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青樓的少年如入了水的游魚,再自在不過了。哪裡有人守著,哪裡不能進去,姑娘們的住處,迷宮般的迴廊,他看上幾眼就知道要往哪走,連問路都不需要。老麥三人跟著他東轉西轉,不一會兒,果然見到謝家衛士在一座閣樓下守著,同時還有王家幾位侍衛。
「小凌,老實說。」老麥拉住凌晨的衣領,笑得一臉親切,「你以前是不是來過觀月樓?放心,我不會介意你先我們上過青樓的事,你但說無妨。」
凌晨見其他二人也圍了過來,臉上笑容與老麥一般「親切」,忙搖手道:「沒來過,當然沒來過。我是被撿回謝府的,之前流浪街頭一文不名,哪來錢上青樓。」
「這也難說啊,誰知道你是為什麼流浪街頭的。說不定你的身份也是騙人的,才不是什麼孤兒,只不過在觀月樓床頭金盡,才被趕出來的……」
「你們太看得起區區了吧。」凌晨哭笑不得,「天下青樓大佈局都大同小異的,區區自小流浪,也在青樓當過小廝。那些日子,整日被人指使喝罵,跑上跑下,見到討厭的人,也要笑臉迎人,背後咽聲吞氣——實在是令人痛苦的回憶。」
瞧小凌那一臉慘淡之色,管二同情地唏噓著,老麥卻不信這小子,「誰不知你這小子花言巧語最是拿手,如果不是常在花叢裡泡著,哪會那麼懂得討好女人家……」
「喂喂,話不能亂說,傳進爺或大小姐耳裡,我就慘了。」
「你真的沒來過?」老麥還待不信,見凌晨指天劃地發毒誓起誓絕對沒來過觀月樓,這才作罷。
四人慢慢向閣樓靠了過去,近了,隱隱聽到一縷歌聲從二樓窗口飄了出來;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歌聲甜美溫柔,又帶著淡淡的哀怨,似是多年前那位才色雙絕的女子在岳霖面前低眉輕唱的風韻。眾人聽得都癡了,樓下二府護衛都抬頭往閣樓上看。
「妙音,妙曲!」凌晨聽得大讚不已,轉念一想,便往閣樓後走去。觀月樓不過一青樓,門口處守得嚴密,內裡卻不是很嚴,不然豈非掃了尋歡客的興。這也是四人能一路順暢找下來的緣故。這小閣是花魁所居,閒人莫近,更是清閒。凌晨到閣樓後方,尋了株樹,努力爬上去。其他三人自是有樣學樣地跟上去,一通鬧騰,居然也真沒人發現。
從窗門往內望,勉強能看到謝姓青年與幾位門客坐在左首上,右首衣色鮮艷,神色倨傲的青年正不停地向他勸酒。周圍散坐著數名歌伎舞女,笑容甜美,神色嬌嬈,襯得中間那淡裝素裹的女子益發清麗動人。女子眉間淡淡哀愁,目光流動,便有千言萬語。
凌晨對這類女子最沒有抵抗力,見狀不由癡了,目光只在她身上打轉,好一會兒才發現,謝姓青年也是怔怔地看著那素衣女子,不知不覺已飲下不少酒,顏色酡紅,眼神有些渙散。
很不對勁的樣子。少年心下一驚。這麼多人面前,王家大少爺是不可能動什麼手腳的,但將謝灌醉了,還有門客在,他也不能如何。既然如此,何苦不停勸酒?
