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醫宅內數日,無拘雖擔心麗剛的傷勢,冷眼觀察,卻覺得這些榜上有名、他勢必追查的汪洋大盜很是特別。
入了鬼醫門,恩怨擺兩邊。在外面搶地盤搶得腥風血雨,殺氣騰騰,這些無惡不作的惡人進了碧翠山,每個人都客客氣氣的,彼此焦急的詢問關心對方的傷勢和病情,若有人痊癒,旁的人都幫他們高興,不能飲酒,也捧著茶碗呼喝慶祝。
原來惡人也是有人性的。
鬼醫行藥霸道恣意,光看五毒丸就知道了。實在看不出這個外表溫婉的美貌姑娘歹毒若此……但是這幫大盜對她恭恭敬敬,有些眼中還流露出深深的仰慕……更讓他覺得奇特又好笑。
初到時,因為鬼捕的身份,幾乎沒人同他說話。見他在受針灸的麗剛房外焦急徘徊擔憂,終於有人對他開口了--
「神……我是說麗剛姑娘,可好些了?」
一看是金刀王五,他低了低頭,「看氣色是好些了……但是鬼醫行藥霸道,她傷後體力甚虛,不知道是否禁受得起……」
金刀王五滿眼同情,「哎哎,鬼醫對姑娘家不同我們這群皮粗肉厚的漢子……可他們林家姑娘都迷人得很,是吧?怪不得坐立難安哩。」
無拘兩耳發燙,「沒那回事兒。不過是基於世交的情誼……」
「怕啥?」金刀王五拍拍他的肩膀,「入了鬼醫門,恩怨擺兩旁。出了這門,又要你追我躲了。此刻不聊聊更待何時?你這死臭脾氣,格老子被你追得亂竄,嚇破膽了。」他悄悄的說,「我瞞著鬼醫藏了甕好酒,要跟兄弟喝去,鬼捕大人,你也來吧。機會難得呢。」
要待不去,又壓抑不住好奇,他也跟著去了。
幾碗黃湯下肚,這群疏豪漢子見無拘喝酒面不改色,談笑自若,忍不住起了惺惺之意。傷後無聊,悶個賊死,跟鬼捕談天說地,越發眉飛色舞。
「來來來,再乾了這碗!」金刀王五呼喝著,「鬼捕大人,我也沒指望出去以後跟你攀交情。我知道你鐵面無私,老子殺人如麻,早看開了。落到你手底,若記得這碗水酒,上刑場前帶甕燒刀子給我送行,就算承情了!不過說真話,別破不了的案子硬栽到我手底。江南儒俠滅門,不是我金刀王五干的。他家又沒美姑娘,窮酸得要死,我做啥浪費力氣?買賣也不是這麼做的!」
「著呀,老五,你這話說到我心坎裡了。」半醉的鹽幫幫主拿著碗,「我人還病在這兒,倒說我殺了四川唐大俠。鬼捕大人,你倒是評評理。辣塊媽媽的我挨了小人暗算,得了這個不死下活的寒傷。說來丟臉,我自己就是靠『玄冰掌』這記吃飯的。辣塊媽媽!唐大俠就算死於寒掌,也別說就是老子干的!雖然說老子手下幹不的案子不少,但也不甘願多扛這一條……」
眾漢子七嘴八舌,他心裡微驚。細細詢問,發現這一個多月來,各大黑幫幫主、名盜,皆遭了暗算。比對容貌,應是墨陽無疑。
「你們都不想活了?快快給我滾出宅子!就跟你們說這寒傷遇酒不利,你們個個給我喝個東倒西歪!」麗郭叉著腰,柳眉倒豎,薄-更見嬌俏,這票漢子像是老鼠見了貓兒,低著頭,規矩得像是學堂的學子。
她二話不說,把酒全倒了。「還要命的給我回房躺著去!你們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連說帶念的,訓了他們一頓。
眾漢子頭低低的溜回自己房裡。
「鬼捕大人,你也真是的。跟我的病人喝什麼酒?真是……」
無拘苦笑的打斷她的碎念,「麗剛可好些了?」
