東離開後病房剩下我跟小柔,氣氛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跟她聊些什麼,難道要聊「你跟東復合了嗎?」、「那天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東知道你的恐怖行徑嗎?」
「你喜歡東。」小柔以極為冷漠的語氣問我,我像觸電一樣怔了一下,不可思議的覷著她。「你會不會想大多了。」
「我最討厭你這種偽善的人,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什麼要否認,既然你不喜歡東,又為何要跟他出去。」
我被小柔問得啞口無言,無力辯駁,像本攤在桌上的小說,每個人都能透視我的內心,很多人可以從小說中猜到作者部分的個性與想法,說不定小柔把我出版的小說全數看過,從中洞悉對付我的方法。
「我們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東會騎著他最愛的重型機車去載你,我跟他交往那麼多年,他都不曾用那輛車載過我,為什麼會去載一個只是朋友的老女人。」
「老女人又怎樣?老女人就不是人嗎?你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我這把歲數呢!」我心中有把莫名的怒火急欲燃燒,小柔驚訝的看著我,沒想到我會發飆。
「看來你也不是省油的燈,別以為會寫些東西就拽個二五八萬,東只是一時迷惑被你騙了,就算你可以在小說中把自己塑造得十分完美,但現實的你又是什麼樣子識有你自己知道。」
「現在是怎樣?批鬥大會嗎?我活到這把年紀需要你這個黃毛丫頭來告訴我,該怎麼做人嗎?」我氣憤難平的瞪著她。
東推門進來,小柔快速的搶奪我手中已經融化一大半的冰淇淋.林自己的身上倒,咖啡色的黏稠液體把她的衣服弄得東一塊西一塊。
小柔聲淚俱下地哭訴,「東,你看她,我好心勸她別鑽牛角尖,她竟然說我在取笑她.還把冰淇淋丟在我身上,叫我別多管閒事。」
吼!這個女人演技未免太好了,沒錯,在東進門前是我在對她大小聲,東該不會斷章取義因此相信了她吧!
「你先去浴室清洗一下。」東抽了兩張面紙給小柔。
「你就讓讓她嘛!」東用哀求的眼神看我。
「你該不會以為冰淇淋是我弄的?」
「如果對方不是她的話,我會誤以為你在吃醋,呵呵……」東開著玩笑。
我把湯匙丟在東身上罵道:「去死啦!」
小柔聽見東的笑聲從浴室跑了出來,發現我把湯匙往東身上丟,馬上對號入座。「你看到了吧,她剛才就是這樣,把冰淇淋倒在我身上。」
「什麼時候出院?」東不理她。
「過一陣子。」
「明天我們就出國了。」
「祝你們玩得愉快。」
看見東很猶豫的表情,我不禁安慰他:「小馬會幫我辦出院手續,別擔心。」我想選在東出國的期間出院,主要是怕萬一東拒絕接我出院,那不是很糗,我沒有被拒絕的勇氣,年紀越來越大,臉皮越來越薄,丟不起這張老臉。
小柔扯著東說:「我要去上班了,快點走了啦!還要回家換衣服。」
「你先到停車場等我,我有幾句話想跟莉莉說。」
「什麼話不能當我的面說?」
東睨了小柔一眼,想想又作罷,把香煙遞給我。「這包開過的給你,免得你抽太多。」
他們走後我拿起紅色煙盒靠近鼻子聞了聞,這種味道會讓我想到前男友,那個跟背叛畫上等號的男人。分手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忘不了他,為什麼壞男人總讓人無法忘懷,該不會是想恨他一輩子吧!他何德何能讓我記得他一輩子,想都別想。
小柔的卑劣手段,東大概習以為常,只要靠近東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能逃得過她的毒手,如果不是想維持作家的氣質形象,早就跟她拼了,搞不清楚我小時候是運動健將。
學姊出國的日子我每天都在算,還有幾天他們才回國,東在埃及望著金字塔時,是否曾希望我在一旁,不知他現在身旁站的女孩是誰?
