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凝躡手躡腳地走進谷澧鏨的書房。
谷老太爺已經讓谷澧鏨參與公司的營運,增加他的實務經驗,並讓他出席重要會議,有時還會讓他發表自己的見解,培養臨場反應。他這會兒正坐在書桌前埋頭苦幹,處理谷老太爺故意考驗他能力的難題。
「出去!」谷澧鏨大聲斥喝。他雖然沒有抬頭,卻可藉由空氣的流動,知道有人入侵他的私人領域,但他僅有斥喝而沒採取攻擊,是因為他認為來人是谷家總管——冷霜凝之母,才客氣三分。
冷霜凝第一次被谷澧鏨斥喝,心裡有點不舒服,但是仍然朝他前進。
「出去!」谷澧鏨頭也沒治地伸手,此舉揮掉了冷霜凝手中的托盤,托盤中的一杯咖啡向外飛出,另一杯卻垂直下降,潑灑在他努力許久的企畫案上。
他怒不可遏地抬起頭,一巴掌揮了出去,卻僵在離冷霜凝面頰一公分的地方,呆了一秒鐘,才硬生生地收回。
倔強的冷霜凝知道闖禍了,可是她不認為是自己的錯,所以冷著一張臉,站在原地,瞪著谷澧鏨。
「你進來做什麼?」谷澧鏨因企畫案被毀,心情頗為惡劣,口氣自然也好不起來。
「我聽媽媽說你已經關在書房一整個上午了,才好心端咖啡來和你一起分享,誰知道好心沒好報!」被嚇到的冷霜凝口氣也很不好。
「我怎麼知道會是你!」他知道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好強的她幾乎不踏進谷家大宅一步。
「你這是怪我羅!」冷霜凝被谷澧鏨寵得脾氣比他還大,只是她還懂得講理,而他完全不講理。
有氣無處發的谷澧鏨瞄她一眼,懶得開口,開始想補救企劃案的方法。
「你搞清楚,我不是你家的傭人,你少擺臉色給我看。」冷霜凝第一次受道到谷澧鏨如此對待,自尊心大受打擊,心情惡劣到極點。她一直很介意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他相差懸殊,所以姿態就擺得比他還高,不願被他壓下去。
「我知道。」谷澧鏨的心思完全放在如何捕救企劃案上,所以是要理不理的!
「哼!」自尊心大受打擊的冷霜凝咬著唇,憤然甩門離去。
「砰!」這怦然一聲驚醒陷入沉思的谷澧鏨,望著被毀的企劃案和緊閉的房門,他真是左右為難。
唉!企畫案他可以熬夜完成,氣壞的佳人若不及時安撫,恐怕以後日子就難過了!如此想的谷澧鏨忍命的走出書房,喚來傭人先去書房收拾殘局,他則無奈的哄他的洋娃娃去了。
☆ ☆ ☆
討厭!討厭的谷澧鏨!他若再不追來,她就真的不理他了!冷霜凝坐在花園的池塘邊,低頭看著池水。
自尊心奇強的她一衝出書房,就稍微冷靜下來了。她可以體會他一整個早上的心血被毀的心情。可是,如果他不追出來哄她,她就真的生氣了。在她心裡,他一直是個體貼的情人,不許他害她美夢幻滅。
「凝兒……」谷澧鏨無奈的由冷霜凝後方摟住她。「別生我的氣。」全天下也只有她敢給他氣受了。
「哼!」冷霜凝別開臉。
「還生氣呀!」谷澧鏨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耐心。「我努力許久的心血全毀,難免口氣沖了一點,你就原諒我吧!」
「我不是你家的傭人!」冷霜凝望進他的眼說道。她自知理虧,但仍強調自己所在意的重點。
「當然。」他的頰貼上她的。她水嫩嫩的粉頰總吸引他靠近。「瞧你兩頰鼓得像只吹了氣的青蛙。」
「還不是被你氣的。」冷霜凝微側過身,雙手環上他的頸。「我警告你唷,不許再把我當成傭人看,否則我這輩子都不再理你了。」她堅決的眼神透露出認真。
「我從沒把你當成傭人看待,反而還把你當寶貝一樣,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谷澧鏨好笑的望著她。
「你一整個早上的心血全被我毀了,怎麼辦呀?」定下心的冷霜凝開始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愧疚。
「算了,只要你不生氣就好了。」谷澧鏨一臉無奈。
「對不起。」她撒嬌的在他的頰上蜻蜓點水似地印上一吻。「走,回書房去,我陪你一起工作。」她眼珠子一轉,拉著他的手,助他起身。
谷澧鏨搖搖頭,任她拉起他。她簡直比他還像個主子,誰敢將她當傭人看待呀!
