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找出來了。」岳鴆的心腹也是他的機要秘書連鎧將徵信社收集匯整的資料攤開放在他的桌上。
「果然是他。」派人暗殺他的,果然是他親愛的堂哥,一個不甘心屈居在他下位的第二順位遺產繼承人。
「現在怎麼辦?報警嗎?」
「不。」
「老大,你的心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軟了?」連鎧不怕死的調侃著自己的老闆。
「從調派他到非洲開發新市場開始。」
「不會吧,老大!」非洲?那個民生物資極度缺乏的地方?!
「如果你覺得不妥,我不介意你代他去。」
「喔,不,老大,那個地方挺適合他的,你真是英明。」
「廢話少說,立刻把最新的人事命令發下去。」敢惹上他,他就讓他那個親愛的堂哥連輕鬆的牢飯都沒得吃,一輩子死守非洲大陸。「還有,找個人陪他去,以免他人生地不熟,會『迷路』。至於『伴遊』的費用就由他的薪水扣除。」
「是,老大。」嗟,剛剛他怎麼會誤以為他心變軟了引他根本是變本加厲,更狠了。
「等一下。」
聽聞命令,連鎧緊急煞住腳步,回望岳鴆。
「除了這些人以外,確定沒有其他人參與了嗎?」她真的是無辜的嗎?岳鴆攏著眉暗忖。
「確定。」
「我要你順便調查的那個女人呢?」
「她不過是個小護士,那天她的確輪值到那時候才剛下班回家。」
「是嗎?」他還是很懷疑,因為她不尋常的要求與舉止。
「絕對錯不了。那是我犧牲色相去拐騙來的訊息,怎麼可能會錯。」要不是他拐騙的護士還挺可愛的,他絕對申請雙倍的加班津貼。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他耍寶的鞠了個九十度大躬,在岳鴆的白眼下,瀟灑的退場。
☆ ☆ ☆
瞪著煥然一「新」的室內佈置,岳鴆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屋子。
幸好橫躺在沙發上的汪-羽聽到腳步聲,及時站起來查看,否則岳鴆已經準備走出門口去確認了。
「嗨。」汪-羽習慣性的扯出笑臉。
自從當了他的情婦後,她很習慣一見他就會擺出笑臉。
「我給你的零用金不夠嗎?」
「啊?」她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錢不夠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不必用這種爛方法引起我的注意。」操,一間上億的屋子現在看起來連百分之一的價值都沒有。
「你的錢都在銀行裡,我沒動過啊。」
她無心的話一聽進有心的岳鴆的耳裡,立刻變了調。
「你有病啊,不動那些錢,卻動這屋子的擺飾?!」那些擺飾就算值錢,又能典當多少?認定汪-羽將所有貴重物品拿去典當的岳鴆瞪眼狂咆。
「不動那些錢,就不能動擺飾嗎?」她實在想不出來那兩者有何關聯。
「你……」瞪著她無辜至極的表情,他氣到無言以對,「算了,你高興就好,反正這屋子是你在住,不是我在住。」
窮人命就是窮人命,永遠只適合家徒四壁。隨眼掃視了下樸素到堪稱簡陋的屋子,岳鴆除了搖頭還是只有搖頭。
「你不喜歡嗎?」她有些無措地望著他。
她沒料到他的反彈會那麼大。
「你喜歡就好。」為她氣壞身體不值得!岳鴆壓下滿腔的火氣,如此告誡自己。
「如果你堅持,我等一下立刻把屋子恢復原狀。」
「立刻?」他鄙夷的挑起眉。
「嗯。」她垂著眼,點點頭。
「好,我等你。」他故意刁難地接口道。
他倒要看看她如何「立刻」變出那些「不見了」的東西。
儘管不想再更動屋內的擺設,但為了當個稱職的好情婦,汪-羽決定以他的喜惡為優先考量,因此揚聲叫喚正在廚房忙的珊珊。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珊珊由廚房探出頭。
「幫我一起去把儲藏室裡的東西搬出來好嗎?」
「啊?」珊珊傻眼的張大嘴巴。
天知道她們花了多大的力氣,直到昨天才把那些又貴又重的貴重物品搬進儲藏室裡,怎麼不過轉個眼,今兒個竟然又要搬出來了?!