「剛施了銀針,得歇歇。先別進去吧,她好不容易睡熟了。」麗郭搖著羅扇,輕輕歎口氣。
這口氣卻在無拘的心裡重重的捶了一下。
「……這寒傷,難道沒有根治的辦法?」他越發焦慮。
「你和她共處經月,應該比我更瞭解這個寒傷吧?這無名寒傷已經接近完成的階段了……」
他猛抬頭,「這是什麼意思?」
麗郭細細看了他一下,羅扇後的笑容有些莫測高深。「鬼捕大人,你隨我來。」
她領著無拘到藥室,翻出大疊的病歷。「我按了時日排列,你慢慢看。我無去幫麗剛開藥方。」施施然使出去了。
無拘翻閱著,越看越驚。剛開始的病人所受寒傷只是輕微,醫治後可痊癒出宅,越往後,收的病人越沉重,死的人也越來越多,到了最後一個,剛進山門就斷氣了,經脈全數被寒氣凍得柔腸寸斷。
試掌。這些江洋大盜,被墨陽拿來試掌了。
他默默推敲當中關節,聽得窗外有鬼鬼祟祟的腳步聲。他微皺眉,閃身跳上大梁。
瘦小的姑娘左顧右盼的偷偷溜進來,看她腳步沉重,應該不會武功。
在書架上摸索了一會兒,看到桌上的病歷,急急的拿了起來,翻開最後一張,無聲的念了幾遍,像是在默記。然後仔細的端放好,又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跳下大梁,拿起病歷,他出門去尋麗郭。
麗郭聽了他的描述,只是一笑,「那是烹藥的小婢六兒。不知幾時讓寒掌主人買通了……」
「你知道?」無拘吃了一驚。
「我當然知道。若是寒掌主人有心讓這些病人死……直接結果了我的性命豈不是更快?他的目的並非如此。他真正想要的是,他的寒掌是否完成。所以……麗剛負傷,我根本出不得門。」無奈的一笑,「我若還有用,大概死不了。」
鬼醫宅出入的人這樣複雜……又怎麼知道誰是墨陽派來的?他越想,越覺得可怖。
「我看看麗剛去。」無拘轉身就要走。
「且慢。」麗郭叫住他,「鬼捕大人,我知道你們燕林兩家為世交。但是麗剛畢竟是個姑娘家,你救了她的性命,『姑姑』我是很感激的。但是你這樣隨意探視姑娘的閨房,總是有點兒……你知道林府主人個性的。」
這話讓無拘心底一刺。「……我壞了她的名節,自然會負責到底。」
「負責?這兩字造成多少怨偶。」她氣定神閒的搖羅扇。
「我並非只為負責!若是旁的姑娘,我又怎會心焦若此,徹夜不得成眠,心心唸唸就只是……只是……」他發現自己居然把內心話說了出來,臉孔漲紅了,「抱歉……」轉身就想離開。
「抱什麼歉哪?」麗郭攔住他的去路,「我是她的長輩,對我說說有何妨?我也看出來了,你對我們麗剛情深意重,只是故意探你一探。若是你真心如此,何不向林神醫提親?」
「……不成的。」他的心低蕩下來,「那日……為了救麗剛……她大哭大叫,誓言絕不嫁我。我原是陌生人……怎可讓她安心托付終身?但是,」無拘神情堅毅起來,「我終生絕不再娶妻。並非負責而已,而是……而是……我的心裡,裝不了任何別人!」說完,大踏步的離開。他沒看到背後的麗郭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們姊妹的笑容,都帶著可愛的邪氣。
「三姊,我這傷有救沒救?」躺到發悶的麗剛有些吃不消了,「怎麼我覺得沒啥起色?」
背著她的麗郭頓了頓,「急什麼?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耐性點兒,別胡思亂想。」
