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上有點怪怪的。
貝郁珊以為只是吃晚餐,地點應該是在某一家餐廳,但是前來迎接她的車子卻始終沒有在任何一家餐廳停下,反而駛入一條兩旁都是華美建築,一看就知道是私人別墅的車道。
正當她想開口詢問時,車子突然轉入其中一條私人車道,一棟精美小巧的建築立即出現在她眼前。
怎麼回事?難道晚餐是安排在韓傑生的家裡嗎?
不會連他的父母或兄弟姊妹都一起出席吧?不會根本就不是她想像中的兩人晚餐,而是家族式的聚餐吧?
忐忑不安的踩上三級大理石階梯,司機替她推開大門之後就默然轉身離去,遠比她預想中還要再壞數百倍的情況正在等著她。
算不上寬敞的客廳裡只有一張寶座般的宮廷椅,但由於椅背很高,她無法確定椅子裡是否有人。
壁爐裡的柴火燒得正旺,使穿著外套的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悶熱,她兩手抓著外套兩邊,讓柔軟的外套滑落她裸露的肩膀,然後把它垂掛在自己的手臂上。
而那張椅子還是沒有動靜。
“傑生?”她不確定地叫了聲。
聲音甫落,便有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並慢慢地轉過身,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正穿著一身輕便的休閒服,以至高無上的睥睨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她。
“你……庾隼翼?”她不禁驚呼一聲。
紅色的火光在他俊秀完美的臉龐上閃耀著,這本來應該讓人感覺到溫暖的顏色,不知為何卻呈現出一種冰天雪地般的寒冷,使面對他的人忍不住微微一縮。
盡管對他這種陰郁冷酷的俊美並不陌生,但是他盯著自己的眼,那如大海般黑沉沉,完全無法預測的眼,還是使得貝郁珊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
“不然你以為是誰?韓傑生嗎?”沉緩而傲慢的聲音從他幾乎沒有打開的嘴唇裡逸出,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向來帶著目空一切的冷漠眼神落在他今晚的目標上,本來漫不經心韻視線因為突如其來的陌生感而在瞬間變得專注。
這是……貝郁珊嗎?
輕輕地蹙起眉,他疑惑地看著她。
那個即使在一群平凡的女人中也絕對是最平凡的那個,渾身上下沾不到一點跟美麗、漂亮這類名詞扯得上關系的貝郁珊跑到哪裡去了?
眼前這個上身緊裹在黑色帶點光澤的衣料裡,下身則隱藏在輕飄的長裙下,烏雲般的頭發發出不輸給布料的光澤,整齊而嚴謹地盤起,露出的頸子如天鵝絨般細致,也許是從頭到腳都籠罩在純黑色裡的關系,她露出的雙肩和細致的頸子顯得特別光潔白皙,與她的裝扮一樣給人強烈的印象。
不,正確一點說,眼前的女人帶給人的是一種過目難忘的震撼。
那張古典精致的臉孔有著不由分說的高貴,與他對峙的目光蘊藏著睿智冷靜的光芒。
他迷惘了,視線一時之間征愣地停留在她那張與自己原先的冰冷不相上下的臉上。
“庾隼翼,你怎麼會在這裡?”
質問的聲音拉回他的心神,他聚精會神地重新打量這個發出熟悉聲音的女人,總算在她身上找到一絲可供辨識的線索。 除了聲音,那矜持中帶點難以靠近的嚴肅氣息也是佐證之一。
但就像是要進一步確認似的,他聽見自己用遲疑的聲音問道:“你是……貝郁珊?”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她沒好氣地學著他的口氣,與他對話向來都只有冷淡、敷衍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了點被戲弄的怒氣。
“可是……你怎麼會打扮成這樣?”幾乎忘了自己的目的,庾隼翼又問。
經他這麼一說,貝郁珊才猛然發覺自己正以前所未見的模樣出現在最不希望見到的人面前,雖然只是小露一點肩膀,但是向來保守的她還是有點不習慣,這層心理使得她面對庾隼翼時意外的沒有辦法保持以往的冷漠與超然。
心裡想著這家伙不曉得又在醞釀什麼惡毒的話要調侃自己,她的語氣再也無法保持冷淡,意外地洩露了自己真正的情緒。
“關你什麼事?”目光迅速地朝一目了然的大廳掃了一遍,在她的視線所及范圍之內,並沒有韓傑生的身影,她不死心地叫了聲:“傑生?”
