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復生回到家中,看見楊晴光正靠在沙發上悠閒地看著電視,而桌上已經擺好了幾個盤子——晴光不會做飯,看來是叫好了外賣等在他。
「晴光。」他叫了一聲,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語氣不顯得怪異——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的晴光有些讓他害怕。
「復生哥,你總算回來了。昨天你去哪裡了?不回家也不告訴我,打電話也找不到你……」楊晴光抱怨著,言語中儘是不滿。
「對不起,昨天我——出了點小問題,臨時住在朋友家……」他可不敢告訴晴光自己喝醉了住在酒店,那太讓人生疑了。
「嗯……」楊晴光看著他,不置可否,「那快去準備一下,我們吃飯吧。」
「哦,好的,我這就來。」魏復生鬆了口氣,趕緊走向自己的房間。他摸了摸皮包裡的那些照片,在心裡暗暗確定了一個計劃。
吃完晚飯後,魏復生叫住想拉他一起出去散步的楊晴光,「今天先別去,好嗎?我有點事情想問你。」
楊晴光有些不解但還是答應了,魏復生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晴光,上次你給我拍的那些照片——可以拿出來給我再看看嗎?」
「復生哥,你怎麼啦?」楊晴光望著他,明顯有些意外,突然間卻笑了起來:「你不是一向都不怎麼敢看嗎?為什麼今天突然……」那些照片沖洗出來之後,魏復生只是紅著臉大致翻了一遍後就不再提起,現在突然要看實在是反常。
「我、我想要看。」魏復生的聲音雖輕,卻是難得的堅持。
楊晴光的臉色有些為難,「恐怕不行誒,我、我放在學校裡了……」
「那你明天去學校給我拿過來。」魏復生越聽心裡越涼,彷彿有什麼東西正搖搖欲墜著,「我要看,而且還要看到底片。」
「復生哥,你……」楊晴光的臉色突然一變,「有誰跟你說了什麼嗎?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楊晴光突然握住魏復生的雙肩,大聲問道:「告訴我!」
魏復生被他奇怪的反應嚇得愣住了,「晴光……」
楊晴光突然將魏復生抱進懷中,閉上了眼睛,帶著痛苦喃喃自語道:「復生哥,我、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可是我沒有辦法!!你那個同事威脅我要把我們的關係說出去,我真的沒有辦法……最近就要畢業了,我怕學校知道我的事情,所以才會鬼迷心竅——我實在是太自私了……復生哥,你揍我一頓吧!!」
魏復生大驚失色,連忙推開他,只見他滿臉的悔恨與內疚,眼中還隱有淚花,「晴光,難道你……你也是被他威脅的?」
那個魔鬼周青峰,到底對晴光做了什麼?!他威脅自己也就算了,萬萬不該牽扯上無辜的晴光!都是因為自己……一股強烈的心疼和自責倏地湧上心頭。
不過憤恨歸憤恨,但魏復生卻覺得心裡的石頭放下了大半,「那麼——你並沒有收他的錢,你並不是因為他給你錢而賣我的照片,是不是?」他抱著楊晴光的腰,屏著氣息,純淨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瞧著他。
楊晴光一臉的憤怒,「賣你的照片?!怎麼可能!你竟然懷疑我……」他似乎氣得說不下去,他頓了頓,「那個人是這樣對你說的嗎?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會來威脅我要這種東西?這和你最近那麼奇怪有關嗎?」
楊晴光突然問出一串問題,魏復生一個也回答不出,他瞠目結舌地望著楊晴光,「這個,我……」
「你剛才說『也』是什麼意思?」楊晴光瞥了魏復生一眼,目光中帶著懷疑,「我覺得那個人——對你有企圖。上次你會去自助餐廳應該也跟他有關吧?其實我不相信事情能有那麼巧。你們之間的關係,是一乾二淨的嗎?不然他為什麼會處心積慮地破壞我們,還來跟我要你的那種照片?」他越問越大聲,俊朗的雙眼也瞇了起來。