這年,谷澧鏨十八歲,跳級成為T大的新鮮人,而冷霜凝十三歲,剛邁入國中一年級。
☆ ☆ ☆
「他是誰?」谷澧鏨滿身醋味的質問。
今天學校沒課,谷澧鏨特地來接冷霜凝放學,居然遠遠地就看見她和一個男孩子有說有笑地走在一塊兒,所以讓跟在他身邊的虞肅去請冷霜凝上車。
「你自己看。」冷霜凝順手將剛剛大家塞給她的情書丟給谷澧鏨。基本上她也不認識對方,只知道他應該是隔壁班的同學。
谷澧鏨攏起眉,看也不著便把手中的信撕毀。「你常收到這種垃圾嗎?」
「沒比你多。」居然還有女同學追到家裡來的。
「你別冤枉我,我可是一封都沒收唷!」他摟著她的腰,貼著她的粉頰,露出寵溺的微笑。
每當有人要拿那些垃圾給他的時候,他總會先一步讓歐陽誓、項矢、虞煉、上官舯任何一人攔下,從不會玷污他的手。
「是啊,都是別人幫你收的。」冷霜凝不屑地翻翻白眼,然後大眼不贊同的睇他,「你又蹺課了?」
「為你,值得。」她比學校那個令人打磕睡的老教授賞心悅目多了。
「壞榜樣!」冷霜凝不領情的輕哼一聲。
「都有你說的。不回來,你說我不關心你;一回來又被你責難,你到底要我怎樣做?」為了提早拿到大學文憑,谷澧鏨超修許多學分,所以一星期總會有一、兩天為了方便而留宿在學校附近承租的公寓裡。
「假日那麼多,你不會利用假日回來嗎?」
「你說我有假日可言嗎?」身為谷氏繼承人,別人的假日就是他接受密集特圳的重要時刻。
「可是蹺課總是不好的。」她的心甜孜孜的,嘴巴卻仍言不由衷的動著。
「要不是我蹺課,哪會知道你如此『受歡迎』呢?」谷澧鏨的心仍泛著酸。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對她的寵溺變質了,不再只是對寵物的偏愛,而是針對情人的驕寵。
「別拿我當成你不守規矩的藉口。」她不認同的瞄他一眼。
「可偏偏就真的只有你才能讓我如此喪失理智呀。」他迎著她瑩瑩美眸說道。自小接受的嚴苛訓練早讓他脫離感情用事的不成熟階段,但一遇上她的事,他就是克制不了體內的衝動因子。
「說得可真好聽。」冷霜凝冷哼道。
「你不信我?」谷澧鏨不悅的攏緊了眉,瞪視懷中的可人兒。「你居然敢不信我!」
「我跟你的家族比較起來,哪一個重要?」冷霜凝望進他的眼。她比誰都清楚谷氏家族對他有多重要。因為谷氏家族,他才能享有他人所不能享有的尊榮,也因為谷氏家族,他沒有童年,沒有屬於自己的歡樂時光,有的只是對谷氏家族的責任感。
谷澧鏨當下被問傻了。如果硬要他做抉擇,他絕對不會捨棄谷氏家族,因為這是他自小被賦予的責任。可他這會兒卻暫時拋下家族的重責,就為了來看她一眼。
「說不出來了吧!我不怪你把自己看得比我重要,可是從今以後,請你別再拿我當成你偷懶的藉口。我可承擔不起。」冷霜凝嘴裡說不在意,可是心裡卻因此更介意自己在谷家的身份。她雖然常嚷著自己不是谷家的傭人,可是母親經常的耳提面命,也讓她自知谷澧鏨和她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谷澧鏨兩次被冷霜凝似是而非的話語震住了。他真把自己看得比她還重要嗎?
