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杜心蓮公佈懷孕的消息以後,長春宮頓時熱鬧了起來。從皇上對嫻妃的重視程度來看,離嫻妃封後的日子已經為時不遠了。為了將來有朝一日可以飛上枝頭,秀女們莫不想趁此機會巴結一番,因此杜心蓮最近忙著接待一撥拔的訪客,再也不復往日的悠閒。她生性恬淡,雖然對秀女們的溜鬚拍馬嗤之以鼻,臉上卻始終掛著真誠的笑意,因此大獲人心,在秀女們心中贏得了不錯的名聲。
相比之下,棲鳳宮就顯得門可羅雀了。佟喜蘭暗歎世態炎涼、人性冷漠。就連皇上也是黃鶴一去不復返,不再關心在棲鳳宮坐等天明的她了。想起在侍郎府無憂無慮的日子,她不禁黯然神傷。
「娘娘,您還是早些歇著吧,天色已晚,皇上今天不會來了。」雪嫣憂心地看著形單影隻的主子,心裡也不好受。
「雪嫣,我睡不著,你先歇著吧,我還想再坐一會兒。」佟喜蘭意興闌珊地眺望著窗外滿天的星斗,耳邊不由得想起隆慈太后的叮嚀,看起來自己也得走一趟長春宮了,畢竟她和自己一樣都是深愛著皇上的女人呵!將心比心,自己也惟有效仿娥黃女英,接納杜心蓮了。
第二天,佟喜蘭就帶著雪嫣來到長春宮。杜心蓮一見她來,就要自床上起身,佟喜蘭見狀忙伸手阻攔她,「蓮姐姐身子不便,不用多禮。」
杜心蓮客氣了幾句,最終拗不過佟喜蘭,只得斜靠在床上和她聊起了家常。
「早就想和蘭妹說一些體己話了,只是一直挪不出時間來。難得現在空閒了,皇上又看得緊,不讓我隨意走動,所以……」杜心蓮說到這裡,忍不住小心地觀察著佟喜蘭的臉色。
雖然知道趙哲靖疼惜杜心蓮,但親耳聽到卻是另一回事,佟喜蘭的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蓮姐姐的確應該好好保重身體,皇上這麼做也是為蓮姐姐著想。如果蓮姐姐不嫌我聒噪,我會時常過來長春宮陪伴你的。」
「皇上哪是為了我,他是為了我腹中的胎兒罷了。」杜心蓮握住她手,拉她至床邊坐下,「蘭妹這樣天仙似的美人兒,才入得了皇上的眼呢!」
佟喜蘭不好意思地轉開話題,「蓮姐姐不要取笑我了。對了,雪嫣,將禮品呈上來。」
「蘭妹太客氣了,你能來長春宮就是給了姐姐偌大的面子,怎麼還送禮來?」
佟喜蘭接過雪嫣手中的禮盒,「這支千年人參是我姐夫在長白山採得,說是參中之王,究竟功效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一點心意,還望蓮姐姐笑納。」
「你姐夫是『妙手回春』曲行雲吧?他說的話還能有假,這參得來一定不易。」杜心蓮盛情難卻,當下鄭重地命身邊的侍女收好。
兩人相談正歡,只聽宮門外一聲高呼:「皇上回宮!」趙哲靖立時大踏步走了進來。
目光一轉,見到坐在杜心蓮身邊的佟喜蘭。趙哲靖不禁又驚又喜,蘭兒輕易不到長春宮來,看到她和蓮兒能和睦相處,他實在大為高興。近來由於蓮兒動不動就噁心嘔吐、頭暈眼花,自己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住在長春宮的日子就多了些,冷落了鍾愛的她,不知她心裡是否怨著自己?
佟喜蘭見著這張夢中的俊臉,強忍心中的激動,起身下跪,「臣妾拜見皇上!」
趙哲靖忙上前扶起她,「蘭兒,你……最近好嗎?」
杜心蓮見兩人欲語還休的模樣,忙善解人意地說:「皇上,你不是很掛念蘭妹嗎?不如現在就帶蘭妹去御花園走走,臣妾坐了老半天也累了,正好歇息一會兒。」
佟喜蘭欲待開口拒絕,趙哲靖卻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笑著說:「朕正有此意。蓮兒,那麼你好好休息,朕和蘭兒就不打擾你了。」
被趙哲靖軟硬兼施地拉出長春宮外,佟喜蘭就忸怩地想掙開他的掌握,可趙哲靖哪裡肯放?這個愛耍性子的小女人喲,令他又氣又憐。
「蘭兒,朕承認這些時日冷落了你,可朕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你呀,你就不要生朕的氣了,好不好?」趙哲靖哄著懷中不停扭動的人兒。
「臣妾哪敢生皇上的氣呀?皇上愛誰是皇上的事,與臣妾無關。」
「還說不生朕的氣?」趙哲靖忍不住輕啄她粉臉一口,後者頓時嬌羞地賞他一記粉拳,「蓮兒身懷有孕,所以朕在長春宮的時間就多了些。改天你有了朕的骨肉,朕也天天留在棲鳳宮陪你,這總成了吧?」
見他說到後來竟油腔滑調起來,佟喜蘭又羞又惱,「這麼說我還得母憑子貴了。」就知道寡人薄情,原來這句話其來有自。
「唉!朕又說錯話了。」趙哲靖突地執起她一隻柔荑就要往自己的臉上招呼,「不如你打我一巴掌出出氣。」
佟喜蘭慌忙抽回自己的手,「我可不敢!」她就是向天借膽也不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開玩笑!打皇帝的耳光?試問哪朝哪代的嬪妃敢如此妄為?
