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電話聲,打擾了正在開主管會報的齊傑他們,造成會議中斷,所有的人都盯著電話,心中有相同的疑問──誰這麼大膽,敢在這個時候把電話接進來?
齊傑以眼神示意秘書接起,同時被打擾的不悅顯現在臉上。他老早就交代過,開會時任何人都不准接電話,對方最好有很重要的事,否則絕對會受到嚴重的處分。
「會議室!」秘書接起電話小聲地說。「對不起,我們現在正在開會,請您下午再撥過來……喔!好,麻煩您稍等!」
秘書朝著駱嘉祺說:「駱協理,新竹來的電話,說有很急的事情,一定要你現在接聽!」
駱嘉祺一臉狐疑地站起來,走向秘書。新竹向來沒出過什麼問題,怎麼今天會突然這麼急著找他?
他接過秘書手中的電話。「喂,駱嘉祺。」
沒人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只知道駱嘉祺的臉色在瞬間刷白、僵硬。
「現在人在哪裡?交代他們,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設備,我現在馬上過去!」掛掉電話,駱嘉祺臉色沈重地看著齊傑。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嘉祺看他的眼神,讓他沒來由的有不好的預感。
「文嚴她……她從廠區四樓摔下來,現在已經轉院到台北,在醫院急救,準備動緊急手術,恐怕有生命危險。」
齊傑倏地站了起來,嚴肅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悲喜,只能從他急忙離開的慌亂腳步,探出他的焦急。
「傑,我載你去!」擔心齊傑情緒太過激動,駱嘉祺趕緊跟出去。
「我也去!」徐振翔也站了起來,其他的主管則是被這三大巨頭慌亂的一幕搞得一頭霧水。
在趕到醫院的路上,齊傑就已經打電話給醫院的院長,請他務必救何文嚴,院長答應他會親自進手術房替她開刀。
※ ※ ※
到了醫院手術室外,就看到小羅和阿發他們沈重的表情。齊傑神情嚴肅地走到阿發身邊,開口問他。「怎麼發生的?」
「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在一樓,只知道是四樓有人打架,還是讓阿楠告訴你吧!」阿發認得他們,知道他們是何文嚴的老闆。
齊傑看向常被文嚴掛在嘴邊的阿楠。
「四樓有人打架,當時大姊頭本來要下樓避開他們的,誰知道……」阿楠紅著眼眶,斷斷續續的把事情發生的經過說出。
「如果我們那時有拉到她就好了。」阿傑自責地說。
看他和阿楠兩個人這樣傷心難過,身邊的人也都跟著鼻酸了。
「不能怪你們,你們已經盡力了。」駱嘉祺拍拍他們的肩膀。
大家陷入一片沈默,只是靜靜地坐在手術室外等待。
齊傑盯著手術室的燈,不斷的在心底吶喊著:文嚴,你一定要撐下去,我不准你就這樣走了,你不可以放下我一個人,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你最好給我好好的撐下去。
此時一名護士拿著一疊文件過來。「誰是何文嚴的家屬?」
看了大家一眼,齊傑站起來說:「我是她的未婚夫。」
此話一出,阿發他們全部瞪大眼睛地看著他;他們從不知道她有未婚夫,而且對像還是宇訊的總經理。
「有沒有直系親屬在場?我們需要他們簽署手術同意書。」
「我來簽吧!她的家人已經都不在了。」齊傑伸手接過護士手上的文件,簽下他的名字。
此時院長帶著其他各科的主治大夫來到手術房外,進去前還簡略的安慰了一下他們,並告訴他們,依何文嚴的狀況來看,手術時間至少需要四小時以上,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駱協理,手術至少要四個小時,你們和總經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小羅問著駱嘉祺,卻是由齊傑開口回答。
「你們先回去吧,我留下來就行了。你們還得要回新竹,自己開車小心一點;嘉祺你們也先回去,留在這邊等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可是……」徐振翔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在看到他眼中掩飾不住的哀傷與疲憊時,決定不再多說什麼,他想齊傑的確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我們走吧!你們先回去,有任何消息再通知你們。」徐振翔對著小羅他們說。
「我們要留下來確定大姊頭平安無事!」阿楠激動地說,阿發他們也猛點頭。
「唉……你們改天再過來看她,這裡有齊總在就夠了。何況你們明天還要上班,接下來的工程還都得靠你們,先回去吧!文嚴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駱嘉祺勸著他們。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齊傑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等待。
