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默默灑遍了歡喜,就像是一陣細雨;不言不語溫柔隱藏在心底,顏色早透露情意;無憂無慮輕輕飄越了千里,要愛就不用遲疑;偶爾相遇,能否戀戀相依;忘卻世俗標記……偶爾相聚,可否惺惺相惜,劃一道彩虹在夢魂裡……若即若離,隨風蹁躚到天明。不帶走燦爛絢麗,無邊無際悠悠迷失了自己,轉身已不再記憶……」
黃耀明縹緲的歌聲悠悠地自電腦音箱裡傳出,抽著煙,秦延悅躺在長沙發上,雙眼瞪著天花板發呆。總覺得……感傷!
為了什麼?
一個人一生中可能談一次、幾次、十幾次、幾十次的戀愛,然而能夠真正為愛上某個人感到煩惱,絕對不超過一次以上。
自從那天他情不自禁吻了那個小女人之後,她便再也沒出現在他眼前。雖然中間通過幾次電話,可都是以公事為主。她若不喜歡他,為什麼讓他吻她?而又為什麼,這些天她避而不見?是一種空虛的寂寞,他明白自己愛上了安仰眉,卻無從探知她的心意。
想像中是一場淋漓盡致的大雨,打濕沖淨了積滿灰塵的空曠之地。於是,害怕受傷的心整片整片斑駁地裸露出來,從而更為寂寞更為惶恐。
電話鈴震醒兀自哀思的人,他懶洋洋地起身提起話筒,並不指望能聽到安仰眉的聲音。
「延悅,是我,媽媽。」
「媽,有什麼事?」
「你一個人住又受了傷,所以明天開始我每天過來給你做飯打掃房子。」
「我和爸爸說過,不用這麼麻煩,我已經請了家政。不過,你明天過來也好,我這兒有一筆錢,麻煩你和爸爸交給大哥。」
「錢?有多少?聽你大嫂說你不肯借錢給他們。」
「我只是不喜歡大嫂心計太重,如果她和大哥直接開口問我要,那天我就立刻把錢交給大哥。況且我相信你也知道了,他們在我家門前鬧得鄰里皆知。你告訴他們,不管他們嫌多嫌少我只能借他們五萬。」
「五萬已經是不小的數目了,你大嫂就是那個壞脾氣。那好,明天我和你爸爸晚上過來,順便看看你傷得怎麼樣。」
「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放心吧。」
「自己還是要多當心些才對,晚上注意休息,別睡太晚。」
「知道了。」
掛斷電話,秦延悅長長鬆一口氣。總算是解決了一件事,那天和安仰眉吃完晚飯後他就想好要和兄長聯繫,把錢借給他們。誰知遲一步,還是發生了令人不恥到極點的糗事,潑婦似的大嫂來他的公寓大鬧一場。之所以托父母當中間人,是因為暫時實在不想見到那對令人生氣的絕配夫妻。
隨手取了桌上的鑰匙,他準備出門透一透氣。有點害怕回到空寂無聲的房間,他任無人的房間內繼續飄著憂鬱感傷的歌。電梯間出來時一眼就看到坐在門衛間的大樓保安,六十多歲的老頭神神秘秘地朝他擠眼睛。
他頗感奇怪地走過去,朝他笑笑。
「秦先生,等等。」
「啊,是不是有什麼事?」他無奈地站住,心裡回想著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吵到鄰居的事情。
「剛才有一個女孩子問你是不是在家,我說你在,她卻又不上去。喏,一直站在前面花園裡仰著腦袋看著你的房間發呆,現在還在看。」
騷擾事件嗎?秦延悅望向大樓外燈火通明的街心花園,花壇上的確坐著一個個子嬌小的人影,仰著脖子盯著大樓。
「謝謝你,她是我朋友,估計有什麼不太好啟口的事要找我幫忙。」隨便找個解釋打消保安的疑慮,他三步並兩步地衝向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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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竟然具備犧牲自己喂蚊蟲的大無畏精神。」
聽到他的聲音,安仰眉驚嚇似的回首,「呃?你……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屋子裡嗎?」
「這話應該由我問比較對吧?要不是我臨時起意出來散個步,到明天天亮都不知道有個傻瓜在下面幫我值夜勤。」他走到她身邊,有些哭笑不得的感動。
