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苑中
“我知道,對、對。”祁虹正坐在書房中,對著電話歎了口氣說:“阿音還需要三個月才能完全復原吧!麻煩你了,別太逼她,那孩子受的苦太多了,對她好一點。好,我們再聯絡,再見。”
放下電話,祁虹的得力助手嚴力看著她,擔心的問:“是鍾島主?”見她點點頭,他再問:“阿音怎麼樣了,她好一點了嗎?”
“宇羿說阿音已經穩定多了,哎!這孩子的病還是需要三個月才能痊愈。”祁虹說道。
嚴力點點頭,將手中的資料放到她面前,兩人正在研究著新的工作。
“叩、叩!”敲門聲響起,梁曉羽靜靜的走進來,把手中端著的晚餐放在一旁的桌上。
“虹姐、嚴叔,吃飯了。”梁曉羽手腳迅速的擺好晚餐,正想悄悄離開,祁虹叫住了她。
“曉羽,坐。”祁虹指指書桌前的椅子。
梁曉羽乖乖的坐下,用清澈而柔和的眼睛看著她,輕聲的問:“虹姐,有什麼事嗎?”
“曉羽,你和尉星栩的事……”祁虹頓了下,注視著臉上仍是稚氣未脫的梁曉羽。
梁曉羽和尉星栩在三天前閃電訂婚,這個消息讓所有認識他們兩人的朋友都大吃一驚。
“我和他……”梁曉羽笑了一下,側了側頭,秀氣的小臉突然漾起一抹紅暈。
“你不告訴我你那麼急著訂婚,和你為什麼會和尉星栩有關聯,我不逼問你,但是,”祁虹對她說:“你在我身邊已經快十年了,我一直拿你當親人看待,有什麼事,你只管和我商量。”
“我知道虹姐一直對我很好,我真的沒事,我……愛他啊!”梁曉羽眼眸迷蒙了起來,輕輕的說:“十年了吧,雖然他不記得了,可是,我還是記得他,記得那時發生的事……”
“十年?在你到我身邊之前?”祁虹問道。
“嗯,我知道他在追芊鈴,可是我能看得出來,芊鈴並不喜歡他,他追芊鈴會受傷的,而我,”梁曉羽停了一下說:“我會對他全心全意的。”
這一向安靜,讓人觸摸不到心緒的女孩,談感情是會全心付出吧,祁虹想著,十分為她擔心。因為據祁虹所知,尉星栩追求芊鈴已是眾所周知的事,現在又怎麼會在短時間之內接受曉羽呢?
只是這死心眼的丫頭……唉!祁虹歎息著,只希望事情真的能像曉羽說的那麼容易解決,希望她的真心能打動尉星栩。
“如果有什麼困難或是委屈,一定要告訴我。曉羽,你一向是有事兒往肚裡吞的性子,但這件事是一輩子的,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知道嗎?”祁虹不安的勸著。
“我知道,虹姐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先出去了。”梁曉羽溫柔的笑著。站起來走出書房。
一關上書房的門,她臉上的笑容消失,薄愁染上眉稍,幽幽的歎了口氣。
她一定要一直告訴自己,時間能淡忘一切,因為如果不這麼做,她肯定會被擊潰的。
* * * *
是的,時間能讓她忘了在羅馬的一切,她一向夠堅強、夠勇敢,總是向前看的,所以她一定能度過的。岳芊鈴看著鏡中那抿緊唇瞪視她的女人,再一次告訴自己。
確定自己看來一切無異,她長吁口氣,掛上如往常般的笑容走出房間,在客廳遇上了梁曉羽。
“曉羽,音姐有沒有消息。”岳芊鈴問。
她半個月前由羅馬回來才知道音姐完全沒和她們聯絡過,雖然虹姐一直說不要緊,要大家放心,音姐不會有事的。但人是在她眼前跑走的,再加上當時音姐反應之怪異,讓她怎麼也無法完全放心。
“沒有。”梁曉羽同樣在擔心著,她老是覺得虹姐是知道音姐下落的,只是不說而已。
“那就沒辦法了,音姐真是的,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吧!”岳芊鈴蹙著眉,嘀咕著,接著說:“對了,我去姐姐那兒,有事就打電話到‘夜星’找我吧!”
