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郎,情郎 愛恨難纏
    為什麼會有一股蘭花的香氣?這兒有人種蘭花嗎?

    好奇怪!迷茫的夜色之中,客棧石牆之外,只見一道孤影端坐在石上。

    他左手拿著一隻酒杯,杯中只剩下半盞酒水。另一隻手在石上面緩緩的劃著。劃了一陣子,將手指在杯中沾了一點兒酒,又繼續劃,口中唸唸有詞:

    「斜陽渡,弦斷有誰聽。三載不歸家何處?幾回惆悵憶芳汀。夢裡是金陵。」

    玄銀玲緩步從石牆轉角處繞出。

    原來,這半闋《江南憶》正是三個月前,他在荊州斜陽渡歸雲亭畔留下的。此時的他,背影清瘦纖長,獨處在這春寒之中,自然帶有一股絕世獨立、綽然飄逸的氣質。

    「玄姑娘?」他有些驚愕,「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

    玄銀玲面帶微笑,走近他的身旁,點頭道,「齊公子不也是一樣。」

    齊雲皙輕輕一笑,將手中酒杯放下,站起身來道:「因為連日來發生了許多事情,一時想不明白,所以不能人睡。」」

    玄銀玲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憑他的語氣,仍是一派溫文儒雅,與秦惜玉的率性完全不同,心中平添好感。

    又想起那日他出手相救之義,便向他一福,道:「還沒多謝齊公子救命之恩。」

    齊雲皙連稱不敢,急忙扶起她道:「姑娘哪兒的話?姑娘不責怪在下故弄玄虛的過失,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聽到他提起「故弄玄虛」這才憶起,原來是他暗中用紙條指引自己找到秦惜玉的。算來這個人心機也夠深沉,跟在她身後三個月,她居然笨到一直不曾發現。只因想著沒有他自己恐怕也找不到秦惜工,所以心中非但沒有一絲怨怪,反而十分感激。

    她含笑答道:「全憑公子指引,才讓我與榛弟見面。又怎麼敢怪公子呢!」見他仍有疑問,她心中明白。便把她與秦榛二人的關係以及她二人後來怎樣分開的,所有發生的事都向他講述一了遍。

    齊雲皙道:「其實是在下在歸雲亭無意聽到玄姑娘與絹絹姑娘的對話,才知道你們要找秦公子。恰巧我與他相識。但有意指引,又怕姑娘以為下在別有所圖,所以不敢直言。」

    玄銀玲又是一番謙詞。不知何故,此刻與他獨處,身上那點兒江湖兒女的豪氣頓時全消,就連說話也變得越發斯文起來。怪的是,起初對他尚有些少女懷春的情愫,而今卻無故消失了。突然又想起什麼,忽然柳眉微蹙,滿面慚愧地道:「對不起。」

    眉含煙翠,眸染春波,他在黑暗之中仍然看得分明。正心旌搖蕩,聽她說話,竟然沒有聽明白。

    「什麼?」

    「我是說,我榛弟他搶走你的玉片又打傷你,真的很抱歉。」

    她雖然一直搞不懂其中的來龍去脈,但心中就認定了有錯的那個怎樣也不會是這位文采風流,瀟灑不群的齊公子了。

    「姑娘不需要道歉,其實那個東西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他的雙眼似會說話一般,向玄銀玲暗示著。輕柔的話語,像絲絲的甘泉滲進她的心房。

    「不管怎樣,下次再見到他,我一定讓他把東西還給你。」她說得十分肯定。

    「我真的不在乎。」他急切地申辯道。

    「我知道。」她盈盈地笑著。齊雲皙暗中歎道:為什麼自己一早沒有發覺,她的笑容是那樣的甜美。

    玄銀玲感覺到他暗中在注視自己,有些不自在,道:「對了,那天我見你沉到水底好擔心。你後來怎樣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我……後來是那個叫蓉欣的姑娘的丈夫救了我。」

    「丈夫?」她迷惑地道,「她有丈夫的嗎?」

    齊雲皙道:「就是那天在船頭和她一起打鬧的中年人。」

    啊?原來……

    想到欣兒就聯想起秦惜玉,想到酒樓中那三個女子,叫她心中也酸酸的。齊雲皙看她走神的樣子,靠到她的身旁,幽幽地道:「從齊記琴行那次算來,你一共只見過我三次。但是在我腦海中,你已經出現過無數次了。」