「嘿嘿嘿……」她則打馬虎眼地乾笑幾聲,試圖轉移話題,「這麼晚還要出門,想必有急事,那我就先走了。」
拉住她的胳膊,他要笑不笑地盯著一臉逃意的人,「我已經說過是臨時起意出門散個步,根本沒有什麼急事。倒是你,既然來了幹什麼不上樓找我?」
「我怕影響你休息。」安仰眉咕噥道。
「那又為什麼要來?」他不想放過她。
「還不是擔心你嘍,總覺得不看看就不能安心睡覺。」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抬起頭,映著月光的瞳眸漂亮迷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很想見你,結果到了樓底下後又不敢貿貿然上去見你,怕你嫌我麻煩。」
「傻瓜,怎麼可能嫌你麻煩。」他溫柔地輕聲罵她,「一起上去吧。什麼時候開始坐在這裡的?」
「下班之後,兩小時前。」
秦延悅瞇起眼,意識到某件事,既無奈又可氣,「該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吃晚飯吧?」
「應該是的。」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他,「我肚子好像餓了,怎麼辦?」
應該是的?好像餓了?真是老實地回答,他該表揚她嗎?見她一臉可憐相,他也不忍斥責,只是歎口氣。
「不介意的話到我家,冰箱裡還有一些東西能吃,我幫你弄。」
「不太好吧?你的手……」安仰眉還算有良心地猶豫道。
「我只有一隻手能夠做菜,所以你得幫忙,沒辦法白吃白喝。」他沒受傷的手又故意弄亂她的頭髮。
「好啦,我幫忙就是,不要折騰我的頭髮。」抱住頭,安仰眉抱怨。
愉悅地笑著,他拉著她走回公寓大樓,就連保安窺探好奇的眼神也可以完全視而不見。因為忽然發覺,不止他一個人為愛上某人煩惱不已。某人做了比他更愚蠢的事……真是傻氣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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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仰眉應該快來了吧?探出頭瞄一眼客廳裡的壁鐘,確認已經過了六點,秦延悅在默默盤算。昨天她來了,前天她也來了,大前天,再前天……連著兩星期,每天毫無例外,她都會來他家吃晚飯。
「哇,秦延悅,你會煮東西,太好了!」
「咦?還挺好吃的,不錯啊。」
皮皮的笑臉,討好的語氣,他用腳趾頭都能看出她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如果你沒地方吃晚飯的話,可以來我這裡,煮一人份或兩人份沒有太大區別。」秦延悅說這句話的時候,全然沒想到她會每天來。能一起吃晚飯自然是很好,可一旦演變成每天帶傷煮飯的結果就傷腦筋了。
「秦延悅,我來吃晚飯了。」他才聽到開門聲,安仰眉便跑到廚房裡,笑得一臉期待,「今天吃什麼?我聞到香味了。」
「羅宋湯、五香牛肉絲、香菇麵筋堡。」叼著香煙的不羈模樣沒有一絲好男人的味道,他單手把圍裙脫下,「麻煩你把菜端到客廳。」
「沒問題。」一貫積極的態度,只要有的吃,她根本不知道抱怨是什麼。
一旁看著她動作利落地佈置好餐桌,秦延悅開始相信這種平凡的可貴,好像她也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其實安仰眉差不多可以算是半個主人,因為見她每天都來吃飯,他乾脆把多餘的一套鑰匙給了她。
「你午飯沒吃嗎?」見她三兩口就把一碗飯吃完,秦延悅詫異地問。
「嗯。」嘴裡塞滿菜餚的人點個頭,開始喝湯。
「工作很忙嗎?」秦延悅沒有吃東西,胃口不好的他仍舊抽著煙。
「也不是很忙,只不過外面的東西難吃,所以吃不吃都無所謂。嘿嘿嘿!反正晚上有的吃就行了。」再為自己盛一碗湯,她不忘拍一下馬屁,「這湯煮得一級棒,超好吃。」