“‘夜星’?”梁曉羽重復著,低下頭看著手指上的戒指,小聲的說:“芊鈴,我……”
“嗯?哦!你和星栩的事,我還沒恭喜你呢!”岳芊鈴也看著梁曉羽的戒指,衷心的說:“恭喜你了,曉羽,雖然覺得你和星栩會訂婚有點奇怪,不過我還是替你高興。”
岳芊鈴回來後,陶榆榛就告訴她尉星栩和梁曉羽閃電訂婚的事,嚇得她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兩個八竿子打不著,沒碰過幾次面的人,進展會那麼神速。
雖然岳芊鈴十分清楚尉星栩那積極進攻的個性,是極有可能會窮追猛打、速戰速決,但依曉羽那溫吞閉塞的性子,也會作出如此沖動的決定,實在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知道星栩本來在追你……”梁曉羽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歉意。
“喂喂,我可沒這個意思。我說奇怪是因為尉星栩那人輕佻隨便、自命風流,十足的無賴一個,曉羽你怎麼會答應的追求呢。”岳芊鈴急急澄清著,她對尉星栩真的毫無感覺。
梁曉羽笑了笑,神情中有著岳芊鈴沒有發現的落寞,悄悄低下頭,她沒回答岳芊鈴的問題。
“曉羽,你可要考慮清楚喲!現在還只是訂婚,還能反悔,如果等到結婚了,你就後悔莫及了。你那麼溫和,嫁給他會很辛苦的。”岳芊鈴勸著,她總是認為那臭男人配不上曉羽。
等岳芊鈴走後,梁曉羽盯著手指上的戒指,許久許久,直到豆大的眼淚滾出眼眶……
* * * *
“姐姐。”敲了門,岳芊鈴腳步輕快的走進夜星集團大樓的總裁辦公室中,她知道姐姐現在一定在這兒。
以前駱夜辰就老將岳芊痕帶在身邊,連辦公上班時都不例外,更別提現在她懷著身孕,他更是緊張兮兮的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芊鈴,你來了。”放下手中的育兒書,岳芊痕對妹妹溫柔的微笑,拍拍身旁的沙發,招呼她過來坐。
“芊鈴陪著你,我去開會了,一會兒就回來,你要乖乖的。”駱夜辰俯身親了親岳芊痕的臉頰,對她充滿愛意的輕語著。站直身,他看向岳芊鈴,說道:“陪著芊兒,等我回來才能走。”
“是的,姐夫。”岳芊鈴正經的回答,心中卻在大作鬼臉。又是命令式的口吻,去!這姐夫只會對姐姐好聲好氣、溫柔呵護,對其他人都是暴君般的語氣。哎!她好羨慕姐姐哦。
“哇!姐姐,你的肚子……哇!”岳芊鈴坐下,看著姐姐那明顯的肚子。她回來後和姐姐只通過電話,今天才碰面,沒想到姐姐的肚子比出國時大了一倍,簡直像吹氣球一樣嘛!
“大驚小怪的,這裡面有兩個寶寶哦!”岳芊痕浮現滿足的笑靨,輕撫著肚子。
“雙胞胎哦!哇塞,我可以摸摸看嗎?”岳芊鈴張大眼睛,敬畏而小心的去摸摸她的肚子。
岳芊痕有趣的笑了,這芊鈴和夜辰都一樣,看她的肚子好玩就想摸摸。尤其是夜辰,他老愛將她摟在他的腿上,將手掌貼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好久好久都捨不得放下。
“你去羅馬好玩嗎?”岳芊痕問著,拉過一個靠枕墊在背後。
“我哪有去玩,是去出任務呢,”岳芊鈴吐吐舌頭說:“其實挺輕松的,不過是看人家舉行婚禮罷了,很盛大很隆重耶,很多人參加觀禮,還滿好玩的。”
“芊鈴,你有碰到傑了,是嗎?”岳芊痕留意到岳芊鈴頸上那條她給的鏈子已經不見了,於是問道。
“有。”岳芊鈴心頭一縮,微垂下頭,簡單的回答。
“他好嗎?”岳芊痕沒發現到妹妹的異狀,隨口問著。
“很好。”岳芊鈴苦澀的笑了。他是很好,起碼在她離開時,他還沉醉在溫柔鄉中,哪有什麼不好?