「老麥,再喝下去,爺大概會醉了吧?」凌晨小聲問。
老麥色瞇瞇笑道:「色不醉人人自醉,來這裡的,誰不是來求醉的。」
「但大爺不是這樣的人啊。」
老麥一瞪眼,「你又知道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這對話糾纏下去就沒邊了。凌晨眼珠子轉了轉,「如果真沒事,綠濃怎麼會讓我們跟來看?」
一提到綠濃,管二馬上激動起來,一拍老麥的肩道:「沒錯,我們一定要辦好綠濃妹子交待的事!老麥,我們去救大爺吧。」
「可是大爺現在只是在喝酒,需要救麼?如果破壞了他與王家的合作,我們才會被掃地出門吧。」安秀才小聲說著。
「我總覺得很危險,大爺很少用這麼明顯的眼光看人,他又很少上青樓的,萬一中了什麼門道……」
老麥翻了個白眼,「小凌你不會是喜歡大爺吧?不然這麼介意他看什麼?」
少年險些從樹上摔了下去,支唔半晌,只進出一句:「當然不是。」
安秀才打岔道:「小凌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大爺看來是跟平時不太一樣。不過,如果大爺真的有危險,那我們就不該這個時候出去。」
「哦?為什麼?」老麥睨眼看他。
「現在出去,危險都還沒出現就消失了,大爺怎麼知道我們的好。要等危險發生了,讓大爺看我們力挽狂瀾,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
「有道理!」老麥和管二一起點頭,凌晨見沒人支持他,不由急了,「危險如果真的發生,那些跟在大爺身邊的人都解決不了,我們能派什麼用場?」
「我們是算計外的奇兵啊,在戰場上,像我們這種默默無聞的小卒子,有時才是製造勝利的關鍵。小凌你不用急,我們會將功勞讓一份給你的。所以你現在也別壞我們好事。」安秀才樂陶陶地說著,幻想成功之後謝巒的褒獎,笑得合不攏嘴。
「你這是紙上談兵!王家現在的都是高手,我們這種小卒子,給人塞牙縫都不夠用,還談什麼奇功。」少年恨恨地說著。
「小凌,你這麼讚著王家是什麼意思?」安秀才不高興了,「你這麼喜歡王家,不會自己也去王家啊!」
「誰說我想去王家!」凌晨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來。
他一大安秀才也跟著大,「那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慘了。」老麥阻止不及,狠跟瞪了凌晨—眼,凌晨聳了聳肩,就見王謝二家的衛士已繞到閣樓後來,二樓上的人也聞聲看了過來。
這下再隱藏也沒什麼意思了,眾人哈哈乾笑苦看著大家。
衣色鮮艷的青年走到窗口,皺了下眉,「何方宵小,將腦筋動到本公子這來。來人,給我拿下!」
「等等……」謝巒看到樹上有點熟悉的身影,苦笑了下,阻止他,「王兄,這四人……是我府上門客。」
「是貴府門客?」王家大少爺單名一個裴字,聞言挑了下眉,有些諷刺地掃了一眼,「貴府門客無處不在,果然不同凡響。」
他故意大聲說著,四人在樹上都聽到了,皆覺面上無光。凌晨摸了摸鼻子,小聲道:「有他在仙人放屁,所以我們才能不同凡響了。」
安秀才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其他二人也死憋著扭曲的臉色不敢笑。
王裴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轉身看向謝巒,「謝兄,我請你來,是誠意相邀。你若不願來也就罷了,來了卻又安排門客私下鬼鬼祟祟,卻不知是什麼意思?」
謝巒在窗前吹了些冷風,神智清醒了些。他還沒回答,那邊樹上凌晨已搶先答道:
