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乳母不忘舊主人攜持公子竊逃身。
堂堂大節昭千古愧煞當年魏國臣。
魏乳母一婦人竟知大義不至見利忘恩。以魏之故臣較之乳母勝強萬萬不啻有天淵之隔皆因天性使然非強制而能。勢利之徒一見應當羞死真婦人中之義士也。余廣為搜羅因並錄之魏節乳母者魏公子之乳母也。秦破魏殺魏主恐存魏子孫以為後患因使人盡求而殺之欲以絕其根。已殺盡矣止有一公子遍求不得因下令於魏國道「有能得魏公子賜金千鎰;若藏匿者罪滅其族。」不期這個公子乃乳母抱之而逃已逃出宮而藏匿矣。忽一日遇見一個魏之故臣認得乳母因呼之道「汝乳母也諸公子俱已盡殺汝尚無恙乎?」乳母道「妾雖無恙但受命乳養公子而公子不能無恙為之奈何?」故臣道「吾聞秦王有令得公子者賜千金匿之者罪滅族。今公子安在?
乳母倘要知道獻之可得千金;若知而不言恐身家不能保也。」乳母道「吾逃免一身足矣焉知公子之處?」故臣道「我聽得人皆傳說此公子舊日實系乳母保養今日又實系乳母竊逃母安得辭為不知?」乳母聽了不禁唏噓泣下道「妾既受養無論妾實不知;妾雖知亦終不敢言也。」故臣道「凡為此者皆有可圖也。使魏尚有可圖秘而不言可也。今魏國已破亡矣族已滅矣公子已盡誅矣汝匿之尚為誰乎?
況且失大利而蒙大害何其愚也!」乳母聽了唏噓泣下因哽咽而說道「夫為人在世見利而反上者逆也;畏死而棄義者亂也。持逆亂以求利豈有人心者之所忍為?且受人之子而養之者求生之也非求殺之也。豈可貪其賞畏其誅遂廢正義而行逆節哉!妾日夜憂心者惟恐不能生公子豈至今日乃貪利而令公子死那!大夫魏臣也胡為而出此言?」遂捨之而去。因念城市不能隱遂抱公子逃於深澤。故臣使人尾之因以告秦軍。秦軍追及爭而射之。乳母以身蔽公子身著數十矢遂與公子俱死。報知秦王秦王嘉其守志死義乃以卿禮葬之祀以太牢。籠其兄為五大夫賜金百鎰。君子謂乳母慈惠有節因稱之曰「節乳母」。
閒言少敘書歸正傳。〔西江月〕
才把賊人殺卻行行又入賊窩綠林豪客何太多偏是今時甚伙。也有生來賊命也有圖的吃喝。也有事出無奈何到底不如不做。
且說二賊一個是帶傷一個是出不去在屋中亂轉。屋內又有愣史、徐慶嘴裡是罵罵咧咧的手中這口刀是神出鬼入。別看人渾躥迸跳躍身體靈便這兩個山賊如何行得了。他們兩個是佔山為王的要講動手跨上馬掌中長兵器那可行了。若論躥房躍脊一概不會。侯俊傑一著急上椅子一腳「嘩喇」一聲把後窗戶踹了就打裡頭往外一躥「噗(口甬)」一聲就摔倒在地。什麼緣故?是在後窗台上有兩個人在那裡等著呢一個是胡列一個是愣史。胡列准知道他們這山賊有多大能耐料著他抵敵不住必打後窗戶逃跑。他就拉著史雲往後一拐問道「大哥你貴姓?」史雲說「我姓史叫愣史。」胡列也瞧著他沒有什麼多大本事身量可不小說「咱們哥兩個在這等他他一個不能打前門出去必打這走。」史雲拉出刀來在窗台這一蹲。胡列抓了兩把土也在窗台這一蹲果然侯俊傑「嗑(口叉)」把窗戶一踹往外一躥。胡列「刷喇」就是一把土。侯俊傑把眼睛一瞇整個的摔倒在地。史雲過來「匉」的一聲丁了他一刀背。賊人「哎喲」一聲搭胳膊擰腿就把他四馬攢蹄捆上。又在這一等再等第二個賊人出來。馮天相也打算要打後窗戶出來聽見外頭「哎喲」一聲「噗(口甬)」他就料著後邊必是有人他就不敢打後窗戶出來。要打前門走又走不了。自顧兩下一猶疑步法就錯了早被穿山鼠徐三老爺一腿踢了個跟斗「噗(口甬)」一聲摔倒在地「鏜啷啷」舒手扔刀。智爺說「留活的。」
徐三爺過去(骨可)膝蓋點住後腰放下自己的刀搭胳膊擰腿四馬倒攢蹄捆將起來。徐三爺說「捆上了你們大家進來罷。」眾人這才進來。外邊胡列說「我們這還拿了一個哪!」智爺叫提溜進來。史雲就打踢碎的窗戶那裡將他提溜進來一撒手「噗(口甬)」一聲往裡一摔。他也由窗台那裡進來胡列也打那裡進來。
智爺叫道「胡莊客他們這山中那些嘍兵各安汛地。雖與二家寨主動手兩個寨主也未能出屋子未能傳令故此也未能前來幫著他們動手。」此時與胡列一說「這些嘍兵便當怎樣?」胡列說「我們大老爺、三老爺肯施恩不肯?」盧爺說「施恩怎麼樣?」胡列說「大老爺饒了他們大家的性命就是施恩;若要不施恩我把他們聚在一處結果他們大家性命。」盧爺還未答言智爺就接過來說「胡莊客你還不知道你們大老爺那個性情嗎?揮金似土仗義疏財最是寬宏大量不忍殺人。你把他們聚積了來你就出去把他們找來罷我有套話說。」胡列說「出去要找他們就費了事了。」隨即拿了一面銅鑼「嗆啷」「嗆啷」「嗆啷啷」的打了三遍。就聽一陣亂嚷「大庭的號令啊大庭的號令!」不多一時嘍兵俱已到齊。