岳芊痕總算發現岳芊鈴表情怪怪的,她顰起柳眉,擔心的握住妹妹的手,輕聲問著,“芊鈴,你怎麼了?你……還好吧?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好。”岳芊鈴歎口氣,幽幽的問:“姐,是你先愛上姐夫的,還是姐夫先愛上你的?”
“唔……”岳芊痕側頭想了想,當初她在夜星大樓前因淋雨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多日,都是夜辰照顧她的。但心她醒來時,第一眼看到夜辰就愛上他了,所以到底是誰先愛上誰的?她遲疑著無法回答。
“別想了,反正你和姐夫肯定是兩情相悅吧!”岳芊鈴咬著唇,語氣中交是羨慕。
“是啊,你問這個干麼?”岳芊痕不解的問,看到岳芊鈴臉上苦惱的表情,她恍然大悟,“天啊!芊鈴,你該不會是……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是誰讓你……”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岳芊鈴黯然的說,“我愛他,他不愛我,就這樣子而已。”
“他。”岳芊痕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他是誰?是傑嗎?”
“嗯,是我不好,太自作多情子,很傻吧!”岳芊鈴自嘲般的笑著,眼眶卻紅了。
岳芊鈴的樣子著實嚇著了岳芊痕,她看見淚水滾下姐姐的臉頰,忙傾身為妹妹擦去淚水。
“別哭,芊鈴,不要哭嘛!”岳芊痕哽咽著,吸了吸鼻子,她忍不住也哭了。芊鈴向來是勇敢開朗,幾乎沒哭過,這次居然那麼傷心,事態一定很嚴重,想著想著,她哭得更傷心了。
她本來就極易掉眼淚,尤其是懷孕後,很容易就哭得淅瀝嘩啦,每每要駱夜辰哄了老半天才停。這次自然不例外,哭了一下子,她的眼睛、鼻頭就紅通通的。
“我沒事啦!”岳芊鈴擦擦淚水,她不曉得自己會突然掉淚,真丟臉。她拿起面紙為岳芊痕拭淚,安撫的說:“你別哭了,對胎教不好,而且姐夫等一下看到你哭了,一定會罵死我的。”
岳芊痕抽噎著抹抹淚水,瞅著她擔心的問:“芊鈴,你真的愛上傑了?”
“他是個很棒的男人,對不對?”岳芊鈴深呼吸控制情緒,不許自己再傷心,她泛出一抹苦笑。
“上次我就想告訴你,傑和你喜歡的那型很類似,”岳芊痕不安的問:“你和他……沒怎麼樣吧?聽夜辰說,傑一向自由慣了,不容易安定下來的。”
“我知道,沒人綁得住他。”岳芊鈴眼神飄向遠方,“他對我也沒意思,我雖然陷進去,但還有力量可以爬起來的,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芊鈴……”看著妹妹的模樣,讓岳芊痕益發擔心。
她沒看過芊鈴有過這般飄忽不定的感覺,芊鈴對自己要的一向是目標確定後便勇敢去追尋,對失敗也總是泰然處之,不會鑽牛角尖,但這次芊鈴的神情太詭譎了。
“沒事沒事。”岳芊鈴掛上滿臉的笑容,轉移了話題,“對了,曉羽和尉星栩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訂婚就訂婚了?喝!尉星栩是怎麼‘把’到乖妹妹曉羽的啊……”
看著仿佛往常一般開朗的岳芊鈴,岳芊痕的擔心仍在持續擴大。
大約二十分鍾後,駱夜辰回來了,岳芊鈴也離開了。岳芊痕呆呆的坐著,直到駱夜辰到她身旁坐下。
“怎麼了?芊兒,來,我抱一下。”駱夜辰將岳芊痕摟到腿上,溫柔的吻她的唇,隨即鎖起濃眉,捧起她的臉仔細瞧著。喲!有一只小白兔呢,瞧那紅通通惹人憐的眼睛,裡頭還有水氣氤氳著,一片霧茫茫的。
“怎麼哭了?好乖,我瞧瞧,剛才芊鈴惹你哭了,是嗎?”駱夜辰心疼的輕啄吻著岳芊痕的眼皮,她微仰頭送上自己的唇讓他輕柔的吮吻著,他抱緊她,深深的用吻安慰著她。
“以後不許你和芊鈴單獨在一起了,她老愛弄哭你。”駱夜辰松開小妻子甜美的唇,嘀咕著撫摸著長發。他的寶貝肚子那麼大了,體重仍是好輕,他總是覺得芊兒的身子太纖弱了。
“夜辰,芊鈴剛才也哭了呢!”撒嬌的將臉蛋在他頸窩磨蹭著,岳芊痕喃喃的說:“她糟了,她愛上傑了,夜辰,怎麼辦?”