「對不起。」望著珊珊一副快要虛脫的模樣,汪-羽不禁滿心內疚。
「唉……」珊珊無言以對的垂著肩,相當認命的往儲藏室定去。
汪-羽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珊珊的無餘,汪-羽的無語,正在教岳鴆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依舊老神在在的坐著,等著看她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忽地,岳鴆雙眼大瞠,瞪著使盡吃奶力氣搬著琉璃金獅的汪葬羽和珊珊。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剛剛珊珊的表情會那麼怪異了。
因為整間屋子的貴重物品要搬進儲藏室裡,起碼也要花上她們近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她們應該是這兩天才剛完成這項浩大的工程。
「站住。」見她們才剛小心翼翼放下琉璃金獅,就又準備走向儲藏室時,岳鴆喚住了她們。「不用搬了。」就當他誤解她的補償吧。岳鴆為自己的一時心軟做下註解。
「可是……」汪-羽不安的回視岳鴆的眼。
「為什麼把那些東西都搬進儲藏室裡?」懶得聽她廢話,他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原本舒展的劍眉卻因此皺攏了起來,因為手中不同以往的粗糙觸感,讓他感到相當不舒服。
操,她的手不是應該又細又滑的嗎?
「找討厭樣品屋的感覺。」
「操,我問你東,你卻給我答西!」以為她在敷衍自己的岳鴆厭煩的甩開她的手,「你乾脆回答我怕失竊算了。」
「你不覺得之前的擺設像樣品屋嗎?」她安撫的反捉他的手,徐緩的解釋著。「一點人氣也沒有。」
「之前沒人氣,現在就有?」他很是不屑地四處環顧,怎麼也不覺得現在有哪一點比之前好。
「起碼比較像個家。」
「家?」
「嗯。」她點點頭,「你不覺得嗎?」
「—點都不覺得。」若真要他說,他只覺得這裡像難民收留所。
要什麼沒什麼。
「好吧,等你不回來,我保證,這裡的一切都會回復到原來的樣子。」她強撐起嘴角,勾出微笑。
「你耳背啊?還是記憶力不好?沒聽到我說不用了嗎?」他口氣不佳的橫她一眼。
他不是憐香惜玉,而是為自己著想。
想她的雙手已經不再細緻光滑,若再受虐一回,豈不更加粗劣?岳鴆皺著眉,忍住想翻看她的手已經被糟蹋到何種程度的慾望。
「可是……」她的不豫在他的白眼下驟然終止。「謝謝。」汪-羽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看來,自己當初的判斷是對的。
他,不過是外表看起來兇惡而已。
「笑什麼?你牙齒白啊。」忽然覺得她的笑容很礙眼的岳鴆惡聲惡氣的瞪著她越來越燦爛的笑容。
「我笑,是因為你遵守承諾,又來看我了。」
「白癡。」岳鴆有些難堪的迴避她的眼。
天知道早在幾天前他就又想來了,但礙於尊嚴,也為了不想讓她過於得意,所以他才會隱忍至今日。
「你又在做什麼?」經過大半年的相處,他發現她怪異的習慣還真不少。
除了必須在特定時刻為植物換水,水量還必須一滴不差,恰好是瓶身的三分之二以外,她還堅持某一種顏色就一定要搭配另一種顏色,例如只要看見有黃色的地方,就一定會看見綠色與之相配,看見紅色就一定能看見土金色。
就連做萊,她也都盡量符合自己的配色原則,而且上至佐料,下至調味,她都非得拿秤精確估量不可,所以是不是她做的菜,他光用聞的都猜得出來。
「耶誕節快到了。」她沒有抬頭,繼續將大小不一的方形保麗龍用不同的亮面包裝紙包裝起來,然後繫上符合她配色原理的各式彩花,感覺就像一個個精巧的禮物。
岳鴆有些受不了的望著她搖頭。
這些日子的相處,除了她那些怪異的習慣之外,他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跟她講話絕對不能只聽她字面上的意思,否則早晚會被她活活氣死。
因為她的回答,含意往往在字面下。
就像現在,如果他沒意會錯,她想表達的應該是她在準備佈置耶誕樹的材料。
「為什麼包保麗龍?」一般不都該包禮物嗎?