她呼喚別人名字的聲音意外地使庾隼翼的意識清晰起來,他記起了自己的目的,臉上重新出現陰郁冷酷的光芒。
“你以為是韓傑生約你?”原本應該帶著嘲笑的語氣不自覺地注入怒氣,庾隼翼也不清楚是為了什麼。
她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動人,還穿上這麼性感撩人的禮服,目的竟是為了韓傑生,這讓他相當不爽。
“原來……那是你打的電話。”這並不是質問,甚至也不是想要獲得任何答案,她只是想進一步確認自己心中的猜測。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並不正面回答,反而在掃了眼她顛覆以往形象的裝扮後,冷冷地道:“看來,有句話說得不錯,就算是再怎麼平凡乏味的女人,在她的內心深處,也有變身為一個神秘撩人美人的念頭,而這通常意味著勾引。你想勾引傑生?”
他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眼神就好像他當場捉到她做壞事一樣。
他露骨的話激怒了貝郁珊,以往像這種程度的嘲弄她都有辦法不當一回事,然而今晚,大概是暴露在他眼前的肌膚使她覺得頓失防備,甚至連最基本的無動於衷也做不到。
咬著牙,眼底閃動著明顯的怒火,她整個人沐浴在憤怒的火焰中。
“傑生對你暗示了什麼嗎?居然有辦法讓你……怎麼說呢?脫胎換骨,他肯定是在你耳邊灌了不少甜言蜜語吧?那家伙對女人向來都很有一套,說起來他的床上功夫也是……”
“住口!”她再也按捺不住地低聲喝斥。
“喔……”他簡直是充滿驚喜地望著她。
他所企盼的終於在她那雙始終沒有什麼情緒的眼中出現了,一臉異樣的興奮迅速竄過全身,使他幾乎忍不住發出愉悅的笑聲。
這可是他們認識以來,貝郁珊第一次以富有情緒的聲音跟他說話,顯然是一句斥責,但總比以往那種讓人聽了就不爽的平板聲調要令人愉快許多。
以往她的聲音總是缺乏情感,更進一步說,是那種根本懶得開口,充滿了敷衍了事的音調。
讓人忍不住更加惱火的音調。
現在他知道她並非毫無情緒的木偶,而盡力把她惹得怒火高張已成了今晚最能取悅他的項目之一。
他的臉上流露出至高無上的優越感,視線居高臨下地望著氣憤不已的她。
jj jj jj
“你想引誘他。”他帶著十足譏諷的語氣緩慢地重復著剛才的話,並且期待地看著她的反應,“我沒說錯吧?今晚你有意讓自己變成一個妓女,使出你的渾身解數……”
“住口!”她的聲音提高,氣得渾身發抖,怒視著他的眼透露出恨不得上前摑他一巴掌的沖動。
欣賞著她完全變色的臉和從未展現的失控,庾隼翼充分感受到一種無比愉快的心境。
他把兩手放入休閒長褲的口袋裡,擺出一副享受她怒氣的模樣。
燃燒著怒火的臉龐使她看來更有一種光彩奪目的美麗,他壓根兒不想承認這份美麗,但是比起老是擺張木偶臉的她,現在的樣子的確是賞心悅目多了。
“你生氣是因為我剛好說中你的心事?”
存心跟她作對,他盡挑些讓她大為光火的言語,得意地欣賞她時而蒼白時而暈紅的臉。
貝郁珊從未經歷如此深刻的羞辱,以前無論他的言語如何刻薄、如何刁鑽惡毒,她都有辦法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然後用沉默和冰冷表達對他所作所為的不屑一顧,成功的讓他暴跳如雷、懊惱不休,達到反擊他的目的。
以往做來輕而易舉的事,此刻卻困難無比。
他火辣辣的言語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她,在她心中掀起巨浪般的憤怒,讓她頭一次領略到也有自己完全無法忍受的事。
在他優越、冷傲的注視下,她斷然采取行動——轉身抓住金光閃爍的門把,用力向下一旋。
咦?
她又試了一次,門把依然動也不動,靜靜地傳達被鎖死的訊息。
背後傳來一陣帶著冷哼的輕笑,她倏然轉過身去,怒目看向那張笑得猖狂的臉。
“你……”她咬緊牙根,背後的手仍不放棄地努力嘗試。
“別傻了。”低沉中帶著笑意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庾隼翼興味盎然地觀賞她困獸般的表情。“你知道不可能的。”
“卑鄙!”