她這尖酸刻薄的三姊居然安慰起自己……麗剛嚇得坐起來,「三姊……我當真沒救了?」
「胡說呢。」麗郭拿著羅扇輕輕拍她一下,「現下不是活得好好的?待我細細推敲這傷,總是有辦法的……」
三姊居然不再自負了?完了完了……
「你……三姊……」麗剛眼淚汪汪,「若是我……我怎麼了,你悄悄的從密道帶我回家,別讓大哥知道。就說……爹爹找我,我得乖乖回家。別讓他知道……我、我不在了。不然他會很傷心的……」
死當然是怕死的,但是她更怕大哥對著自己遺體慘痛不已。
麗郭用羅扇半遮面,「……傻小妹。還說你不愛燕無拘呢,現下說這什麼話?不想爹爹奶奶傷心,就想個外人……唉,女大不中留。」
「你管我呢,人家都要死了……」她哭了起來,「是啦,我愛他啦!但是他也只當我是小妹妹,就算……就算把我看光光了,也只是要『負責』!人家……人家不要負責啦!」越說越傷心,乾脆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麗郭無奈的掩著耳朵,「我說神隱大人,你聲名在外,能不能別這樣哭聲震天?我這石頭宅子不是萬里長城,哭都被你哭倒了。」
「神隱就不可以哭唷?誰規定的?」麗剛臉上猶掛著淚珠。
「好好好,你哭,你繼續哭。真受不了,你哭,鬼捕大人也對著我哭,我真是什麼命唷……」
「大哥跟你哭什麼?」麗剛狐疑的望著她。
麗郭笑了笑,加油添醋的把無拘的話說了一遍,聽得麗剛滿臉通紅。
麗剛細想想又發悲聲,「……就算……就算大哥對我情深意重,我命也不長了,還是不知道的好……」
「也不是說完全沒辦法的。」麗郭自言自語,「只是這法子邪僻,若不是你和燕無拘兩情相悅,說什麼也用不得。本來我想寫信給爹爹,趕緊把你嫁出去,或許還有救。就怕書信未至,你有了萬一……所以才難辦。」
「……嫁不嫁跟治病有什麼關係?」麗剛嚇到了。
「這叫人家怎麼說呢?人家也是閨女呀。」三姊用羅扇遮面,「總之,純陰寒傷,用純陽之體來破,或許有救。只能跟你說到這兒了,再說下去……人家不好意思。」
「三姊,你開玩笑的吧?!」麗剛叫了起來。
沒多久,換無拘叫了起來--
「鬼醫,你該不會在說笑吧?!」
麗郭忸怩了一會兒,「……好歹人家也是姑娘家,若不是為了治『侄女』的傷,可好厚著臉皮跟男人說這種事情?」說著就淚光盈盈。
「可、可可是……」冷靜自持的無拘慌了手腳,「但是麗剛……她不願嫁我……」
「剛我跟麗剛說了她的病情,實在……不太樂觀。」她又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麗剛的話,「若不是你們兩情相悅,說什麼這個藥方我也開不出來。頂多跟林神醫送信要他把麗剛嫁出去。鬼捕大人,你最知道麗剛的傷,她可禁得起耽擱?我藥方開了,你考慮一下。時間……可是不多了。」
福了一福,麗郭離開無拘的房間,關上門讓他好好煩惱。
夏風吹來無比清涼,她氣定神閒的搖著羅扇。這傷不可治?笑話,她鬼醫的手段就比神醫差些而已。施以金針,佐以藥餌,這寒傷再頑固也莫奈她何。
她延宕著不治好這些病人的傷,是為了誤導寒傷主人,以為自己真的無計可施,這才真的能替以後的病人留條生路。
至於麗剛麼……待她用金針打通任督二脈,這傷也算解了。
什麼純陽破純陰,是的,是鬼話。不過看他們兩個這樣你也不說、我也不說,猜過來猜過去,她看得極煩。幫他們排過八字,明明是天生一對,不知道在死撐啥。