一路上,兩人都不再言語,逕自陷入思緒中,探索那無懈的答案。
這年,谷澧鏨十九歲,冷霜凝十四歲。
☆ ☆ ☆
冷霜凝鼓著腮幫子,恨恨地踢了谷家花園涼亭裡的石椅一腳。
「冷小姐,請留步。」一板一眼的歐陽誓立在涼亭外。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蹙眉、冷冷道:「走開,別煩我。」
「少爺不是不理你,只是老太爺在屋子裡,少爺不方便出來。」所以主子才會示意他追上來,先行安撫她。
「我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嗎?他不方便,好歹出來跟我說一聲呀!」他昨天自己說要帶她去看電影,結果她今天準時出現在主屋外,透過透明落地窗,他明明就看見她站在屋外等他,他居然還悠哉的喝著茶,宛如沒見到她。
「少爺有顧忌。」
「顧忌?什麼顧忌?」冷霜凝冷眸一睨,聲音不自覺尖銳了起來,「我見不得人嗎?」
「當然不是,只是老太爺正在客廳和少爺品茗,少爺實在不方便出來。」一向人前高高在上的主子若出來安撫一個女孩,在谷老太爺面前豈不面子盡失。
「有什麼不方便的?」儘管冷霜凝的語氣仍沖,但心中的怒氣緩了不少,因為她的確也不願和谷老太爺照上面。「算了,不理他,可是票都買好了,不去看也可惜,就你陪我去好了。」
「我必須二十四小時跟著少爺。」歐陽誓婉轉的拒絕。主子對她的超強佔有欲,他們四個貼身死士比誰都清楚,他可不想自討沒趣。
「那你還不滾,站在這裡做什麼?」覺得事事不順的冷霜凝發瘋的喊著。
「站在這裡等我來找你呀!」谷澧鏨由冷霜凝後方環住她的腰,安撫的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剛剛見她氣跑時,他表面上仍優雅的品茗,內心卻恨不得立刻追出來,無奈爺爺無意放人,他只好心不在焉地配合著,幸而父親適時出現,他才得以藉尿遁趕來。
一見主子到來,不待地進一步暗示,歐陽誓就識相的退下了。
「離我遠一點!」冷霜凝彎起手肘向後一頂,頂痛了谷澧鏨的腹部,腳兒往後用力一踩,踩疼了他的腳,然後再將兩張電影票丟向他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嘛!我也不知道爺爺會臨時出現呀!」谷澧鏨再次抱上她,將她抱坐在他的腿上,輕輕安撫著。「我們看下一場不就好了,我讓項矢先去買票。」
「不!我要你親自去買,就當向我賠罪。」她討厭他高高在上的模樣,所以故意刁難他,而他一向討厭等候,更厭惡擁擠的人潮。
「好。」谷澧鏨自知理虧,所以即使不願,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冷霜凝望著谷澧鏨無奈的表情,縱有再多的怨氣也都消了,因為她感受到他對她的重視,可她又不願輕易饒他,遂道:「離下一場的時間還早,你先幫我綁頭髮。」冷霜凝一向習慣披散著一頭微卷的黑髮,可為了刁難谷澧鏨,她不惜改變習慣。
「綁頭髮?」谷澧鏨雙眼登時瞪得如銅鈴般大。他是喜歡撫摸她那頭柔亮的黑竭色長髮沒錯,可要他一個凡事有人伺候的大男人幫她綁頭髮,那簡直是強人所難嘛!
