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讓人感到厭惡的事,而遇見不想遇見的人絕對是其中之最。貝郁珊從來沒想過會再見到他。
正確的說法是,她根本就是刻意遺忘這個人。
她早就想過就算有一天他們擦肩而過也要假裝不認識他,就算他主動跟她打招呼——雖然這個自視甚高、以自我為中心的傢伙是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的,她也會假裝沒有聽見,因此她根本沒想到會再見到他,而且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現在她只能低著頭,如坐針氈,不斷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但是這麼做對眼前的狀況卻沒有任何幫助。
真是倒楣透了!她在心裡喃喃念著,她一開始就不想參加這種活動的。
什麼「尋找單身貴族——矽谷聯誼活動」,不記得是哪個捺不住寂寞的人半開玩笑地在公司的年中聚餐會議上,向總經理提出為公司裡的單身女郎舉辦一次交友活動,令人意外的是,向來不苟言笑的總經理考慮了幾秒,居然笑著點頭答應了。
然後這件事就這麼拍板定案。
雖然她也同意在國際性投資理財公司工作的女性員工有很高的比例都是單身,她們工作忙,壓力又大,沒機會交男友也沒時間約會,的確需要去創造認識異性的機會。
但是也沒必要一搞就搞個規模這麼大的,還包了專機遠赴美國,甚至驚動了新聞界來採訪。
像她們國外投資部門單身的比例就更高了,幾乎高達百分之百,裡頭只有幾個年齡較大早年依靠相親結婚,其餘的,包括她在內,都是標準的單身女郎——乏人問津的單身女郎。
這跟相貌沒有關係,據她所看,國外投資部裡的女性不乏長相俏麗、溫柔可人的,之所以一直乏人問津實在是因為工作的關係。
由於負責的是國外的投資操作,工作的時間晨昏顛倒,跟一般上班族完全不同。當別人剛要進入夢鄉時,正是她們開始跟美股、歐股奮戰不休的時候。
像這樣跟一般人完全顛倒的工作時間,自然對她們的交友條件產生限制,而國外投資部的男性工作人員又寥寥無幾,大部分都是已婚,不然就是心有所屬,在這種諸多不利的環境下,會產生一票單身女郎似乎是可以想見的。
儘管整天聽下屬怨聲載道,身為經理的她卻無法感同身受,因為她是個有工作狂的鷹羯女郎,對她來說,沒有男朋友在身邊礙手礙腳才能夠全心投入工作,藉由工作來獲取自己所需要的滿足。
有工作做的人才是幸福的,對於這種沒有異性青睞,卻有繁忙工作的生活,她十分樂在其中。
但有人卻不這麼想,就是因為有人覺得身邊沒有男人陪伴人生會有缺憾,所以才會有這次的跨國聯誼活動。
也不知道總經理的特別助理是怎麼跟矽谷FLY科技公司搭上線的,總之在很短的時間內,這位熱心十足的特別助理就敲定了聖涎節的行程,於是公司裡的眾多單身女郎莫不引頸期盼聖誕節的到來。
而她打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對這個活動興趣缺缺,要不是總經理在上一次的主管會議上心血來潮地特別點名要她睜大眼睛找一個如意郎君,她也不會因為不好意思而臨時決定參加。
但如果她知道會遇見他,就算給她十倍的薪水她也不會參加。
她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是FLY科技公司的總經理,這家在美股初上市便來勢洶洶的科技公司一直受到他們部門的留意,其亮眼的表現近幾年來成為國外投資的重點。
她只知道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叫羅傑斯,卻不知道羅傑斯就是高中時期與她競爭得非常激烈的庾隼翼。
不,說競爭其實對她並不公平,事實上,將她視為競爭對手一直是庾隼翼單方面的想法,她本人可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她在學業上兢兢業業、孜孜不倦,平時就下足了功夫應付每一項科目,並不像庾隼翼那樣靠著天縱英才和與生俱來的聰明應付層出不窮的考試,還如魚得水。
說起來,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不到一年,她是在高三那年才由一般高中插班考進庾隼翼就讀的明星高中,而且還是靠著當時身為家長會長的庾隼翼父親特別推薦,才有辦法在那所全國數一數二的高中就讀。
