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響處,清清悠悠,細細碎碎,聽來若斷若繼,卻又極為清晰,不曾漏聽過半絲,壓下了滿場的喧嘩。
沒有特別的高昂,也沒有特別的低迴,但是每個音符都是那麼獨特,像帶上了魔力般,令人無法不沉醉。每個斷續也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正在人心最柔軟的地方跳動,令人一詠三歎,蕩氣迴腸,似連心都要融化了般。
簡單的竹簫,簡單的音符,卻硬是勾勒出一副華麗壯觀的天界盛宴圖,只要閉上眼,那些曾有過的畫面就會一會浮現,讓人身臨其境,幾乎忘了現實與虛幻的分界了。
複雜到了極點的單純,是最可怕的單純,能令最複雜的人亦為之著迷。
餘音裊裊,繞樑三日不絕。
原本看在梵出色的容顏氣質上,對他的自我推薦一直虛應了事的重天之流的管事一時三刻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回過神後馬上拍板成交,順道答應了梵的那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說只在幕後,絕不上台啦,安排獨立的宿舍,不願與眾人同處啦,以及……他要自備一個僕人帶過來。
不知自身已淪為奴僕的孤,在梵走後,輕輕鬆鬆地以溫柔地過份了的笑容打發了那一大票女子,閒閒地走出飯館,來到對面的茶樓,向店家要了一份香茗,數盤小食,在臨街的窗口處布下一局棋,自攻自守,自得其樂,安祥地等著梵的回來。
梵……有點傷腦筋啊。孤下了一子後,在內心如是想著。
自從在人間界與梵相識後,在梵心中,自己就是一個獨特的存在,是可以讓他信任依賴的親人,也是能明瞭他的心思的知己。這一點,兩人都是明白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兩人有可能改變這種狀況,就是梵初回天界時,那時,梵在親情方面得到了滿足,不論是聖,還是真炎,憐夕,都給了他自幼一直想要的,強烈的親情,或許梵一開始不會接受的,可是長此以往,血濃於水的關係總有一天會讓他承認的,那時,相信梵對孤的感情在去掉親情之後,會有了變化的。
但是聖的背叛,讓梵再次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當初便一直跟在身邊的孤了,而且,梵對親情曾有的渴望,在失望之後,完全投注在孤的身上了。這一點,比之前在人間界時還要嚴重。
因為,梵只剩下了孤,於是,他對孤有著更強的獨佔欲了,他無法忍受,也決不容許孤背棄他。對此,他的反應是,孤是他的唯一,那他也必須是孤的唯一了。孤只能看著他,只能想著他,只能把他當成第一位的,最重要的人。
這是非關情愛的,只是孩子般的獨佔欲……
也是孤最頭大的事了。
唉,有誰見過大人和小孩子辯論辯贏過嗎?對於孩子,是什麼道理都說不通的。他只要認定了這件事,任你跟他磨破了嘴也是無用的。所以,他才不會管這件事是不是你的錯,是非黑白全都不顧,只記掛著……你死定了。
這樣下去,遲早會在他的這種情緒下脫去一層皮的。想著梵離去時的不悅的神情,孤很有自知之明。
實際上,孤是在思索著等下梵回來要如何安撫他。
又下了一子,孤淡淡一笑,顯然有了個計較,但卻在一陣香風拂過,一道人影撲上了他的背後時,盡數轉為頭皮發麻。
「嗨~~~,好久不見了,孤~~~見到我高興嗎~?」
漆黑的長髮如波浪般側在頰畔,肌膚瑩白如玉,碧綠的瞳子水靈靈又火辣辣的,勾得人轉不開眼光,雖不再穿著那種只遮三點的衣物,但紅色的料子不變,身上各種奇形怪狀的手手-與腳鏈還在叮鐺作響,依然野性難馴地讓人不由自主食指大動。
不錯不錯,非常美觀可口,不過,若說此刻孤有最不想見的人,絕對就是這位一定會令梵抓狂,而令他倒霉的……魔界公主——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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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還沒有抓狂,畢竟他此刻還在城西區,沒有千里眼的話,自然也是不知孤與誰在一起。
別過管事之後,他想找個比較空曠之地,好來施展法術,不過這裡是娛樂區域,到處都是人,不是表演的,就是參觀的,一時間人頭湧湧,竟也無法找出個好地方。他只得信步而走,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時再用那個不太熟練的光之道。
「你,就是以簫聲令大管事讚不絕口的梵嗎?」一道溫和含笑的聲音,令梵停下了腳步。
「如果你說的大管事是重天之流的大管事,那你沒有找錯人。」微笑著,梵並不轉身,繼續前行,道:「至於大管事有沒讚不絕口,那就不是梵所知道的了。」
