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成搖錢樹 第七章
    藏木拓野一出關西機場,隨即被森井俊平派去的人直接接到醫院。

    他一臉嚴峻的坐在病床邊,凝視著躺在病上,雙眼緊閉、身形削瘦的爺爺。

    他上次見到爺爺是多久以前?似乎是一年前,他還記得那時爺爺對他說過的話……

    「拓野,以後,你一定要找一個你真心所愛的女人結婚。」

    「爺爺──」

    「你還記得愛子奶奶嗎?」

    「我記得。」

    「她是我這一生唯一深愛的女人。」藏木恭一走到書房後的小院子,仰首凝望著眼前一棵依然蒼翠的老黑松樹。「這棵黑松是在我十二歲那一年和愛子兩人一起親手種下的,算算也有六十幾年了。」

    藏木拓野以前從不知道這棵黑松所存在的意義,到今天他才終於明白,這棵黑松有著爺爺和愛子奶奶的愛情故事。

    「愛子是我們藏木家一名園丁的女兒,她善良、溫柔、善解人意,但在那個時代,加上藏木企業在社會上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允許我們結婚,她卻依然無怨無悔,為了我寧可終身不嫁,不計名份,只為了留在我身邊照顧我。」

    「我記得在愛子奶奶離開藏木家之前,那時奶奶正病著,她既然這麼地愛您,又怎麼會在您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藏木家,離開您身邊?」

    「你奶奶告訴她,若她不離開藏木家  她就算死也不瞑目。誰知道你奶奶竟聯合醫生騙了她,也騙了所有人。當時我因為心中對你奶奶有著愧欠,因而沒有開口要愛子留下,才讓她帶著無限的怨恨離開藏木家。我雖然不愛你奶奶,卻娶了她;而我深愛著愛子,卻負了她一生。對你奶奶,除了愛情之外,她該有的全都有了!對愛子,卻是背負還不起的恩與情。」

    藏木拓野記憶中的爺爺是個除了工作之外,不管對任何事,幾乎到了麻木不仁地步的男人  就算對他這個唯一的孫子,也是採取最嚴厲的教育方式。

    沒想到,在他內心深處,竟還有著這麼纖細的感情。

    這是一年前他要回英國的前夕,爺爺對他所說的話,他依然記憶猶新。

    「森井,我爺爺怎麼會又突然心臟病發,他不是一直都有在吃藥控制嗎?」藏木拓野問著站在他身後的人。

    「今天早上,家裡的傭人在打掃老夫人過世前睡的房間時  發現了一封給老爺的信,他一個人在書房看完信之後,就心臟病發了。」森井俊平的語氣裡充滿著自責。

    「信?什麼信?」

    森井俊平從口袋中掏出那封因無情歲月摧殘早已泛黃的信封,交給了他。

    藏木拓野打開信,仔細的看著娟秀字體寫下的信——

    恭一

    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到了遙遠的另一個世界,我一直以為我到死之前都會恨著你,卻沒想到離開你十年了,心中對你的恨卻遠不及我對你的愛。

    唉……這一聲重重的歎息聲,彷彿放下我心中沉重的包袱。雖然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你說,但我都要死了,說不說都不再重要了。

    恭一,十年前,當我離開藏木家的時候,帶走了一份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你還記得在書房後面,你為我栽種的那棵黑松樹嗎?現在應該長得又高又大了吧!現在,我在台灣也為你栽種了另一棵黑松樹,樹雖然還不夠茁壯、高大,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那棵黑松樹也能和你為我種的那一棵樹一樣,高聳入雲天。

    我將那個東西,用你送我的玉器盒子裝起來,就埋在那棵黑松根部的泥土裡,我將那保黑松送給了一個女孩子,她叫宮宸宸。

    若你沒忘了我們曾有過的誓言,我希望你把東西找回來,且把樹移種到你為我種的那棵黑松旁邊。

    恭一,最後我只想跟你說一句,若有來生,我依然無怨。

    一九九五 三月十二日愛子  遺筆

    「這封信——」

    「我想這封信當年是被老夫人拿到,因嫉妒自已丈夫愛得是別的人女人,才將這封信偷藏起來,誰也沒想到塵封了將近十年,竟會在這個時候被發現。」

    「我爺爺病發時有說些什麼嗎?」

    「老爺在昏迷之前有交代,倘若他就這麼走了,要你去找宮宸宸小姐,找回那棵樹,將愛子埋在樹下的東西挖出來,放進他的棺木裡,葬在一起,就好像是和愛子永遠在一起了。」

    「宮宸宸!」這世上的事,真有這麼多的巧合嗎?