「對。」冷霜凝笑靨如花的點了點頭。「怎麼?你不願意?」她一張臉立刻冷了下來。
「不是,而是……」谷澧鏨面有難色的遲疑著。
「不願意就直說無妨。」她睨他一眼,猛地址回自已被他放在掌心上的頭髮。「明天我就去把它剪了,省得礙你的眼,玷污了你的手。」
「不!我綁、我綁,我立刻幫你綁,你千萬別剪了它。」她全身上下,他最愛的就是她宛如洋娃娃的卷髮,和那對懾人魂魄的晶亮眼陣,所以即使再不願,他都只能硬著頭皮應允,但求保住她的長髮。
「別勉強。」她仍噘著嘴,不想輕饒他。其實她也不是存心找他麻煩,只是她就是看不慣他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人少爺性子,那會讓凡事得親自動手的她覺得自己真像個傭人了。
「不勉強,一點也不勉強。」谷澧鏨口裡連聲保證著,心裡卻苦不堪言,因為他根本不知該如何著手。
「你的手似乎不怎麼認同你的話耶!」她冷哼一聲。
「誰說的?我這不就動手了嗎?」所謂英雄折腰大概就是這般情景吧!
唉……谷澧鏨暗歎了一口氣後,便撩起她的長髮,開始梳了起來。他好生後悔自己為什麼從不正眼多瞧他周圍的女人幾眼,否則也不至於完全想不起任何髮型可供參考。谷澧鏨笨拙的動作讓冷霜凝心中不斷湧現窩心的甜蜜,因為他的笨拙說明了他對她的驕寵,和只為她一人紆尊降貴的事實。
看著冷霜凝泛起甜甜的笑容,谷澧鏨嘴角也揚了起來,撩起她一縷髮絲湊近俊挺的鼻尖輕嗅著。
☆ ☆ ☆
「澧鏨,畢業之後,你要出國嗎?」柳長峰問著。谷澧鏨和三五好友坐在谷家花園中的涼亭聊天、飲茶。他們全都是T大的高材生,有良好的家世背景當後盾,又有聰明的腦筋和俊秀的外表,因此個個都是T大的風雲人物。由於他們條件優秀,因此人人眼高於頂,自視非凡。
由於成績優異,他們幾個可能今年便可以踏出大學校門,邁向新的人生旅程,因此這個週末一夥人就相約到谷家度假,順便聊聊畢業後的打算。
谷澧鏨看著出身醫生世家的柳長峰,淡淡微笑著說:「考慮中。」擁有雙重國籍的他的確還在猶豫要留在台灣,還是出國留學。
「長峰,那你呢?」出身法學世家的郭品言隨意的問道。「當然出去,台灣的醫學比不上歐美先進國家,而且留在台灣恐怕很難熬出頭。」台灣人仍然有嚴重崇洋心態,認為喝過洋墨水回國的醫生比較有前途。
「天朗,你真的打算就業啦?」
「嗯!」憨厚的黃天朗出身農家,家中有好幾百畝的田地和數十座山林,揮霍幾輩子都揮霍不完。「我所學到的知識,回梨山種水果已經綽綽有餘了。」
「拜託!你真的要侍在山裡一輩子呀!」率性的黎鏗受不了的叫著。黎家是政治名流。
「待在山上沒什麼不好,可以修身養性!」黃天朗說得也很無奈,誰教黃家就只剩下他一個男丁。他原本有一個哥哥,但是前幾年出了意外死亡,從此他的人生計劃全盤改寫,甚至由超熱門的電機系轉到超冷門的農經系去。
「別談這種乏味的問題了,改聊點別的啦!」郭品言看得出黃天朗因為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而感到非常郁卒,所以轉移話題。
「我能加入你們嗎?」即將成為T大新鮮人的谷蜻艷,一聽到家裡來了多位優秀的男人,立刻趕來加入。
「當然。」幾乎是看著谷澧鏨長大的柳長峰代表回答。谷家和柳家、郭家為多年的世交,因此谷蜻艷和柳長峰、郭品言滿熟的。
「你們好,我是谷蜻艷,請多指教。」她對每個人頷首微笑,除了谷澧鏨以外,其他人全回她友善的一笑。
溫文的柳長峰幫谷蜻艷、黃天朗和黎鏗簡單的互相引薦一番。