「放心,我不是來為難你的。」說話的人加快步伐,越到梵身前。
梵揚揚眉,打量著來人,漆黑的發,淡藍如水的眸,極是飄逸。雖是一身洗得發白的衣物,卻依然令人覺得他是個高貴無比的人,那種清遠悠然的神情,不是任何人可以模仿地來的。
很眼熟,眼熟到梵馬上就認出他是誰了,正是那日在光船上見到的那個——容。
不過那次只是遠遠看著他,這次靠近看了,梵才發現,他雖然是在笑著,但眉宇間總有著一種深沉的疏淡和倦憊,似已經歷了太多事情的洗練,世間的一切都已是可有可無的了,他的遠和悠,都來自了他的無心。這神情,是他的魅力,也阻止了別人對他的探索。
淡淡一笑,梵安靜地等著他開口。
容顯然也為梵的容貌之出色而驚訝,過了片刻才微笑道:「方纔那人只告訴我一向挑剔成性的大管事破天荒般第一次不對來人多加刁難就同意讓人入團,卻沒告訴我你竟是這般出色之人,真是口齒不清,有眼無珠地緊。我叫容,容易的容,你未來的同伴。」
梵亦是笑得極為溫和。「多謝誇獎。原來容兄也是重天之流的人。不過,能不能請教一下,有何要事呢?」
容疏淡地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有點好奇,畢竟大管事是很難搞定的,所以我想先知道一下你是怎樣的人材。」
梵再次微笑,晶黑的雙眸緊緊鎖定容。「那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又等於什麼都沒看到。」容也笑著,淡淡的,很直接地道:「你太會隱藏了,所以我還看不出你對樂團的目的是好還是壞,但是,我想奉勸一句話。此際正值風雲色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梵臉上神色不變,心下卻在暗襯著容這番話的言外之意,難道又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嗎?
「受教了,梵一定會牢記心間的。」
容的神情還是淡漠的,對梵那說的一點也不誠懇的話似乎並沒放在心上。「言盡於此,不再打擾了。不知梵有無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呢?」
梵搖搖頭,道:「一點小行李而已,不敢有勞。」
容也不勉強,乾乾脆脆地轉身就走,走不過三步,停下,頭也不回地問道:「不知梵可聽說過夜魅姬嗎?」不待梵回答,他又道:「聽說夜魅姬是天地間最美麗的夢幻娃娃,又是最優秀的樂師,不過在容看來,梵可是一點都不輸給她喲。我會期待著你的簫聲的。」
容去遠後……
「夢幻娃娃嗎?」梵低聲自語著,淡淡一笑,目中閃過一絲冷芒。『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是你說的……我不去惹你,你也莫要來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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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會在南天相逢,天界還真是小啊,淚公主。」苦笑歸苦笑,只能擺在心底給自己看,孤不管從那一方面看都還是笑得氣定神閒,溫柔多情的。
淚格格一笑,迷倒一大堆無關閒人後,一雙香馥柔嫩的小手從孤的肩上爬到孤的臉上,笑道:「我一直很擔心哩,瞧你天天都在笑,雖然我很愛看啦,但是你的皮膚不會變僵硬嗎?現在摸來,倒是我多慮了。」
微微一笑,孤推開了淚的身子,在淚嗔怪前柔聲道:「好了好了,淚公主就別再捉弄孤了。難得在此相見,我們又何必一直停在這種煞風景的地方說話呢,不如換個地方吧。」笑容溫柔又大有深意,淚哪還會反對。就這麼被孤拉下了茶樓。卻不知孤已是在逃命狀態了。
一時三刻間是擺脫不了淚的,這一點孤還不至於搞不清楚,而他更清楚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讓梵看到淚在與他調情……新仇加舊恨,他只有兩條路——不是死得很難看,就是很難看地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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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啊,你很讓我失望啊。」緊緊挽著孤的左臂,走了好半天,淚一個媚眼電昏一打蒼蠅後,嘟著唇抱怨道:「我還當你是個知情識趣的人,要帶我去哪個『好玩』的地方,可是……為何會是在這個擁擠的市場呢?」
城東區,正是商賈交易之處,萬界商品特產在此應有盡有。不過,用來約會,顯然很不得碧眸美人的歡心。
梵在西邊,自然是越遠越好了。孤可能這樣說嗎?