忽然,他收住笑,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是火光映照的關系嗎?她那張盛滿怒意的臉看來竟格外美麗懾人。
他迷惑地蹙起眉,不明白為何會產生這樣的錯覺,當他努力想從她臉上找出昔日的平凡無奇時,四周的一切忽然化為烏有,眼前那張冰冷憤怒的輪廓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無比鮮明。
他的話讓貝郁珊的心萬般恐慌,而他此刻目不轉睛的模樣則傳達出令人不安的訊息。
以往在面對他的惡意時,她總是能以超脫的漠然琢磨出他的心理,但是現在他的眼中隱隱閃爍著某種不同於以往的單純敵意,像黑沉沉的漩渦在使勁把她往下拉一般,讓她有一種被吞噬的危機感。
害怕,是的,她以前從來最怕過庾隼翼,現在則真實的感受到恐懼降臨,使她在背後動作的手不住顫抖。
“庾伯父?”她喊道,聲音聽起來非常脆弱,她從沒有感到如此脆弱過,然而心裡卻對這位長者的存在沒抱多大希望。
思緒被一道微弱的聲音拉了回來,庾隼翼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居然在無意中進入恍惚狀態。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看著她的臉出神呢?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思緒回到現實,他發現她正以顯而易見的焦慮和慌亂看著自己。
他不出聲地笑了笑,忽然覺得很有意思。
她那臉色蒼白,不由自主流露出害怕的眼神取悅了他,這麼多年來,他渴望見到的不就是這一幕嗎?
他挑了挑眉,冷笑一聲。
“你沒有那麼笨,你一看就知道這是我的私人別墅。不過……嗯,改天吧,也許有機會該帶你去見見我的父親,畢竟對你來說,他是救命恩人。”
雖然這麼說,但他的語氣卻一點也不誠懇,仿佛他只是隨便說說,並沒有打算真的那麼做。“現在,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她急於離開這裡,因為庾隼翼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那可不行,我今晚讓你到這兒來可不是為了要讓你去見我父親。”
“那你讓我到這兒來做什麼?”她試圖冷靜地問。
不問還好,一問庾隼翼就又出現那種教人惶恐的表情,宛如深思又好像很迷惘,像只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我讓你到這兒來做什麼?”他低聲問,聽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思緒陷入另一種深層的迷惘中,好像他這樣問反而把自己也給弄糊塗了似的。
是啊……我讓她到這兒來做什麼?他努力思索自己原來的目的,恍惚地記起傑生好像說過要把握今天的機會,他好像是為了不讓她在今晚跟傑生配對成功,所以才故意以傑生的名義把她騙到這兒來。
不想讓她那麼輕而易舉就得到幸福,他想要破壞、想要令她痛苦,這是唯一清楚的目的,一開始的確是如此,但他並沒有進一步想過把她騙來之後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引起他腦中一陣不小的混亂,沉思的目光衡量地落在她臉上,火光在她色澤飽滿的嘴唇上跳躍,意外的使得上了顏色的嘴唇呈現出連他都無法忽視的魅力。
怎麼會這樣?
在爐火的映照下,她塗上顏色的嘴唇產生一種飽滿鮮嫩的錯覺,有那麼一會兒,他忘記自己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只是近乎癡迷地望著她看來甜美無比的嘴唇。
好想嘗嘗……
泛著光澤的唇像誘人的糖果般發出香甜的吸引力……
被人瞄准的感覺原來如此可怕,尤其瞄准她的人是曾經恨她入骨的人,屋裡明明那麼溫暖,她卻覺得一股寒意襲遍全身,寒氣隨著他無言的凝視慢慢地攫住她的心,涼意沿著腳底爬上來。
庾隼翼困惑地瞇起眼,視線卻始終不離開她的臉。
或許是爐火燒得太旺了,他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正從腳底上升至喉嚨,使他分外干渴。
視線從充滿吸引力的嘴唇下移到優雅細長的頸子,那裡的誘惑絲毫不下於嘴唇,還有絲般潤滑的雙臂,他的心正因一種無聲的興奮劇烈跳動。
不!這不正常!他怎麼會……
他晃動了一下,才像是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該死!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惡魔附身了,曾經在他眼中相貌平凡到毫無可取之處的貝郁珊,今晚怎麼會像是戴上美麗的光環般充滿了魅力呢?