「觀月樓的花魁國色天香,與王家大少爺的仗義疏財,皆是城內久負盛名不可不知的兩件事,區區早已不勝嚮往。今日得知王家大少爺要請大爺在觀月樓相宴,能一舉見到兩位久聞大名之士,區區幸如何之。可惜區區身份卑下,未能隨同大爺前來,實令區區抱憾不已。但心下思忖兩位風采,心念不忘,仰慕之下,略失禮數,當了回樹上君子,還望王少爺和大爺看在區區一片誠心的份上,原諒則個。」
老麥管二和安秀才都聽得目瞪口呆,老麥輕咳了聲,在喉間含糊道:「小凌你的見風使舵使得真好。」
凌晨只當沒聽到,一臉真誠純善地看著閣樓上的人。
伸手不打笑臉人。凌晨這席話馬屁紛飛,說得又大聲,王少爺大覺臉上有光,也就不好生氣了,哼了幾聲,道:「那依你所言又如何?」
凌晨笑嘻嘻道:「百聞不如一見,王家大少爺不愧眾人盛讚,蘭芝秀樹,英華內斂,與我家大爺站在一起,毫不讓當年烏衣年少的謝家子弟。風姿颯爽,舉止進退有度,神清目秀,有如仙人下凡。」
旁邊三人同時咳了幾聲,想起凌晨方纔那句仙人放屁。
凌晨的聲音更大聲,「而楚音小姐,雖然尚未得睹芳容,只聽她一首卜算子,便已知才色雙絕實非妄贊。一曲纏綿,妙語竊竊,實不讓當年嚴蕊小姐的清歌於當前。可知楚音小姐當如嚴蕊小姐一般,是個品性高潔的奇女子。可惜區區無能,無法一睹芳容,讓楚音小姐為區區奏上一曲。」
「小公子真會說話。」楚音不知何時也來到窗口,聞言甜甜笑著,柔聲看向王少爺,「這位小公子如此有趣,也是位妙人。楚音不才,願代王爺邀他入知音齋。王爺會原諒楚音的擅自作主吧?」
王少爺狠狠瞪了謝巒一眼,哼道:「這麼多人說情,難道我還會將他怎樣了。這小子這麼想看你,就讓他上來看個夠吧。」說完掉頭進去。
謝巒對他這種態度習以為常,默然看了眼凌晨,搖頭歎道:「四人都進來吧。」
凌晨笑嘻嘻地瞧了瞧其他三人,一臉得意相。其他三人也一臉笑嘻嘻地,伸出手,不理他的哀叫,再次用力揉亂他的頭髮。
酒宴重開,絲竹悅耳。席上多了個凌晨,當真氣氛全變了。王家大少爺雖還想再次灌醉謝姓青年,卻屢次被凌晨擋了下來。他擋得不著痕跡,又妙語如珠,王少爺雖被他壞了事,卻也對他生厭不起,只有可惜這次心機白費,索性肆意喝酒調戲起來。凌晨在這方面與他大有共同言語,兩人越說越投機,當下王少爺便問凌晨要不要來王府。
凌晨聞言眼神一亮,問道:「你府上有美人麼?你可有妹妹?」
王裴一呆。他若主動邀人,哪個不是聞言欣喜若狂,哪有凌晨這種問法。遲疑了下,道:「兄弟不少,妹妹沒有。」
凌晨一聽肩就垮了,無趣道:「令尊令堂真能生,但沒有美人的地方,區區一向待不下。」
王裴從來沒想過會被人拒絕,臉色不由微變,凌晨卻沒感覺,指著楚音道:「你也想,成天對著這樣的美人,美景悅目,秀色可餐,又有清歌妙舞。人生之至樂,豈有及之。區區但願能與美常伴,縱死牡丹下,亦是無憾。」
楚音抿唇一笑,王襲亦是哭笑不得,半晌啐道:「小毛孩一個,還敢說牡丹花下死……」當下也不想計較了。
「又是小毛孩……」凌晨嘀咕著,一臉不滿。
此時酒過數巡,夜色漸深。謝轉動酒桿,又慢慢放下,道:「今日多謝王兄美意。天色已晚,我先告辭了。」
王裴眼一瞪嘴一撇,酸溜溜道:「是吶,你府上有個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美人,自要急著回去了。」
謝巒笑笑不理他這話,領著門客就要走,卻見凌晨雙頰酡紅,一身酒意,有氣無力起不得身的樣子,不由皺了下眉。
楚音見狀,微微一笑,柔聲道:「謝爺,小相公似乎有些醉了。小相公妙語解憂,楚音很喜歡,不如讓他在知音閣裡留一下,陪楚音聊聊,明天酒醒了再讓他回去吧。」
「這……」謝巒沒想到楚音身為花魁,竟會出言留下府上一小門客。瞧了少年一眼,就見少年神色大喜,道:「楚音姐姐你真是人美心也美,不忍見區區路上顛簸受苦……」邊說邊巴在楚音身邊瞅著自己,大有自己不同意就是壞人的神色,不由頭搖得更厲害了。