“咦。”駱夜辰大皺其眉說:“那真的糟了,傑不是那麼容易安定下來的。”
“夜辰,你可不可以……”好欲言又止的瞅著他,大眼睛中滿是懇求。
“最好不要,這種事旁人不好插手的。”駱夜辰自然知道芊兒希望他去當說客,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還是別答應了,“感情的事勉強不來的,就算傑和我再親如兄弟,也不能逼他去喜歡芊鈴,或是為了芊鈴定下來吧!”
“可是芊鈴她……她真的放下真心了。”岳芊痕知道這事要你情我願才行,但是芊鈴好可憐哦!
“別操心,一切順其自然吧!”駱夜辰歎氣,為他這愛擔心的小芊兒傷透了腦筋。可惡!這下子她又要連著好幾些天失去笑容了,雖然芊兒一向柔順貼心,但懷孕之後總是拗了一點。
都是傑害的。他摟緊愛妻,在心中臭罵著遠在羅馬的傑。
* * * *
駱夜辰罵錯了,因為在同一時刻,龍劭傑人已經在香港了。
“喲!難得二少大駕光臨。”柳智擎對他揚起眉稍,笑得異常的詭譎。
“干麼一副賊兮兮的樣子?我不能來嗎?”龍劭傑放下手中簡單的行李,瞪了瞪他。
“也不是不能來,只是時間上……嘿嘿!有那麼一點巧。我們才委托天虹組過兩天派人來替我們更換電腦程式,你二少今天就來了,嗯,好巧好巧。”柳智擎調侃意味清楚的飄散在空中。
這個月公司的電腦老是有被外人入侵的痕跡,卻老捉不著那入侵者。消息回報總公司,龍劭偉便下令委托天虹組的人來處理,必要時可以更換新的密碼,設定新的安全程式。
照理來說,派來的人極有可能是在羅馬小露一手便技驚全場的岳芊鈴,所以柳智擎才會對龍劭傑此時的造訪,出現這樣的反應。
天知道傑有多久沒出現在香港分公司了,他若到香港出任務,必定的悄然來去,鮮少有像現在這樣大剌剌的出現。喲!連行李都帶來了,肯定有問題。柳智擎暗忖著。
“有一哪條法律規定不能有巧合了?”龍劭傑沒啥好氣的說,是啦!他是沖著芊鈴來的,那又怎樣,不行嗎?