顯然,他的視線離開她,似乎是在心裡無聲的掙扎了一陣子。
“你在想什麼?快點開門讓我出去!你聽到了沒有?庾隼翼。”
他的眼中透著一抹不祥的陰影,貝郁珊無法確切的說明那是什麼,但她就是知道他今晚特別不懷好意,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候都要不懷好意。
她尖銳的聲音從耳朵鑽入身體深處,又從身體深處穿透出來,某種力量使他的迷惑在瞬間撥雲見日,像是豁然開朗般,他找到一個足以解釋自己奇怪想法的理由了。
炯亮的眼睛染上一層狡獪的光芒,他以一種邪惡的滿足眼光看對著恐慌的眼。
是啊……這樣豈不更好?
她是那麼保守的人,如果這麼做的話,一定可以徹底地傷害她的尊嚴吧?
盡管即將在她身上做的是一種連自己也承認是很卑鄙又很無恥的行為,但……又怎麼樣呢?只要能打擊她,他並不在乎做什麼事,他既不在乎她的看法,一個他原本就厭惡痛恨的人的想法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你以為你是在對誰說話?貝郁珊,好像向來都只有你聽我命令行事吧!”用一種刺耳的語氣慢條斯理地道。
看著他以一種堪稱優美又壓迫感十足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恐懼像冰塊一樣在胃裡溶解,寒意凍結了溫熱的血液,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企圖往後退,這才發覺自己早已無路可退,背後正是她怎麼用力也打不開的門。
在他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逼近之前,她猛然轉過身,絕望地拍打門板,希望路過的人或是正在巡邏的警察能聽見她的聲音。
“救命!救命啊!”
什麼?他不悅地蹙起眉。
jj jj jj
“過來!”
她愚蠢的舉動觸怒了他,目光一沉,他當場變成一個十足的暴君。
一瞬間,兩人的位置對調,現在站在門板邊的變成庾翼,而靠近火爐的則變成貝郁珊。
相較於庾隼翼的輕松冷漠,被甩落在地毯上的貝郁珊顯得更加脆弱無依。
盡管毛茸茸的雪白地毯有效地承受下跌的力道,但是被拉扯的手臂還是不可避免地傳來一陣疼痛,但這些都比不上他此刻詭異的眼神來得讓人渾身發毛。
她聽見自己粗重起伏的呼吸和不規則的心跳聲。
“庾、庾隼翼,你瘋了嗎?”
拼命想讓自己站起來,身體卻不知為何全無力量,她只能用一種堪稱狼狽的方式用兩只手匍匐後退,盡量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
對她無力的質問,庾隼翼不發一語,只是用閃爍著玻璃碎片般光芒的眼緊緊地盯著她。
也許他真的是瘋了,也許自貝郁珊進入他家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態就失去正常了。
就像現在,理智的一邊在告訴他,眼前是個讓人倒盡胃口的女人,另一邊卻在喁喁私語,不,今天的她是不一樣的,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使人不由自主產生最邪惡的欲望,對她冰冷的美麗、泛著絲緞光芒的肌膚,乃至於那顆從來就不肯乖乖就范的心產生一種無法抑制的邪惡欲望。
被這樣截然不同的念頭拉扯著,他其實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目前是正常的。
只是她現在那種驚慌失措的表情真的讓他嘗到了至高無上的快樂,為了延長她這種表情出現的時間,他忍住上前進行掠奪的饑渴,讓這種饑渴一點一點的增加,直到它變得強大無比、難以忍受,要投入行動,這樣一定會很有趣……
唇邊溢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他動作優雅而緩慢地蹲下身,就如一頭准備玩弄獵物的黑豹般,用沉靜狂野卻又危險性十足的氣息讓她的恐懼達到臨界點。
貝郁珊挪動身體,隨他的逼進後退,直到背部觸到一個堅硬的物體,那是這個小客廳裡唯一的一張椅子,她心底掠過一陣絕望,再次陷入無路可退的窘境。
“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你沒什麼看頭。”
他用一種嫌惡的語氣冷冷開口,仿佛這樣才能說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純粹只是出於報復,並不是因為她散發的誘惑力,“你絕對是我碰過的女人裡最乏善可陳的一個。”
他的話把他的動機表露無遺,一種最壞預感成真的想法使貝郁珊的臉色更加蒼白,瞪著那張自己幾乎已經不認識的臉,腦中一片空白。
他伸出一根食指,像在挑弄一個無趣的玩具船撫摸她的臉頰,感覺她肌膚的微顫,心中的惡意益發加深。
“你怕我?”