「不不!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魏復生被他驚人的指控嚇了一跳,拚命地否認著。怎麼可能!那個惡魔,自己恨他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對他……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可能!「他對我……」魏復生正想說周青峰對他根本沒興趣,但是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忍不住臉上一紅。
楊晴光把他的神色都看在眼中,「果然……他果然是在故意破壞我們,復生哥。我們千萬不能被他騙了。」
「嗯……」魏復生應著,晴光的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可他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不過,只要晴光沒有因為錢而出賣他,魏復生就覺得其餘的問題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用雙手捧起楊晴光的臉,拇指輕輕地撫摩他的雙頰,溫柔地說道:「晴光,對不起,我不該那樣懷疑你。」
想想自己也真是的,魔鬼周青峰跟晴光兩個人他應該相信誰,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昨天自己居然被那個魔鬼擺佈成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傻了。
楊晴光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吻,「沒關係。都是我不好。就算他威脅我,我也不該為了保全自己而傷害你……以後不管他再怎麼敲詐,我都——」
「不不,晴光。」看他滿臉的殺氣,魏復生連忙打斷他,「我怎樣都沒有關係,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那個人……那個人……」想起周青峰的臉他打了個冷戰,「他什麼都做得出來,你不要為了我而跟他起衝突,知道嗎?」
「可是,我……」楊晴光還想說什麼。
「你答應我,好嗎?」魏復生焦急地望著情人的眼眸——他不要晴光因為自己而身敗名裂。如果周青峰那個魔鬼膽敢再傷害晴光,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
週日
魏復生正在廚房裡為晚餐而忙碌著,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火爐上的炸豬排正處於緊要關頭,另一邊的通心粉也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晴光!」魏復生揚起聲音喊著,「晴光,接一下電話好嗎?」
喊了幾聲都沒人答應,魏復生這才省起晴光一早起來就在打電腦遊戲,都打了一天了還捨不得放手,現在想必也是如火如荼分身乏術吧。
他含笑搖搖頭,關上一邊的火擦了擦手走到電話旁邊,「喂,請問是哪位?」
「為什麼關掉我給你的手機?」電話那頭的人怒氣沖沖地劈頭就是一句,魏復生嚇得電話差點脫手——為什麼會是那個魔鬼?!他難道就那麼吝於給自己一絲絲喘息的機會嗎?
「你說話啊!」
「那個……我不要你的東西。」他嫌惡地說道。
「你!!」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非常憤怒,「你給我滾出來,限你半個小時之內趕到XX路上的威達酒店,還是那個房間。敢不來的話就等著你的那些東西上週刊吧!還有你那個小男朋友,也請他自求多福!」周青峰惡狠狠地威脅道。
魏復生木然地拿著電話,聽到那頭「嘟嘟」的聲音,半晌才回過神來。
怎麼辦?又來了……魏復生心亂如麻,神思恍惚地脫下身上的圍裙,那個人——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呢?
要是今天能跟他好好談談,是不是可以請求他放棄?如果他真像魔鬼周青峰說的那麼出色,應該是有大把的人願意跟他上床才對,又何必硬要強逼不情願的他?