    她一怔,明白了他的心意,還是覺得有些突然,所以有些失措地道:「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去半坡村呢!」

    是他自己來得太晚了,他明白她的意思。正想再說什麼。聽聽身後草叢中傳來聲響,回頭一看,卻是那個古怪的老太婆。在酒宴中已經知道她姓錢,就道:「錢婆婆,你怎麼也來了?」

    錢婆婆自草叢中走過來,走到兩人跟前忽然怪叫一聲,捧著腹蹲了下去。

    玄銀玲忙去相扶,道:「老婆婆,你怎麼了?」

    老太婆又喊又叫,額上滿頭大汗,道:「不曉得今天的酒菜有什麼問題,吃壞老太婆的肚子了。剛上了茅房,現在又痛。」

    玄銀玲藉機忙道:「我扶你回去。」立即扶起那老太婆,連招呼也不打就要走。

    他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她,卻沒有拉著。那隻手懸在半空中,靜靜地、孤獨地感受著指縫之間的寒流。半晌,他苦笑著搖搖頭,將手縮了回去,看著玄銀玲和那老太婆的背影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他慢慢地靠到了身後的大石之上,一動不動。

    另一邊,玄銀玲心事重重的樣子被老太婆全數看在眼裡。她眼中噴射出妒火,怪裡怪氣地道:「你兩個小東西,一到夜半就到這漆黑一片的地方做什麼?」看到玄銀玲驚羞的模樣兒,她又道:「哼!老太婆我好心提醒你,這個姓齊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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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雲皙呀齊雲皙,你是怎麼了?」他再次拾起石上的酒杯,放到口中輕呷一口,品味著將才手指帶起的泥沙。正要一口飲盡,杯子卻在手中炸開。

    左手仍做持杯狀,低頭看著地下的碎屑,他道:「你來了?」

    「我早就來了,卻看見你在這裡兒女情長要死不活。」屋頂上跳下來一個身型嬌小的蒙面人。

    他皺了下眉頭,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那蒙面人道聲「好」,一縱身,躍過客棧的牆頭,向鎮子北郊方向跑去。他稍一頓,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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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垣殘壁,雜草叢生。勁風灌入周圍石牆上的破洞,發出驚怖的嗚咽聲,讓人覺得毛骨驚然。玄銀玲一行到達時,已過了申時了。

    這樣一個荒僻的村落,會住著人嗎?要不是在大白天,還真不敢走近村子。

    「錢婆婆,這裡好像沒有人居住呢。」玄銀玲看了看四周道。

    老太婆朝四下裡一瞧,誇張地嚷道:「哎喲!這叫我老婆子可怎麼好?」』

    她還想要嘮叨點兒什麼,袁六連忙指著不遠處一口水井,道:「井沿上為什麼會有水的痕跡?」

    「看來不久前有人用過水井,」齊雲皙道,「說不定是她們留下的。不如大家分頭找,可能會有線索。」

    大家略一合計,決定由玄銀玲扶著錢婆婆,袁六跟著齊雲皙各往一頭找去。

    錢婆婆本來一直氣壯如牛,這時卻走一步喘兩喘,兩人好不容易把村東頭找了個遍,什麼結果也沒有,只好在一間破屋子前停下休息。那間屋子看來也是許多年沒人住過了,屋上的頂棚早已垮塌。玄銀玲從附近搬來塊大石,扶著老太婆背對那屋子坐下。

    那老太婆一坐下好像又緩過氣來,又在那裡呱噪,說姓齊的不是好人什麼的,聽得她心頭火起,索性閉目塞耳不去理她。這樣子過了半晌,她再放下手時,就聽身後破屋裡傳來沙沙的聲音。難道會是老鼠?但細聽,又覺響動很大,不似小動物弄出的。

    玄銀玲好生奇怪,自語道:「難道藏有人嗎?

    婆婆……」回頭看時,哪裡還有那老太婆的影子?