他問,卻並不需要答案,因為答案就表現在她的臉上,這也滿足他一小部分的報復心。
貝郁珊的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聲音卻奇怪地卡在喉嚨裡,她只好改而咬緊嘴唇。
說不出話來……
盡管在以前的對峙中她所用的詞句亦相當稀少,但能心乎氣和的選擇最精簡的詞句跟腦中亂成一團根本無法思考的狀態有天壤之別。在他耍弄、調戲、貪婪而充滿獸性目光的盯視下,她渾身的力氣包括語言能力都消失殆盡。
奇怪的是,那種惡毒殘忍卻又閃亮異常的眼鑲嵌在一張俊秀清麗、正派斯文的臉上,居然不可思議地有一種近乎協調的美感。
現在他的食指來到她的嘴唇,像是在測試到底有多柔軟似的,他來回描繪,並輕輕按壓。
她垂下眼,看著他修長干淨的手指的動作,身體的幾千萬千毛細孔因此面大大張開。
住手……不要碰我……
她想這麼喊,卻不知為何發不出任何聲音。
庾隼翼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欲望因這個動作而增加,五髒六腑都交織著饑渴,血臂不斷的收縮。
再一下……他迷茫地想著,他還想再碰碰別的地方,她纖細的頸子、圓潤的肩膀……
“你應該是第一次吧?”不同於他眼中足以灼傷人的光芒,他的語氣比冰霜還冷,帶著十足的譏諷意味。“是不是沒有男人願意碰你?絕對是的。”
貝郁珊原本毫無血色的臉因他這句帶著嘲笑的低語而恢復潮紅,努力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住……嘴……”
她應該為此賞他一巴掌,到現在她還是不懂,為什麼像這樣一張端正秀麗的嘴能毫不在意地吐出惡毒傷人的言語?他的心中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我說的沒錯,誰會願意碰一個呆板又死氣沉沉的女人呢?”他的話中仍是那種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的嘲諷。
他說著,原本在她唇上的手卻忽然轉而握住肩膀,使她不自覺地一陣緊繃。
他的另一只手則始終放松地擺放在蹲著的膝蓋上,使他的挑弄帶著優閒的味道。
既然覺得她乏善可陳,那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既然如此,那你就開門讓我離開啊!”
大概是他眼裡的嘲弄和有意的蔑視有效地沸騰血液,使她原本僵硬的四肢恢復活力,語言能力也因此恢復不少。
他嘲弄地哼笑一聲,“你不要搞錯了,我比任何人都不想碰你,我這麼懂是在報復、是在懲罰你。”
他的聲調冷冰冰的,目光也很冷酷,但是這種冷酷卻無法到達心底,相反的,因為指尖傳回的觸感是那樣的柔軟細致,使他的身體感覺到一股酥麻和一股難以言喻的熱力。
饑渴感越來越強了,已經逐漸蓋過理智,也許……是時候了。
“你聽清楚了沒有?我根本就不想碰你……”
帶著模糊不清的低語,他俯下身體,在她胸前緩慢地吸取她的氣息,再將揉合了自己的溫熱氣息吐還給她。
那股熱氣拂過她胸前裸露的肌膚,沿著脖頸鑽入她的耳後消失不見,她背部發麻,恐懼感迅速擴張,本能地又想後退,背部卻因為撞到椅角而傳來一陣疼痛。
庾隼翼兩眼透出濃厚的興趣以及一絲惡意的快感地看著她愚蠢極的舉動,他伸手向上,毫不費力地將椅子推倒在一邊。
背後頓失依靠,貝郁珊猝不及防地倒在地毯上。
毛茸茸的精致地毯刮搔著她的肌膚,傳來一種既舒服又異樣的感覺。
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欣賞這張頂級地毯的時候,庾隼翼的陰影已經有一部分籠罩上自己的臉,在目睹他越來越接近的輪廓時,她忍不住驚恐地喊著:
“庾隼——”
聲音消失在喉嚨深處,消失在他突然下降覆蓋住自己的唇中。
她杏眼圓睜,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做了。