「想到與淚公主也算是交情匪淺了,可是卻一樣禮物都沒贈與公主過,這對佳人真是太失禮了,孤每每想到此事,內心總有不安,今日難得相逢,孤還是想先解決了這件事,才好安心,去能去想別的事啊。」
淚聽得笑靨如花,嬌嗔道:「真是好會說話呢,讓淚聽了就算明知是假的也忍不住心跳哩。看來,就算淚將來拋棄了你,也是不會忘了你的。不過,現在是在南天,又不是在魔界,孤你就別再公主公主地叫了,叫我淚就可以了。」
「那我也叫你淚吧。」一道清清淡淡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好啊……」淚不假思索地說著,一回頭,卻凝住了。「……夜梵殿下?!」
來人一身青衣,素雅清絕,正是一不小心將範圍設定過遠,而被光之道送到城東區來的梵。
「多謝淚還記得住梵,梵甚感容幸。」梵笑咪咪地站在一旁,看來真是溫柔安詳到了極點。但在孤眼裡……他已經氣昏頭了。
「哪裡,哪裡……」一向都是笑顏迎人的淚與梵完全是犯沖,這一點從魔界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不變了。當下淚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幾句,心下極是不悅,忍不住又道:「我就是知道你在東天才特別來這南天的,誰知道還是會遇到你這尊瘟神,嘿,還真是有緣啊。」
梵一臉驚訝道:「果然是有緣,你竟然能夠知道我內心裡對你的想法呢,難不成,你是我肚裡的蛔蟲?」
淚一向聽到的只是讚美之話,哪曾聽過別人用這種東西來形容她,當下聽得失聲叫道:「你,你怎麼可以把我這個艷冠群芳,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形容成那種髒東西,你才是與畜生為鄰呢。」
梵慢條斯理地笑道:「我的確正與畜生為鄰呢。」
淚對自己一時口不擇言給了梵有機可乘簡直是懊悔到了最高點,嘿嘿呵呵地亂笑一陣,丟下一句:「算了,哪有空與小孩子計較呢。」便一手挽住孤的手,「孤,我們走吧。」
梵冷冷一笑,道:「孤,你敢走?」
孤溫和笑道:「不敢不敢。」
淚亦揪緊了孤的衣服,道:「孤,你敢不走?」
孤還是溫和笑道:「不敢不敢。」
「孤~~~!!」這下,梵和淚都不悅地叫了起來。「到底什麼不敢?說個清楚。」
孤終於苦笑起了。「你們自己去研究吧。對了,梵,加入樂團之事如何呢?」
梵聽到孤又在轉移話題,正待發火,又想到一事,不由笑咪咪地又道:「淚,那你是要『一定』要跟著孤走了?」
淚看得毛毛的,總覺得梵笑地與自己那老哥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話已說出來,又是在梵面前,哪還收得回,而且若梵只是虛張聲勢,那她這一上當豈不是毀了一世英名了嗎。於是她笑容堅決地道:「是啊,你準備放手了嗎?」
梵笑道:「我放手也成,不過,你確定你不會後悔你這個決定?」
淚嬌笑道:「我又不是你,小鬼一個,才會老是反悔的。不過你的疑心也太重了吧。」
「那好極了,一起走吧。」梵側著頭微笑,溫柔又無情。
「呵,你不是已經答應放手了嗎?大人間的事,小孩子別加入的好。」淚也笑得嫵媚而嬌艷,大有含義,可是梵卻一點也看不懂——幸好他不懂,不然孤又要池魚遭殃了。
「我當然答應放手啊,不過,孤現在是我的僕人,他當然地跟著我了,你定要與他在一起,那你也是我的僕人了。」梵笑嘻嘻地說著
「你胡說什麼,孤怎麼會成了你的僕人,孤,你說說看。」淚臉色難看程度再翻新記錄,忙追問著孤。
孤聳聳肩,道:「有這麼一回事嗎?」
梵挑眉道:「孤,這個主意是你出的,你也說過你一定會奉陪到底的,對不對。」
孤,微笑,點頭。
「現在我那一半是完成了,而且我也告訴管事,我會帶個僕人,也就是你過去。所以,你說,你去不去?去了,算不算我的僕人?」
還可以有別的答案嗎?