和何文嚴相處時的快樂回憶一幕幕閃過他的腦海,一想到她正在裡頭和死神搏鬥,而他卻只能枯坐在外頭等待,什麼忙也幫不上,齊傑就覺得沮喪。
經過長達五個鐘頭的手術後,何文嚴終於被推出手術房,身上插了許多的管子,助理醫生不斷的擠壓氧氣給她。
護理人員告訴齊傑,他們會將她送至加護病房,請他先到加護病房外等待,但他卻堅持要一路陪伴她到加護病房。
看到躺在推床上、昏迷而毫無生氣的臉,他的心有如刀割,恨不得能代她承受傷痛。
齊傑再度被擋在加護病房外,看著何文嚴被醫護人員推進去,他多想跟進去,陪伴在她身邊。
不久,院長從手術室來到加護病房,看見他便拍拍他的肩。
「手術非常成功,我先進去安排,待會兒會請你進來,向你說明手術的經過與結果,你先在這邊等一下。」
直到他們處理好之後再通知齊傑進去,已經又過了三十分鐘。齊傑換上隔離衣,隨著護士來到她的床前,院長及醫師團隊已經站在床旁準備向他說明。
「何小姐的手術非常成功,原本我們最擔心有顱內出血的問題,幸運的是她頭部只是受到外傷,已經幫她做縫合處理;不過由於她有六根肋骨斷裂,造成內臟的擠壓移位,而且左大腿有開放性骨折,所以我們都一併手術處理,大腿並且也上了石膏固定。
「因為擔心會有術後感染的問題,而且何小姐的血壓也偏低,所以必須先在加護病房觀察七天,確定術後恢復情形良好,且沒有排斥的現象後,才能轉進普通病房。這七天將會是最重要的關鍵期,一旦發生感染,就有可能危及到整個胸腔及腹腔,導致有生命危險。」院長平靜地解釋著。
齊傑冷靜地問:「要怎麼避免發生感染?」
「細菌感染是很難說的,我們只能希望病人本身抵抗力夠強,這樣發生感染的機率當然會降低不少;不過以何小姐目前的狀況來看,說實話,是屬於高危險群,這幾天我們會密切注意她的狀況,如果真發生感染,就必須馬上再進手術室進行清潔。」院長將可能發生的狀況,毫不保留的先讓他知道。
「我瞭解了,謝謝!」
由於加護病房內不能有家屬陪伴,一天只有三個時段能夠讓家屬進去,每次三十分鐘,而且一次只能讓兩個人進去,所以齊傑也只好先回家稍作休息,等明天再過來。
隔天徐振翔他們看到齊傑來上班,都非常的訝異。
「文嚴沒事吧?!你怎麼來公司了?」徐振翔關心地詢問。
齊傑淡漠地說:「現在在加護病房,十一點才能進去看她,所以我就先進公司了。」昨晚的煎熬,耗費他太多的心力,讓他提不起勁多作解釋。
徐振翔擔心地問:「醫生怎麼說?」
「手術很成功,但要在加護病房觀察七天,這七天都還是危險期。」
「呼……還好手術很成功。」徐振翔鬆了一口氣。「待會兒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
※ ※ ※
兩人進入加護病房後,看到她仍然昏迷卻更顯蒼白的臉,齊傑難過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看她吊著點滴、插著鼻管,身上各式的導管及床頭上各式各樣的測試儀器,彷彿怪獸般地吞噬著她,讓他們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齊傑緊緊握著她的手,將它放到唇邊,輕輕地吻著,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溫度傳達給她,讓她知道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看到這樣深情的一幕,徐振翔也為之鼻酸。「我去換嘉祺進來。」他的聲音閉悶的。
齊傑無聲地點點頭。
不能進病房看何文嚴的時間,齊傑就待在公司裡,想藉由忙碌繁重的工作來麻痺自己,讓自己沒有時間停下來胡亂的猜測。
在公司他瘋狂的工作,病房開放時間一到,又一陣風似地趕去醫院,根本沒空去注意自己的外貌儀容。
看他這樣虐待自己的行徑,徐振翔和駱嘉祺都看下下去了,兩人最後還是用近乎強硬的手段,才讓他答應回家梳洗,稍作休息。
叮咚!突如其來的門鈴聲,讓才剛回家洗完澡的齊傑有點意外,打開門就看到一個穿快遞服裝的男孩。
「你好,齊公館嗎?請問齊傑先生在不在?」
「我是。」齊傑一臉的詫異。
「齊先生,你好,這個麻煩你簽收。」男孩拿起身邊一束超大的向日葵花束,以及一瓶法國頂級的紅酒。
齊傑狐疑地問:「你確定這是要給我的?」
「是的,上面有您的大名,寄件人是一位何小姐。」
齊傑迅速的簽名,把花束拿進來,並拿起附在上面的一個黃色信封,略顯慌亂地打開它──
傑:
今天看到小羅急著下班和女朋友約會,突然也好想見你喔!不過不行,我知道我不可以這樣任性,必須要先把工作做完才行。
你真的很討厭耶!整晚一直在我腦海中騷擾我,讓我睡不著,所以只好起來寫信給你:而且明天一早,我就會去訂一束很大束的花,再去買一瓶很好的紅酒。(可是我不會分辨好或不好?管他的,很貴的就是嘍!)