被一個痛恨自己到一見面就忍不住找她麻煩,自己也十分不欣賞以至於能躲則躲、能不理就不理的人奪去初吻,貝郁珊有一會兒是處於無法接受事實的呆愣狀態。
庾隼翼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他像野獸般地掠奪她的唇,絲質般柔軟的嘴唇傳來振奮人心的觸感,凝視著她睜大的黑色杏眼,他的眼中流露一絲快意,跟著發出揉合渴望、貪婪以及得逞的輕歎。
她的唇……
他模糊不清地想著,是一口甜甜的井,裡面蘊藏著人類最渴望甘泉,只要嘗一口就會上癮。
也許她的嘴唇也具有某種催眠能力,使他靈魂中的意諷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原始的、近乎野蠻的欲望,這使他更加饑渴。
待貝郁珊意識到疼痛,已經是他粗暴地吻著她好一會兒後的事了,她想起要掙扎時雙手卻不知在何時被牢牢固定在頭頂,想要移動頸子,他的手卻又剛好扣住她的頸窩,令她動彈不得。
仿佛第一次嘗到吸吮的快感,他身心全都集中在吸吮的那一點上,恨不得吸干甜井裡的所有甘泉。
“唔……”
她感到痛苦,一陣陣急促的喘息從她的鼻中吐出,然而她所能呼吸到的氧氣卻極為稀少,使她面臨缺氧的危機。
他親吻她時發出的貪婪聲響令她覺得惡心,而同時在心中產生的屈辱卻攻擊著她堅不可摧的自信。
不知道這個吞噬般的吻究竟持續了多久,當庾隼翼終於把目標轉向其他地方時,除了使勁地呼吸空氣外,貝郁珊根本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他接下來的舉動。
他粗魯地褪下她身上那層既柔又薄的衣料,像剝一層皮似的把它撥至大腿,並輕松地扯下它。
這個過程既粗暴又野蠻,說是用撕扯的也不為過,他能清楚感覺到被他壓在下面的身體在震顫著,但也因為這種震顫,使他更愜意地讓自己盡情迷失,並肆無忌憚地親吻她的每一處,徹底實踐報復的目的。
這期間她也曾做過幾次徒勞無功的掙扎,但都在他施以更大的蠻力下被一一化解;每次的掙扎都招致他更激烈的憤怒,最後像是受不了她的抗拒似的,他干脆用一只手將她兩只纖細的手腕緊緊抓住,緊得將他的指尖陷入她的肉裡。
兩只手腕的骨頭相互擠壓,形成一種讓貝郁珊無法忍受的痛楚,被迫湧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好痛……
雖然覺得骨頭有斷裂的危險,但是貝郁珊就是固執得不肯哼一聲,也許就是她這種始終不肯屈服的固執把庾隼翼的怒火撩撥到最高點,他的行為越來越粗暴,簡直已經完全失控了。
他一手扯落她戴在脖子上的珍珠項鏈。
看著它們在瞬間散開並且滾落在她的身體四周,這個舉動帶給他超乎尋常的快感,一種連他自己都驚訝不已的滿足感讓他徹底地沉浸在這種野蠻而原始的快樂中。
欲望完全牽引了他的動作,他瘋狂的撫弄,在她原本潔白無瑕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惡毒的痕跡,並用一種勝利的殘忍微笑注視著她的掙扎。
說是出於一種單純的報復,但是他注視著她的眼又顯得過分入迷,不論是她圓潤的雙臂或是她玲瓏、富有彈性的胸部.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更遑論是她肌膚緊貼在自己肌膚上的感覺……
欲望上升到令他暈眩的地步,沒有多想,他強制分開她的雙腿,不由分說地刺入。
“啊——”
她閉上眼,發出一聲疼痛的輕喊,頭往後仰,黑色的頭發凌亂地散落在純白色的地毯上,感覺到疼痛還在深入、擴大。
他緊盯著她的雙眼,火光照耀著她痛苦的臉龐,使她沐浴在一種美的光芒中,一種使他莫名著迷、無法抗拒的沖動讓他毫不留情地加快速度。
分不清是想占有還是徹底摧毀,身體內部湧上的快感驅使他不斷沖刺,在迷蒙眼睛裡,貝郁珊痛苦而茫然的臉特別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