    「我想或許是愛子冥冥之中的安排,約莫十天前,老爺到大阪去,突然心臟病發時,正好被這個叫宮宸宸的女孩子所救,後來老爺還邀請她到藏木園來作客!住了一天,只可惜沒留下她的住址。」

    原來她是那時認識他爺爺,才會有那張他和爺爺合照的照片!

    只是她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他,而要對他有所隱瞞呢?

    藏木拓野站起來,走到窗戶邊,凝視著屋外的翠綠蒼松,心中如被一顆大石緊緊壓住,心膚變得更加的沉重。

        

    一個星期都過去了,藏木拓野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任何消息,留在她房間化妝台上的兩份禮物,竟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宮宸宸一早起床,來到院子裡替植物澆水。怎麼才一個星期而已,花不再嬌艷,綠色植物也不再盎然。

    她蹲下來,拔除花盆中新冒出來的小草,她一定要好好的照顧這些花,她相信,藏木拓野只是暫時離開,他一定很快就會回來的。

    整理完盆栽後,她發現原本被藏木拓野修整得很有型的黑松,沒多久又長出了幾枝較長的樹枝。

    她去搬來了梯子,拿了大剪刀!依他修飾過的形狀來修剪。

    「宸宸,你快下來,等你爸爸下班回來,再叫她幫你修剪。」成敏萱一見到女兒又站在梯子上修剪樹枝,趕緊出聲制止她。上次就是因為她在修剪樹枝,才會砸到人。

    「爸爸上夜班,回家就很累了,不要再讓他辛苦了。」宮宸宸邊說邊修剪,一個不注意,重心不穩,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

    「宸宸,小心點!」成敏渲差點給嚇死。「你快點下來。」

    「媽  沒關係啦。」這時門鈴聲響起。「媽,可能是爸回來了,你快去開門。」

    成敏萱邊走去開門,邊回頭看她,門一開,門外是個不認識的男人。「請問你找誰?」

    「請問宮宸宸小姐住在這裡嗎?」他是藏木拓野特別派來台灣,要將這棵黑松運回日本的人。

    宮宸宸聽到有人來找他,走下梯子,將大剪刀放在樹下,走到門邊。「請問你是──」

    「你是宮宸宸小姐嗎?」

    「我就是。」

    吳國平從衣服裡掏出名片,遞給她。「我叫吳國平,是藏木先生叫我來將黑松樹運回日本的。」

    「將黑松樹運回日本?這話是什麼意思?」

    「藏木先生交代我,他已經用五百萬買下宮小姐的樹,要我來將樹運回去。」

    「藏木先生!奇說的是藏木拓野嗎?」他是有說過,她若願意嫁給他,他會將樹運回日本繼續栽種。

    「是的。」

    「他除了叫你來將樹運回日本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交代?」

    「對不起  他並沒有其他的交代。」

    宮宸宸無法相信他無故不告而別,再有他的消息時,一見是讓人來挖走她的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現在人在京都嗎?」

    「沒有,他大部份時間都在東京總公司裡,他現在已經是藏木企業集團的社長了。」

    「藏木企業的社長?」

    她突然想起了林時宇說過的話。好悲哀,林時宇能看穿他真正的目的  而她卻還天真到近乎白癡的以為他是真愛她!

    原來他會莫名其妙的被她鋸斷的樹枝砸到、他的失去記億,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只是為了這棵黑松

    她真的不懂,這只不過是一棵普通的黑松,值得他如此處心積慮、周詳的計畫這一切嗎?