說不得,她這鬼醫姊姊只好大發慈悲,治一治他們的「命」。
噗嗤的笑了出來,月光照在她嬌秀的臉上,分外的溫潤美麗。
無拘呆呆的在房裡思忖著,月上分外皎潔,像是麗剛嬌俏的容顏。
鬼醫用藥匪夷所思,但是她一宅子都中了墨陽的寒傷,居然死亡率甚低,他與麗剛同行一個多月,很明白這傷勢如何凶險。
信不信鬼醫?他信的。就算她開的藥方是多麼的違背常理,在這種心焦的狀況下,只要能保住麗剛的命,就算自己得化成灰讓麗剛服下,他也是願意的。
但是眼下這事兒……比死還難辦。
莫說其它,他尚未跟麗剛成親,總得稟報雙方父母一聲。但是書信往來曠日費時,麗剛可否撐到那時候……見鬼醫欲言又止,他的心裡像是火爐上熬煎似的。
衡量得失,寧可背上個輕薄的罪名,也得救她一救。
聲名算得什麼呢?保得住她平安才重要。
悄悄的探了麗剛的房間,見她面壁躺著。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呆呆站了一會兒,只是望著她。
或許明天吧?等天亮可以跟她好好談談,或許……或許再跟鬼醫談談,是不是有其它的法子……
「大哥,你不睡來做什麼?夜深了,你這段日子元氣大傷,該好好的歇歇。」冷不防,麗剛開了口,他倒不好退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想起暖泉的對話。「男女授受不親,禮與?」
麗剛也跟著沉默了半晌,「禮也。」
「嫂溺,則援之以手乎?」
麗剛淚凝於睫,「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
沉默無聲在他們之間流轉著。
麗剛清清嗓子,壓抑住哭聲,「大哥,我不是你嫂子。」
「是呀……但是……你是我心裡唯一的那個人。除了你,我誰也不要。」艱難的說了出來,突然覺得輕鬆。原來……他早就希望能夠說出口了。
「……大哥,你哄我。」麗剛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你只是希望看我病好。你太重義了,所以才願意犧牲自己……我不要你『負責』。鬼醫一定還有其它的辦法……」
「我對你並不是重義。若是旁的姑娘,送她到山鎮,給她家人送信便了,我救不盡天下人。只是你,只有你……我盼望和你多相聚一刻是一刻。游春初相逢就已難忘……這段日子……不,我並非義薄雲天之人,我只是凡夫俗子,對你是有私心的。」
無拘這些話比自己掏心出來的感受還深刻,她掌不住痛哭起來。「……這傷就算治好了……也是廢人。我的右肩……連手都還沒有感覺。這樣的姑娘娶來能做什麼?大哥你還是……」
「就算你少了只眼睛,我還是覺得天底下的女人你最美。其它的女人……多了個眼睛多礙眼。我娶的是整個的你,又不是只娶你的右手……」見她哭得全身打顫,心底萬分不忍,一扳她的肩膀,發現她滿面淚痕。
「妹子……你若真的討厭我,就直說。」一見她的眼淚,比什麼都心疼,「若還有心上人,大哥也一定替你成就良緣……」
麗剛撲進他懷裡,死勁捶他,可憐傷後體孱,捶也捶不痛,「你不可以把我推給別人!你不可以不可以!你喜歡我的,喜歡我的!是你先說了……你別想擺脫我……嗚……」
也就是說,麗剛心裡,真有我?