去求求他,或許會有一線生機——至少,也可能是個轉機。因為不管他們上床的前提如何,魏復生的確能感覺得到,那個人對自己似乎並沒有惡意,而且還非常的溫柔,不論自己在床上做什麼,都會得到他耐心的響應和寵愛。就連跟晴光做的時候,也不能讓自己產生那種歸屬與安心的感覺……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臉上一紅,拚命地搖搖頭,在心裡暗罵自己一句「犯賤」。飛快地跑進房間拿上外套,他向還在電腦旁邊奮戰的楊晴光叮囑著:「晴光,我有事出去一下。豬排我做好了,放在廚房裡。火爐上有通心粉,應該馬上就好了,呆會兒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
楊晴光胡亂地點點頭,仍舊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魏復生拉開門跑了出去。
漆黑的1024房間……魏復生走了進去。跟上兩次不一樣,他擅自打開了房間裡的燈,然後在房間裡搜索著。
但令他意外的是房間裡面並沒有半個人。他呆了幾秒,只好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望著四周,在心裡想著等會兒見了那個人該說什麼。
他直覺地認為那個人應該不會跟魔鬼周青峰一樣惡毒,一定是姓周的在中間搞了什麼鬼,事情才會變成這樣……
正自出神,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擔心周青峰又莫名其妙地發脾氣,所以只好將這支手機帶在身上。
「喂?」魏復生皺著眉,「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什麼,只是通知你一聲,今天Fred 會晚點到,你要乖乖等著,不許走開。」
「……」魏復生無言——那他剛才幹嗎一副火燒屁股的口氣?!
「你好像還沒跟你那個小男朋友分手哦?你是不是真的腦袋有問題啊?那個男的只不過是玩弄你而已……難道你都沒有發覺。」周青峰的口氣透著閒適,竟然跟他聊起天來。
「你這個魔鬼根本沒有資格指責別人!我的私事也和你無關——你欺負我一個人還不夠嗎?!我警告你,不准再找晴光的麻煩,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魏復生對著電話怒吼著。
「嗯嗯……小白兔今天火氣怎麼這麼大,嚇到我了喔。我找他的麻煩……嘖嘖,他是這麼告訴你的嗎?看來那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呀——我倒是低估他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變得森冷,「我猜他一定是聲淚俱下地請求你原諒,而你則選擇輕易地相信他,是不是?」
魏復生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為什麼這個魔鬼像是什麼都知道?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回擊:「我當然相信他,難不成我還該相信你這個惡魔的挑撥離間嗎?」
「挑撥離間?」周青峰冷哼著,「你看我像那麼閒的人嗎?」突然他的聲音轉變為一陣暴雷在魏復生的耳邊炸開,嚇得他差點跳起來,「醒醒吧!你這白癡!!你讓我很生氣,非常、非常地生氣!你給我等著!!」
周青峰在那邊狂吼了一陣之後迅速地掛斷了電話,魏復生則心有餘悸地瞧著那部手機,心情驚疑不定——他、他究竟會幹什麼?!
等到差不多晚上十點,那人還是不見蹤影。周青峰也像是消失了一般不再給他任何消息。為了見到那個人,魏復生不想走開,只能在房間裡靠著床頭枯坐著。隨著時間的流逝,困意漸漸地襲來,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一陣呼吸困難,於是不由自主地稍稍張開了嘴,下一秒一個溫熱滑膩的東西立刻佔據了他的口腔。
「嗯嗯……」魏復生驚醒了,但眼前卻是漆黑一片——冰涼的觸感讓他發覺那人又蒙上了他的眼睛,並且毫不留情地掠奪著他的唇,熱情,卻不粗暴;手同時也以極其熟練的動作挑逗他身體最敏感最脆弱的部分,讓他的意識逐漸游離。火熱的攻勢一直持續到魏復生完全癱軟在床上,乖乖地承接他的體重為止。
「不……要……」等他終於放開了自己的嘴唇,魏復生好不容易集中了一點意識,「請……啊啊……請你聽我說……」