    「宮小姐,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叫人來將樹吊走——」

    「對不起,請你回去告訴藏木拓野,這棵黑松我不賣。」

    「可是藏木先生說過他錢已經全部付清了。」

    「那些錢我會退還給他,樹我絕對不會賣。」

    「宮小姐──」

    「對不起,你請回吧!」她顧不得禮貌,將門關上,把吳國平關在門外。

    「宸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拓野怎麼會叫人來把樹挖走?」

    「媽,我好傻,原來他會出現在我們家,都是事先計畫好的,所有的目的就只為了這棵黑松。」

    「這只不過是一棵普通的黑松樹,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嗎?況且,這棵樹再值錢也不值五百萬,這棵樹又不是搖錢樹?」

    「我也好希望有人能告訴我答案。」

    宮宸宸回到房間後,看著他留在化妝台上的禮物,打開盒子拿出幸運草造型的鑽石項鏈。

    幸運草……

    好諷刺的一株幸運草呀!

    再看著另一個盒子裝的是樣式簡單的OMEGA方型對表,她原以為他是懂她的,瞭解她一向喜歡簡單、不複雜的東西,衣服是這樣、皮包是這樣,就連感情也是一樣。

    可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沒有喜歡上氣質高雅的大姊,也沒有愛上活潑俏麗的妹妹,而選上相貌最為平凡、最沒個性的她。

    第一次的愛戀,竟被傷得這麼重。

    心好痛、好痛!

    痛得她連呼吸都好困難呀!

        

    因為藏木恭一突然病倒,讓藏木拓野不得不提早接下藏本企業的重責大任。

    進公司後,他才知道爺爺要管理好幾萬名員工,承擔年營業額數千億的重責大任有多沉重。

    想想他真是不孝,將這麼沉重的工作全丟給一個已經高齡七十六歲的老人,而他卻藉著求學的名義,一個人留在英國過著逍遙、毫無負擔的生活。

    接下社長位子之後,他從瞭解公司內部所有財務、營運開始,報告如山般堆積在他的辦公桌上,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文件。

    等通盤瞭解公司的財務狀況之後,緊接著是整個藏木企業的主要業務,拜訪不完的客戶、接見不完的廠商,一個星期下來,他早已感到筋疲力盡。

    所幸,森井俊平一直在他身邊協助他,若沒有他的幫助,只怕他絕對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進入狀況。

    森井俊平直接敲門進入他的辦公室,「社長,青石企業的社長青石江悟來拜訪你。」

    「青石企業?和藏木企業又是哪方面的生意往來?」

    「青石企業從事的是紙業,所有原料全都是向我們公司購買,是公司的大客戶之一。」

    「這麼說我就不能得罪了,是嗎?」

    「社長,藏木先生說過,不管是大客戶或是小客戶,都要以最謙虛的態度去對待,和氣生財的道理永遠不會錯。」

    「你放心吧,這塊已經掛了一百五十年的招牌,我不會讓它毀在我手中。」他生為藏木家的子孫,就注定了他這一生唯一能走的路。「你請他進來吧!」

    森井俊平笑了笑,出去請青石江悟,並交代藏木拓野的秘書泡了兩杯咖啡送進去。

    「您好,我是藏木拓野,第一見面,請多多指教。」藏木拓野以日本人最習慣的九十度鞠躬禮,向年紀和他爸爸差不多的青石江悟問候。

    「也請你多多指教。」青石江悟一樣充滿禮動回應。「藏本社長真是年輕有為啊。」

    「我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還得向青石社長多學習。」

    「你太客氣了。」

    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森井俊平再度走了進來。「對不起,打擾一下。」

    「森井,有什麼事?」

    「社長,吳國平打來的電話,他說宮小姐不願意賣,還說要將錢退還給你,他想請示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你告訴他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買下來。」

    「我知道了。」森井俊平點點頭後,又退出去。

    「藏本社長,你要買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一棵樹。」

    「一棵樹值得讓你花再多錢也無所謂,相信這一定是一棵很特殊的樹。」

    「青石社長,今天來不知有什麼事情?」藏木拓野笑了笑,不願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說藏本企業換了新任社長,當然得過來跟你打聲招呼。」