「朕好想你,蘭兒!」趙哲靖一低頭,吻住她的兩片嫣紅,他只想借由這甜蜜的吻將心中綿綿不絕的思念傳遞給她,用如火的熱情瞬間融化她滿腹的委屈,令她心迷神醉,也令她流連其中不能自拔。
「皇上!皇……」正在兩人纏綿之際,一名宮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見到這般香艷的場面,頓時令她尷尬地跪伏在地。
「什麼事這麼慌張?」趙哲靖惱她擾了自己和蘭兒的親熱,語氣甚是不耐。
「嫻妃娘娘她……她……」那宮女見他冷顏厲色,嚇得結巴起來。
佟喜蘭認得她是杜心蓮身邊的侍女秋紅,不由柔聲安撫,「你不用怕,有話慢慢說。」
秋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著紅了眼圈,「啟稟皇上,娘娘她……小產了。」
趙哲靖臉色一變,「你是說蓮兒出事了?」
秋紅哭著點了點頭。趙哲靖急得一甩衣袖,往長春宮狂奔而去。佟喜蘭知道事態緊急,忙尾隨在後。太后好不容易盼來的皇孫千萬別出事才好,佟喜蘭心中忍不住默禱。
此時的長春宮已是一團混亂。眾宮女自覺地跪成一片,戰戰兢兢地不敢抬頭看向正在發飆的皇上。
「說,這是怎麼回事?」趙哲靖心疼地看著臉色煞白的杜心蓮,緊緊地擁住她顫抖的身軀,厲聲問著底下的宮女。
「皇上,當務之急應該先傳太醫,遲了只怕蓮姐姐會吃不消。」佟喜蘭冷靜地諫言。
「朕真是糊塗,幸好你提醒。來人!快傳太醫。」趙哲靖五內俱焚,心裡早沒了主意。
見趙哲靖一臉震怒,杜心蓮傷心垂淚,「臣妾對不起皇上,沒能為皇上保住這個孩子。」
「朕現在關心的不是孩子,而是你。蓮兒,你要不要緊?」趙哲靖看著杜心蓮越來越白的臉色,惶急地蹙起了劍眉。
「臣妾不礙事的,求皇上千萬別因為臣妾的事遷怒了底下的入。」杜心蓮喘息著說完這句話,就再也支持不住地暈了過去。
「蓮兒,蓮兒!」趙哲靖心痛如絞地搖晃著懷中的人兒,聲嘶力竭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這時老態龍鍾的黃太醫總算匆匆趕到,給杜心蓮細心地把完脈,黃太醫沉吟著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鬚,問:「娘娘先前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
「娘娘剛剛喝了一碗參湯,沒隔多久她就抱著肚子直喊疼,隨後就……」秋紅抽噎著說不下去。
「皇上,可否讓老臣看看那支參?」黃太醫臉色凝重地拿眼詢問趙哲靖。
「快取人參讓黃太醫過目。」
一名宮女忙取來人參呈上,黃太醫仔細地端詳著只剩半截的人參。從色澤上看,這支參的確是參中極品,當下小心地從人參的根部摘下一根參須放入口中細細一嚼,不由大吃一驚,「啟蔡皇上,這支參乃是參中之王,本來是滋補身體的上好之物。不知為何,卻被人以紅花汁液浸泡過。」
「紅花?那不是墮胎用的?」趙哲靖大怒,眼光一掃底下的宮女,厲聲問著:「這支參從何而來?」
「啟素皇上,這……這支參是……是蘭妃娘娘剛剛送來的,奴……奴婢實在不知情呵!」秋紅磕頭如搗蒜。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地落到佟喜蘭的身上,佟喜蘭不由不知所措地愣在當場。事變突然,她只覺耳中嗡嗡亂響,卻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這支人參是姐夫親手送給自己的,應該絕無問題才是啊,可……可杜心蓮怎麼會小產呢?