剛開始,庾隼翼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看她進學校的。
因為家境十分富裕,父親又是國內知名大學教授的關係,相貌英俊卻無比自傲的庾隼翼身上經常流露出富家子弟的驕貴氣息,身邊也經常圍繞一群助長他氣焰的應聲蟲,但這一切卻不是他視她為勁敵的主要原因。
真正引發他的怒火,讓他見了她就用各種刻薄的言語和刁難的方法來對待她的起火點是她轉學後的第一次平時考。
當時的庾隼翼是各類大小考試的常勝軍,靠著天資聰穎,他幾乎不用太用功就能輕鬆地把各類第一名中囊括入袋。當然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屈居第二,而且使他首度讓出第一名光環、嘗到失敗滋味的,竟是一個靠著在他家幫傭的母親以及他父親慷慨資助才有辦法在他們這所明星學校就讀的平凡女生。
被她這種連校服都買不起,只能到二手衣店勉強買下不合身校服回來加以修改的窮轉學生奪走他向來認為理所當然的光環,讓天生高傲且向來瞧不起中、下階層的庾隼翼胸中的恥辱與怒火擴張成不可理喻的怨恨,本來他見到她時只是會略帶輕蔑和不屑,但從那一次起有了明顯的轉變,不論她走到哪裡,幾乎都能隱約感覺到他的凝視,那種詭譎深沉、尖銳的目光,經常使得她不寒而慄。
儘管如此,成熟世故的貝郁珊卻對他那種行為採取不理不睬、視而不見的態度,不管他如何惡意相向,她就是有辦法假裝若無其事,把他極盡輕蔑的言語當耳邊風,繼續專心在課業上,一次又一次的在考試中奪走第一名的寶座。
大概是她無動於衷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他加諸在她身上的挑釁行為越來越過分,甚至超出了她所能忍受的範圍。
在他的刻意運作下,她成了班上最不受歡迎的人,來自名門世家的同學們都沾染了有錢人的氣息,認為班上有她這個毫無背景,母親還在當幫傭的同學存在是一種污點。
而且她這個無名小卒還搶走了全校女生的白馬王子、全校男生心中偶像庾隼翼的光彩,這更是讓她除了在班上吃盡苦頭.還在校園內飽嘗冷嘲熱諷。
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羞辱是庾隼翼刻意造成的了,當時的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專注於自己的目標——考取國立大學,用自己的成績換取將來的學費。
當聯考成績揭曉,她成為當年的榜首,而庾隼翼也以亮跟的成績名列榜眼,不過因為不到一分的差距落敗使他倍感羞辱。大概是失敗的打擊太大了,他竟不顧各大名校的熱情邀約,硬是負氣到國外求學,他的家人為了他任性的行為,還特地全家移民,後來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現在回想起來,發生在他們之間的,儘管都是一些讓人不愉快的事,但忍耐功夫一向到家的她,對於他那種故意且充滿惡意的行為向來有自己特別的一套處理方法,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直到她順利考取國立大學,直到庾隼翼放棄與她之間的競爭遠走國外,心情放鬆的她,才逐漸在夢中憶起那些惱人的片段,並且衷心希望這一輩於再也不要見到他。
就在她幾乎遺忘他這號人物時,沒想到他卻再度出現了。
當暫時擔任起紅娘任務的總經理特別助理用幾近於興奮的高亢噪音介紹特別來為眾人祝福的FLY總經理羅傑斯時,因為職位最高、座位被安排在最前面而能毫不費力地看清台上一切的她,真希望自己看錯了。
雖然頭髮留長了,髮色還特別經過挑染,身高也比以前高出了許多,身上的正式西裝顯得格外成熟穩重,但一直很努力去遺忘的她也不知為何就是一眼認出了他。
就算完全不同於高中時稚氣未脫的模樣,但是他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氣息和湛黑眼中那抹無意間流露的傲慢自大是不會隨著外表的改變面改變的,這也許就是她一眼即認出他的原因。
坐在FLY科技公司為了這次活動特地佈置的會場內,外表雖然仍是一派輕鬆,但實際上她早已坐立難安。
最前方的位子使她格外醒目,她不著痕跡地垂眼盯著活動表,並衷心希望台上那個引起在場所有女性讚歎與注目的庾隼翼,能在不發現自己的情況下結束他的祝福。