    「真不好意思,我最近剛進公司,很多商業禮數還不懂,改天再請青石社長吃頓飯,到時還請青石社長多多教導晚輩。」

    「哈……」青石江悟對於他的謙恭十分欣賞,心想他若能成為他的女婿,有藏木企業做為青石企業的後盾,青石企業將能更壯大。「太好了,這樣好了,我叫內人煮些家常菜,到時若藏本社長肯賞臉的話,就到寒舍吃頓飯。」

    「這太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我們就這麼說定了。」青石江悟一見目的達到,隨即起身告退。「你一定還有很多工作要忙  我就不打擾你了。」

    藏木拓野送他到辦公室門口後,再交由森井俊平替他送客。

    森井俊平送完客回到他的辦公室後,藏木拓野馬上問:「他要請我到他家裡吃飯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如果單純的只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大可直接找間飯店或是居酒屋,為什麼要到他家?」

    「我想那是因為他家有個今年剛要從東京大學法律研究所畢業的女兒。」

    「你連這個都知道!」藏木拓野用著驚奇的眼光看他。

    「知己知彼。」

    「你沒去當FBI還真是可惜。」

    「我就當做是稱讚。」

    「我是稱讚沒錯呀!」藏木拓野走回辦公桌後坐下來。「我爺爺的情況還是老樣子嗎?」

    「是的,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森井俊平點點頭。「社長,吳國平若是無法勸宮小姐將那棵黑松賣給我們,為了你爺爺,你是不是要親自再去台灣一趟。」

    「這件事我會看著辦。」

    「社長……」

    「嗯。」他連頭也沒抬,專心在一份下年度的營收預估表上。

    「宮小姐是個好女人,她會很適合當藏木企業的社長夫人。」

    「你從哪裡覺得她是個好女人?又從哪裡覺得她適合當藏木企業的社長夫人?」

    從這一個多星期的相處,藏木拓野發現森井俊平是個很精明的人,甚至精明到有些老奸巨滑。幸好他對爺爺、對藏木企業是忠貞的,否則以他的精明睿智,在他跟在爺爺身邊的這些年,要將整個藏本企業移花接木的佔為己有,應該也不難。

    「我只能說我看人的眼光還不錯。」

    「森井,你告訴我,我爺爺是不是知道我在台灣那段時間,就是住在救了他的女孩家裡?」在那段時間,大田一直都在他的身邊,他爺爺又怎麼會不知道。

    「社長,你的聰明才智森井比不上。」

    「我明白了。被你們設計,我認栽了。」他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不過你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誰出的鬼主意?是我爺爺?還是你?」

    「這……」森井沒想到他會來上這一問。

    「是你。」藏本拓野走到他的面前,笑笑地對他說「森井,你可得提醒我要對你好一點,要是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你,可也得請你高抬貴手,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啊!」

    「社長,你說笑了。」森井俊平露出潔白的牙齒,咧嘴一笑,笑容裡多了份計謀被戳破的尷尬。

        

    藏木恭一從孫子接手公司後,整個人頓時感到無事一身輕。在醫院假裝當半個植物人躺了好幾天,躺得他是腰酸背痛,也不管戲演到一半、頭洗了一半,總之換他逍遙去。

    他直接飛到台灣來。趁現在孫子有森井俊平纏住他,輪到他去未來孫媳婦家做做客。

    「老爺,這就是宮小姐的家。」大田五郎說。

    藏木恭一看了一眼這楝三層樓的房子,雖然遠遠不及藏木園,但在這種寸金寸土的大都市裡,也算是不錯的房子了。

    「好了,你走吧!」

    「老爺,您真的要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難不成你還想要買一送一嗎?」藏木恭一幽默的說。

    「啊,什麼?」太田五郎不懂他的幽默。

    「快走快走,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

    「您的藥有帶在身上嗎?」他還是不放心,要是老爺有個什麼,他可無法對少爺交代。

    「還好平常跟在我身邊的人是森井,不是你。」言下之意是嫌他太囉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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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走,我就炒你魷魚。」

    「炒魷魚好吃嗎?」

    藏木恭一拿起枴杖,作勢要往他的頭敲下去,嚇得太田五郎只得往後倒退好幾步,保持距離。

    在太田五郎走了之後,他才伸手按門鈐。

    沒多久,宮毅出來開門。「請問你找誰?」

    「我找宮宸宸,請問她在家嗎?」

    「她去上班了,不在家。」宮毅上下打量他。「請問你是——」

    「我叫藏本恭一,從日本來的。」這個人應該是宮宸宸的父親,兩人的輪廓有七分像。

    「你和藏木拓野是什麼關係?」這個說話怪腔怪調的老人,也姓藏木!