無聲鬼依照原定時間來到醫院,他對我好得真沒話說,他成天游手好閒也不錯,否則現在沒人有空來接我出院。
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他關心的上前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出院手續辦好了嗎?」
「好了,要現在走嗎?」
我猶豫了一下,無聲鬼看出我欲言又止貌。
「小四會來接你出院嗎?」
「她們昨晚才到台灣,我沒告訴她今天出院。」
「要現在離開還是要再等一下?」小馬的貼心讓我感到欣慰,認識他真好,如果不是我心裡有東的存在,我一定會喜歡上他。
回到久違已久的家,到處覆蓋了一層灰,無聲鬼笑著問我要不要幫忙大掃除,我則搖頭回答需要運動的人是我。
送走無聲鬼後,坐在電腦前準備寫小說,從醫院回來後腦袋一片空白,記憶彷彿被莫名的抽空,從袋子裡拿出香煙,卻發現手中握著是紅色萬寶路,聞著它彷彿東就在我身邊。
從煙盒中抖出一支煙,一失手煙盒掉落在地上,吃力的彎身把煙盒拾起,並把香煙一根根收回煙盒中,掉落地面的香煙還能收回煙盒中,但逝去的愛情如同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拿起打火機準備點燃香煙時,發現手上握的並下是香煙,而是一根由白紙捲成的紙管,東的煙盒中為何會有像煙又像紙條的管狀物?
我小心翼翼的把紙管攤開,發現紙條上寫滿了字。
這是東的字我認得,有一回去唱歌KTV滿包,我們只好坐在外頭唱卡拉OK,我見過他的筆跡,因為他幫我點了一首陳小雲的《真情真愛攏騙人》。郁方唱歌本來就好聽不到哪去,這是首我唱完後會覺得自己像歌星的歌曲。
東的字簡潔有力,字句分明,應該是個對感情很果斷的人,處理感情絕不拖泥帶水,為何偏偏對小柔的事無法明確的做出個決定來?
陳翔來電問道:「莉莉,你出院了嗎?」
「嗯。」
「想不想出來唱歌。」
現在沒人幫我,我簡直像個廢物一樣,雖然復健狀況良好,但沒人在一旁盯著,要我單獨出門還真需要勇氣呢!
「不了,你們去就好。」我拒絕。
「怎麼啦!剛出院心情應該很好才對,聽起來好像不太開心。」
陳翔也有細膩的一面,雖然他每天都想搞外遇,不過射手座足種想像力豐富,毅力欠佳的星座,他只想用精神搞外遇,肉體上還是很忠於元配的。
「我沒有心情不好。」
「那就出來啊!不出來就表示心情不好。」
陳翔耍賤招,用這種方法逼我出門,除非我承認心情不好,否則找不出藉口拒絕。
「我心情不好可以了嗎?」我有些生氣,因為心事完全藏不住,我十分痛恨被一眼看穿的感覺。
陳翔怔住了,沒想到我會發脾氣,「你是不是喜歡上東了?」
「什麼?」這回輪我嚇了一大跳,心突然急速狂跳。
「我說你喜歡東,對吧!」
「從哪裡看出來我喜歡東?」
「唱歌。」
「唱歌,我們常常唱歌,你說的是哪一次?」
「四姊生日那次,還有上次浩碩浩銘生日,你帶小馬來那次。」
「小四生日那天我哪有怎樣?」好心虛也好擔心,怕東窗事發秘密被拱上檯面。
「那天你靠在東的肩膀上。」
「哪有!」我堅決否認。
我不記得那天唱歌時有靠在東的肩上,只記得上完廁所出來就會有人拿著公杯在門口等我,一開始我還討價還價說喝半杯就好,到最後索性也拿起公杯站在門邊,等下一個從廁所或想投機取巧跑去外面上公廁的傢伙,讓他們跟我一起喝到死。
「本來就是,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整晚你都靠在東肩膀上,寂寞的女人需要有個男人的肩膀來依靠。」陳翔大概偶像劇看多了,滿腦子浪漫因子。
「我哪有靠在東身上,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你沒喝醉時是不會,不過喝醉的時候就很難說了,而且那天你喝醉了。」
「我看喝醉的人是你吧!」我強辯。
「好啦!那天我看到的是浩銘靠在東肩上行了吧!」陳翔翻臉了。
「我完全不記得有這種畫面出現。」
「離開包廂時你還摟著東。」
「哪有。」我忍不住大叫。
對於陳翔的質疑,考慮了許久決定撥了通電話給學姊,一聽到我的聲音學姊大叫:「美女,你出院了嗎?」
「對」
「我們本來要去接你的,可是我今天要上班。」
「沒關係,我想問你一件事。」我正經八百了起來。
「你問。」
「陳翔問我,我是不是喜歡上東了?還說你生日那天我靠在東的肩上,我有嗎?」
「在包廂裡好像沒有吧!」
「對吧!對吧!我就說那天喝醉的是他。」我驕傲的說,像猜中了燈謎。
「不過在車上你真的靠在東身上。」學姊突然爆料。
「真的嗎?」面對學姊的話,我不敢質疑,開始努力回想當天的情景。
「嗯,連我都忍不住懷疑你喜歡東。」學姊正經八百的說完後,突然迸出笑聲。
「喂,怎麼連你都虧我。」
「我還有事,等一下再打給你。」不知道學姊的車是否被拖吊了,否則幹嘛急著掛我電話。
之後我才知道學姊的車沒被拖吊,她倉卒掛我電話只是為了打電話給陳翔,一同討論剛才的話題,什麼好朋友嘛!