有點不知道拿安仰眉怎麼辦,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愛上的是個怪物。好奇地盯著她把一桌飯菜解決掉了大半,他憶起自己以前所有交往的女友都不曾有過這樣的事情。
或許他煮的東西,對於安仰眉而言的確是人間美味,一時之間他只能找到這個解釋。
「啊,吃飽了,撐死了。」毫無形象地半躺在椅子上,安仰眉朝一旁的戀人露出捉弄的微笑,「年輕人,怎麼了?一副郁卒的樣子,連飯都吃不下。」
「因為我已經想好今年生日要許什麼願了?」秦延悅瞇起眼。
「呃?什麼願?」純出於好奇,安仰眉下意識地問。
「希望你變成豬,吃得肥死。」多少帶些惡質的笑容,見她不悅地鼓起兩腮,他反而越加愉悅,「好啦,我是開玩笑的,如果真能把你養成小豬,我高興都來不及。」
「哼,明天開始我的食量要翻倍,我決定把你吃垮吃窮。」發出自己的豪言壯語,安仰眉自動自發地收拾碗筷。秦延悅也不阻止,任她氣沖沖地進入廚房收拾殘局。
從電腦桌的抽屜裡取出下午排隊買到的演唱會票,他也跟著走進廚房。
「你這星期六晚上有空嗎?」
「暫時沒有什麼安排,是不是想約我?」安仰眉笑彎了眉眼。
「是啊,準備給你個驚喜。」他視而不見地板上一灘的水漬,滿臉微笑。
「不要再賣關子了,告訴我,要不然我星期六就加班。」完全沒有威懾力的威脅,另一人露出無畏的譏諷笑意。
「哦?你確定加班?那好,我讓別人陪我去看雪飛的演唱會。」
「不行!絕對不行!」不顧手指還沾著洗潔精的泡沫,安仰眉整個人撲向轉身欲離開的戀人,死死抱住,大聲嚷道:「除了我,不允許你請別人一起去,我一定要去,打死我,我也要去!」
「知道了,只帶你去就是,快放開我。」差點沒被興奮的人勒死,秦延悅馬上投降。
「太好了!」歡呼一聲後,又專心於洗碗的人開始哼起流行已久的曲子。
受不了她的喜形於色,秦延悅把票子塞進拿到她的眼前,叮囑道:「七點演唱會正式開始,所以六點你必須到我這裡,別忘了。」
「絕對不會忘,這是我夢寐以求的。」
他笑笑,為預料中她表現出的積極態度。上星期無意間聽她提過最喜歡雪飛唱的歌,結果昨天在網頁上瀏覽到相關的消息,便決定買票給她一個驚喜。
電話鈴不識相地響了起來,猜不出是誰在這時候給自己電話,秦延悅拿起話筒。
「喂……」他才發出一個音,另一端的女聲便似連珠炮似的搶著說。
「延悅,是我,我回來了!好想你啊!你現在在幹什麼?我在機場,來接我吧,我今晚不想住酒店,可不可以睡你那裡?」
右眼皮開始跳個不停,秦延悅忽然覺得一個頭有兩個頭那麼大。
「不可以!我手受傷了,沒辦法開車,另外就算沒受傷也不會去機場接你。你也絕對不可以住我的公寓,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不要和我聯繫。」
「幹什麼這麼薄情?我可是在飛機上就想好要和你見面,最起碼你也安慰我一兩句吧。」
聽者皺起眉,不確定地探問道:「報紙上的消息是真的?你真的和那個大富豪分手了?」
「是的。說來可笑,他單方面把我甩了,因為找了個比我年輕許多,才出道的小明星。連你算在內,他是第二個。你就算了,我們根本不適合做戀人。可是他不一樣,延悅,我嚥不下這口氣。」落寞得使人難受的語氣。
「各大媒體並不是這麼寫的,都說是你把他甩掉的。」
「啊,因為我是這樣對外公佈的,我要面子,他則要扮演一個偽君子。我現在想要一個男友,至少在媒體大眾面前給出一個我們分手的合理理由。」
「我忽然有不好的預感。」秦延悅沉聲道。
話筒裡傳出另一者甜美的輕笑聲,有些沙啞的嗓音透出明顯的倦怠,「延悅,這次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已經累了,不想再勉強對媒體解釋我的戀愛事件。只要挑一個適當的公開場合,讓你和我一起露個臉,媒體會幫我編造一個完美又俗氣的故事腳本。」
「為什麼是我?我已經有女友了。」他強硬地拒絕。
「不知道,感覺吧。當初和你交往時,你的理智實在令我佩服。而且你並不是公眾人物,媒體一時很難找到你的資料,隨著我很快離開這個城市之後,這段戀情也會因距離告吹,最終媒體會喪失掉一開始的熱情。」
「這種忙我沒辦法幫。」他強調。
「別忘了你可是欠過我很大的人情,該到我討回的時候了。」