孤,苦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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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梵只是氣不過孤居然敢背著他與美人約會,又想挫挫淚的氣焰,這才故意如此這般說著的,想也知道以淚這天之嬌女的身份,哪會同意去幹這麼雜役之事。而事實上,以梵討厭與人相處的性子,當然不會真的要求淚也跟在一旁礙眼的。
誰知,淚也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勁,在考慮半晌之後,居然真的答應了陪在孤身邊一起去給梵當僕人,一副情深款款的樣子,讓梵笑得臉都快要扭曲了,再次肯定與她是八字犯沖,打定主意不將他倆折騰到死決不擺休。
於是,一路行來,從到客棧去拿行李,到前往城西區重天之流,這兩個人之間實在是快要吵翻天了。可是偏生這兩人都有那個本事,就算心裡想砍上對方一刀,臉上照樣能夠笑得和藹可親,絕不會直直接接地說出來的。你一言我一語,不管從哪方面聽起來都真是再正常不過了,也真是再友善不過了,若是不知外情的人聽來,還只當這兩人是對情人,哪會知道事實上是一個想扒對方的皮,一個想剝對方的筋。
孤在旁笑得很溫柔,很無奈,絕對明哲保身,不會沒事去惹一身腥的。連孔老夫子都知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眼前小人與女子全有了,妄想橫加阻止的,不是瘋子就是白癡。
三人就這麼一路談談笑笑(吵吵嚷嚷?)地來到了城西區……
「咦?那個人好眼熟噢。」淚見梵與自己說著說著,眼光居然就轉到了別處去了,不由也跟著轉了過去,並沒有看到什麼,但在轉回來時,卻看到牆角邊有著一個有點眼熟的藍發之人,靠坐在牆邊,極為狼狽和落魄。讓她不由起了好奇心。
梵淡淡瞥了一眼,道:「以你生張熟魏的程度,還會有覺得不眼熟的人嗎?」
淚格格一笑,道:「你吃醋啦,好可愛啊~~」不過聲音乾巴巴的,顯然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為了避免快跨下的笑容,淚逕自走向了那藍發人。
「嗨,你好嗎?」拍拍那人的肩,淚道:「你抬起頭一下好不好,說不定我們是朋友呢。」
藍發人毫無反應,還是把臉埋在膝間,動也不動,淚不悅地眨眨眼,再推了推他,問了一遍。
還是沒反應。
淚氣極敗壞,本想扔下不管,但見梵與孤都走了過來,哪肯失了面子,推了幾下,乾脆伸出雙手,不顧髒污地捧起那人的臉。
那人也不反抗,就這麼順勢抬起了頭,秀美冰冷的五官上,銀色的瞳孔毫無聚焦地注視著前方,幾乎讓人以為他是個盲人。
「儀?!」淚與梵同時叫了出聲。
儀卻是一點反應也無,還是怔怔地看著前方,但目光中漸漸有了人的影子。
「你不是儀嗎?」看著他那神情,淚不禁也有些懷疑了。要不是上次和玄在一起時與他交道打得多了,要不是銀光級的人物實在很希少,淚連儀這個名字都不會叫出來的。因為,實在差太多了。
儀是愛乾淨的,決不會讓自己身上有一絲髒污之處,可是現在他卻毫無顧忌地坐在大街上任人取笑,而且長髮凌亂,容顏憔悴,黯淡地連一絲光澤也無,除了那雙透明的銀眸之外,淚竟找不到半點熟識之處。
「儀?」那人終於開口了。「那是什麼?」
「儀?是你的名字啊。你不就叫儀嘛?」淚發覺有點不對勁了。
梵走上前,撩起一絡藍發,皺眉道:「斷了。」淚這才注意到儀的頭髮有些長短不一,正中一部分還蜷縮成黑炭狀,而夾雜其間的那些紫紅色斑塊,顯然是凝固了的血痕。
「你受傷了?傷在哪裡?」淚一邊問著一邊在他頭上翻著,突然眉毛都皺在一起了。「腦骨都被打傷了,骨頭都鑲在裡面了,你居然都不治療,不要命啦?」
儀還是冷淡地望著她,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彷彿淚說的人不是他。