「一個人只要—份禮物。」她的語氣滿足寂寥。
今年的耶誕節,又注定是她自己一個人度過。
往年,-心都有人邀約,所以根本不可能陪她;今年,耶誕節也不在他會出現的時間內,所以她並不奢望他會出現。
「那又如何?」
「我只有一個人,禮物只需一份,其他的,不過是充場面而已,包什麼都無所謂。」
「你可以邀請鄰居過來同樂。」她寂寥的語氣讓他聽得很礙耳。
「耶誕夜,狂歡夜,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跟我一樣,只有一個人。」
「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他走到她的身邊,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的眼。
已經半年了,他竟然由她身上找不出半點漏洞,證明她別有所圖。
這半年來,她真如自己所言的,以當個好情婦為職志,對他只有容忍,只有退讓,沒有抱怨,沒有要求。
讓他就算想刁難她,都顯得相當沒立場。
「就算我願意暗示,你也不會理睬我,不是嗎?」她瑩瑩的水眸中,儘是他的倒影,再無其他。
她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因為地知道,一旦有了奢望,便是絕望的開始。
可是……
她悲哀的發現,儘管有此體認,自己卻在他一次次的出現中逐漸沉淪。
「真是難得,你居然也有聰明的時候。」他挑了挑眉,收回手,走回自己原先坐的地方。
放手,是唯恐自己再繼續看著她的眼,會沉溺,會心軟。
☆ ☆ ☆
望著已然昏暗的夜色,汪-羽對著窗戶呵著氣,讓玻璃呈現一片霧氣,然後伸出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圈。
雖然現在不過六點多,可是天色卻已經一片黯黑,就像她寂寥的心一樣,沒有半絲光明。
「小姐。」司機恭敬的立在客廳中。
「有事嗎?」聞聲轉過身子的汪-羽詫異的望著早該下班休息的司機。
「先生要見你。」
「他人呢?」她更加詫異的移動視線,試圖找出岳鴆的身影。
「先生在車上等你。」
「車上?」她懷疑自己在作夢的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發覺會痛後才確定不是身處夢境。
「是的。」
司機才一點頭,汪-羽就如蝴蝶一般,輕靈的閃過他的身,往外飛奔。
「你來了。」她氣喘吁吁的停在車邊,呆望著黑色座車內的人。
「小姐請。」緊跟在她後面的司機為她打開後車門。
見她依舊呆滯,岳鴆不耐的伸手拉她一把,恰巧跌入他的懷中。
☆ ☆ ☆
「好漂亮。」坐在露天咖啡座的汪-羽著迷的望著隨著音樂起舞的水柱。
「少見多怪。」岳鴆盯著她的臉,對水舞看也不看一眼,因為他發現,她的表情比水舞精采多了。
忽地,他皺攏眉峰。
操,他到底著了什麼魔,竟然會帶她出門,還看她看上癮了。對自己心生厭惡的岳鴆眼神倏地一變,遷怒的瞪著汪-羽。
「對不起。」以為他不高興自己忽略他的汪-羽有些歉疚的垂下眼。
「想看就站近一點。」他拉起她的手,走向水舞廣場。
「啊。」她驚呼一聲,隨即攤開手掌盛迎朝她飛濺而來的水花。
「要玩就徹底點。」眼中閃著惡意的光芒的岳鴆伸手一推,將她整個人推入水舞廣場中。
汪-羽先是呆楞了下,隨即在他的示意下,在水舞廣場中隨著音樂舞動身軀,旋轉。飛奔,開心的又笑又跳。
本想陷害她,讓她著涼、犯寒的岳鴆被她蝴蝶般的輕靈身影吸引了目光,她飄忽、開懷的嘻笑聲更是迷惑了他的心神,以致他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般,呆立原地,癡望著她。
與她相識至今,她的笑總是淺淺的,欣慰中往往帶著淡淡的憂愁,難得見她如此敞開心胸,暢然歡笑。
汪-羽旋著旋著,迷亂的眼裡只剩下他昂然而立的身影,昏亂的腦子裡也只剩下——
她愛他!