「你如何向朕解釋?」趙哲靖陰沉著一張臉,目光如炬地盯著茫然的佟喜蘭。他知道她心裡一向容不下蓮兒,可沒想到她竟狠毒到傷害自己和蓮兒的孩子,可憐這孩子尚未出世就遭了她的毒手。
「我是送了一支參中之王給蓮姐姐,可……」佟喜蘭欲哭無淚,他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自己呵。
「你素來心胸狹窄,容不得朕寵愛別的女人。如今見蓮兒懷了朕的骨肉,你嫉妒之下竟下此毒手,朕怎麼會看上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趙哲靖難抑胸中升騰的怒火,「來人!將這個賤人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門外立時走進四個虎背熊腰的侍衛,像拎小雞一樣地拎起佟喜蘭。佟喜蘭冷然地望了趙哲靖一眼,「皇上,我佟喜蘭可以對天發誓,我沒有做此傷天害理的事。若有半句謊話,讓我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趙哲靖見她淒然的神情,不由心腸一軟。她本是個充滿愛心的女人呵,當日自己要射殺小灰兔她都不忍心,難道她真的是冤枉的?但旋即想到杜心蓮胎死腹中的孩子,只得狠起心腸,揮手示意侍衛押她下去。
「皇上,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面對趙哲靖的絕情,佟喜蘭愕然地瞪大了眼,這就是自己一心一意愛著的男人嗎?「趙哲靖,你這個混蛋,你是個睜眼瞎子!我恨你!我恨你!」
從沒人敢這麼無禮地冒犯天子過,眾宮女太監見她口出不敬之辭,不由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趙哲靖震怒之下,不由舉步上前,對著她粉嫩的臉狠狠地甩了下去,「啪」的一聲脆響,佟喜蘭白皙的臉上頓時清楚地印下五個指印。
「打得好!打得妙!哈……哈……」佟喜蘭怒極反笑,笑聲中透著深切的絕望。他的一巴掌打碎了她的心,也打碎了她對他癡狂的愛!
趙哲靖的心揪了一下,無法相信自己會對她下這麼重的手!強忍心頭不斷湧起的不捨,趙哲靖撇過頭,強迫自己對她的悲傷祝若無睹,望著床上杜心蓮蒼白的面容,他思緒紛亂。
佟喜蘭的笑聲終於漸漸遠去,趙哲靖忙收拾著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情。他還得為蓮兒操心呵!
「皇上,娘娘只是受了刺激、再加上小產,一時氣血翻湧所以昏厥,待老臣開幾帖補血安神的方子給娘娘壓壓驚就好了。」黃太醫見皇上的臉冰得像是結了一層霜,忙急急地開完藥方,轉身離開這是非之地。
正在趙哲靖一籌莫展之際,杜心蓮悠悠地醒了過來,見趙哲靖緊握著自己的手,神情焦慮,知他掛念自己,不由歎息一聲:「皇上,臣妾害你擔心了。只怪臣妾福薄,沒能為皇上生下麟兒。」話還沒說完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
趙哲靖輕柔地替她拭去滿臉的淚水,「朕不是說過了嘛,朕關心的是你,孩子沒了可以再生,只要你沒事朕就放心了。」
聽了他的肺腑之語,杜心蓮半晌沒有做聲,趙哲靖以為她還在為失去孩子而傷心,忙安撫地輕拍她的背,「朕已將佟喜蘭打入天牢,她再也不能加害於你了。」
「蘭妹?你把蘭妹打入天牢,為什麼?」杜心蓮震驚得無以復加。
「她居心叵測,居然用紅花汁液浸泡人參害你小產,朕絕不能輕饒了她。」趙哲靖越想越氣,氣自己居然還對她念念不忘。
杜心蓮不信地低喃;「臣妾不信蘭妹會是這樣惡毒的人,一定是有人陷害於她。」
趙哲靖見她不顧自身的痛楚替佟喜蘭辯解,心中大為感動。蓮兒實在是太善良了,這樣大度的女子才真正值得自己對她傾注全部的愛意呵!可為什麼他的心卻還在為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隱隱作痛?為什麼還擔心那麼嬌弱的身子抵受不住天牢的冰冷?