    「錢婆婆,你在哪裡?出什麼事了?」難道進去了?她沖那屋裡叫了數聲都沒有人答應,真是活見鬼了。但是她素來膽大,既然老太婆不見了,就料定這屋子裡必有古怪。

    快步上前推開木門,一片積塵撲面而來。揮了揮衣袖彈開飛揚的塵土,只看見滿地枯草,一張破床,四面徒壁。

    幾縷陽光穿透破屋頂照到地上厚厚的干谷草上,枯草一直鋪曼到破床之上。朝裡走了幾步到破床前用腳踩兩下,地下軟綿綿的,那些枯草怕有尺餘厚。揭開床上那些枯草,自語道:「原來什麼也沒有?哪裡來這麼多枯草?」

    冷不防床下伸出一隻手來捉住她的足踝往下一拖。

    還未及叫出聲,忽聞「彭」的一聲,似木板開合的聲音,足下一虛身子就住下墜去。

    接下來又是「卡嚓」、「啊呀」亂七八糟的聲音。

    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不曉得掉到了什麼地方,然後頭部撞到一件硬物便暈了過去。

    不知道隔了多久,等她醒來時頭還暈暈的。小腿似被什麼卡著了般生痛。揉了揉腿,摸著一片潮濕的牆。剛想撐起身子,又有人伸手抓住她的足踝。嚇得她心臟都快蹦出來了,深深地吸了口氣,她顫著聲道:「你是誰?」

    一個熟悉的男聲哼哼道:『哎喲……好痛!」

    那人見她沒反應,又道:「你跟姓齊的在一起久了,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了。」

    玄銀玲張大了嘴,蹲下身摸索著扶起那人,有些驚訝,也有些心疼地道:「怎麼……是你?摔到哪裡了?」

    那人扶住她的手臂,將身子撐了起來,答道:「沒想到那老舊梯子會突然折斷,結果摔下來。你正好壓下來壓著我的腳。」怪不得什麼東西卡痛了她,原來是他的腳踝呀。

    「哼!原來你躲到這裡做了兔子,怪不得我找不著。」她忽然又怒道。

    「什麼?你……哈哈,這樣說豈不是連你自己……」

    「呸!」不等他說完,她又罵道:「我是上輩子欠你的麼,這樣追著你……亂跑。」

    那人聽她罵,又吃吃地笑著道:「誰叫你喜歡我?」

    玄銀玲又羞又惱,抬起手來正要打他卻被他捉住。

    那人將她的手接到自己心口上,無賴地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樣。你明明愛得我要死就是不肯說出來。」說完居然湊上前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玄銀玲被他的無禮嚇得心都快從口裡蹦出來了,罵了聲「找死」揮拳就打,但因為在暗中看不明白卻打了個空。反覺得自己腰下一緊,一雙鐵一樣的臂膊結結實實地將她摟住了。

    「你……你這混賬東西!」她又氣又急,破口大罵出來。暗想:這次跟上次在林莊不同,這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又沒有第三個人。若依他那胡來的個性,真要做點兒什麼,自己也拿他沒辦法。

    那人卻哈哈大笑著道:「我的惜金好姐姐,你怎麼只會罵這一句。」

    「你叫我什麼?」覺得面上一陣燥熱,「你……你還記得我是你姐姐。」她掙扎著道。沒想到他現在變得這樣邪氣,真是氣死人了!

    「哈哈,你又不是我親姐。你不喜歡我叫你秦惜金,難道要我叫你寶貝兒?」那人非但不放反而將她摟得更緊,還把臉貼在她的臉上與她耳鬢廝磨,又說出一大串讓她臉紅心跳的話來,搞得玄銀玲手足無措。

    本來她可以一指點倒那人,但她從來沒經過如此陣仗,當場就慌了神,反而忘了自己有一身武功。好在那人也只是動動嘴,沒有更進一步。

    過了良久,那人沒見玄銀玲反應,有些奇怪,道:「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那人見她仍舊不答話,歎了口氣道:「為什麼不理我?難道聽姓齊的甜言蜜言聽得多了,你已經麻木了?」

    玄銀玲聽他又把自己和齊雲皙送作一堆,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道:「你什麼時候見我和齊公子在一起?」

    「哼,齊公子!」總覺得她的聲音忽然變溫柔了許多,所以忿忿地道:「你一見到他眼裡就再也沒我了。

    你記不記得我們在弦月村的時候,我和你在娘娘廟前曾立的誓。」

    「啊?」聽他提起七年前的事,她才想起:那年他因與人打架被爹責罰,自己與他約好離家出走,還曾在娘娘廟裡立過誓要與他終身相守。不想過了許多年他一直沒忘。她蹙著眉道:「你怎麼老是想著小時候的事兒?那個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說了話也算不得數。」

    那人冷冷地道:「原來發誓是可以不算數的。好,你說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說的話不算數。那我們今天重新立過誓怎麼樣?」