胡列說「咱們這裡寨主已經被我們開封府的眾護衛老爺們拿住了。」嘍兵一聽一個個面面相覷。智爺過來說「你們眾嘍兵大家聽真。我們都是開封府的特旨擒拿山賊拿住了你們頭目打算著要開活你們大眾。要是不服的找死的你們只管抄傢伙咱們較量較量。」眾嘍兵一聽這才「噗(口甬)(口甬)」全跪下一口同音求饒。智爺說「你們可不許撒謊我說出幾件事情來任憑你們大眾來挑。你們是願意回家務農?是願意在山當嘍兵?是願意投營當差?回家務農我指引你們回家務農的道路;在山當嘍兵我指引你們在山當嘍兵的道路;投營當差我指引你們投營當差的道路。」大家一口同音說「願意當差。我們夢穩神安比嘍兵勝強百倍祖墳不至於給刨了。」盧爺說「智賢弟把他們打發的那裡去?」智爺說「我先把他們打發在君山去。」隨即叫著嘍兵說「我寫一封書信把你們薦在君山教飛叉太保鍾寨主收留下你們。」眾嘍兵說「我們不願當嘍兵了情願入營吃糧當差。」智爺說「你們焉知這裡的事君山已然降了大宋。但等襄陽大事辦畢可著君山寨主皆是作官君山嘍兵皆是吃糧當差。」大家嘍兵一聽各各歡喜。就在山中居住嘍兵預備飯食。
把兩個山賊到次日也不結果他們的性命也不把他們交在當官就把他們在豹花嶺的後頭有個極深的山澗搭在那裡「咕嚕嚕」扔將下去那是準死無活。然後回來叫胡列拿房四寶取八行書連皮子濃墨填筆一揮而就寫畢封固停妥皮面上又寫了「鍾寨主親拆」的言語然後交給嘍兵一個頭兒。所有豹花嶺裡面的東西物件金銀財寶給嘍兵大家分散。又算整整的奪了一天只得第二日起程。到了次日也有找來小車子的也有找來扁擔的也有背上包裹的。頃刻間大家告辭起身推車挑擔肩抗背負離了豹花嶺履履行行直奔君山去了。暫且不表。
且說盧爺大眾。智爺道「這個所在直不給後來的賊人留著這個窠巢。此處離著住戶人家甚遠大哥依小弟主意放把火給他燒了罷。」盧爺說「賢弟言之甚善。」
將才出唇大漢龍滔、姚猛、愣史、胡列這幾個就忙成一處抱了柴薪點著了火前前後後一燒。穿山鼠徐三爺可換了山賊的一套衣服。因為什麼獨他換了山賊一套衣服呢?皆因是他那身衣服讓山賊一踢桌子撒了一身油菜的湯故此他才換了山賊一套衣服。
閒言不必多敘。自己拿了自己本人的物件大眾出了寨柵門前後的火就勾上了。
可巧來了一陣大風這火越發大了火借風力風助火威霎時間「磕(口叉)(口叉)」磚飛瓦碎;「割崩崩」柱斷樑折。好利害萬道金蛇亂串火光大作。常言說的好「水火無情」一絲兒不差。幾位爺就不管山中的火了直奔武昌府的道路曉行夜祝那日天氣已晚看見黑巍巍高聳聳山連山山套山不知套出有多遠。前邊有個小小的鎮店進了西鎮店口見人一打聽原來這就是夾峰山。找店住下用了晚飯頭天就打發了店錢飯錢第二天為的起來就走。將到四更多天徐三爺就睡不著了。他要是睡不著誰也不用打算睡。他一醒就嚷嚷叫人說「起來!天又不早了該走了。」誰要同他住店他彷彿是個王爺說走就走說住就住說吃什麼就吃什麼。這天四更多天起來大家奪起身店錢頭天已然開發清楚叫開店門夥計不開。問「怎麼不開?」回答「太爺有諭不讓開。」徐三爺說「告訴你們太爺說祖宗到了一定要開。」夥計說道「店裡緊。」徐三爺說「放你娘的屁!如若再不開把你腦袋擰下來。」夥計說「這個事不好惹給他開開罷。」徐三爺這才歡喜。
大家出來一直撲奔武昌府的大路可是得繞著夾峰山前山道路走細一聽更鼓的聲音起早了。同著智爺說「智賢弟你看店裡這個小子不開門他說有賊咱們要是遇見賊不是賊倒運嗎?」走在邊山三爺有點自負。智爺說「三哥別把話說滿了老虎還有打盹時候呢!設若咱們走在樹林有個悶棍手抽後就是一棍你敢准說躲閃的開嗎?」徐三爺說「也不敢說躲閃的開橫豎他打著有點費事。」智爺說「走罷別忙同三哥說話實在難說。人家常言說的好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
這一個「防」沒說出來被徐三爺一把揪住低聲說「有賊!你可念道出來了。」智爺一瞧樹林之中黑忽忽一片。智爺一分派教魚貫而行大家小心。徐慶這高興他要在前頭。盧爺等一個跟著一個。看看臨近徐慶這才看得明白。總是夜行人眼光足看著他們在樹林內一個個探頭縮腦「呼啦」往外一闖。徐三爺一看是件吒事實在的奇怪。若要問有什麼奇異之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