但卻是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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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郁珊?」台上突然冒出的中文有些生硬,沒有英語來得輕快流暢,但卻多了一種讓人心動的低沉。
本來在台上用流利動聽的英語表達歡迎與祝福詞的FLY總經理忽然說出了標準的中文,讓在場的女性紛紛在心中打了個突。
視線雖然在活動表上,心思卻沉浸在模糊的往事中的貝郁珊一時之間設察覺到場內的變化,直到旁邊的人用手肘頂了頂她,她才回過神來。
她一抬眼就對上了庾隼翼那雙銳利的陣子,剎那間,她瞭解到自己想要安全無虞地逃過這一劫是不可能了。
「貝郁珊,果然是你,我還想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態度也跟剛才一樣穩重成熱,但她就是能從他的聲音裡聽出昔日熟悉的輕蔑。
深吸一口氣,她勉強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苦笑。
這傢伙,還是一樣我行我素啊!她無奈地想著。
他大可等私底下再跟她打招呼的,為什麼非得要對著麥克風,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她的名字呢?
這種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代,每當他準備對付她時,總是會用這種光明正大又帶點宣誓意味的語氣對她說話。
庾隼翼湛亮的黑眸在距離他不到三步遠的地方停留,原本在腦中準備好的歡迎詞早已不翼而飛,高三那年的點點滴滴正如影片般在他腦中播放。
忘不了……
當年的飲恨……
他以為現在的成就可以讓他忘記自己曾經可恥地敗在她手下,說真的,他真的幾乎忘了。但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乍見使他燦爛輝煌的高中生活蒙上陰影、使他首度見識到居然有他怎麼努力都贏不過的對象時,怨恨立即朝他的胸口襲來。
此刻,他原本清澈的眼睛悄悄地蒙上一抹陰鬱。
當在場眾人全將目光放在一向安靜低調的貝郁珊身上時,庾隼翼忽然拋開本該繼續的歡迎詞,用麥克風跟近在咫尺的貝郁珊閒話家常。
「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也會來參加這種活動。」他的語氣輕鬆,眼中卻充滿惡意的光芒,似乎在等著看她發窘的表情。
那種睽違已久的感覺又浮上心頭,貝郁珊的外表雖然仍是一派沉靜優雅,但面對這種存心讓她難堪的挑釁,心中卻很難做到無動於衷。
他的外貌雖然成熟穩重了許多,但從他的行為,貝郁珊深深瞭解他們昔日的恩怨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消逝,對她,怕仍存有極不成熟的敵視心理。
由於她從小就沒有父親,她母親靠著四處幫傭維持她們母女的生活。而母親的最後一個僱主就是庾隼翼的父親,而她也常在下課後幫母親做些璃碎的事。
這也使得她的痛苦更加擴大。
除了在家裡百般刁難,到了學校,庾隼翼更是處處以她的主人自居。
她記得這個傢伙最樂此不疲的遊戲,就是當著眾人的面質問她有沒有把他的房間打掃乾淨,或是頤指氣使的要她去學校附設的便利商店幫他買些有的沒的,然後再故意挑三撿四地對她百般奚落。
讓周圍的人知道她低下的身份,似乎成了他生活最主要的目韻。
當然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如願指揮她,有時候她脾氣一來,任憑他暴跳如雷也不予理會,那種時候他就會乾脆跑到母親面前告狀,利用母親來懲罰她。
現在想起來,那其實都是小孩子間不成熟的鉤心鬥角,但庾隼翼都沉浸在欺負她的過程中,不每天嘲弄她一番,就無法過活。
「是啊,好久不見。」貝郁珊刻意忽略他話中的嘲諷,淡淡地回答。
她臉上那種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的超然喚醒了庾隼翼的記憶,也讓他想起她這種近乎頑固的冷漠特別容易激起他的怒火。