    「呃?」

    「你不肯?」他開始暴躁,「想不到你一出了弦月澗就變得花心起來。」

    啊,花心?虧他想得出來。說到花心玄銀玲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是長不大的孩子嗎?我花心,那你那個欣兒是怎麼回事?還有……」她想起酒樓那三個女人,又酸溜溜地道:「還有多少鶯鶯燕燕是我不知道的呢,你居然說起我來!」

    那人被她一吼,氣勢果然弱了許多,小聲嘀咕道:『是那丫頭非要死氣百咧跟來,我卻是不喜歡的。不能算數!」

    「這個不算數的,那你對我可是算數的?如果是算數的你那日在官道上為啥招呼也不打就自顧自地逃走?

    原來你這人做的事全是算不得數的。」她大聲喝斥道。

    「我那是……」他頓了一下,猛地憶起了什麼。

    『其實是因為有很多人要來殺我,我不得不小心藏起來。閒話不要再說,今天還有要事要辦。」然後拉起她的手站起身來,「你跟我來。」

    他的話鋒突然一轉,叫玄銀玲摸不著頭腦。還想再問他,他卻只叫她跟到他身後走。兩人在那又濕又潮的窄窄的地道裡摸索著前行,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前頭有了一線光亮。

    又繼續走,終於出了那地道。原來這個地道是村民舊時用來避匪的,直通到半坡村後的一座小山的山腰上。出這地道眼前忽然一亮,那光刺得玄銀玲眼睛生痛只得閉上,再睜開時一看身旁那人,不禁失笑。

    沒錯,那人正是咱們的秦惜玉秦公子。只見他身穿墨綠暗花長襖,腳踏紅底鳳紋繡鞋,披頭散髮,臉上還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呢。玄銀玲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錢老婆婆是他所扮。

    一笑過後,玄銀玲馬上醒悟,原來,他自從在官道上與她分開就一直扮做老太婆的模樣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後。一來是因為不放心她孤身上路,二來是想借她的庇護,一旦遇到敵人玄銀玲還可以替他抵擋一陣子。這樣一想,她又氣起來,上前扯住秦惜玉那寬大的袍子,惱怒地道:「原來你一直都在戲耍我,我卻傻傻的不知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又使了什麼詭計?袁六和齊公子他們呢?你把他們怎麼了?」

    似早就料定了她的反應,他一面扯掉頭上的婦人髮髻,一面笑答:「姐姐為什麼老是懷疑我?我說過不會再做壞事,就一定不做。再說那姓齊的本是隻老狐狸,我有心要整治他,正苦於想不到法子呢!」

    「那……不對啊,是你帶著我們到這個地方來的,不對,你一定有什麼陰謀!」她篤定地道。

    「不錯。」秦惜玉道,「我是說要來這裡,但是那個神秘紅衣女的字條卻不是我弄出來的。哼,那姓齊的一早就把我的身份識破,只是不說。那字條卻是他搞出來的。我這兩日都和你寸步不離,哪裡有機會去設計他?更不要說我自己的家人袁六叔了。」

    「他識破了你?你怎麼知道他識破了你?」玄銀玲奇怪地問,

    「我原也想不通他為什麼會忽然熱心的想幫我們找絹絹。你看……」他說著摸了摸左手中指,靠近中指根部的部位有一個六七分寬的白色痕跡。玄銀玲此時方才注意到,那是他那枚玉古戒指的痕跡。他原本是怕那個戒指太招人注意才摘掉了,結果他忘記了戒指沒了,但因長年戴著那枚碩大的戒指,戒指下面的皮膚不受日曬,顯得異常的白皙。

    暗暗罵自己笨蛋,這樣明顯的特徵都沒有注意到。

    但她仍舊不服地道:「為什麼你說得人家齊公子好像要怎麼著你一樣。也許人家只是好心想幫忙而已。再說了,你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他哈哈狂笑數聲,「對,他是我的朋友,是一個老想要我命的朋友!」見玄銀玲仍滿面懷疑之色,秦惜玉又開始有些不耐,「為什麼你總是不肯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我和你一起摔下那個地道,哪裡有機會去設計他們?看來你對那個姓齊的好像有些特別的感覺吧!」

    玄銀玲聽到突然又把自己和姓齊的扯在一起,只覺得一股血直衝腦門兒,「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嗎?你為什麼把責任全都推到別人哪裡?」