“沒有、沒有,在你面前,誰敢提‘法律’兩個字?”柳智擎笑嘻嘻的說,“若想住下來,歡迎之至,只是最好換一換你的樣子。在香港這東方社會中,你這樣太招搖了,而且少影也會不高興的。”
“羅唆,你這‘妻管嚴’,還怕少影不高興。”龍劭傑掠了掠自己的金發,“洗掉不就得了。”
“嘿!,你不是才讓岳芊鈴對你死心,怎麼現在又要來招惹她了。”
“你怎麼知道?”龍劭傑皺著眉。
“拜托,那天岳芊鈴哭得慘兮兮的回來,不是你二少甩了人家,還會是什麼?”那天正巧柳智擎和龍少影在陽台上聊天,看到岳芊鈴哭著回來,他們就推斷出一定是傑對她做了什麼。
柳智擎的話讓龍劭傑更鎖緊眉心,堅毅的唇抿成一直線。她果然十分傷心,真該死,他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咦?”柳智擎看著他的表情,失聲叫了起來,“傑,你別告訴我,你對岳芊鈴是真的動心了。”
“不行嗎?”龍劭傑微慍的瞪著柳智擎笑得像只偷了勝的饞貓,心裡罵著,這幸災樂禍的死小子。
連他自己都很驚訝,但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他總是在心底想到那無端端便令他牽動心緒的岳芊鈴,想到那俏生生的身影、如銀鈴般不做作的笑聲、靈動活現的眼睛,及在他手中融化的熱情嬌柔的身子。
最令他牽絆的是那故作堅強的勇敢,及那一夜擾亂人心的淚水。
他該死的在傷害她、逼走她之後,才發現他愛上她了。多可笑啊!若他能早一點頓悟,接受她的熱情,現在就不用在心裡懊悔一千次一萬次了。
“可以、可以、當然可能。”柳智擎真是樂透了,難得能看到一向風流的傑為個女人心煩意亂,一向只有他傷女人心的,現在是報應到嗎?哈哈!柳智擎壞心的想著。
呵呵!他當然希望龍劭傑和岳芊鈴能有所結果,他和龍少影才能早日結婚嘛!
“不過你才甩了她,現在又回頭來追求她,不太好吧!岳芊鈴看來不是柔順的女人,她恐怕不會給你好臉色看。”柳智擎提醒著。
“我知道。”煩躁的歎口氣,龍劭傑心中何嘗不是悔不當初呢!
“其實你何不……”柳智擎突然眼睛一亮,湊到他耳邊小聲的嘀咕著。
* * * *
洗掉發上染料,取下眼中的藍色隱形眼鏡,龍劭傑又回復成黑發黑眸,少了幾許輕佻的感覺,卻多了些沉穩的氣質。
他決定恢復龍家二少龍劭傑的身分去追求芊鈴,隱藏起自己殺手的身分,等到將她的心得到手了,才找機會向她坦白。
他不再顧忌芊鈴將會成為他刺激生活中的累贅,也不再擔心和他在一起,她的安全是否堪慮,因為他知道以她的能力是足以自保的,更何況他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他所深愛的女人。
柳智擎挑剔的對龍劭傑東瞄西瞧,瞇起了眼睛,他沉思的說:“這樣子,岳芊鈴還是會認出你來的,嗯……”他按下電話分機說:“柳叔,麻煩你進來一下。”
柳家的管家柳叔是易容化妝的高手,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人改頭換面,成了另一個人,而且保證連最親近的人辨認出來。他進來後,柳智擎對他吩咐著,他又離開去拿他需要的工具。
“智擎,這不行,回復原來的身份是一回事,若再改換樣子,這就成為蓄意的欺騙,芊鈴不會諒解的。”龍劭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只是把你加點樣子嘛!像刀疤、傷痕之類的,放心吧!來,坐下。”將龍劭傑按坐在椅子上,
柳智擎和已經准備好工具的柳步開始討論著該如何“包裝”他。
龍劭傑一動也不動的任柳叔的手在他臉上捏捏揉揉著,直到柳叔弄好了,將他的臉轉向鏡子,看見鏡中的臉,龍劭傑倒抽口涼氣。
在他左眼角是道駭人的傷疤,栩栩如生的附著在他皮膚上,更可怕的是他的左眼珠用特殊鏡片形成死灰白狀,由外看進去仿佛是失明的,但他仍是能看得很清楚。
“很嚇人哦!”龍劭傑用手碰了碰,不甚滿意的嘀咕著,“可是這樣怎麼能泡妞呢?又不是過聖節,等一下把人給嚇跑了。”
“不會啊,我覺得很酷啊!女孩子總是同情心泛濫,愈有殘缺的師哥,愈是能勾起她的憐憫,最好再加上感人的肺腑的故事。”柳智擎訕笑著,“而且,這正好考驗大名鼎鼎的殺手傑的魅力。哦!我們現在最好改口叫你二少了,省得穿幫,還有,你的鏈子也得拿下來。”
龍劭傑雖然不滿,但勉強已經能接受自己的新面孔了。他板著臉,仔細的聆聽柳叔教著傷疤裝卸方法,反復練習後,他也能成功的制造出相同的傷疤了。
“智擎,公司上次……”龍少影推門進來,看到房中的龍劭傑時,她頓了一下,臉上閃過錯愕的光芒,“二哥,你在干麼?你的臉……”
“你認得出他是來?”柳智擎問著,有點失望。
“廢話。”龍少影蹙了蹙眉,龍劭傑只不過是回復原來正常的模樣,再加上丑陋的傷疤,她哪裡會認不出來?“你們在搞什麼鬼?”