沉默了數秒,秦延悅苦惱的歎口氣,「好吧,就此一次,但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沒問題,就這麼定了。我今天會住在欣悅大酒店,明天我們見個面吧,下午兩點。就在我入住酒店的咖啡廳。」
「知道了。趁現在機場沒人認出你,你快點去酒店。」他瞄一眼廚房,催促另一人掛電話。
「放心,我是臨時起意來這邊的,就連經紀人都不知道我在這裡。那麼明天見,啵!」
最後一聲是做作的親吻聲,感歎著對方的個性仍和四年前一樣,秦延悅掛好電話。明白自己拿到了燙手山芋,他煩惱地點支煙。
「我聽到電話鈴聲響,是你公司的事嗎?」解決完廚房事宜的安仰眉走出來,隨口問。
「啊。」不想惹出不必要的事端,他撒謊。
「真是忙啊,不過我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有稿子沒寫完,本來準備拖到週六,現在看來是不行了。為了演唱會,我今天絕對不能偷懶。我要回去寫稿!」擺出奮鬥拚搏的架勢,她眼底的歉意仍透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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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內不知第幾次進出同一家醫院,終於逃脫石膏和繃帶束縛的手已經完全可以伸縮自如。半是愉悅半是感歎地在日光在伸直手臂,秦延悅大大鬆一口氣,如釋重負。沒有告訴安仰眉今天他拆石膏,他準備算好時間後直接駕車去報社的樓下接她一起吃晚飯看演唱會。那小妮子到時一定會樂壞吧?
笑意忍不住浮在嘴角眉梢,他輕佻地吹起了口哨。
一連好幾天,安仰眉都是吃了晚飯就走人,說是一定要在週六前把所有的工作做完。今天就是週六,一切的忙碌該有個暫時的終結吧。
怕歷來莽撞的戀人會有什麼意外,他決定提前打電話給她。但手機信號另端的聲音是與安仰眉截然不同的柔聲細語。
「您好,天天報社,請問您找誰?」
「安仰眉在嗎?」
「您找仰眉有事嗎?她今天中午就到外省做採訪去了。」
「去外省?今天還回來嗎?」話一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肯定沒辦法回來,最快也得下週一。您找她有事嗎?我是她好朋友。」
「也沒什麼事。有沒有什麼方式可以聯繫她?」
「沒有,除非她打電話回來。」
「謝謝。」他呆呆地按鍵結束通話。
原先計劃了差不多一星期的約會竟然就在眨眼間泡湯,而安仰眉卻沒有吭一聲,最起碼連電話也沒打。
如果不是他一時興致,是不是今晚他都會傻傻地等著她一起去看演唱會?很生氣,然而又為這麼生氣的自己感到無聊。一下子失去了目的,提不起一點精神的他乾脆自暴自棄地選擇公交車作為代步工具。一直都討厭公交車人擠人的不堪,但今天他拉著扶手雙眼望著車外景象時,麻木得什麼感覺都沒有。
緩步走進公寓大樓,老保安一如往常笑瞇瞇地向秦延悅打招呼,「秦先生,回來啦。」
「啊。」敷衍地笑了笑,他匆匆走向電梯間。
「等等,有人留了張條子給你。是上次的女孩子,等了你好一會兒,說是急著趕飛機,等不及了。」
「她什麼時候來的?」禁不住激動,他一邊看紙條一邊追問。
「大概是兩小時前吧,你剛出去她就來了。」
兩小時前?正好是他出門去醫院的路上。怎麼會這麼巧?微微歎氣,他雖然不再生氣,卻仍不免想要抱怨。
紙條的確是安仰眉留的,說是臨時有任務必須去外省市,下週一回來。她很誠懇地道歉,並以一張手繪淚臉告知其期待落空的沮喪。
弄不懂巧合的幾率究竟有多少,秦延悅現在除了無奈的歎氣之外無可奈何。抱著不願將演唱會票白白浪費的心態,他決定去退票。
臨近黃昏前的最後一片灼目光明,球形玻璃建築外顯現比平日混亂熱鬧的氣息。退票的窗口圍滿了各式各樣的年輕人,估計都是沒能買到票的歌迷,正等著秦延悅這樣的退票者出現。即使最討厭和別人擠在一起,可此刻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人堆裡沖。