    秦惜玉見她發怒,更覺得自己猜中了,連連冷笑道:「反正你是不信我,隨便你怎樣講都好。」

    有什麼大不了?她只是說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而已。想不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玄銀玲只覺得胸中一窒,也氣得說不出話來。只等著他來句軟的,好下個台階,誰知道這個秦惜玉,卻也是個怪脾氣。

    這時候若是換成欣兒,只怕會扭頭就走。那樣的話,秦惜玉也許因為怕她離開,還會追上去。玄銀玲畢竟不是小孩子脾氣,她不會這樣就離開,但是也不可能反去討好他,所以反而僵在當場了。

    過了好一陣兒,突然從前面數丈遠的林中傳來幾聲怪音。秦惜玉面色一整,回頭對她道:「我現在有事,要離開一會兒。姐姐也不要再生氣了好吧嗎?」

    玄銀玲雖然心裡很不舒服,仍點點頭道:「那……我在這裡等你。」

    秦惜玉見她肯答話,知道她不再生氣,笑道:「姐姐千萬不要離開,我很快就回來。」

    「千萬不要?」她有些不解。

    「是。」他的回答簡單而肯定。

    玄銀玲雖然然不能理解仍點頭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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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總是漫長的。她也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只知道和秦惜玉剛從地道中出來的時候是正午時分,現在卻已近傍晚。山風吹得呼呼作響,但她只顧沉思,竟然沒感覺到涼意。

    這片林子不是很大,走近數丈就可以看到當間的一片空地。秦惜玉盤膝坐在空地中的一塊石頭上,側頭笑著對身前一個紅衣女子講著話。那紅衣女子好像非常生氣,突然抽出一把短劍指著他的臉似在威脅。玄銀玲好奇地走近,躲到一株柏樹後仔細看去,吃了一驚。原來那女子不是別人,竟然是欣兒。她心頭一酸,正想:原來他說的有事,卻是找老情人打情罵俏嗎?正待再走近些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忽然覺得肩頭一麻,整個人便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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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倒霉,每次都遭人暗算!好在神志尚算清醒,聽得身後一個尖細的聲音叫道:「我看不如拿她做人質,直接去交換可好?」

    另一個沉穩的聲音卻道:「不好。那鼎已毀,如今那個秘密只他曉得,我們不是說好了跟在他後頭去找嘛,何必現在撕破臉皮?」

    玄銀玲暗自抽了口冷氣。這兩人武功真是了得,什麼時候近到自己身前,她全不知曉。如果他們要去對付阿榛的話,也不曉得他現在能不能應付?!其實此時山風很大,吹到耳朵裡嗡嗡直響,她又把注意力全都投到場中那兩人身上,哪裡發現得了。

    正想著,先頭那人又道:「話是這樣說,誰曉得跟到猴年馬月去。他一日不去我們等一日,還不得被拖死。」

    「你就曉得他必定肯換,你莫忘了他的外號叫什麼?別說拿住這丫頭,你便是拿住他親爹他也未必肯換給你。」

    先前那人憤憤地道:「我說拿她去換你說不行,我說乘他受傷直接拿住他你也說不行。究竟是何道理?莫非你還在顧念同門之誼?」

    後來那人冷笑著道:「你是不曉得,我這師弟還有個毛病——要錢不要命,你若不信只管上去將他捉住,看他會不會隨了你的心願。不過我得先提醒你,地脈寒泉六十年一現,如果他被逼亂說一通,等你發現時又錯過了時辰可別後侮。」

    玄銀玲聽到他們說「鼎毀了」什麼的,終於明白後來那個人口中說的「師弟」就是秦惜玉。但是這個師兄武功如此厲害,怎麼從來沒聽他提過呢?待她聽到那個「師兄」說「秦惜玉就算是親爹被人捉去,也不肯拿他的『財寶』來換,何況是這個丫頭」時,心中也頗以為然。

    記得上次在秦淮時,席老頭兒的炸藥炸開,他連性命都不顧,只想著去偷齊公子的玉片,想著去毀了六陽鼎,倒還真是要錢不要命。這樣看來,這個「師兄」真的很瞭解他。

    男人的話真是信不得,他最愛的怕還是金銀財寶什麼的,要不然那天救自己的人就不會是齊雲皙了。這樣一想,不由得心頭怪難受的。

    這個時候,林子南面盡頭處又傳來一聲長嘯。本來一直盤膝於地的秦惜玉聽到那嘯聲面色一變,頓時從地上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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