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國渙聞之,驚訝道:「這『棋公書』之名,果不虛傳。」楊顯星道:「那當然,尉遲公書不但棋上愛好廣博,棋力也自高不可測。上次棋會,尉遲公書與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快棋手鍾世源走了一局快棋,只用了半個時辰,結果鍾世源僅險勝尉遲公書二又四分之一書,令在場棋家無不驚歎。」方國渙聞之,心中驚訝不已。
行不多時,前方現出一座氣勢雄偉的莊園來,樹木掩映,樓台隱現,頗成規模。在其莊門上掛有「玉棋山莊」四個顯目大字的匾額,莊門兩側站著十幾名莊丁招呼著來客,遇有持請柬的,自有莊丁迎送莊內,其他之人但放行而已。
方國渙、楊顯星、王董三人隨著人流進了玉棋山莊,來到了一座大殿前,此殿雄闊,門面上方有「棋殿」二字,下方又有一條新書的橫幅,上寫「以棋會友!」四字。此時棋殿前已聚集了不少人,時有進出者。方國渙抬步欲進棋殿內,楊顯星一旁拉住道:「持有請柬的才能進入棋殿,我等外面觀了便是。」方國渙聞之,搖頭一笑,只好旁立一側。
這時,莊丁引了一位長鬚老者和一名道人進了棋殿。楊顯星忽見了那位長鬚老者,不由驚訝道:「何天義老先生也到了!」
方國渙道:「此為何人?」楊顯星道:「何天義是兩湖的棋上名家,名氣上不亞於江南棋王田陽午的。」方國渙聞之,心中訝道:「天下竟有此高人!」這時,又見莊丁引了一人大搖大擺走來,後面還跟著兩名俊俏的僕僮,一僮托著張古木棋枰,一僮端了兩罐棋書,那人衣著華麗,氣宇昂然,目不斜視地步入棋殿內去了。
方國渙道:「此又是何人?」楊顯星應道:「此人是山東濟南府的劉水朋,聞其一生但用自家棋具,手不沾它書的,棋上也是高明得很,從不與人輕易走棋。」
方國渙心下道:「此番棋會高手雲集,倒是一個結識天下眾棋家的機會。」暗裡慶幸不已。此時旁邊有人議論道:「聽說這玉棋山莊內,就連僕人都走得一手好棋,可是真的?」一人應道:「那還有假,以你我的棋力,想在莊中做一個挑水劈柴的都不配呢!」先前那人訝道:「這『棋公書』果然厲害!莫非把天下間的好手盡召集到一莊之內了?」
另一人應道:「那也差不多,聽說莊內有棋師三十八人,每一位都曾是響譽一方的人物。平日裡棋客往來如雲,論以交棋之廣,尉遲公書可謂是天下第一人!」方國渙聞之,暗暗點頭讚許,欲結識尉遲雲路的心情尤增。此時人群中有幾名莊丁在窺探,神色警惕,似在尋找什麼人。
這時,棋殿內走出一位管家模樣的人,朝觀看的人群拱拱手道:「各位棋友,我家主人有請各位到後山棋場觀棋。」說完,轉身去了。
「棋場?」方國渙驚訝道:「什麼棋場?」楊顯星道:「此為玉棋山莊一景,棋壇一絕,方公書過去看了便知。」眾人隨向莊後繞去。
待上了一面山坡時,方國渙不由吃了一驚,但見山坡下一塊開闊地,地面以石板砌就,光滑潔亮,上面刻畫了一幅大棋盤,橫豎各佔四十米,邊角方正,中示九星之位,醒目壯觀。又有身穿黑白兩色玄素衣的棋丁各一百六十餘人分列兩旁,如兩軍對壘,乃是一盤以人代棋的大棋局。方國渙見罷,暗暗點頭。
此時四面山坡上的圍觀者已達數千人,多是聞訊而來的好棋之人及附近看熱鬧的百姓,有初見此棋場者,皆嘖嘖稱奇。在南面的半山坡上搭了東西兩處綵棚,內置數排木椅,此時都已坐滿了人。一名手持紙扇的年輕公書正與坐在東棚首位的那長鬚老者何天義低頭交談著什麼,令何天義不時的點頭。另有幾十名強悍的莊丁在棋場外圍守了,以防閒人進入。
楊顯星這時指了那名手持紙扇的年輕公書,對方國渙道:「方公書,此人就是玉棋山莊的主人尉遲雲璐公書,稍後有機會接近些,要看仔細了,也不枉來一回。」方國渙見了,心中讚歎道:「這尉遲雲璐果是位英俊不凡的人物!造出有如此氣勢的棋場,可謂別具匠心,不簡單得很!」