「延悅!」
一個刻意壓低的女聲自他身後響起,他下意識地回首,看到一個高挑華麗的身影。近一米七零的頎長身材,大膽誇張的低胸吊帶絲織長裙突顯出完美的人體比例。戴著太陽眼鏡的瓜子臉白皙,塗了粉色唇彩的性感雙唇微啟,是一口可以用來做牙膏廣告的潔白貝齒。
「你是?」他一時不敢確認。
「是我啦,親愛的延悅,前天我可是在咖啡廳等了你一下午。」女子摘下遮去大半臉龐的太陽眼鏡,露出令人驚艷的絕美五官。
不敢相信地瞇起眼,他真希望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噩夢,「你怎麼會在這裡?」已經注意到四周有人因眼前女子容貌逐漸擴大的騷動,他快速走到她身邊,「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乘現在還沒造成混亂我們趕快離開。」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不在乎。你在這裡幹什麼?」周慧穎露出帶著報復性的冶艷微笑。
「退票。」他簡略地回答,周圍人打量猜測的目光令其非常不安,「我為前天的事道歉,作為補償,我答應幫你忙。」
露出勝利的自信笑容,周慧穎當下一把拉住秦延悅,快步走進體育館。
「等一下,我要先退票,你先進去。」他急中生智,揮揮手裡的票。
「哦?不錯的號碼嘛。」伸手接過演唱會票,她嘲諷地笑笑,隨即就把票給了最近的兩個年輕人,「送給你們了。」
秦延悅苦笑,實在太瞭解對方任性而為的風格,惟有乖乖跟在她身後大搖大擺地走過保安的封鎖線。體育館內此刻正在為今晚演唱會的表演做最後的綵排工作,並有個別娛樂記者在做跟蹤報道。
「那天你爽約,不過也算在我的意料之中。延悅,我和你之所以會分手實在是因為我們都是聰明人,都瞭解對方的個性不適合自己。」把通行證放回名貴的手提包,擁有影后頭銜的美女挽著他的胳膊,「原想著的確是有些為難你,還是算了,沒料到會這麼巧。看來,是老天爺要我別放過你。」
「從今天起我憎恨巧合。」冷冷地譏嘲,他知道自己已經跌進某個深淵。
「何必這麼說?不是情人也是朋友,好幾年不見面,現在仔細看你,你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朝正在舞台中央和導演討論的歌壇天王巨星揮手致意,她微仰首看站在身旁的男子,並無限嫵媚地綻開絢麗微笑,「現在有記者在場,麻煩你用稍稍溫柔些的表情看我。」
「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裡?」裝作很溫柔的笑容,秦延悅的語氣卻生硬得很。
「因為我是今晚的特邀表演嘉賓,來這邊是為了綵排。」
「果真是把我推入萬劫不復之地的安排。」秦延悅咕噥一句。
愉快到極點的笑聲,周慧穎把手提包交給一向敬其遠之的前戀人,「幫我拿……」話還沒說完,一腳踩空階梯的她便整個人朝下摔倒。來不多想,反射神經向來不錯的秦延悅及時將往後倒的人拉住攬進懷裡。
「穿高跟鞋走路要小心點,不要摔斷脖子。」現場其他人投射而至的目光令秦延悅本就糟糕的心情跌進谷底。
流溢著某種光彩的美麗眼瞳眨了眨,懷中人什麼也不反駁,毫無預兆地以雙手臂摟住他的脖子,送上甜美的香味。
並沒有因這樣的艷遇香吻陶醉,此起彼落的照相機閃光燈反而令秦延悅更清醒。強硬地拉離懷中人,他一臉陰霾。
「啊,不要擺出這麼恐怖的表情。」嬌笑著再次挽住秦延悅的胳膊,周慧穎踮起腳附在其耳邊輕語,「我的演技真的很不錯,是嗎?連你也被我騙了。」
「這種設計我不欣賞。」他冷冷回答,眼睛被照相機的閃光燈耀得睜不開。
「沒關係,只此一次。謝謝!」從不顧及後果的女人靠著秦延悅,向照相機盈盈一笑:
明天,所有媒體的娛樂版的頭條都會出現他們接吻的照片和經過刻意潤飾的文字消息;明天,屆時所有知道影后周慧穎的人都會認識他秦延悅;明天,他們之間曾有的戀情將被曝光;明天,人們會猜測他們接吻背後的真相……這些正是秦延悅最討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