還好沒跟學姊說紙條的事,要不然肯定被笑掉大牙,人保有些私人的秘密比較好,在人前太過表露不是好事。
有些人喜歡跟朋友談論自己的感情,而我卻喜歡藏在心裡,過度內斂讓別人以為我很冷血,其實我是不想沾惹上麻煩。
浩銘突然來電說一票人要過來家軍。不會吧!我家這麼小一次只能招待六個客人,桌椅碗盤最多六副,他們若全部到到齊,光是找地方坐都有困難。
一意孤行就是寄居蟹的最佳寫照,越強烈反對他便越要堅持我沒多說什麼,只叫他們自備板凳。
無聲鬼帶著晚餐站在門口,看見他手上的生魚片——這是我最愛的一道菜,雖然我不吃魚,但是吃生魚片——忍不住上前擁抱他,完全沒注意到他身後站著一個人凍。
我像觸電倏地跟無聲鬼分開,看著東久久無法言語。
「你來了。」我對東說。
「剛到,其他人等會到。」東早就到了,只是猶豫著該不該按電鈴。
東在沙發坐下,小馬則到廚房拿碗筷,並把日本料理—一擺放在餐桌上。看著東落寞的神情,我覺得很心痛,紙條裡他想成全我跟小馬,而我對小馬只有依賴,沒有愛情。
不想讓東因我而被牽絆,決定讓他繼續誤會下去,就讓他認為我跟小馬在一起,這樣才不會讓東陷下去,如果小馬對我有意思,我的自私對小馬來說很殘忍。不忍心傷害東,卻對小馬如此的殘忍,最後沒有半個人會原諒我。
無聲鬼拿起車鑰匙嚷著要外出多買點酒菜,我怕單獨跟東相處,不過無聲鬼落跑的速度很快,一溜煙就不見了。
有股莫名壓力迎面襲來,東往我的方向走來,我不敢回頭只能繼續洗著壓箱底的碗筷。
「你看到紙條了。」東看見茶几上的萬寶路煙盒及參差不齊的香煙。
「嗯。」只能靠嘩啦啦的水聲掩飾急速的心跳聲。
我知道他就在我身後;心臟開始失速;心好亂好亂,想叫他離我遠一點,更想叫他靠我近一些。
「我要去日本。」東對著我的背影說。
我停下動作,有些錯亂,東說什麼?他要去日本。
「噢,去日本做什麼?」我不敢回頭,深怕一回頭會被東看到我淚眼婆婆的樣子。
「如果繼續留在台灣,小柔不可能會死心的,離開對彼此都好。」
除了逃避小柔外凍是否也為了逃避我?我的腦袋混亂到無法思考,完全沒想到東會選擇離開台灣。
「去多久?」我快沒勇氣往下問了。
「兩三年吧!說不定更久,直到小柔對我死心。」
萬一她不死心呢?是否你會一輩子待在國外。
「小馬不錯。」東突然說。
我的心瞬間碎成千萬片。心好痛,快要撕裂開來,這是拒絕嗎?是嗎?