黑暗的天牢內瀰漫著一股難聞的霉味,無情的鐵柵欄將牢內的人與外界隔絕。牢房內鋪著一層灰蓬蓬的稻草,僅有的擺設就是一張缺了一隻角的石凳。佟喜蘭蜷縮在牢房的一隅,瑟瑟的冷風拂過她憔悴的臉頰,她眼光茫然地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腦中浮現趙哲靖舉手打她的凶神惡煞樣,忍不住機伶伶地打了個寒戰。
永遠無法抹去這一巴掌對她的傷害,他決絕的眼神刺痛了她的靈魂,這使她生不如死。他的眼神清楚地告訴她,他不相信她是無辜的,他已經認準自己是殺害杜心蓮肚裡孩子的兇手。他將她的人格踐踏得徹徹底底,在他眼裡她是個惡毒的女人,嫉妒令她喪心病狂,他要她為此付出代價,從此萬劫不復,在冰冷的天牢裡度過自己的殘生。什麼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全都成了過眼煙雲。
為什麼會這樣?佟喜蘭到現在還弄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錯,好好的參中之王怎麼就成了殺人的凶器呢?佟喜蘭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她?轉而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心蓮再陰險也不會拿自己腹中的胎兒做犧牲品吧!但又會是誰這麼處心積慮地要加害自己呢?自己在宮裡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呵,佟喜蘭百思不得其解。也許她這輩子都無法弄明白了,因為趙哲靖絕不會輕易饒恕她的,光想到這一點她就萬念俱灰。
慈寧宮內,隆慈太后震驚地聽著常德鉅細靡遺地報告著在長春宮發生的一切,「常德,你有沒有聽錯?那支參真是蘭丫頭送的嗎?」
「老奴不敢欺瞞太后,參的確是蘭妃娘娘所送。」常德也是納悶不已。蘭妃娘娘雖然愛使性子,可絕不會做出如此狠毒的事來呀。
隆慈太后雙眼微瞇,沉吟半晌,「蘭丫頭自己是怎麼解釋的呢?」
「娘娘對天發誓她是清白的,皇上不信。娘娘就罵皇上是……」常德不敢說下去。
「是什麼?」隆慈太后深知佟喜蘭的脾氣,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是睜眼瞎子……皇上震怒之下將娘娘打入了天牢。」常德只好據實以告,眼前只有太后可以救蘭妃娘娘的命了。
「天牢?」隆慈太后一驚,看來皇上是動了真氣,竟然決絕至此。這麼說來蘭丫頭的處境實在堪慮,她轉頭問常德:「皇上人在何處?」
「皇上在長春宮陪著嫻妃娘娘。」
雖然心中惋惜失去了一個寶貝皇孫,可隆慈太后卻反而有一種解脫感,那個滿心復仇之火的女人不應也不配懷上皇家的血脈。
「哀家要去天牢看看蘭丫頭。常德,你替哀家引路吧。」隆慈太后心中掛念佟喜蘭,忙吩咐著。
常德頓感為難,訥訥地說:「皇上有旨,沒有他的准許,任何人不得進天牢探望蘭妃娘娘。」
「連哀家也不許嗎?」隆慈太后威嚴地問。皇帝又如何,她可是皇帝的親娘呢!
「是,太后請。」常德求之不得,忙恭敬地扶住太后的手肘。
一進入陰暗的天牢,隆慈太后就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這次蘭丫頭可真的受苦了。自佟喜蘭進宮以來,她們就情同母女,如今見自己的「女兒」呆在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怎不令她這個做娘的心疼萬分。
「蘭丫頭!」隆慈太后輕聲呼喚著瑟縮在一旁的佟喜蘭,只見她鬢髮散亂,形容憔悴,像換了個人似的。太后心中不捨,喉頭頓時哽咽起來。
「母后!」想不到最先來看自己的會是隆慈太后,佟喜蘭失望之餘倍覺心酸。她緊緊握住隆慈太后的手,委屈地滴下淚來。
隆慈太后吩咐牢頭打開牢門,母女倆忍不住相擁而泣。
「蘭丫頭,你有什麼委屈儘管告訴母后,母后一定為你做主。」隆慈太后替她抹著眼角的淚水,柔聲說著。
「母后,你相信蘭兒是無辜的?」佟喜蘭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隆慈太后還那麼信任她,怎不令她感動莫名呢?