那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即將他抱入懷中,嘴唇貼著他的耳邊髮際廝磨著,帶著些微濕的熱情,似乎在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他開口。而魏復生的心臟卻在他的調弄下無法控制地跳動著,被熱氣吹拂過的地方,又酥麻又滾燙。
「我、我並不是為了錢而賣身的那種人……拜託你以後不要再找我了,好嗎?」他努力平穩情緒,小心翼翼地說,見對方並沒有發怒的徵兆,於是鼓足勇氣繼續說道:「我已經有戀人了,而且我非常——愛他,所以請你……嗯嗯!!」
他的話音未落,嘴唇已經二度被堵上——這次那個人似乎不打算再讓魏復生說話,所以不停地像瘋了一般地吻著他,在整個做愛的過程中邊做邊吻,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最多也只能間或從他的唇中逸出幾聲曖昧的咿咿唔唔聲,更別說清楚完整地說話了。
魏復生被那人突然的狂熱完全控制住,像一朵棉花糖一般地軟化在他手中,極端亢奮的身體在激情中載沉載浮,讓他忘記了呼吸……
那一晚他們連續做了超過三次,因為只要魏復生稍稍清醒一些,企圖說點什麼的時候,馬上又會是一場更為猛烈的歡愛,直到他無法承受地暈厥過去為止。
在將近半夜三點時被噩夢驚醒,魏復生只覺得全身酸疼,嗓子也啞了。身邊空蕩蕩冷冰冰的,那人已然離開了很久的樣子——結果自己什麼也沒說出來,他苦笑了一記,暗恨自己的無能。
衝進浴室裡匆匆洗了個澡,他決定要回家——這麼晚了,也許會吵醒晴光,但他更不想在這種地方多呆。
他惟一想要的,只不過是能夠跟心愛的人安安穩穩地呆在屬於自己的地方而已。但現在似乎連一個這麼簡單的心願,都顯得如此的奢侈……
從計程車上走下來以後,魏復生幾乎要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那個位於二樓的小套間在社區路燈的照耀下顯得黑洞洞的,彷彿一個妖魔吃人的大嘴,陽台上的玻璃窗完全碎掉了,從外面就可以看得見屋子裡一片黑糊糊的——包括原本雪白的牆壁。
他呆了幾分鐘後飛快地跑上樓,發現門早已洞開。藉著走道上的燈光,只見房間裡一片狼籍。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燒焦的臭味,和水噴過後的潮濕味道。因為是木製的地板,所有的房間都未曾倖免地遭受了無情的祝融之災。本來一個溫馨的棲身之所現在看來倒像是一間淒慘的鬼屋。
是……火災嗎?怎麼會這樣?魏復生不可置信地呆立在當場,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那麼,晴光他人呢?他有沒有危險?
一想到這個他馬上慌亂起來,趕緊掏出手機撥打楊晴光的號碼,他的手因為擔心而微微顫抖,不停地在心中暗自祈禱著,耳邊卻只一直重複傳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信息。
反覆試了幾次,都是同樣的結果,魏復生的心慢慢地下沉著——晴光,你到底在哪裡?你安全嗎?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事情他卻關機?難道,他遇上危險了……
實在放不下心,他抱著萬一的希望向楊晴光學校的宿舍打了一個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最後那邊大概終於敵不過魏復生的耐心,有人提起了電話粗暴地吼著:「你他媽神經病啊?也不看看現在幾點……」
那並不是晴光的聲音,魏復生只得硬著頭皮問:「那個……請問楊晴光在嗎?他家出了點急事……」
「他不在!!拜託你打他的手機好不好……煩死人了!」那人不耐煩地掛上了電話。
魏復生呆站在漆黑死寂的房間中,四周都是冰冷的餘燼,翻飛的煙塵偶爾撲面,一種全然無助的孤獨與恐懼像潮水一般地襲來——彷彿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剎那間消失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越站越冷,感覺這個突然變得完全陌生的地方像是要將他徹底吞噬,魏復生畏懼地低叫了一聲,飛快地跑到樓下,倚靠著路燈狠狠地、痛苦地喘息著。而深夜的周圍,猶如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個人能夠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給我等著!」
突然他想起晚上周青峰那惡狠狠的威脅——難道,那個魔鬼竟然來他家縱火不成?