「畢竟我們像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現在沒辦法給你什麼承諾,如果勉強在一起只會拖累你。」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他說吧!我沒勇氣跟他在一起,之前不敢,現在更不敢。
淚水從臉上滾落,垂直跌人水盆中。水不斷的在手指間流動,而我的心卻是一灘死水。
大伙在此刻來到,打斷了我跟東的對話,我將臉上的淚痕拭去,露出笑容迎接他們。
「好點沒?」學姊過來關心。
「沒事了。」
艷菁搭著我的肩,仔細端詳喔:「氣色看起來不錯,咦,眼睛怎麼紅紅的?」
「剛才被芥末嗆到。」
「小馬呢?」陳翔靠過來問。
「聽說你們要過來,他去多買點酒菜。」
「剛才你跟東獨處,有沒發生什麼事?」陳翔呵呵的笑。
「沒有。」我把放芥末的碟子塞進他手中,如果可以,我想塞進他口中好叫他閉嘴。
學姊聊著到埃及發生的笑話和浩碩在尼羅河畔的浪漫艷遇,我完全沒有情緒,只是淡淡的微笑,無聲鬼敏感的發現我的異狀,在我到廚房拿湯瓢伙跟了過來。
「你沒事吧!」
「我會有什麼事。」我強顏歡笑。
「他們等會兒要去唱歌,你要去嗎?」
「去啊!免得掃興。」
來到MTV大伙散佈各方,我跟學姊坐在一塊,陳翔則黏在小兔身邊,企圖色誘純情少女,浩碩跟浩銘則圍攻小馬跟艷菁,東則把全副精神集中在點歌器上。
「你有心事?」學姊問道。
「沒有。」
「別人不曉得,我還會不瞭解你嗎?」
「被看出來了。」我出裝可愛樣。
「跟東有關嗎?」學姊單刀直入。
「東要去日本了,你知道嗎?」
「他剛才跟我說了。」
「你怎麼說?」
「沒說什麼。」
「你就這樣讓東去,他這一去,你們之間可能就結束了。」學姐有些憤慨。
「我們本來就沒有開始,哪來的結束?」我為何這麼虛偽,明明心裡愛得要死,嘴上卻死硬下願承認。
「在埃及的時候,我們去PUB東喝醉了。」
「然後呢?」我緊張的抬起眼來看著學姊。
「出國這段期間,他心情非常的低落,只要有喝酒,他每喝必醉,每個人都知道東的酒量很好,要他喝醉談何容易,除非是心情非常的糟。」
我心疼的覷著東的背影,想像如果當時我在他身邊,就不會讓他喝那麼多了。
「後面幾天我實在看不下去,東才告訴我這次的車禍他非常的內疚,想來看你,卻要顧慮小馬的感受,好幾次已經到了病房外頭,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不進去看你。」
我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顧慮小馬什麼?」
「你該不會看不出小馬喜歡你吧?」學姊做出昏倒狀。
「怎麼可能?」太勁爆了,無聲鬼喜歡我,我怎麼都沒感覺到。
「從第一次唱歌起,全部的人都看出來了,你對感情反應真的很遲鈍。」
「是嗎?」我開始回想這段日子,無聲鬼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還是很難把他喜歡我聯想在一塊。
「東當然也知道這件事,他才會這麼痛苦,另外小柔一直糾纏他,不順著她就要死給東看,要不然就要在東家裡自焚,東被她搞得快要精神衰弱了。」
我十分心疼東的處境,他不需顧慮這麼多,儘管去做自己想做的。
「小柔很恐怖,常會顛倒是非。」我對學姊說。
「這是她的專長。」
這也能算是專長,那我跟小野貓也有一籮筐的專長,唬爛兼靠腰。
「東什麼時候走?」我問。
「你怎麼不自己問他。」學姊討厭我這個樣子,她起身來到東身邊,拍拍他。「我要點歌,莉莉有事找你。」
東詫異的看著學姊,學姊則把他拉離座位,硬把自己擠進沙發,東猶豫了一下,朝我的方向走來。
無聲鬼剛好從廁所回來,見我身邊有空位直接坐下,並往我身上一靠,嚷著:「我喝醉了,浩銘跟浩碩一直搖我酒。」