在他一帆風順、燦爛輝煌的高中生涯裡,突然插班考進他班上的貝郁珊就像一顆踢也踢不開、推也推不動的絆腳石,在他暢通無阻的勝利路上形成阻礙,就算他想盡辦法也無法讓她那張世故冷淡的臉上出現一絲害怕。
以往那種時時刻刻想打擊她的念頭又清晰地浮上腦海,雖然他也一度認為自己這樣未免顯得器量狹小,畢竟他已經是一家成功在美國上市的科技公司總經理,而那個女人呢?庾隼翼的視線刻意落在她深藍色外套的名牌上——投資部經理。
一股優越感在他心裡擴大,他們之間的差距已經拉得很遠了,不,應該說,他們之間的差距向來都很大,但不知為何,只要看到她那種無動於衷的表情,他就想打擊她,而這股想打擊她的慾望在他胸口不可理喻地燃燒著。
無法原諒……
她到現在仍然維持著那種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態度,讓他怎麼想就怎麼惱火。
「你到現在還沒有對象,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呢。」
他話裡的奚落明明如此明顯,但因為他出色的五官和從小環境造就的優稚氣息,讓在場眾人皆當他只是開了個幽默的玩笑,並奉承地給予這個玩笑應有的笑聲。
貝郁珊輕輕地挑了挑眉。
又開始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當眾給她難堪。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是一句充滿蓄意攻擊的話。
雖然還是沒能如願看到她臉上有任何表情變化,但是成功在公開場合嘲諷她卻令庾隼翼心情大好,在一片笑聲中,他緊盯著她的臉,像是在炫耀似的,用標準動聽的英語繼續道:「我要請各位原諒我的失禮,在異鄉碰到『好朋友』總是格外令人感動。」他寓意深遠地強調「好朋友」三字,並刻意朝貝郁珊看了一眼,俊秀的臉上出現一抹在其他女性眼中看來深具魅力,在貝部珊看來卻奸險無比的淺笑,「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小,讓你意想不到的人往往會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你眼前,我相信愛情也是如此,在這裡我要預祝各位順利找到愛情。」
他的翩翩風采風靡全場,令所有女性為之神迷。
望著他在這幾年內變得更加修長挺拔的身影,貝郁珊猜想自己應該是全場唯一在看著他時還能保持冷靜,不但沒有露出愛慕的目光,反而眼中還帶著厭惡的女性。
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在他雍容高雅的外表下,其實是一顆驕傲成性又輸不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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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經理,沒想到你認識FLY的總經理,之前怎麼都沒聽你說過?」
「對嘛,你真的很會保密耶!」
「這麼英俊又這麼年輕,還是個總經理,扶我一下,我快暈倒了……」
受到突如其來的熱情包圍,一向沉默低調的貝郁珊一時之間有點不習慣。由於平時謹慎少言,被同事誤解為是不喜歡與人太接近並不奇怪,真正讓她介意的是庾隼冀,她會受到包圍與誤解都是因為他的緣故,儘管已經八年不見,但只要一遇到他,她就不得安寧的情況似乎沒什麼改變。
在同事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下,她也只能像平常一樣,露出有點靦腆的無奈苦笑,「我並不知道他就是FLY科技的總經理。」
似乎沒有人真的把她的解釋放在心上,本來只有她和另外一個女性主管的圓桌現在被擠得水洩不通,團團圍住她的人只專注在自己想說和想問的話上。
「他真的好帥喔!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典型。」
「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典型。」其中一人立即糾正她的說法,「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高中。」她簡短地道,隨即又補充一句:「我跟他不熟。」