他的心裡充滿了甜蜜而酸楚的滋味。他小小的麗剛呵……才十六歲,就要當他的小新娘了。
「我定不負你。」從懷裡珍重的拿出亡母給他的翡翠手鐲,套在麗剛的手上,「待我稟報父親和岳父大人,一定給你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擦拭著她的淚痕,「別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真是的……你是暖泉做的嗎?這麼多眼淚……」
見她緊閉的眼瞼不斷的滲出溫潤的眼淚,拭著拭著,他憐愛的吻了她的淚……
她的臉頰,宛如溫玉,細緻而潤澤,帶著少女淡淡的香氣。
彼此凝視中,他們忘了迫在眉梢的死神陰霾,忘了禮教的約束,也忘了無謂的矜持與羞澀。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一個淺淺的吻開始的。
淺吻變成了深吻,然後是渴望對方靈魂的啜飲。在這樣桃李競芬的初夏夜裡,林風默默,月光撒滿大地,也悄悄的從飄飛的簾幕吻過少女白皙的嬌軀。
放下床帳,不讓明月窺看,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呢喃著聽不清楚的愛語,無拘心疼的撫摸麗剛瘦削的裸肩,在他的指尖下,原本冰冷的右肩漸漸溫暖起來,玉似的肌膚染上了一層嬌俏的粉紅,漸漸蔓延。
是這樣的柔弱,又這樣的惹人憐愛。他一直小心翼翼,唯恐使力過甚,便讓這脆弱的少女粉碎了。
然而,他的壓抑在麗剛無意的嬌呼中粉碎了。望著她痛楚中混合著歡愉的表情,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男女之間的歡愛,是這個樣子的。在極度痛楚中,混合著無比的渴望。像是狂風暴雨的情緒,摧殘著她體弱的身體,心情卻像是發高燒一樣亢奮而激動。
閉上眼睛,她卻無法壓抑自己的呼叫。所有的感官都比平常敏銳千百萬倍,當無拘將手放在自己胸上,粗魯的憐愛著自己的蓓蕾時,她幾乎哭了出來。
哭什麼呢?她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快樂,也分不清到底痛不痛苦。
像是無形的電流穿越了她的全身,她在腦海裡看到燦爛到幾乎會旋轉的流星雨。是那樣令人敬畏,又令人目眩恐懼的感受……
當全身的感官達到極致,像是身體的一個點被引爆了,她叫了起來,也同時聽到無拘野蠻卻強烈的低吼……
淋漓的汗滴在她身上,宛如一場春雨。
再醒來,她覺得四肢酸痛,還有……也隱隱作痛。
這一夜,她從小姑娘,成了少婦,不禁臉紅了起來,一轉頭,發現無拘埋在她頸窩,睡得極沉,霸佔似的將她整個人摟緊。
自己的長髮和大哥的發親密的偎在一起,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叫做「結髮夫妻」。
這一夜,她都沒能好生睡。迷迷糊糊睡去了,又讓大哥給吵醒,然後又……
她的臉更紅了。
說起來,都虧三姊推了那一把……她轉動心思,想清楚前因後果,不禁心裡大怒。
好呀,這個三姊……我讓你給耍了!
悄悄的下了床,胡亂的整好衣服,只覺得步履有些蹣跚。一股怒氣讓她穩住腳步衝了出去,一路衝到三姊的房間。
守門的訝異的看著她,「神……咳,大人,鬼醫尚在安歇。才五更天呢……」
她推開守門的,衝進去拖起睡得胡天胡地的三姊,「你是不是我姊姊呀?你給我說清楚!什麼純陽破純陰寒傷的鬼話……我問你,那那些受了寒傷的男人怎麼辦?你該不會告訴我,他們也得當新娘子去吧?!你給我實話說!你早就知道怎麼治這傷了,故意嚇我的,對不對?!」
哎呀,這丫頭清醒得這麼早……麗郭往床裡拚命躲,「噯噯噯,我也是為你們好,要成就你們一場良緣欸。你不感謝我,反而跑來打我?救人哪……」
麗剛氣得要哭,「我看誰來救你!」氣得跟她滾成一團,舉起手就要打。
「你慢打我!你的守宮砂呢?」麗郭笑嘻嘻的點了點她的手臂。
「你你你……我,我……我遲想通了一步……這可,這可非嫁不可了啦!」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爹爹會打死我……」
「怕啥?長姊如母,我們還有奶奶可以靠呢。」覷著她說話不留神,麗郭火速的點了她的穴,她一時氣得杏眼圓睜,卻動彈不得。
「乖乖,姊姊這就幫你治傷。不過是打通任督二脈,氣通了,你的寒傷就該解了。寒傷一去,包你活蹦亂跳,連手臂都完完全全。看你愛嫁幾個就嫁幾個,愛當幾年俠盜就當幾年俠盜……」
麗剛氣得乾瞪眼。她發誓,等她能動了,非好好撕她三姊那張該死的嘴不可。
當她的姊妹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呀?我的天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