「你沒事吧?」我問。
見狀東直接推開包廂門到外頭抽煙去,我跟東的緣分太淺了,就算神仙想幫我都很難。
學姊一看到無聲鬼壞了大事,要他躺平誰都不准再灌他,並要我出去跟東談談。
在樓梯間我找到了東,他神情落寞坐在階梯上抽煙。
「東。」我叫他。
「嗯。」他姍姍抬起頭來。
「我可以坐你身邊嗎?」我問,東起身扶我,讓我坐在高他兩階的階梯。
「你什麼時候走?」
「下週三。」
「為了小柔?」我酸澀的問:心想小柔好偉大,能讓東為了她遠離家園,我是羨慕她的。
「另外還要去學些新配方,我叔叔一直要我過去幫他。」
東家是從事蘿蔔糕方面的製作與行銷,想吃到他家的蘿蔔糕得上五星級飯店或者到北海道的札晃。
我們是他的朋友當然不用上高級飯店,也不用花錢搭飛機到日本去享受美食,只需對東撒撒嬌唱首「味道」一切都搞定。
浩碩每次想吃蘿蔔糕時,便會逼東看著他的眼睛,唱著:「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紅色萬寶路,想念你家的蘿蔔糕。」
一唱完會聽見學姊無法克制的笑聲及東罵人的聲音。
「勢在必行?」我低喃。
「什麼?」東沒聽清楚。
「沒有,我是說祝你一路順風。」我想開口留他,可是我怕被拒絕而且東從頭到尾都沒把我列人考慮範圍,我哪來的勇氣開口。
「謝謝。」東抬起濃密的睫毛看我,沒多說什麼,沉默盤旋在樓梯間。
東一直在等我開口,只要我開口說句話,他會為了我留下來,可惜礙於尊嚴,我什麼話都沒說,就這樣讓他帶著遺憾離開台灣。
我從階梯上起身,「我先進去了。」
東從身後抱住我,他的臉頰靠著我的,下顎放在我的肩上,緊緊把我扣在他的懷裡。
「莉莉。」他輕喚。
「嗯。」我像塊遇到高溫的巧克力,快要融化開來。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東。我在心底回答他。我討厭自己這個模樣,像個膽小鬼什麼都不敢做,連面對愛情都顯得膽怯懦弱,好恨這樣的自己。
東沒放開我成們只是維持相同的姿勢許久,久到我的腿泛著酸痛。
「東。」
「嗯?」
「我的腳……」
「對不起,我忘了。」東趕緊放開我,我以笑容回答他,沒關係。
「我先進包廂羅!」我覷了他一眼。
東沒說話,只是悶悶的凝望著我,眼神很悲哀,這種分離的畫面,很適合搭配《似曾相識》的電影原聲帶當背景音樂。
他拉住我的手,不願放開。
我的心在狂跳,不敢回頭,怕會無法自拔的陷入其中:心劇烈的起伏,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手被輕輕一扯,我的身軀在原地轉了圈凍的唇貼在我的唇上,這就是吻,再真實不過的感覺。
我怎能背叛自己的感覺虛偽的對待愛我的人,我靠在東的懷裡,感覺好幸福。
「東,可以不要去日本嗎?」我低聲央求。
我打從骨子裡不希望東去日本,上段戀情結束在兩地相思,教訓一次就夠,我不希望相同的情形發生兩次。
「你希望我留下來?」東問。
「嗯。」
「小馬怎麼辦?」東很介意無聲鬼,就像我介意小柔是一樣的。
「我跟他只是朋友。」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
「是嗎?浩銘看你的眼神也很不一樣。」
「三八。」東的手打在我的頭上。
「啊!」我修叫。
「怎麼了?」東嚇了一跳。
「你摸到我頭。」
「那會怎樣?」東有點害怕不知道做錯了什麼?
「頭是我的死穴,摸我的頭就要娶我,不娶我的話就要把手剁掉。」我警告著東。
他則被我唬得一愣一得的,囁嚅道:「現在我該剁手還是……」
我紅著臉低下頭來,卻聽見東爆料的說:「剁你的頭。」
「啊……你很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