她的心,終究徹底淪陷了。因為他今晚的出現,因為他今晚的縱容。
從今而後,她的心裡,除了妹妹,就只有他了。
他可會憐她?
可會愛她?
越來越迷亂的心神讓汪-羽纖手一伸,執起岳鴆的手,將措手不及的他一同拉入水舞廣場中,接受水的洗禮。
由四面八方飛濺而來的水迷濛了她的視線,教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她唯一感受到的,是他溫暖的氣息。
那誘人溫暖,讓她不再在乎他是否會愛她,是否會憐她,只在乎能否永遠保有那絲溫暖。她緊緊環住他的腰,依戀的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讓他溫暖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徹底包圍。
透過迷離的水光,他看見她的脆弱,她的依戀,因而下意識的伸展雙臂,將她整個人圈入自己的懷中。
忽地,一陣寒風襲來,冷卻了岳鴆一時的意亂情迷,但他沒有鬆開手,反而將她擁得更緊。
欠她的,他用三年的時間償還;她欠他的,他要她畢生難忘!岳鴆的眸隨著他的想法閃過—抹森冷。
「謝謝,謝謝你讓我有個難忘的耶誕夜晚。」她踮起腳尖,拉下他的頸,熱情的送上香吻。
「不用謝我,我只是提早履約,因為我過幾天要回香港一趟,為期一個月。」他拉下她的手,冷冷的望入她的眼。
「那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她再次踮起腳尖,只不過這回僅僅蜻蜒點水的擦過他的臉頰。
心,已交出。
再也收不回。
只好繼續沉淪!汪-羽垂著眼,細細品味適才的甜蜜,準備永藏心中。
「無聊。」岳鴆撇過臉,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音樂停了。」望著戛然而止的水柱,汪-羽顯得有些失落。
「走了。」儘管存心想害她著涼,但她身上不堪水淋而變得貼身的布料卻讓他打心底感覺不舒服,因此他依舊擁著她,不讓其他人有機會窺見她的美麗。
「以後,你還會帶我來嗎?」
「不會。」他可不想每次都這樣摟著她走。
麻煩。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有種預感,他們一定會再來的,而且他也一定會像現在一樣,擁著她走。
「廢話。」他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做,自找麻煩。
「我會再來的,總有一天。」她輕輕喃著。
和誰?
他嗎?
不,他才不做那種蠢事!岳鴆攏著眉自問自答。
一定是其他男人!這念頭方起,岳鴆的臉色立刻一沉,摟著她的手霎時縮緊。
「怎麼了?」她抬頭望著他瞪視她的眼。
「沒有。」他悶悶迴避她探尋的視線,擁著她加快腳步離開。
操,這種鬼地方有什麼好想再來的!