    「我是他爺爺。」

    「藏木拓野那個混蛋不敢來,叫你來,是怕被我打斷狗腿嗎?」宮毅一想到他玩弄女兒的感情,就一肚子火無處發洩。「你回去告訴那個混蛋,他最好不要再出現,要不然我鐵定把他真的揍到腦震盪,再打斷他的雙腳。」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拓野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剁成肉醬?」

    「他欺騙我們大家,玩弄我女兒的感情。」

    藏木恭一點點頭,「那的確是該將他大卸八塊,剁碎了拿去餵豬。」

    「你等一下。」宮毅進屋後  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袋子。「這東西你拿回去還給那個混蛋。」

    「這是什麼?」

    「他送我女兒的禮物,還有你告訴他,我們會把五百萬還他,有錢是他家的事,我們不希罕。」前兩天聽老婆說藏木拓野派人要將樹給吊走,宮毅實在很火大。

    當時他是真的有想賣樹替女兒存一筆嫁妝沒錯,但他一想到藏木拓野那小子為了一棵樹而欺騙女兒的感情,他就算把樹給劈了當材燒,也絕不賣給他!

    「我要是你們的話,絕對會把錢和禮物收下來,反正不收白不收。」

    「我們宮家雖然沒你們有錢,可也不是乞丐,不需要他的施捨。」

    藏木恭一被他說的滿瞼線條、顏面無光,不過這家人還挺有骨氣的,要送錢給他們都不要,不錯,他欣賞,這門親家他結定了。

    「沒事你請回吧!」宮毅當著他的面,毫不客氣的要將門給關上。

    「等一下——」藏木恭一手壓在門板上,臉上露出痛楚的神倩。「我……」

    宮毅看見他五官都皺在一起,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又將門拉開。「你怎麼了?」

    「我……藥、藥……」他指著衣服的口袋。「我、我的藥……」

    「藥!」宮毅慌張的在他身上的口袋亂找一通,最後在夾克內的口袋找到。「是這一瓶嗎?」

    「是、是的。」

    宮毅趕緊將藥打開,「要吃幾粒?」

    「一、一粒。」

    他倒出一粒,讓他將藥吃下去,才發現沒有開水,迫於無奈,只好先將他扶進家裡,倒了杯水讓他將藥吞下去,再讓他休息一下。

    「謝謝。」

    「我只是不想你心臟病發,在我家門口一命嗚呼,到時我這間房子就成了凶宅。」宮毅逞強的說。

    藏木恭一偷偷瞥他一眼,見他雖表面不客氣,不過心地還算不錯,於是決定不要跟他計較了。

    閉上眼睛,藏木恭一繼續假裝休息,免得被轟出去,那實在太沒面子了。

    剛上完裁縫課回家的成敏萱,一進門就看到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

    「老公,這位老先生是誰呀?」

    「那個愛情騙子的爺爺。」

    「你說他是拓野的爺爺?他怎麼會來我們家?」

    「他來找宸宸的。」

    「我就知道拓野絕對不會玩弄宸宸的感情,他看起來就不是那種人。」

    「人不可貌相呀!」

    「他若真是存心要欺騙我們宸宸,幹麼還叫他爺爺來台灣。」

    「一定是我們不肯讓他把樹給挖走,以為叫他爺爺來說情,我們就會把樹賣給他。」

    「我知道你心疼女兒,但我們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這還不夠清楚嗎?宸宸生日那天,那小子竟沒說一句就走了,害女兒那麼傷心。」