「咦?你是不是剛通過T大企管的甄試?」黎鏗忽然問道。「對呀!你怎麼知道?」谷蜻艷眉開眼笑的問。她喜歡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上回在校園中剛好有瞄到。」黎鏗聳聳肩。「已經有不少學弟揚言要追你了。」谷蜻艷夠美、夠艷,最重要的是她家很有錢。
「黎大哥真愛開玩笑。」她嘴裡嚷著,心裡卻暗爽極了!眾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說笑笑。
「大家請喝茶。」由於谷澧鏨這群朋友今天要在谷家過夜,因此全部的傭人都忙著幫他們準備舒適的住處,所以才剛放學的冷霜凝就被冷母捉來出公差了。
冷霜凝雖然正值課業壓力最繁重的國三,可是品學兼優的她卻無事一身輕,因為以她的優異成績已獲保送全省最好的一所女中了。除了谷家兄妹以外,所有的人都驚艷且目不轉睛看著高挑、美艷、氣質優雅的冷霜凝。她雖然才國三,卻已經有一百七十二公分高,身材比例更是令人看了口水直流。
谷、柳、郭三家雖然是世交,但是由於冷霜凝一向極少出現在谷家主屋,所以柳長峰和郭品言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谷蜻艷恨恨地瞪著冷霜凝。從小到大,只要冷霜凝一出現,就注定搶走她所有的風采!
谷澧鏨微蹙眉尖,他不喜歡和其他人分享冷霜凝的美。
「澧鏨,她是……」首先由驚艷中恢復過來的郭品言問若谷澧鏨。
「她是我家的傭人。」谷蜻艷搶先回答。
「傭人?」黎鏗語氣中充滿了失望。他第一眼就看上了冷霜凝,可惜她的出身配不上他。
「凝兒,你回屋裡去。」谷澧鏨用命令的語氣道。他不能小家子氣的命令好友們收起垂涎的嘴臉.只好要求冷霜凝避開了。
「我不是你家的傭人。」自尊心強烈的冷霜凝直視谷澧鏨的眼。他的態度讓她覺得她好像見不得人似的。
「進屋裡去!」若在私底下,谷澧鏨會溫言供她,可是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實在拉不下臉來,遂大聲吼道。
「我不要!」冷霜凝固執的仰著下巴,並睹氣的鼓著腮幫子。她這大膽的舉止無異是在公開挑釁谷澧鏨的權威。
「你好大的膽子,簡直忘了自己的身份!」谷蜻艷見谷澧鏨不像以往一樣一味護著冷霜凝,遂火上加油的指責。
谷澧鏨握緊拳頭,看著好友們探索的眼神,覺得自己的面子全被冷霜凝丟光了。一向高傲的他正值血氣方剛、年輕氣盛的成長階段,所以此刻覺得面子比什麼都重要,尤其在眾好友面前維持男人的尊嚴,更是當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啪!」清脆的一巴掌,惹得眾人面面相覷,只有谷蜻艷嘴角含著笑意。
「你打我!」自尊心嚴重受創的冷霜凝瞪著谷澧鏨。「你居然打我!」她握緊雙拳,站得筆直。「難道在你心裡,我只是是個可以任你隨意打罵的傭人嗎?」她咬牙切齒地問道。
「進去!」谷澧鏨握緊拳頭,咬牙命令。手一揮出的當頭,他就後悔了,可是覆水難收,為了維持尊嚴,他只好生硬的繼續命令。
冷霜凝怎麼也了不下心頭那口怨氣,倏地揚起手,回敬谷澧鏨一巴掌。在她的認知中,她和谷澧鏨一直都是平起平坐的,所以他沒有權利動手打她。
巴掌聲一響,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在同一時間看向谷澧鏨;而他本人則不敢置信地瞪視站在他跟前,仰頭回瞪他的冷霜凝。
她居然回手!