柳智擎將事情的始未大概的對她說了,轉頭對柳叔說:“看來改裝得不夠徹底,柳叔,我看把他另一只眼睛也給弄瞎,再加個歪嘴斜眼,哎呀!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的頭發剃光……”
“喂!這是我的臉,可不是玩具。”龍劭傑打斷他的話,極度的不悅。這死小子,自己干脆把頭切下來,換一個新的算了。
龍少影打量龍劭傑半晌,她的眼中出現淡淡的笑意,這還是她頭一回看見他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走到龍劭傑身旁,她伸手自化妝箱中拿出一個眼罩替他戴上。
“這樣可以嗎?”柳智擎問。
“可以吧!芊鈴一直以為傑是外國人,更何況,她還沒見過二哥本來的樣子。”龍少影對柳智擎說:“把話放出去,就說龍家二少到香港來作客……”
* * * *
“沒救了。”岳芊鈴已經仔細看過電腦的狀況,靠向椅背,她鄭重的宣布著,“最好、最快的方法是重灌,全面更新,我會為你們設定新的密碼及安全的防盜裝置,可以嗎?”
“當然可以,總裁有指示,交由你全權處理。”柳智擎點著頭問:“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
“最快也要兩天,而且是這兩天中公司必須全面停止使用電腦,讓我能順利進行。雖然不便,也是沒辦法的事。”她知道那麼大的企業要停擺兩天,在營運上會造成不小的損失。
“兩天嗎?”柳智擎沉吟著,才兩天,太短了吧!要用兩天擄獲佳人芳心,會難倒傑的。
“欲速則不達,如果要要求品質,就要給我足夠的時間。”她誤會了,以為他認為時間太長了。
“我不是在催你,你可以慢慢來啊,看是一個星期、兩個星期都可以,別太趕了,兩天太短了吧!”
“這……”岳芊鈴傻了眼,這人腦筋有問題嗎?她怪異的盯著他。大家都希望愈快完成愈好,公司的損失才能最小,他怎麼和別人正好相反,希望時間拖長?
“我的意思是說,慢慢來,弄好一點,我不希望有哪裡沒處理好,以後還要麻煩一次。”柳智擎也發現他的失言,忙補充道:“你們應該也很忙,要你台灣、香港兩地跑,不太好意思。”
“你放心,處理好後,我會在香港多滯留兩天,以便應付突發狀況。”岳芊鈴收拾著自己的用具說:“現在也晚了,我們就從明天再開始吧!”
“明天,可以,我送你回飯店吧!”
兩人走出電腦室,在等待電梯時,岳芊鈴忽然回頭張望著。
“怎麼了?”柳智擎為她的舉動不解的問。
“沒事,電梯來了。”是她多心了嗎,岳芊鈴笑著搖搖頭,她怎麼覺得有一道視線在盯著她?
兩人步入電梯,門緩緩闔上後,龍劭傑由一扇門後閃出來,深沉的黑眸仍膠著在電梯門上。
她看起來……瘦了。仍是漂亮的臉、開朗的笑容,但是是他的錯覺嗎?他總覺得她多了一份輕愁的氣質,是因為他嗎?