王裴在旁也覺得驚訝,瞧了會兒,悻悻道:「這小子運氣真好。」
***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披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知音閣上又響起了琴聲,楚音的歌聲細細裊裊,高回低轉處,纖而有力,細而不斷,「詩萬首,酒千殤。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斜插梅花醉洛陽……」
聽歌的少年斜倚在楚音柔綿的軟榻上,懶洋洋地啜著酒。他全身都重新沐浴過,穿著柔軟冰涼的絲製長袍。衣著單薄,腳邊點了個火爐,爐火烤得他臉上紅撲撲。微濕的頭髮垂在肩上,瀏海微卷,為他俊美深刻的五官添了分異族風情,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身體還帶著少年特有的纖細感,卻已散發出高貴尊雅的氣質,與先前天真可愛的少年,相去豈以道理計之。
一曲即終,餘音裊裊。少年鼓掌笑道:「妙歌,妙人。數年未見,楚音的歌還是一樣動聽。」
楚音緩緩跪坐在他身畔:「能得世子爺讚賞,楚音受寵若驚。」
天下青樓或多或少,總與神仙府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少年聽到世子一詞時,眉一動,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的神色,淡淡不語。
「自從世子與主人先後離開暗流,目前暗流是群龍無首。神仙府,間,赦三派各不相服,消息傳回京師,總要在三派手上各轉一圈,也不知最後有沒有上達天聽……」
「別說了。」少年板起臉,冷冷道:「楚音,誰給了你權限,讓你把這些事說給無關的人聽?」
他不再笑時,自有一種莊嚴威儀。楚音一驚,當真不敢再說下去。
少年抿緊唇,狠狠灌了杯酒。熱酒下腹,似要將胸口燒開一般,熱滾滾的,一片酸楚。
會受傷,正因為感情太深。所以,才無法原諒,無法原諒他們對自己的隱瞞。
說到底,小雲想要雲兄得到幸福,自己何嘗不是希望無塵得到幸福。偏偏,兩者的幸福是無法並存的。
知道小雲這樣做並沒有什麼不對,換了自己或許也會做出相同選擇。但是,就是無法原諒——雲兄已經得到寒驚鴻了,如果再原諒,那麼,誰來體諒無塵?
又或者,是不相信小雲會背叛了自己吧……就像……小雲現在大概也不相信自己也背棄了他。
楚音察言觀色,柔聲道:「世子會出現在太原,實令楚音驚訝。這一年來,世子在江湖上的名聲,倒是越來越響了。」
少年聞言,嗤地笑出聲來:「什麼名聲?不外喝酒鬧事鬥雞走狗成天找人打架的名聲。我從不掩飾行蹤,又有何好訝。」
他當然不掩飾行蹤的。他遊走江湖,天南地北,哪個地方不是稍待即走。暗流得到消息找來時,他已往下一處去了。他身為暗流繼任人,要逃開自家的追蹤自是易事。
「聽聞最近世子與渭水七雄打上一場。七雄天南海北,意氣而會,哪個不是獨霸一方的豪傑。皇上與寶親王爺聞訊皆焦慮掛心不已,下令急尋世子消息。」
少年想起京中之人,微微默然,好一會兒才道:「說謊前先打下草稿吧,寶親王爺那張臉連我都看不出表情,你們還能知道什麼!」
「表情是看不出,但寶親王爺的關心,從來都是以行動直接表示的。」
「放心,他知道我死不了的。死了定會化厲鬼去找他。」少年不甚愉快地轉開頭,「楚音,區區在這還有事,見到我的消息,暫時不許轉回京。」
「世子的事,可是與王謝二家相關的事?」楚音想到晚上所見,沒想到眾人都在尋找的世子,居然爬在自己閣樓外的樹上。要說沒嚇一跳是不可能的,而且還一身風塵僕僕……想到這,再看看現在少年一身風采,心下憐惜更重。
你為旁人解憂,誰來為你解憂?