「哇!高中耶,是同學嗎?還是學長學妹?」
雖然有種被拷問的感覺,但是她還是捺著性子回答:「是同班同學,我跟他不熟。」她再次強調。
「高中同班,哇,那你們認識很久了嘛,難怪他特別強調你是他的好朋友,真是太讓人羨慕了,居然能跟條件這麼好的帥哥同班……」
「對啊,你真的很幸運耶!而且他還記得你。」
「你們的關係一定不錯,不然他也不會一眼就認出你。唉!為什麼我高中時就沒這樣的好運。」
「對嘛!我剛剛還很興奮現場的男生都長得不錯,但跟他一比,就顯得……」另外一個女生刻意壓低聲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突然,蹲在貝郁珊正前方的一個女生問:「貝經理,既然你跟他這麼熟,那你知道他目前有女朋友嗎?」
「對,我也好想知道,不,應該是說我們都很想知道。」
貝郁珊挑了挑眉,詫異地望著眼前興致勃勃又充滿期待的臉孔,心底掠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到底有沒有人在聽她說話?她都說跟他不熟了,她們還……
其實這種情況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承認庾隼翼那傢伙的長相確實不差,她忘了是他爺爺或奶奶是韓國人,所以他除了英俊之外,還多了一種韓國小生特有的清秀。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皮膚,白皙細緻到連女人都自歎弗如,而顧盼之間所流露出的自信與良好的教養更是他能輕易迷倒女人的主要原因。
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代,庾隼翼的帥名遠播,不僅他們就讀的學校,就連鄰近好幾所高中的女生也視他如偶像,仰慕的信件總是塞滿了他在學校裡的私人信箱。
當前一所高中的同學得知她和庾隼翼同班時,情形就跟現在一樣,都想透過她打聽他的消息,甚至拜託她傳遞書信,儘管她很婉轉的解釋他自視甚高,性格也很驕傲,但她們就是不死心,還說像他那麼英俊、家世又好自然有條件驕傲。
難道像她這種出身比較不好的人就活該忍氣吞聲,受他的欺負嗎?但是像這種話她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人總是容易被外表迷惑,尤其是女人,對外表英俊的男人抵抗力幾近於零。
沒辦法,為了避免跟高中時代一樣層出不窮的麻煩,她只好說些能讓她們打退堂鼓的話。
正當她想這麼做時,在她右手邊,一樣採取蹲姿的女生心血來潮地問:「你們應該不會在高中時交往過吧?」
「真的嗎?」
幾雙同時投向她的目光流露出懷疑,雖然她們沒見過貝經理高中時的模樣,但她現在卻是公司上下一致公認的古典美女,儘管她本人向來不認為自己的相貌有任何突出之處,也不像其他人在裝扮上花費心思,但她有一種不張揚的耐看之美,她不是屬於會讓人眼睛一亮的美女,卻在相處之後,結人一種餘韻綿綿、相當舒服的感受。
米色、淺咖啡、灰色這幾種顏色常年在她的服裝上輪流更替,既不追求流行,也不在顏色上大膽創新,臉上的妝更是長年如一日的淡雅,但奇怪的,這種樸素配上她沉靜寡言的個性,就是莫名的讓人覺得很順眼。
如果當年的庾隼翼也有注意到她這種樸素之美,那麼進一步追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霎時,表情很少出現變化的貝郁珊被這個荒謬的問題弄得目瞪口呆。
交往?要不是當年她百般隱忍、刻意迴避,對庾隼翼的諸多惡行採取相應不理的態度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只能用水火不容來形容了。
什麼誤解她都可以用淡笑帶過,但她實在無法忍受別人把她和庾隼翼那個傲慢的大少爺扯上關係。
「不要亂猜。」她向來溫和謙虛的聲音透著怒意,「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大概是因為她平常對什麼事都一笑置之、不愛解釋的淡然態度深植人心,見她這樣一反常態地動怒反駁,一群女人的疑惑反而益發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