記得,花不是送你的,是給我自己的,你只是先幫我代收而已;紅酒可以分你一半,但是你要付一半的錢,因為我只是個可憐的小工人。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等你在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完成工作,正在來台北的路上;再過一小時,你就可以看到變得又黑又壯的我了。
你有沒有想念我啊?我很想你耶!
最後,希望快遞公司真的能在我指定的時間把花和酒送到,不然可就糗大嘍!
在何文嚴受傷的第五天,接到這份原本該是驚喜的禮物,齊傑終於紅了眼眶,留下不輕彈的男兒淚。
對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再過半個鐘頭就可以見面了,兩人坐在一起喝著紅酒,訴說著彼此這段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他也會告訴她,他有多想念她。
他可以想像,她趴在桌上寫這封信時,嘟著嘴,俏皮可愛的模樣。但是,現在她卻躺在冰冷的醫院裡,獨自和病魔搏鬥,多令人心疼與不捨。
就這樣每次半小時,一天三次,齊傑從未缺席遲到過,直到第七天,他帶著不安的心情,再度穿上隔離衣,回想著院長昨天告訴他的話。
院長說,可能是外力撞擊力太大,加上手術時麻醉劑的關係,造成文嚴一直沒有清醒過來,如果她依然沒醒來,就必須繼續住在加護病房。
當他走進加護病房時,卻看到護士小姐們興奮地對著他笑,其中一位護士小姐甚至衝向他,停在他面前,激動卻小聲地說:「何小姐剛剛醒了,而且她還問起你呢!」
這幾天加護病房的護士們,都被他的深情給感動,除了特別細心照料何文嚴外,也希望她能趕快清醒。
剛剛看她真的清醒了,大家幾乎都要忍不住地大聲歡呼,替他們感到高興。
「真的?」齊傑趕緊走過去。
在病床上感到孤寂害怕的她,一見到他出現在眼前,眼淚就不能控制的一直流個不停,他趕緊來到床邊,緊握她的手,激動的情緒全寫在眼裡,並緊握她的手傳達給她。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真的是他媽的痛!」這是她的第一句話,也是令他放心的第一句話,因為他知道,他的文嚴回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噓,不哭了,很快就會好的,嗯,別哭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輕輕的用拇指擦拭她的淚水,自己的眼眶也開始泛紅。
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連一旁的護士也全都紅了眼眶,為之動容。
「我好想你!」
「我也是,想你想得心都痛了。」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你變瘦了!」
「你變得更瘦,臉色也變得蒼白了。」
「本來還想會變成又黑又壯的黑貓姊,沒想到卻變成白皙皙的病貓了。」何文嚴自嘲道。
齊傑愛憐地說:「就算是,也是最美麗的病貓。」
「好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那麼肉麻?」何文嚴牽動著嘴角。
齊傑抬頭看著她。「我還有更肉麻的,你要不要聽?」
「不要,我現在沒辦法自己掃雞皮疙瘩。」
「好吧,那只好先存著,等你好的時候再說給你聽嘍!」
兩個人還能苦中作樂的互開玩笑,這就是她永遠樂觀面對一切的何文嚴,這也是她令他深深著迷的一面。
此時接到通知的院長也進來了。
「恭喜你,何小姐,終於度過這次的危機,待會兒護士小姐會幫你辦轉出的手續,今天你就可以移到普通病房去了。」院長微笑道。