    「也許他臨時有重要的事情,來不及說一聲。」

    「就算來不及說,他也可以打電話嘛,只要有心就不難。」

    「唉……」成敏萱早習慣平時溫和的老公,一遇到女兒的事就特別激動,也不再反駁。「我去準備晚餐了。」

    六點左右,宮家兩個女兒陸續回到家。

    而這個時候的藏木恭一早就恢復正常,彷彿兩個小時前,那讓人感到心驚膽跳的心臟病髮根本沒發生過。

    「老爺爺?!」宮宸宸一見到坐在家裡沙發上的人,驚訝的說不出話。

    「好久不見!」藏木恭一看到她,高興不已。

    「您怎麼會在這裡?是——」

    「不是拓野叫我來的,他不知道我來找你。」他怎麼會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宸宸,你之前就認識他了嗎?」宮毅看女兒似乎和他很熟絡。

    「嗯,這次公司旅遊時,在大阪時認識的。」

    「這麼說你回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他是藏木拓野嘍!」宮涼涼說。難怪她這次連生氣都沒有,還高興得很咧!

    「老爺爺拿照片給我看之後,我才知道的。當時我也是感到又驚訝又擔心。」宮宸宸向家人解釋。「老爺爺,你怎麼會來台灣?」

    「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看我?」他們的交情值得他大老遠的從日本跑來台灣,只為了看她嗎?

    「除了看你之外,當然也想來拜訪拜訪親家。」藏木恭一笑嘻嘻的說。

    「誰跟你是親家!」宮毅不領情。「可別一廂情願。」

    「親家,我不是一廂情願,是他們兩情相悅!」

    「你這個日本人,成語還懂滿多的。」宮毅嘴裡嘀嘀咕咕著。

    「老爺爺,您誤會了,我們——」

    「你不喜歡拓野嗎?」

    「我……」宮宸宸想解釋,但又騙不了自己。

    「我二姊是喜歡他,但那又怎麼樣?」宮涼涼護姊心切,忍不住想替姊姊出氣。「老爺爺,您去告訴那個混蛋,他根本沒什麼了不起,沒有他,我二姊一樣照吃、照喝。」

    「宸宸,你不要誤會拓野,他其實是被我願回日本的,現在每天為了公司的事,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但就算再忙,總可以利用空餘時間打個電話吧!」宮毅才不接受這種爛借口。

    藏木恭一再度被宮毅堵得啞口無言,就在他尷尬的想挖個洞鑽進去時,成敏萱正好從廚房走出來。

    「藏木先生,留下來一起吃飯吧。」她向藏木恭一說。

    「老婆,藏木先生家世優渥,一定習慣了山珍侮味,別為難人家吃我們這種粗茶淡飯了。」

    「親家你真愛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宮毅說完,先站起來往餐廳走去。

    「藏木先生,他只是護女心切,所以說話比較沖,您就別跟他計較。」成敏萱尷尬地說。

    「怎麼會,宮先生這叫真情流露。」藏木恭一笑笑回應。

    「老爺爺,您是不是想不到形容詞,連這個也能叫『真情流露』!」宮涼涼直接給他吐槽。

    「涼涼,不可以沒有禮貌。」成敏萱小聲責罵女兒。

    「老爺爺,不嫌棄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吃飯。」宮宸宸說。

    「當然好。」

    宮宸宸於是扶著他到餐廳,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吃完飯後,宮毅出門上班前,擔心的說:「你說要來看我女兒,人也看到了,飯也吃飽了,你是不是該走了,不要再害我女兒想起那個愛惰騙子,她傷得夠重了。」

    「老公。」成敏萱聽老公趕人,感到很不好意思。

    「難道不是嗎?」

    「聽說之前拓野一直都是住在這裡,我可不可以冒昧要求也住在這裡。」藏木恭一出人意料的說。

    「你們爺孫倆將這裡當成飯店了嗎?就算是飯店,要走也得辦個退房手續吧!」宮毅對於藏木拓野沒說一聲就走的行徑,非常不能諒解。

    「你不是要去上班,還不快去,等一下又遲到了。」成敏萱連忙出聲打圓場。

    「我警告你們,絕對不可以讓他留下來。」

    但不管宮毅怎麼千交代、萬交代,都抵不過藏木恭一身體不舒服的借口,最後還是讓他留下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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