悄悄聚攏了眉心,龍劭傑歎口長氣,他怎麼能等到明天再和她見面呢?不,他無法再等待了。
* * * *
漆黑的夜,岳芊鈴房內照慣例沒有留下半盞燈光。
她並不像姐姐岳芊痕一樣,習慣在床頭留盞小燈,不然就會作惡夢,她喜歡讓漆黑的夜色將她包圍。
如豹般矯捷的身影襲上還未沉入熟睡,猶在淺眠狀態下的岳芊鈴身上時,她自然反應的屈膝反擊,同時手探入枕下握住槍。
“寶貝,你歡迎人的方式真特別喲,我喜歡。”
輕柔調侃的嗓音響起,同一刻,她的雙腿被他箝制住,探入枕下的手也被捉住,槍被她握在手中,但她的手被高舉過頭頂。
“你……”岳芊鈴呆掉了,手指松開,槍便落到床下。
龍劭傑扭開床頭燈,帶著笑意的藍眼睛對上驚愕的黑眼眸,他微笑的看著她怔忡的表情,他的小美人作總算被他逮著了。
“不認識我了,嗯?”龍劭傑貪婪的注視那張他魂牽夢縈的臉,用修長的手指輕描過細致的額頭、挺直的鼻梁,下移至微張的小嘴,他輕輕搓揉著形狀優美的唇瓣。
岳芊鈴猛然張口咬住他的手指,用力而不留情。
他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但沒縮手讓她咬著,直到手指破皮滲出血跡,她才松口。
“會痛嗎?你是真的?我沒有在作夢,”辰瓣上仍沾著他的血跡,岳芊鈴伸舌舔了舔,喃喃的、夢囈般的問,眼睛張得大大的,緩緩清明起來。
“嗯,寶貝,你咬得我好疼。”龍劭傑好笑的說,為了確認她沒有作夢,居然用咬他來確定,這丫頭,老是做出人意表的事,俯下頭,他試圖吻上那誘人的櫻唇。
“你這混蛋。”岳芊鈴身子一縮,雙腿一抬,在他措手不及之下逃離他的箝制。一個翻身,她已下了床持槍在手,她離他遠遠的,手中的槍口穩穩的對准他。
“嘖嘖!好凶,你咬我咬得那麼重,我親一下都不行。”龍劭傑看都不看那指著他胸口的槍一眼,悠哉悠哉的趴在床上,將破皮的手指含入口中吮著。
“誰准你進來的?出去,信不信我一槍轟了你的腦袋。”她怒不可遏的瞪著那厚臉皮的男人,持槍的手上移直到對准那張笑意盎然的俊臉。
“你捨得嗎?”仍是嘻皮笑臉的回答,龍劭傑朝她手中的槍揚揚眉。
“你……”岳芊鈴氣極了。怎麼,他就吃定她不會傷他?
“寶貝,別發火。過來讓我看看你,我好想你,你知道嗎?”他收起玩笑的態度,眼睛無比溫柔的瞧著她,嗓音慵懶而惑人。他拍拍身邊的床,誘哄著那滿身戒備的小刺蝟過來。
他又想玩什麼把戲?她撇著唇,冷冷的說:“你少來這一套,你那些豐滿的金發女郎呢?你別忘了,我可是毫無經驗,生嫩得惹人嫌的小處女,什麼想不想的,你省省吧!”
岳芊鈴語氣中的酸意明顯的漂浮在空氣中,龍劭傑一怔,笑了起來。這小妮子記憶力超優的,把他說的話一句不差的記起來,再丟回他臉上。
他坐了起來,揶揄的說:“還在生氣啊?瞧瞧你那氣呼呼的小臉真迷人。喏,我身邊現在可沒有金發女郎,寶貝,你過來一點,別怕我吃了你嘛!快過來。”
就是因為身邊沒有床伴,他才又來戲弄她嗎?這個認知讓岳芊鈴氣沖沖的踏前一步,手中的槍直指他的額頭。
她錯了,才前進一步,她已經在他能襲擊的范圍之內。龍劭傑動作奇快的一揚手,岳芊鈴的槍已經脫手而出,轉到他手上,隨即飛過床落到另一頭的牆角。
他手一張攫住她的腰,迅速但不失輕柔的硬將她裹上了床,壓制在身下,帶著笑意說:“寶貝,連保險都沒拉開,你是不捨得對我開槍的,對不?”