「謝謝!我一向福星高照的。」雖然虛弱,還是可以看出她眉宇間的那抹自信。
「是啊,看齊總那麼的擔心,讓我都害怕你再不醒來,他隨時會把醫院給轟了呢!我還真要謝謝你醒來,不然我可能都沒辦法好好的睡上一覺。」院長一說完,大家都笑了。
移到單人病房後,何文嚴因為消耗太多的體力而沈沈睡去,齊傑則利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徐振翔,告訴他文嚴醒來的事,並交代他這幾天公司的事情就由他代為處理,因為自己要留在醫院陪她。
晚上徐振翔和駱嘉祺一起到醫院探視她。
「嘩!你終於醒來了!你可是讓我們擔心死了呢!」徐振翔大嗓門地說,反正病房裡除了他們也沒其他人,不用怕吵到別的病人。
「害你們操心了!」何文嚴聲音雖小,精神卻不錯。「那個……工作……」她對著駱嘉祺說。
「都什麼時候了還擔心工作?你存心要害我被傑揍是嗎?放心吧!你之前已經把施工圖都套好了,阿發他們只要照著你的圖跟進度做,就沒問題,而且小羅和小李也會幫忙看著,你好好養傷才是要緊。」駱嘉祺拍拍她的手背,要她放心。
「對啊!這一次你可把傑給嚇傻了,所有的心力幾乎全在這幾天用光,要是你再不醒來,我們真怕他也會跟著倒下去。」徐振翔毫不誇張地說。
這幾天,齊傑看起來真的是不太像一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樣。
齊傑只是將她的手緊緊握住,透過手心的溫度來表達他的心意。
「我知道,謝謝大家的關心。」
徐振翔盯著她腿上的石膏說:「嘿,下回我要帶簽字筆過來,好好的在這石膏上面簽名。」
「好啊!」她也爽快的答應。
※ ※ ※
齊傑特地請了一個營養師,負責安排她在院內的飲食,其餘照顧她的工作全部不假他人之手;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文嚴恢復的比預期來得快、來得好。
每逢星期假日,阿發他們一定會上來看她,偶爾也會有其他公司的工程師來探望她,讓她住院的日子不但不無聊,還熱鬧異常,逼得齊傑不得不扮演壞人,定不會客時間表,好讓她能有充分的時間休息。
「大姊頭,你怎麼都沒告訴我們你在戀愛?就連我們問你都故意不說,很不夠意思喔!還好沒有給你介紹男朋友,不然喔,我阿楠可就會變阿西嘍!」阿楠說完還小心地看了眼在一旁專心打電腦的齊傑。
為了方便照顧她,齊傑把電腦及一些周邊設備搬到醫院來,直接由醫院掌握公司狀況。
阿傑好奇地問:「什麼阿西?」
「笨喔!你沒看到大姊頭的未婚夫是總經理喔,我要是隨便給她介紹一個阿貓阿狗,不就會被修理得變成阿西?」
「喂!你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人家齊總還在,不要讓他看笑話了。」阿發說完還對齊傑不好意思的笑笑。
「沒關係,你們聊你們的,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待會兒就回來,你們先在這邊陪她,等我回來你們再走。」
對於阿楠他們說話的方式,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習慣了,他們都是性情中人,文嚴和他們在一起,他很放心。
他剛剛才想著要回公司拿資料,又擔心文嚴一個人,現在阿發他們都在,正好可以請他們先陪陪她。
「好啊!好啊!我們沒有那麼快走啦,你放心去忙?我們會陪大姊頭的啦。」阿傑搶著回答。
「謝謝!那我走嘍!」齊傑拿起外套走到何文嚴身邊。
「嗯,開車小心一點。」何文嚴溫柔的交代著。
「好!」旁若無人地親親她的臉頰,引起她的一陣抗議,粉頰馬上泛紅。
「幹麼啦!阿楠他們在耶!」輕打他的手臂,羞澀地不敢抬起頭來;而齊傑臉上卻是掛著得意的笑,看她氣色越來越好,怎麼會不得意呢?
