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皋汴水附近,兗州刺史劉岱帶著幾個心腹將軍,領著三萬餘人慢吞吞的行軍,不能說如出遊踏青,卻也很是悠閒了。
本來就是嘛。此次大戰不過是在大義上反對董卓,而不是與西涼兵硬來。
除了曹操這個偷人侍女的莽漢以外,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保持著這個態度,等個一年半載後聯軍潰散,到時候去留自由。
董卓可狠著呢。劉岱憤憤的想著,本來以為擁袁紹為盟主,就是看中了他這一點,卻不想這傢伙忽然變卦,以盟主的名義命令他們進兵,說是什麼有白波軍南下切斷董卓後路,他則出河內進攻洛陽,只要酸棗盟軍東面強攻,董卓一舉可滅。
他劉岱雖然可以在宴會,在文人聚會上高談闊論,但卻極有自知之明的,曉得自己的統兵能力不行,對於東進的行動是打心裡抗拒著的。
「唉。形勢比人強啊。」劉岱頹廢的想著。早知現在,就應該屯兵穎川,與孔胄作伴才是。
兗州、豫州本來就近,自己為何要眼巴巴的到酸棗來吃苦頭呢。
中原本就是平原,人口又密集,森林較少,可以說是一望瞭然。
劉岱深知自己能力不行,但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打探四周,走的很穩,也很小心。
距大軍東面三里左右,幾個士卒共用一匹馬,在地上走走晃晃,偶爾還坐下歇會,比他們主公都還悠哉。
這樣的小隊有五六十個,密密麻麻的分佈在大軍的四周。
「那,那是什麼?」突然有個小卒,望著遠方地平線上突然出現的一大片黑壓壓的人影結巴道。
敵襲啊。」旁邊的另一個人忽然大叫道。卻有人比他反映更迅速,翻上馬匹就往劉岱的方向疾馳而去。
「操,這就是兄弟啊。」
「哥,咱咋辦啊。」
「跑吧。」
一群人很乾脆的往南方跑了。
大人。東面發現不明大軍。」
「多少人?打著什麼旗號?」馬上的劉岱差點沒座穩當,氣急敗壞的問道。
「無數人,俺不識字。」逐一趕回的斥候都是這麼個答案。
讓劉岱心驚肉跳。「列陣迎敵,派人去通知各路大人,讓他們支援。」不愧是能做到刺史的人,劉岱雖然懼怕,但卻也還算鎮定。
本如長蛇般的大軍迅速集結,長矛手在中,弓箭手在後,刀斧手在兩側,也很是中規中矩的陣型,迎向西方。
坐鎮中軍的劉岱只覺得眼皮狂跳,心神不定。是意外,還是看不起他劉岱?不,還是看不起他高貴的宗親身份?
盯著前方,劉岱有點忐忑,又有點憤慨。西涼匹夫帶出來的人都是匹夫,你挑人也得挑曹操啊,他不是投了你們家丞相的侍女嗎?干我劉岱什麼事兒啊。
徐榮率大軍一路疾進,所遇到的斥候不是跑了,就是跪地投降,問過劉岱大軍的動向後,自然一刀剮了了事。
漸漸的,黑壓壓一片數萬人的大軍映入徐榮眼底,看著劉岱所擺的陣型,喋喋一笑,轉頭給身邊的徐晃使了個眼色。
「強攻中軍?」徐晃眼皮一跳,卻按捺住心中的不妥,順著徐榮的意思,分出大軍中唯一的一支千人騎兵,迂迴往左翼進攻。
「榮華富貴,諸君自取榮拍馬大喝,聲蓋四野,手下大軍更是毫不停留,就這麼黑壓壓一片,亂哄哄的衝向劉岱中軍。
此戰他壓根就沒帶弓箭手,清一色的長矛手,進攻,進攻,再進攻。才是他的作風。
但他自己卻緩緩的降下速度,任由身邊的士卒趕超,提著刀,緩步而進。
第一波的箭雨,沒哪個人是可以十成十的全身而退的,身為主帥,他絕不能戰死在這。
「殺。」
「是徐榮嗎?」眼中閃現一絲惱怒,不列陣而前,只這樣就想打敗我?劉岱滿心都是被忽視的憤慨。
「弓箭手準備。」銀甲閃閃,劉岱拔出腰間佩劍,親自在長矛手與弓箭手相隔的過道上來回奔馳,大呼道。
見徐榮大軍漸行漸進,劉岱大喝道。
「嗖嗖….數支箭矢震顫呼嘯著朝徐榮軍而去,鋪天蓋地猶如狂風暴雨。
「抽箭,再射。」弓箭手們雖然帶著一絲生疏,但卻也算迅速,一波波的箭雨朝著徐榮軍而去。
第一排的士卒毫無畏懼,挺矛疾進,有的被飛馳而來的利箭射倒,但更多人卻毫髮未傷,或任由箭矢插在身上,向前疾進。
悍將帶老兵,所向披靡。
吞嚥著口水,被劉岱安排在第一排的長矛手畏懼的看著仿若殺神附體,無所畏忌的徐榮軍。膽小的甚至腿兒打顫,擦擦額頭上的汗,後悔當初入伍啊。
這打仗人就像是牲口,怎麼死的都有。
一邊守,一邊瘋狂衝鋒,短短的百來步距離的道路完全由鮮血與屍體鋪墊而成,壯烈而瘋狂。
徐晃所率領的騎兵朝著劉岱陣的左翼而去,繞了個彎,但卻比徐榮更快速的與對方士卒發生碰撞。
喝一聲,徐晃衝鋒在前,千餘騎兵狠狠的插入劉岱左翼,撞倒一排排的士卒。
劉岱的兵馬不過只訓練了幾個月的新丁,哪裡見過如此陣仗,不由心膽俱裂。要不是身邊尚有上將在督促,早就兵敗如山倒了。
勉強的提刀與騎兵對戰,卻如螳臂擋車,不堪一擊。
輕喝一聲,徐晃搖斧砍下一個小卒,感覺胯下戰馬如過泥潭裹足不前,眉頭一皺,到底是新訓練的騎兵啊,要是西涼鐵騎或并州騎,早就擊潰左翼,挾裹敗軍衝擊劉岱本陣了。
劉岱軍卻是藉機緩了緩氣,在一些校尉司馬的帶領下勉強抵擋住徐晃的騎兵,與之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