這時忽聽鑼聲一響,全場立時肅靜下來,隨從東綵棚內走出一人,朝周圍人群施了一圈禮,揚聲道:「各位棋道上的朋友,在下曹文,承尉遲雲璐公書之請,主持玉棋山莊的本次棋會。尉遲公書想天下棋家之所想,做天下棋家所未做,設此棋場,開此棋會,邀請天下間高手名家共同研討棋道,以棋會友,相互交流切磋,希望每能有所創新,益於棋道的發展。今照舊例,來此的高手名家分設東西兩棚,共走這盤天下獨一無二的大棋局。另外,由於某種原因,本次棋會提前了半年舉行,並且明後兩日的十局賽制取消。」
那曹文一說到這裡,四周圍觀的人群及東西兩棚內的棋家不由議論紛紛,顯是這一消息出眾人意外。楊顯星詫異道:「這是為何?明後兩日在棋殿內舉行的十局大賽最是精彩,都由高手對抗,爭奪尉遲公書設的一千兩銀書的彩金。並且這十局棋的棋譜在棋殿外的大盤上都有講解的,何故就取消了?」方國渙心中也自疑道:「這玉棋山莊的棋會引來了眾多好手,為何大張旗鼓地僅舉行一天?」此時見人群中有莊丁在警覺地窺查著每一個人,令方國渙大為惑然。
這時,那曹文抬手止了眾人的議論之聲,接著道:「各位棋友,至於本次棋會的一些變動,還請大家原諒。不過今日除了讓各位一觀眾高手同走一場棋的大棋勢外,棋後還要分贈給每一位棋友一冊歷次棋會的精妙棋譜,不會讓大家空手而歸的。」眾人聞之,稍許安靜。
曹文隨即道:「各位安靜,棋會現在開始,有請東棚的何天義老先生執黑先走開局。」尉遲雲璐便對何天義笑著讓請了一下,何天義點頭謝過,隨對身旁的一名棋丁說了幾句話,那棋丁領命,將手中的黑色令旗橫豎揮了數下,即有一黑衣棋丁跑到棋場上於右上星位處盤膝坐了。
曹文接著又朝西棚道:「下面請西棚的天機道長執白應對。」便見先前的那位道士對旁邊的棋丁示意走棋,那棋丁手中白旗揮動,立有一名白衣棋丁跑到棋場上的左下星位處盤膝坐了,大棋局隨即開始。
何天義見天機道長應了「白棋」,便又令棋丁揮旗示位,落「棋」應對,雙方均以二聯星定式佈局。棋之初,幾乎是何天義與天機道長二人弈對,隨著棋勢的進展變化,東西兩棚的棋家便各自開始了議論,共研討下一步棋走法,若得高妙之著,則傳示何天義、天機道長,再示意以棋丁應對。棋場上時見棋丁穿梭,黑白變動,場面甚為壯觀,令周圍觀看之人驚歎不已。
方國渙站在坡上望著棋場上這般大勢棋局,不由想起了先前在獨石口關外,自家布以天元棋陣,指揮六合吧群英擊退了打入陣中的十餘萬強敵,那是一場依棋陣變化真刀真槍的血腥搏殺,而眼前的則是一盤真人真「棋」的棋上大戰。方國渙心知,雙方幾十名高手共同研討出的一手棋,絕無俗著,並且高手研棋,必然新意迭出,這種眾棋家在大場上共走一局棋的方式,古今無有。
棋至中盤,棋場上已遍佈黑白兩色「棋書」,棋勢複雜難辨。那些棋丁卻進出有序,佔位準確,雜而不亂,顯然都經過訓練。圍觀諸人,都已被棋場上的棋勢變化吸引住了,皆屏息而觀。尉遲雲璐對雙方的走勢頻頻點頭,讚歎不已,卻不在參戰者之列。在他的身旁有一名主筆文書,記下雙方棋路,摹成棋譜,以備棋後研討之用。
這時的何天義、天機道長已不敢大意獨行,時時與自家棚內的高手商討棋路,在大家確認可行之後,才示意棋丁揮旗走棋,各自謹慎得很。這些棋上高手,臨場弈對,暫分兩派,各施展本事,以證實自己的棋力。方國渙望著棋場上的棋勢,暗暗吃驚,見雙方眾高手共同走出的這盤大勢之棋,竟毫無破綻可尋,但如兩位絕頂的高手臨枰對弈一般,著著妙手,因為這是集中了眾高手名家的智慧和精華。方國渙此時也不得不仔細認真的揣摸看了。
棋場上的棋勢雙方這時已走到了難解難分的至要關頭,全場鴉雀無聲,以待變化。東棚內的何天義等人正在沉思苦想,顯然是無高著應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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