「母后當然相信你了,你一直是母后心中最好的兒媳。不像那個女人矯揉造作、虛情假意,如今她又來陷害於你。」隆慈太后疼惜地輕撫她的小臉,關切之情溢於言表,「看,你的臉都瘦了一圈了。皇兒他也真忍心,將你關在天牢受苦,回頭哀家一定為你向皇兒求個情,讓他將你放了。」
「母后萬萬不可這麼做,母后的好意蘭兒心領了,蘭兒自問無愧於天地,在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蘭兒是不會出天牢的。」佟喜蘭只覺杜心蓮小產之事事有蹊蹺,若太后為自己求情,反倒顯得自己做賊心虛了,因此她婉言謝絕了隆慈太后的好意。
隆慈太后沉吟了一下,覺她所言甚是有理,所以沒再堅持,「你說得雖然不錯,可哀家擔心你的身子會吃不消牢獄之苦。」
「母后放心,蘭兒會照顧自己的。」佟喜蘭安撫著隆慈太后。
「你們聽著,好好侍侯蘭妃娘娘。若有半點差池,哀家絕不輕饒。」隆慈太后大聲囑咐著牢中負責看管的兵士。
「太后,時辰不早了。」常德小心翼翼地提醒隆慈太后。
隆慈太后這才依依不捨地與佟喜蘭話別。回到慈寧宮,她越想越不放心,忙吩咐侍女移駕長春宮。
趙哲靖一聽太后的鳳輦到了長春宮外,忙出宮迎接。見隆慈太后陰沉著臉,知道她是為了佟喜蘭的事而來,他的心下頓感不安,「母后病體初癒,為何不在慈寧宮好好歇著?」
「哀家聽說嫻妃小產了,所以特地過來看看。」隆慈太后避重就輕地說。
知道母后一向不喜歡蓮兒,但趙哲靖又想不出母后的真正用意,只好上前扶住隆慈太后,將她迎進長春宮。
杜心蓮一見隆慈太后進來便掙扎著要自床上起身相迎,卻被趙哲靖用手按住,「蓮兒,你身子尚未復原,就不必拘禮了,母后不會怪罪你的。是不是,母后?」
隆慈太后斜睨了杜心蓮一眼,見她雖然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但眼神炯炯發光,哪像個剛剛小產的病人?心中更加確定其中有詐,「既然身子虛弱,就在床上躺著吧。」
「那臣妾失禮了。」見隆慈太后隱忍的表情,杜心蓮心中一陣得意。她假裝虛弱地喘了幾聲,早有宮娥取來一個靠枕墊在她的背後。
隆慈太后一坐定,就開門見山地說出來意:「皇兒,哀家到長春宮來只想問你一句話,你想如何處置蘭妃呢?」
趙哲靖頓時皺起了眉頭。為了佟喜蘭的事,他心裡其實也很為難,一夜夫妻百日恩,將佟喜蘭關進天牢,大半也是因為她口出不遜之言。事到如今,自己也是騎虎難下呀。
「母后,兒臣正為此事犯愁,依母后之見該當如何處置才比較妥當呢?」趙哲靖乘機將難題拋給自己的母后。
隆慈太后悻悻地瞪了他一眼,「哀家相信蘭妃絕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一定是有人妄圖陷害於她。」眼光一掃杜心蓮,見她垂首無語,便接著說:「何況光憑一支人參就定了蘭丫頭的罪似乎也不太公平吧?」
趙哲靖點頭,「母后所言極是,但如今真相未明,只能委屈她幾日了。」
「本來哀家想替蘭丫頭求情的,可蘭丫頭怕污了她的名聲執意不讓,哀家想想也覺在理,所以還要皇兒盡早查清此事還蘭丫頭一個清白才是。」隆慈太后一想到佟喜蘭在牢中的情形,不由得紅了眼圈。
趙哲靖心中也是懊悔萬分。那巴掌與其說是打在她的臉上,還不如說是打在他的心上來得更貼切些,「母后見過她了?她……還好嗎?」
隆慈太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是好是壞,你自己不會去天牢看啊?」
趙哲靖被隆慈太后一頓搶白,立時做聲不得。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己雖貴為一國之君也不能公然徇私呵!他不是狠心不到天牢探視她,而是怕自己一見到她就軟心腸地放了她,唉!