淚待要發作,孤插口道:「他看來不太對勁,即是傷及腦部,大約記憶組織受損吧,先將他外傷療好,固元培本之後再用靈氣化開淤傷就可以了。」
「他有外傷嗎?」淚邊問邊想扶起儀,儀突然眉頭一皺,但還是順從的站了起來。
梵一直在看著,見到儀皺眉,開口道:「淚,注意那隻手,骨折了。」
「沒有啊。」淚拍了拍,並沒有感到那種斷掉的感覺,但還是撩起他的袖子,「……真是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啊。」歎息著,淚有點頭痛地看著果然骨折過,但因為沒有固定好,呈扭曲狀連接在一起的手臂。這下得在傷口還沒完全好之前再次折斷他的手臂,重新連接,
舊傷未癒,又得在上面加上新傷,淚光想想就覺得好痛。
孤輕歎一聲,看著梵。「你想怎樣?」
梵也在想著,想著玄,雖然幫助聖欺騙過他,但也數次捨命救助過他,恩怨相抵,恩大於怨,因此,對儀,是不能就這麼拋下不管的。
「帶走吧,等到月蝕祭玄來到南天時,再交給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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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只要帶一個僕人過來,但回去一趟,卻帶回了三個人,梵自覺也有些難以交待,只好什麼都不交待,還好大管事顯然很看好他,因此也沒說什麼,只是特別弄出一個小帳篷來,讓他們四人共處一室。
不過說是小帳篷,其實也是很大的,四個人各自有各自的空間都還綽綽有餘,並不相礙,因此小人與女子在這件事上也並沒有再起爭執。
但四人(或說是三人)才剛剛處理好自己的空間,就見管事很抱歉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對不起,打擾四位了。不知能不能通個情呢?」管事有點苦惱地道:「這位是璃,是方方才加入我們樂園的,因為暫時沒有輔位了,所以希望能讓他在你們這裡暫裡住下,等換個地點之後,有空間之後再搬出。」
「大家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淡金色的短髮,銀灰色的大眼,有著一張非常非常可愛的娃娃臉的璃笑咪咪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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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高處,黑披風的王者安安靜靜地吹著笙,因為身畔少了個呱噪的人而顯得快樂無比。
「王上,久違了。」一陣和風拂過,一道修長的人影出現在光圈外。銀色的發,銀色的眸,容貌看起來很俊秀柔和,卻因為身上的甲衣而滲透出千軍萬馬般的強烈的殺氣,還有著所向披靡的絕對自信。
王者懶洋洋地歎了聲,停下吹笙。「現在你該滿意了吧,翔!」
翔微微一笑,道:「王上言重了,翔受之難安。翔也只是受聖陛下之命保護夜梵殿下的安全罷了,陳兵異界乃是萬不得已之為。望王上莫要忘了之前許下之諾。」
王者咕噥了聲『真是自找煞星』,才笑道:「有你那麼一番警告,我哪敢不依呢。不過,我不對夜魅出手,你也得答應絕不干涉我接下來的行為。」
「當然。只要王上不動夜梵殿下,雖知此刻璃將軍的目的將影響整個始天,翔也是不會插手的。」翔安詳地說著。
「……說得好聽,看來有你這個雙面修羅在,東天就算沒有夜魅也是高枕無憂的。唉,當初我和聖是同時在我界遇上你的,早知道你會變得這麼可怕,我該先殺了你才對的。」王者輕描淡寫地說著。
翔笑笑,道:「多謝王上褒獎,這是翔的光榮。」
說著,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可是內心在笑什麼,只有自己知道。
算人者,人恆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