「喔……看不到、看不到,沒看到、沒看到。」只見阿楠和阿傑將兩手攤開,互相在對方眼前擺動,把所有人都給惹笑了。
「唉唷,天要下紅雨了,大姊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妖嬌了?」「開車小心點喔。」齊傑走後,阿傑調侃起何文嚴,還故意學她剛剛的語氣,引來何文嚴的一陣抗議。
最後還是阿發怕何文嚴身體初癒,不能太過激動,趕緊出面制止,阿傑才沒再鬧下去。
「大姊頭,你的男人很疼你喲,那麼好的男人,你怎麼不快一點給他標起來,萬一給別人搶走怎麼辦?」一旁的阿光也忍不住插嘴。
「你再幫我搶回來啊!」何文嚴看似認真地對他說。
「我?!我沒辦法啦,我是粗人一個,只會打架,難不成你要我打昏他,再拖他跟你去拜堂喔!」阿光搔搔同他名字一樣光亮的光頭。
「白疑,齊總那麼疼大姊頭,才不會變心咧!你是豬喔!」阿傑在一旁插嘴。
「我咧……」
「好了啦,這裡是醫院,要吵回家再吵。」阿發趕緊在還沒吵開來之前喊停。
何文嚴關心地問:「對了,工地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都很順利,不需做太大的修改,幾乎完全依照圖面施工,等你回來後,剛好可以驗收請款。」
「我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你看這個石膏也還不能拆,醫生說還得再等兩個禮拜,而且拆了以後還需要適應期,搞不好等我回新竹時,U廠都已經完工了呢!」捶捶早巳佈滿各式各樣簽名的石膏。
「唉唷,你不要想那麼多啦!你知道嗎?那時候,你跌下去,我的心臟都快停了,好加在,菩薩有保佑,再加上鷹架的幫忙,有給它一點緩衝,不然現在都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況。」阿傑拍拍胸脯,親眼看見她跌下去的畫面,讓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對啊,我們回去後,把那幾個幹架的痛揍一頓,打得他們哭爹喊娘的,我們……」阿光話還沒說完,阿楠就從他光亮的後腦勺拍下去。
「你不要多嘴啦,亂亂講,等一下惹得大姊頭不高興,讓那個齊總看到,你就死喔。」阿楠警告阿光。
「你們回去揍他們……結果咧?」何文嚴一臉的驚訝。
「結果他們就不斷的道歉,後來他們公司就被撤換掉,永遠不得進入U廠,而且U廠還發公告給園區其他公司,說是這兩家公司管理不當,要求大家聯合抵制他們。」阿發解釋著。
「可是你們不是也打了他們,U廠難道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不過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還很剛好的空出一塊地方給我們;後來你們駱協理也知道,結果他不但沒罵我們,還幫我們去U廠搓湯圓呢!」阿發說著,其他人則帶著得意的表情。
「連駱協理都知道……你們喔……我想他們一定被打得很慘。」她開始有點同情那批一人了。
「那還用說,不死也半條命去了。」阿傑自豪地說。
他們就這樣陪著她聊天,直到齊傑回來他們才離開。而她也因為「坐」了一下午,而略顯疲憊,齊傑趕緊將床搖下,讓她躺下休息。
※ ※ ※
「恭喜你,終於要出院了。」院長十分開心地恭喜她。其實她早就可以出院,只要等時候到了,回醫院拆石膏就行,但齊傑卻不放心,所以要求住到拆完石膏為止。
「人都快發霉了,真想趕快出去曬曬太陽!」何文嚴頑皮地說道。
「曬太陽可以,不過可千萬別做太劇烈的運動,你的腿還需要適應期,記得要回來複診。」
「好,我知道了,謝謝!」何文嚴對著齊傑露出大大的笑容。
從醫院回家的路上,何文嚴就像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的左看看、右瞧瞧。沒辦法,她實在是悶太久了,於是齊傑刻意載著她多繞幾條街,讓她能感受一點外面新鮮與溫暖的空氣。
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齊傑的屋裡整個裝潢都改變了,色調變得比較柔和。原本略顯剛硬的黑色沙發,換成淡米黃色的進口沙發,沙發上還擺著一束很大的向日葵花束。
進門後她都還來不及反應屋內的改變,齊傑就拿起花束,放到她手中,認真而深情地說:「這是遲來的花束,我們結婚吧!」
「啊?!結……結婚,我們?和我嗎?我不是……你不是……」何文嚴被他的話嚇得語無倫次。
「什麼是不是的?當然不是和無緣的丈母娘,而是你和我兩個人。文嚴,嫁給我吧!」齊傑笑笑地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很愛你的,求求你嫁給我吧!我真的很需要你。」齊傑難得調皮地說。
「可是……可是我不會煮飯、不會做家事、說話又沒水準,而且更慘的是,我身上現在有一堆的刀疤,新的綽號叫『刀疤何』,很醜的。」手術讓她的胸口上及大腿,各留下一條不短的手術疤痕,而且頭上的縫合傷口也不小。
「你什麼都不需要會做,你只要用心愛我就行了。而且你不是沒水準,是直率,我喜歡這樣的你,也不希望你改變。身上的刀疤無損我對你的愛,只會讓我更愛你,如果你真的很介意的話,我會請最好的整形醫師幫你把它們除掉,只要你答應嫁給我。」
「喔……天啊,我又要哭了啦!你幹麼對我那麼好?你害我又要哭了。」吸吸已經微酸的鼻子。
「你那麼可愛、那麼迷人,我當然要對你好。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吃苦了,因為你已經受了太多的苦,以後我希望能天天讓你笑,幸福的笑。」他輕輕地將她擁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