「母后說得不錯,皇上,你的確應該去天牢看望一下蘭妹。雖然蘭妹她一時糊塗,可她畢竟是愛著皇上的,做出這種傻事,她現在一定非常後悔,皇上難道不能顧念夫妻之情給他一個悔過的機會嗎?」杜心蓮也為佟喜蘭說著好話。
「蓮兒,你心腸太好了,只可惜好心沒好報,蘭兒她……她實在是罪無可恕,朕不會讓咱們的孩子枉死的……」趙哲靖話音未落,常德已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皇上,棲鳳宮宮女雪嫣要求面見皇上。」
趙哲靖皺了皺眉,她小小一個宮女也敢來為主子求情?「讓她進來。」
雪嫣低垂著頭走進長春官,捨身救主的念頭使她義無返顧地跪拜在地,「奴婢拜見皇上、太后、嫻妃娘娘!」
「雪嫣,你是來為你主子求情的嗎?」隆慈太后讚許地看了雪嫣一眼。自己沒有看錯人,雪嫣是個盡職的宮女。
「奴婢該死,奴婢有罪。嫻妃娘娘吃的人參是奴婢做的手腳,與蘭妃娘娘無關,請皇上治奴婢的罪,放了蘭妃娘娘吧。」雪嫣淚流滿面地說著早就編好的謊話。
隆慈太后深知雪嫣的為人,當初派她到棲鳳宮侍奉佟喜蘭也是因為看中了她的忠心和善解人意,現在她說出這樣駭人聽聞的話來,其中一定另有隱情。「雪嫣,你不要犯傻,皇上還沒定你主子的罪,用不著你來背黑鍋。」
「是呵,雪嫣,朕知道你對蘭妃娘娘忠心耿耿,可是也不必這般輕賤自己的性命呀。」趙哲靖對救主心切的雪嫣深感欽佩。
為什麼太后和皇上都不相信自己的話呢?雪嫣急得額頭冒汗,「太后,皇上,奴婢的確是護主心切所以才鑄下大錯,因為……因為嫻妃娘娘懷了皇上的骨肉之後,皇上來棲鳳宮的時間就少了,奴婢怕蘭妃娘娘失寵,所以……所以暗地裡在人參上做了手腳,又慫恿蘭妃娘娘去了長春宮。蘭妃娘娘對此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奴婢所為,請太后、皇上賜奴婢死罪,將蘭妃娘娘放了吧。她是金枝玉葉之身,受不了天牢的苦呵!」
趙哲靖聞言一凜,依蘭兒的性情怎麼會破天荒地到長春宮來呢?她一向與長春宮不相往來的,難道雪嫣所言是真的?
「雪嫣,你知不知道你所說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嗎?」杜心蓮不想自己的計謀功虧一簣,忍不住出聲。誰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螻蟻尚且偷生,她不相信居然有人可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雪嫣所言句句屬實,嫻妃娘娘,雪嫣對不住你。一命抵一命,雪嫣這就將自己的命給您。」雪嫣說完猛地自懷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對準自己的心窩用力刺了下去,殷紅的血頓時染紅了她的衣裳。在意識尚未昏迷之前,雪嫣猶自不忘在天牢受苦的主子,「皇上,你一定要好好對待蘭妃娘娘,她……真的……很……愛……你……」
趙哲靖萬沒想到她會如此剛烈,隆慈太后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杜心蓮眼見雪嫣性命不保,別過臉不忍再看。唉!自己的罪孽又多了一樁……
「來人!快傳太醫。」趙哲靖抱起氣息奄奄的雪嫣,氣急敗壞地叫著。要是雪嫣出了事,自己如何向蘭兒交代呢?何況她是為救蘭兒而死!
「皇上……請您……告訴蘭……妃……娘娘,雪……雪嫣只……有來……生再……侍侯她……了……」雪嫣的眼皮慢慢地合上,沉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佟喜蘭的眼光沒有目的地望向遠方。天邊一隻孤雁振翅飛過,發出一聲淒楚的哀鳴,它找不到自己的家,找不到自己的夥伴,只能無助地在天空盤旋……
「娘娘,常公公來了。」宮女紫雲看了看主子沒有表情的臉,小心翼翼地說著。打從天牢裡出來,娘娘的臉上就沒有了笑容,雪嫣的死對娘娘的打擊太大了。當娘娘得知雪嫣是為了救她而自盡的時候,娘娘就像變成了木頭人似的,沒有哭泣,也沒有大喊大叫,只是抿緊嘴唇、不再說話。算起來,娘娘離開天牢已將近一個多月了,可誰也沒能從她的嘴裡套出一個字來。她就像一個天生的啞巴,再也不會說話,任憑大家怎麼逗她也沒用,就連九五之尊的皇上也拿她沒轍。
佟喜蘭意興闌珊地回過頭來,見常德已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不好意思裝作不見,只得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常德忙跪拜行禮,「奴才叩見蘭妃娘娘!」
佟喜蘭不耐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平身,然後眼光直直地盯著他,似在等他說話。
「皇上怕娘娘寂寞,特地遣老奴來請娘娘去木蘭圍場狩獵。」
佟喜蘭聽完他的話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常德早知會是這種結果,剛想轉身離開,卻見佟喜蘭忽地站起身來,指了指自己的衣裳,掉轉頭就進了內室。常德一時無法領會她的意思,只得尷尬地愣在那裡。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只見佟喜蘭換了一身騎馬裝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與方纔的無精打采判若兩人。她本就天生麗質,穿上這一身束腰的騎馬裝後更顯得嬌俏可人。
常德高興得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只是怔怔地看著佟喜蘭說不出話來,心裡想著要是讓皇上見到蘭妃娘娘現在的樣子就好了,可蘭妃娘娘又擺明了不想去木蘭圍場,自己該如何說服蘭妃娘娘去木蘭圍場呢?
