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這個名詞在這個時代的正式稱呼應該算是細作。打探敵營,防備預警全靠這些斥候。
但往往奇襲的話往往都是輕騎奔襲,速度很快,不管是有馬沒還是沒馬的斥候,作用都不大。
而且中原也不是草原,一望無處藏身之地的地方,地勢往往比較複雜,要想在稍遠的地方埋伏一支軍隊其實不難。
因此一般行軍打仗,特別是在冬季,一軍主帥很少會派出斥候。全靠自身的戒備。
在大營的左側十餘里外的深林旁就埋伏著孫堅的兩千輕騎兵,這支輕騎兵幾乎是收羅了袁術與孫堅手下的全部戰馬,東拼西湊而成的。
本來袁術是定下死守魯陽,拖延時間,觀北方諸侯的動向,如果洛陽被破,自然無事,要是關東諸侯們兵勢被阻,他打算放棄魯陽,東向豫州。
但孫堅不同意,他先是以漢室大義,而後袁傀家仇,慷慨激昂的表示要擊潰董卓,北上伐洛陽。
孫堅的堅持,也就有了今日的局面,一路尾隨,伺機而動。
賈詡從人性出發,來分析孫堅這位猛虎,斷然肯定他不是只守家的老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綿延的大雨打落在營帳上,咚咚直響,大營內,孫堅與黃蓋、程普分次而坐。
孫堅皮膚白皙,臉蛋英俊,中等身材,並非世人所想的莽夫形象,反而有點儒雅的氣息。
孫堅跪坐在墊子上,單手支顎,眼神閃耀,似在尋思著什麼。
董卓剛南下時,他就規勸袁術撤走沿路守軍,他則伺機而動。
董卓算是連日連進,但天也是連日下雨,他就不相信董卓的西涼兵全都是乾的,這正月的雨要是淋上一場,就是鐵打的漢子也危險。但董卓真的這麼好對付?
孫堅曾今與董卓是同僚,對董卓這個人有非常深刻的認識,在曠野上與羌族打仗是十戰九勝,但在中原卻連黃巾賊都剿滅不了。
優點與缺點同樣突出,要戰勝不難。「輕騎劫營。」孫堅反覆的在這幾個字上琢磨。這一帶雖然多林,但勝在地勢還比較平坦,非常有力於騎兵的衝鋒。
「文台,有什麼想法就直說,咱都聽你的。」程普狂灌下一杯酒水,嚷嚷道。
一路上,像條蛇一樣粘著董卓,又得小心翼翼的避開一些斥候,真他娘的憋氣,早就讓程普受不了了。
在長沙威震群賊的時候,他們哥兒幾個哪一次不是以少勝多,才爬上今天的位置。雖然董卓軍勢很強沒錯,但孫堅手下的長沙兵也不差。
對於孫堅下定決心北伐討董,群下諸將可都是摩拳擦掌,誓要證明江表子弟並不比北方人來的差。也能攻城略地,所向無敵。
「晚上不管有無大雨,先劫了董卓大營再說。」孫堅回過神來,拍案道。
「這才是烏程侯。」黃蓋、程普齊齊點頭,下去安排諸事。
二人走後,帳中只剩下孫堅一人,搖了搖頭,孫堅拿起案上的一捆竹簡,默默的看了會,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集中精力,似乎有點不妥。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嬌妻幼子。
天空灰暗不明,地上冷風呼嘯。很是涼寒,孫堅大營裡,在上官的呵斥下,一隊隊的士卒被叫起,拿起長矛,依次領著戰馬來到營外。
大營外,孫堅一馬當先,默默的注視著西方,那是董卓的大營。
成敗在此一舉,列位先皇在天有靈,一定要庇佑孫堅啊。
孫堅見士卒已經就緒,閉著眼睛朝著北方默默的祈禱了會,隨即揮槍大喝道:「燒了大營,走。」
沒有號角,沒有金鼓。只有被包裹著棉布後的馬蹄與地面接觸的灰暗聲和一座火光沖天的大營。
沒有燈火引路,孫堅只能憑藉著方向感朝著董卓的大營行進,夜路難走,孫堅的大營又是駐紮在荒涼地域,道路比較崎嶇,不時有馬踩到突出的石塊兒瘸了腿。
沒有大聲呵斥,也沒有督戰隊的監督,這些落單的士卒望著遠去的大軍,不知是慶幸,還是羞愧。
董卓大營外,在火光的照射下,不斷的有一隊隊的陰影來回巡視,空氣中似乎蔓延著一股焦躁難安的氣味。
「戒備森嚴?」已經行至離大營幾百米處的孫堅聽見著前往打探的斥候描述的情形後。不驚反喜,夜裡劫營最怕的其實是外空內嚴,使騎兵陷入泥潭。
要是外嚴也就是內空,大部分士卒都在安睡,往往騎兵一個衝鋒,就能使局勢混亂,千騎就能殺潰數萬。
運氣好的話,還有幾分可能乘亂襲殺董卓。
喝一聲,孫堅策馬向前,兩千輕騎先是緩緩的起步,後如一道利箭般射向大營。
「敵襲,敵襲。」兩千騎兵全速奔跑,即使馬蹄上的棉布裹得再多,也擋不住踐踏地面的聲響,奉命戒備的西涼兵立刻發出驚天的嚎叫,並迅速的挺著長矛,悍不畏死的朝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奔跑著。
常年與邊疆遊牧民族戰鬥的他們當然知道露出背後給騎兵的下場。
在騎兵面前,步兵唯有奮力抵抗,才有幾分勝算。
近了。粗略排成的圍欄根本擋不住騎兵的衝鋒,孫堅只是損失了幾個人就衝入了大營,還未等他歡喜,面前的西涼兵挺著長矛不退反進,有幾個勇悍的甚至一躍而起,森寒的長矛凶悍的刺向先頭的騎兵。
矛刺入人體的聲音在一群馬蹄聲中分外刺耳,只是西涼兵雖然勇悍,幾個人卻也擋不住已呈衝鋒之勢的騎兵。
幾個跳躍起來的西涼兵在刺死一名騎兵迅速被洪流踏成肉泥。
孫堅是唯一能下意識的阻擋了這致命一擊的人,微微震盪的右手讓他驚出一身冷汗,這就是常年與羌族等蠻族廝殺的西涼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