想到這裡他迅速地下了一個結論——這一切都是那個魔鬼幹的!他一定是要害晴光!他一定是打算要逼瘋自己才甘心!全身倏地沸騰著一股怒意,在狂亂中他拿起手機毫不猶豫地撥了一個號碼。
響了幾聲後傳來對方帶著濃濃睡意,呼吸沉重的聲音:「喂,我是周青峰……」
「混蛋!你這個混蛋!魔鬼!!我恨你!」魏復生用盡全身的力氣怒罵,彷彿不這樣就無法宣洩自己那麼多那麼多複雜的情緒——並不只是因為房子被燒燬而已,而是最近的幾個月來連續發生的種種事件,他疲憊的心已然不堪負荷了。
那頭的人顯然一愣,「小白兔?!」他試探地問了一聲,「你怎麼了?」
「我恨你!魔鬼周青峰!!我希望你馬上死掉!!五馬分屍!」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魏復生抱著必死的決心大聲詛咒著——就算明天被他捅出一切他也不在乎。現在自己若是不這麼做,一定會發瘋!這種完全孤獨無助的感覺是多麼可怕呵……而周青峰,居然是此時此刻惟一能證明他並未被這個世界所拋棄的存在。
令人意外的是周青峰並沒有發怒,反而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焦急——當然魏復生絲毫沒有感覺——問道:「小白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哭嗎?你現在在哪裡?」
「你燒了我的房子,你害我找不到晴光……都是你!都是你!!魔鬼!你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雖然這些都是不實的指控,但已經瀕臨崩潰的魏復生卻渾然不覺,一個勁地將所有的罪名都加在那個最令他厭惡的名字上。
「你家失火了?!」周青峰的聲音突然轉高,「不許掛電話,等我過來!!」
魏復生已經顫抖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他拚命地哽咽著,慢慢地蜷縮在路燈下面,口裡還喃喃地不住對著那支手機痛罵著諸如「混蛋」、「該死」之類一再重複的詞語。
直到一輛計程車的車燈刺痛了他又酸又澀的雙眼,他才抬起頭,然後看見前面不遠處站立著的一個高大身影。
他飛快地跳起來朝那個人跑過去,卻就在離那人只有不到一臂的距離時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原本連魏復生都以為自己會直接抱住他,然而卻猛然發覺這太荒謬了……
彷彿不太滿意這嘎然而止的歡迎,周青峰毫不猶豫地一把將他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小白兔,你沒事吧?」
後來魏復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周青峰帶到他家的。他只記得自己在被他強拉進計程車的時候拚命地抵抗著不肯跟他走,直到臉上挨了狠狠的一巴掌,還被他罵了一句:「白癡!難道你今天晚上打算去睡你那個該死的垃圾堆嗎?」
他這才呆呆地安靜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坐在周青峰家的沙發上仍舊呈石化狀,魏復生不斷地喃喃自語,「怎麼辦呢……房東——會生氣的……房子簽了兩年,一定要賠償才可以……」
忽然周青峰塞給他一杯熱牛奶,沉聲命令著:「喝掉。」
魏復生本能地接過那杯東西,無意識地啜飲了一口——感覺到有點淡淡的鹹味,他的感官像是霎時甦醒了一般,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青峰,彷彿他是什麼怪異的東西。
「不是嗎?根據我購買的可靠情報,你喜歡在牛奶裡放點鹽。」周青峰隨意地說道。
聽了他的話魏復生的反應是仰頭將杯子裡的牛奶一飲而盡——而周青峰卻挑著眉發現,他用的是那天在「忘川」買醉時,那種喝悶酒的方式。
過了不久魏復生的意識開始迷離,在感覺有人將他輕輕抱起來放在床上的時候,他含含糊糊地對那人說:「告訴你喔,其實……我根本不喜歡喝有鹽的牛奶……是晴光喜歡啦……只要他喜歡,我也……」說著聲音漸漸逝去,最後終於無聲無息,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人在他的旁邊站立半晌,摸摸他的頭髮,歎息了一聲咕噥著:「你這個笨蛋。竟然連我給的東西,也敢喝。」說著他幫魏復生拉好被子,悄俏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間,轉而睡在了客廳中對於他而言太過窄小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