☆ ☆ ☆
「你覺得這個如何?」汪-羽拿高手上的領帶想讓岳鴆端詳,不料他卻看也不看就一把推開。
「你喜歡就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瘋,一由香港回到台灣,就迫不及待的想見她,但礙於約期還沒有到,他無意踏人情婦社區,只好讓司機接她出來。
帶她來百貨公司的原意是要讓她買個夠,她也的確買了很多,只不過買的全是他的東西,不是她的,讓他錯愕之餘,只覺厭煩,覺得她太過造作。
「想回去了嗎?」她放下領帶,好脾氣的問道。
「不。」
「那……」
「走吧,去看看珠寶。」就不信她還不露出本性!岳鴆鄙夷的睨了她一眼。
「好。」她溫馴的任他領她到珠寶專櫃。
「要什麼就買,不用再問我了。」他拿出信用卡丟給她。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的慷慨呢?」她伸長手圈住他的頸項,側著頭,笑瞇著眼問。
她很清楚他心裡是怎麼想她的,但她從不怪他,不怨他。
因為「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這句話她還懂。
只是有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
「不需要。」
「謝謝。」無視他的推拒,她的紅唇依舊貼上他的頸,送上一吻,卻一個「不小心」,貝齒順便一合,在他的頸動脈處烙下一個清晰的齒痕。
「操!」他瞪著她。操,她百分之百一定是故意的!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就喜歡在他身上烙印,不論是歡愛後或溫存時,他總會發現她在不經意時在自己身上烙了印。
第一次發現,不是他自己看到的,而是他那個不怕死的機要秘書連鎧發覺的。
有了那次經驗以後,他就會小心避開她的利齒,不讓她在他的頸項種下草莓,以免再次遭來訕笑。
可陸續的,他洗澡時偶爾還是會在自己的身上看見一些可疑的紅痕,刻意觀察後,才發覺她根本不是偶爾在他身上留下記號,而是每次都烙了印,只是像在玩捉迷藏似的,她每次都留在不同的地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唯一不變的是,總在他用心就可以輕易發現的地方。
而且,當她處於嗔怒的情況下,留下的烙印就越明顯,越清晰,越容易發覺。
也就是說,現在笑容滿面的她,心中定生著悶氣。
「呵……」唯恐自己的悶笑會更激怒他,她連忙垂下頭看著玻璃櫃中的金飾。
迅速瀏覽了下所有的珠寶後,汪-羽相中了一組以瑪瑙鑲成的連心白金男女對戒。除此之外,她還在岳鴆的瞪視之下買了鑲鑽的領帶夾和袖扣。
「你還想帶我去買什麼嗎?」她燦笑的將信用卡還給他。
「你可以回去了。」
「我?」她失望的看著他。「那你呢?」
「我的行蹤毋需向你報備吧?」他跨開步伐,完全不管她跟不跟得上。
「對不起。」她咬著唇,垂下頭,默然的緊跟在他後面。
若非有聽到她輕微的腳步聲緊緊地跟在身後,他還以為她耍脾氣的停在原地,沒跟上來了。
她的忍氣吞聲讓他心生不忍,但是他仍是強迫自己硬下心,頭也不回的跨大步朝百貨公司的大門邁進。
一直垂著頭默默跟著岳鴆走的汪-羽眼角餘光忽然瞥到身後有人緊跟著,原以為不過是路人甲,但他越貼越近,腳步越來越急促,路徑卻依然不變,整個人直往他們貼靠而來,她的視線不禁略往上飄了下,驀地,她瞠大雙眼,眼中儘是驚恐。
「小心。」汪-羽大叫的同時,身子已如火箭般向前直衝。
砰!就在滅音手槍射出子彈的瞬間,汪-羽已經整個人環抱住岳鴆,為他的背部提供一道良好的屏障。
「操!」當岳鴆問聲回頭時,只來得及接住汪-羽癱軟的身子,「你搞什麼鬼啊?!」
「沒事。」汪-羽忍住由背部不斷傳出的那股撕心裂肺的巨痛,握著拳,由他的臂彎中強撐起身子,「對不起。」面對他存疑的俊顏,她硬是扯出歉然的微笑。
不說自己中彈,不是怕他擔心,也不是不要他感激。
而是她怕他一旦發現,便會直接槓上開了槍就已經逃逸的兇手。
那她的槍傷,不就白受了。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
「我真的沒事,可能是冷氣太強了吧。」她搖搖頭,企圖搖去昏眩的感覺。
「你確定?」他的懷疑不因她的保證而消弭,反而越來越存疑。
「嗯。」隨著背部滲出更多的血,她的臉色就更加慘白,但她依舊笑著。
才想不理她的繼續回頭就走,岳鴆卻忽然發現凡由汪-羽身後走向前的人表情都怪怪的,甚至還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順著其他人的目光,他視線緩緩的往下飄移,忽地視線一定,眼睛一瞇,漸漸地,他半瞇的眼眸隨著她雪白裙擺上的紅漬擴散而放大,直到他終於意會出那紅漬根本是鮮血染成的,才猛地翻過她的身子,同時順勢接住她再次癱軟昏厥的身子。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