他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還手,因而沿加以防範,是以一巴掌被打個正著。
「這是你欠我的。」冷霜凝倔強的盯著他。她也有尊嚴,尤其在谷蜻艷面前,她更不能示弱,否則看她不順眼的谷蜻艷一定會變本加厲欺負她和母親。
「你簡直就是造反了!」谷蜻艷扇風點火道。她相信大哥這回一定不會再護著冷霜凝了。
柳長峰、郭品言、黃天朗和黎鏗雖然都被冷霜凝的冷傲吸引,但是他們畢竟是客人,不便多管閒事!而且在他們既定的觀念裡,她畢竟是個傭人,實在不該如此挑釁主人的權威。
「你……」谷澧鏨再次揚起手,卻被冷霜凝雪白臉上那怵目驚心的明顯掌痕震得不忍揮出,遂改捉住她的手,手勁大得讓她差點痛呼出聲。「項矢,把她帶走!」他盯著她的臉,對隱身在暗處的項矢命令。
「是。」項矢忽然出現。「冷小姐,請。」冷霜凝畢竟是主子的寶,所以他客氣的說著。
「帶她回她的房間,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房門半步。」谷澧鏨冷聲命令。他會如此交代,其實是怕她一氣之下會蓄意躲他,避不見面。
「哼!」覺得備受羞辱的冷霜凝也無臉繼續待下去,於是恨恨地轉身離去。
一回到自己房間的冷霜凝再也忍不住滿腔的委屈,立刻趴在床上痛哭失聲。
她不是傭人!不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這麼說、她這麼想,就只有谷澧鏨不能!冷霜凝用力捶著床。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他憑什麼如此對她!她的心全給了他,他不該如此對她的!
他怎麼可以如此糟蹋她的心呢?她恨死他了!
☆ ☆ ☆
谷蜻艷開心的站在冷家小屋的客廳內,聽著平日驕傲得像只孔雀的冷霜凝在自己房中哭泣。
現在大哥讓爺爺緊急召去,就算她哭死了,大哥也顧不到她,更何況她今天才剛惹毛他呢!谷蜻艷幸災樂禍的想著。
由於谷澧鏨出門,所以看守冷霜凝的項矢也跟出去了,因此谷蜻艷才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冷家小屋內,準備給冷霜凝致命的一擊。她要徹底打擊冷霜凝的驕傲,以報多年來的怨氣。
「哼!活該!」谷蜻艷打開冷霜凝的房門,倚在門口冷諷,「誰教你認不清自己是傭人的身份,居然敢仗著大哥寵你,就忘了自己低賤的出身!」
冷霜凝一聽見谷蜻艷的冷嘲熱諷,就強迫自己嚥下哭聲。
「你是不是在等大哥來哄你呀?」
冷霜凝繼續趴在床上,無意搭理谷蜻艷。她的確在等谷澧鏨來哄她,也相信他會來。
「大哥不會來了,他正和那群好友談天說笑,根本沒空理你。」谷蜻艷見冷霜凝無動於衷,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繪聲繪影地說著。
冷霜凝咬著唇,強迫自己別聽信谷蜻艷的話。可是她又不得不信,因為打從她回房,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他卻一直沒出現。
「更何況你今天居然動手打他,他氣你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來找你!」谷蜻艷語氣中充滿了奚落的意味。「所以,今天我們就把以前的帳算一算!」她用力捉起冷霜凝的頭髮,使勁送出一個巴掌,讓她再次跌回床上。
驕傲的冷霜凝寧可將唇咬破,也不願意示弱的叫出聲來。她的心已經動搖了,因為谷蜻艷居然敢肆無忌憚地打她,這表示谷澧鏨真的不在乎她了嗎?