「要這樣說也不錯。不過,找現在才知道,祈世子居然在利用權勢想得到謝家小姐……」
楚音聞言,噗哧—聲笑出來,「因為那位祈世子在京中的名聲太差了,小小年紀就知道吃喝玩樂不務正業,拿來當幌子正合用。」
少年斜睨了楚音一眼,笑嘻嘻道:「晚上王家少爺是要讓你用天魔音迷惑謝巒麼?」
「世子既然插手,自然該知道其中緣故。」楚音撥動琴弦,只用眼角餘光瞄著少年,有意為難。
「這也難說,說不定我知道的緣故和你知道的緣故差很多。」少年不上鉤。
「哦?」這次換楚音好奇了。
「滴水之恩都要湧泉以報,何況大小姐在雪夜裡救了我一命。哈哈,豫讓吞炭,程嬰換子,我豈可讓古人專美於前……」
楚音見少年說得慷慨激昂,無奈地搖了搖頭。「楚音只見世子玩樂好奇之心遠勝報恩之心。為人仆下,便這般有趣麼?」
「仗義每多屠狗輩。」少年繃緊臉一臉嚴肅,「像區區這般仗義的人,怎麼能不當一次屠狗輩試試呢。」
「自古俠女出風塵,世子是不是也要當次青樓名妓試試呢?」楚音為之氣結。
「有趣的話也可以試試。」少年依然一臉嚴肅地研究。「據說我和紅袖長得很像。」
沒錯,同胞雙生,兩個禍害!楚音無力地歎了口氣,轉移話題。
「太原近來很不平靜,這邊靠近邊關,慶國兵力壓境,目前形勢混亂。王謝二府之爭,雖是小事,但二府在太原皆算有勢力,一旦發生問題,對邊關十分不利。」
「哦。」少年一臉無趣地把玩著楚音的頭髮,抬頭微笑,「楚音,好女孩莫談這種無聊之事了。人生得意須盡歡……」
「世子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太原,今日又出現在觀月樓,楚音認為,世子應是有為而來。」
「我是在路邊險些被凍死時,被謝小姐撿回來,只是顧著小姐名節,對外說是二管事撿回來罷了。」少年聳了聳肩,「我傷得這麼重,到現在都還沒復原,能有什麼作為。」
「凍死?」楚音倒不知有此一事,聞言心下一驚,握住他的手,果然雙手冰冷,住火爐邊烤了這麼久也沒見暖和多少,「楚音這裡有些傷藥……」
「真氣被鎖,光吃傷藥也沒用的,得等真氣慢慢解開。」少年笑嘻嘻亨受著美人玉手撫慰。
「可要楚音助您一臂之力?」
「不用。」少年懶懶地住後靠去,「我比較想知道,你為何肯幫王少爺?」
「王謝之間,我總得選一個幫忙,才能知道他們到底想幹嘛。」三番兩次被拒絕,楚音自然也沒好氣,道:「你在謝府,正好來說,謝公子近來可有什麼反常?」
「唉,我一介小小下人,哪能知道太多緣故。」少年見楚音故意為難,眨下眼,便是純良無辜之狀。
楚音雖知他絕非純良無辜之徒,亦覺不忍,忍不住咬著朱唇嗔道:「你啊,長大了還不知會害了多少女兒家……」
「不用長大。」少年笑嘻嘻地,伸出削瘦卻有力的胳膊,將楚音拉入懷中,低聲道:「你知道的,不用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