“你混蛋……可惡,放開我……“岳芊鈴劇烈的掙扎著,拳打腳踢的攻擊他。
她是有練過的底子,出手挺重的,龍劭傑挨了幾下,痛得悶哼著。最後他還是成功的將她的雙手、雙腿鎖在身下,看著那張倔強的小臉,他猛然擒住她的唇,吮著不放。他並沒有強制要撬開她的唇,只是密密的吮吻著,極盡纏綿的和她柔軟的唇密合著。
“唔……“岳芊鈴甩著頭,掙不開他,她重重咬住他的下唇,用力的咬破那火熱的唇。腥甜的血腥味道使她愣住了,眼瞳中出現陷入絕境般的慌亂無措。
“每次你咬自己時,都是那麼疼嗎?我的寶貝。”龍劭傑抵在她唇上低語著,內心是心疼、心疼、再心疼,憐惜的情緒盈滿心中。
她咬破他的下唇時,那疼痛讓他了解每回她所承受的痛,那麼柔細的唇瓣怎麼能承受這般的痛楚?
“你……”岳芊鈴清楚的聽出他語氣中的憐憫,她胡亂的吸著氣,試圖推開他。她受夠了,真的,這一切都夠了……她喘息著低語,其中是深切的傷痛。
“別再來惹我了,是我的錯,我不該愛上你的,不該撩撥你的,我已經很努力在忘記你了,別再對我溫柔,你的施捨只會讓我再陷進去。不,我不要,你放過我吧……”
“別這樣……”看進那一雙盈滿淚水心碎的眼眸中,龍劭傑真的體會到他之前傷她有多深,如果有世界混蛋選拔賽,他肯定名列冠軍。沒有人能料想得到,這勇敢無畏的小女人對感情卻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擊。
“我不要了,再也不要愛你了……不要,不要了……”喃喃的重復著,岳芊鈴闔上眼睛,成串的淚水溢出緊閉的眼角,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深深的撼動著他的心。
“別哭,寶貝,你的淚水要殺死我了,喔,乖乖的,別再哭了……”低哄著,龍劭傑極度不捨的嘗吮著她的淚珠,她令人心憐的啜泣聲完全無法中斷,身子不停的發抖著。
“乖,別哭……”他輕柔的吻遍她的臉,將她深擁進懷中,溫柔的撫著她的背。
他不可以這樣,不可以對她這麼溫柔,不可以的!岳芊鈴迷迷糊糊的想著,明知她將萬劫不復,她還是貪戀他的柔情,更深更遠的偎向他溫暖的身軀。
在他抬起她的下巴,纏綿俳側的吻住她時,她沒拒絕;在他褪去她的衣物,耳鬢廝磨的撫摸她時,她沒拒絕;甚至在他覆上她的身子,溫柔誘惑的要了她時,她仍是沒有拒絕……
真的,她將墜入地獄中,岳芊鈴腦中旋轉著這個念頭,在異人的情人陷阱中,她渾身虛軟的沉入夢鄉。
將沉沉入睡的岳芊鈴密實的圈護在溫暖的胸懷中,龍劭傑唇角漾起寵溺的笑。這甜蜜的小人兒,終於還是讓他給疼了,從今以後,她將是他的所有物,絕不許別人再碰她一下,他十足霸氣的想著,唇卻異常輕柔的貼在她柔軟的發上。
他知道,明天這烈性子的小妮子將會更恨他,恨他趁她無力防備時要了她的清白,恨他終是要來糾纏玩弄她,但他早就作好長期抗戰的准備。
龍劭傑悄悄取下額上的鏈子,再輕手輕腳的掛上岳芊鈴的頸項,他讓鏈墜在手中握暖了,再小心的讓鏈墜躺在她雪白的雙峰中間。他的寶貝掛上他的鏈子,以後就是他的人了。
下了床,他穿好衣物,為岳芊鈴拉攏被子,眷戀的再凝望她的睡容片刻,他才無聲息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