正在他冥思苦想之際,佟喜蘭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快步走出棲鳳宮外,常德登時大喜過望,忙吩咐備轎。
離木蘭圍場越來越近,佟喜蘭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猶記得當日在木蘭圍場的樹林裡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但是轉眼間卻已物是人非了。雁過留痕,如今故地重遊,怎不讓她黯然神傷呢?之所以答應常德前來木蘭圍場,是為了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心意,希望他能成全自己。這些天來,她想了很多,雖然心底對他還有一絲恨意。可是逝者已矣,自己再怎麼傷心也不可能讓雪嫣死而復生呵!但自己的路終歸是要走下去的,就算再苦再累,也要勇往直前。她想離開這個帶給她太多回憶的地方,離開冷冰冰的棲鳳宮,然後找一處幽靜的地方度過自己的下半輩子。
趙哲靖騎著全身雪白的「颶風」,白色的衣衫迎風飄動,睥睨地望著底下整齊劃一的御前侍衛部隊,嘴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而在他的身側,杜心蓮膽戰心驚地騎在一匹紅棕色的牡馬上,小臉一陣陣地泛白。
「皇上,臣妾不擅騎馬,你就饒了臣妾吧。」被趙哲靖軟硬兼施地押來木蘭圍場,杜心蓮有苦難言。琴棋書畫難不倒她,可這種場面實在不適合她,只要一看到血腥的東西,她的胃就不由自主地翻攪成一團。
「不行,朕難得有這個興致,你不陪朕誰來陪朕?」趙哲靖幸災樂禍地看著一臉窘迫的杜心蓮,忍不住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意。
「皇上可以傳撫遠大將軍來呀!」杜心蓮忙向他推薦陪駕人選。
「他?他現在忙著討女人歡心,哪還記得朕這個皇兄!」趙哲靖只要一想到趙震南愁眉苦臉的模樣就不自覺地笑出聲來,看來自己這個大媒人是當定了。但一想到那個令趙震南頭疼的小女人,他不由蹙起了眉頭。蘭兒,朕答應你的事已經成功了一半,你也應該看在朕給你小妹牽了門好姻緣的分上,不要再折磨朕了,好嗎?
佟喜蘭悄悄地掀起轎簾,一眼就看見那個器宇軒昂的男子正威風凜凜地端坐馬上。他正眉眼含笑地凝睇著身邊的一名女子,順著他的眸光望去,只見一張堪稱閉月羞花的臉蛋,好一對金童玉女!好一幅伉儷情深的畫面!佟喜蘭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痛得她臉色發白。
這時,轎子穩穩地停了下來。
「皇上,蘭妃娘娘來了。」常德喜滋滋地向趙哲靖稟報。
趙哲靖不相信地盯著轎子,他是不是聽錯了?只見朱紅的簾子緩緩地被人一掀,一抹淺紫色的嬌俏身影自轎中鑽了出來,那個不正是自己魂牽夢索的人兒嗎?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他連忙翻身下馬,上前將佟喜蘭抱在懷裡,「蘭兒,你終於肯原諒朕了?」因為太過激動,趙哲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猝不及防地被他擄進熟悉的懷抱裡,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佟喜蘭不由羞紅了臉,乖乖地任由他將自己抱上颶風。
趙哲靖輕柔地將她攏在自己的懷裡,這一次她居然沒有反抗自己,那麼安靜地依偎在自己的胸前,實在令他欣喜若狂。他拉緊手中的韁繩,雙腳用力一夾馬腹,「颶風」立時發出一聲嘶鳴,馬蹄得得地絕塵而去。留下一臉怔忡的杜心蓮和一群面面相覷的御林軍,在原地望著那一白一紫的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遠處的樹林裡。
趙哲靖熟練地駕馭著胯下的「颶風」,飛快地穿過樹林,來到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只見一泓瀑布自百米高的山上飛瀉而下,落在清澈的月牙湖裡;湖畔開滿五顏六色叫不出名字來的野花,迎著和煦的微風輕輕搖曳,陣陣花香沁人心脾,說不出的詩情畫意令人流連忘返。這裡是專屬皇家的地盤,因此不用擔心有人來打擾他們的纏綿溫存。
將佟喜蘭輕輕地抱落馬下,趙哲靖就情不自禁地低頭吻著她柔軟的唇瓣,一解一個多月來的相思。這個磨人的小女人呵,讓他等得太久了,他想她想到了骨髓裡了。她的味道真是太甜美了,讓他仿如置身雲端,飄然欲仙。
這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了。佟喜蘭提醒著自己,就讓她帶著對他的美好回憶離去吧!她熱情地回應著他,緊緊地攀附在他寬闊的肩上,嬌喘微微地聽著他擂鼓般的心跳。
趙哲靖偷偷地望了她嫣紅的臉蛋一眼,她沉醉的神情激勵了他。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自己主動過,他忍不住將她越擁越緊,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想要她!