谷蜻艷恨恨地瞪著驕傲依舊的冷霜凝,伸長腿,踹她的腰側一腳。她就不信擊不倒驕傲的冷霜凝!「大哥的朋友都說你很美,很想『認識』你,大哥已經答應把你介紹給他們了。」谷蜻艷斜睨依然趴在床上、動也不動的冷霜凝。「大哥雖然很寵你,可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如果有人向大哥開口要你,你猜……大哥會不會答應呢?」
谷蜻艷曖昧的語氣似乎在暗示些什麼,冷霜凝單純的心思開始忐忑不安。
谷蜻艷又挑撥了一會兒,也多踹了冷霜凝幾腳,卻見她一點動靜都沒有,自覺沒趣的她最後悻悻然地說:「懶得理你,我要去吃晚餐了!」
谷澧鏨為什麼還不來?他真的不在乎她、不要她了嗎?冷霜凝流下兩行清淚。
☆ ☆ ☆
今晚的月色皎潔,谷家大宅內來了許多谷澧鏨的朋友,雖然他不在家,可是傭人們仍盡責招呼這群貴客,尤其是身為管家的冷母更是忙得抽不開身。一道人影偷偷地溜出熱鬧的谷家大宅,潛入不斷傳出哭聲的小屋。
他第一眼就被冷艷的冷霜凝迷去了心神,忘不掉她那迷人的身段,好不容易趁著眾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他終於有機會再來會一會他心中的倩影。他相信只要能得到她,他一定就不會再如此迷戀她了!
陷入絕望的冷霜凝起初還沒有察覺有人進了她的房間,可是當黑暗的人影落到她身上時,她立刻開心的回過身來。
「澧鏨哥哥,霜霜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忍心不理我的。」坐起身的冷霜凝開心的環住來人的腰。
由於天色已暗,她又沒開燈,所以一時沒發現來人並不是她心繫的谷澧鏨。
他一言不發的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不對!他不是她的澧鏨哥哥!察覺不對勁的冷霜凝開始掙扎,可惜來人的力氣比她大,讓她無法掙脫。
他用雙臂箝制她掙扎的身子,並加深彼此的吻,讓她無法喊叫求救。在昏暗的屋中,他雖然沒法子看清她的長相,可是卻能在心中清晰勾勒出她迷人的模樣。他理智全失,原始的獸性已經完全被觸發了。
又驚又怕的冷霜凝死命的掙扎,卻被他用身子壓在床上動彈不得。驚懼的她手足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終於發狠地咬著他的嘴唇,讓他吃痛地鬆開她的唇。
「救命呀!項矢……救命啊!」冷霜凝扯著喉嚨尖叫,仍被他壓在身下的她甚至能察覺他的興奮。
「你不用叫了,即便你扯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低沉、渾厚的男性嗓音附在冷霜凝的耳旁輕聲說著,並開始動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谷家大宅正熱鬧著,就算冷霜凝叫得再大聲,也絕對不會有人聽見的。
「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冷霜凝在他月下蠕動著,更加刺激他的生理反應。無力抵抗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衣服頓時變成一堆破布,散落地面。「不要啊……」
項矢為什麼讓他進來?是谷澧鏨默許這個男人來侵犯她的嗎?如果不是,聽見她的呼救聲,他為什麼還不來救她!
為什麼……為什麼……
無力抵抗的冷霜凝終於放棄掙扎,宛如一具死屍躺在床上,任來人為所欲為。
她把她珍貴的初吻和感情給了谷澧鏨,他卻真如谷蜻艷所說的,無情的把她當衣服,貢獻給那群手足!她恨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愛越深,恨越深!
冷霜凝默默流淚,任由如禽獸般的男人在她身無寸縷的身子上噁心的摸來摸去,只求這個噩夢盡快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