風吹落了一地的花瓣,遠遠望去就像一片花的海洋,就在這花海的深處,兩具纏繞的身影正演繹著亙古不變的旋律,那是愛的旋律,如火山噴發絢麗奪目……
「蘭兒,朕的愛妃!」趙哲靖滿足地歎息著,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愛語。
發覺他的大手又撫上自己,佟喜蘭忙羞澀地轉過身去。都兩次了,他怎麼還不饜足呢?但趙哲靖哪裡肯放過她,他笑嘻嘻地在她耳邊低語:「怎麼?害羞了?你害朕犯了這麼久的相思,別以為兩次就想將朕打發了。」
嘖嘖!這麼露骨的話他也說得出來,幸好現在四下沒人,不然她肯定羞得鑽地洞。佟喜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朕好想念你的聲音,蘭兒,我們都已經袒裎相見了,你還不能跟朕說句話嗎?」趙哲靖低聲下氣地求著身旁的人兒。只有她開了金口,一切才會雲淡風輕。
佟喜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著利索地將衣服穿戴整齊,見趙哲靖傻愣愣地看著自己,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和光著身子的男人說話。」
趙哲靖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了。他匆忙地穿戴起衣服來,一邊還不忘調侃她一句,「這麼好的春光也入不了你的眼嗎?」
「你再胡扯的話,我就不理你了。」佟喜蘭強忍住笑意,板起了臉。
趙哲靖怕她真的動氣,忙神色一正,「朕不開玩笑總可以了吧?」
佟喜蘭忽地在他面前跪了下來,「皇上,臣妾斗膽,請求皇上成全臣妾的第三個心願。」
趙哲靖見她神情嚴肅地下跪,不由嚇了一跳,忙伸手要將她扶起來,「有話你起來說呀,朕對你一向是有求必應,何必這麼鄭重其事呢?」
「皇上總不會忘了答應臣妾的三個心願吧?」佟喜蘭兀自不肯起來。
趙哲靖見她臉色凝重,忽地醒起當日在御花園釣魚時許下三個要求的事來,「朕怎麼會忘了呢?你的第一個心願是要朕給你畫一幅丹青,朕已如你所願;第二個心願,是要朕給你的小妹和撫遠大將軍指婚,這件事朕正在進行中,相信很快就可以聽到他們的喜訊了。至於第三個心願,只要朕力所能及,朕一定會滿足你。」只要不讓他去天上摘月亮和星星,相信自己一定能為她辦到。
「是不是臣妾提任何要求皇上都能答應?」佟喜蘭怕自己的心願一出口,他就會氣得七竅生煙。
「當然,朕幾時騙過你?」趙哲靖暗想,她不會是要自己封她為後吧?如果她真的提出來的話,他也不會拒絕她的,誰叫他如此地疼愛她呢?至於蓮兒那裡,只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
「臣妾想搬出棲鳳宮。」佟喜蘭鼓起勇氣說出憋在心裡的話。
趙哲靖聽得劍眉一挑,她不住棲鳳宮,住哪裡去?「你想搬到朕的龍嘯宮來,是不是?」想到可以和她雙宿雙棲,他忍不住心花朵朵開。每晚都可以擁著自己喜愛的女人入睡,那種滋味一定很銷魂吧?
見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佟喜蘭有點哭笑不得,「臣妾是想搬到宮外去住。」佟喜蘭不怕死地拋下驚人之語。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趙哲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臣妾想過自由的生活。」佟喜蘭平靜地面對他即將爆發的怒氣。
趙哲靖氣得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怕自己會怒極發狂,像上次那樣做出傷害她的舉動來,「蘭兒,朕可以當作沒聽見,不過朕不想再一次聽見這樣荒唐的話,你明白嗎?」
「皇上,你是金口玉言,說過的話怎能不算數呢?」佟喜蘭在做最後的努力。
「朕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即使你要朕封你為後,朕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你想搬出宮去是絕對不可能的。」趙哲靖斬釘截鐵地說完,就撮唇一嘯,「颶風」頓時應聲而來,他利落地翻身上馬,「你好好想一想,朕會讓常德來接你回棲鳳宮。」說罷一扯韁繩,揚長而去。
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佟喜蘭還是忍不住痛哭失聲。為什麼?他不能放她自由,難道非要等到兩敗俱傷他才肯放手嗎?望著平靜的月牙湖,佟喜蘭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