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淑女何妨贅宿瘤採集不自妄貪求。
閔王特遣人迎聘致使齊宮粉黛羞。
人負天地之氣以生妍媸各異萬有不齊。無論男女不可以貌取人總以忠孝節義為是。閨閣之中具忠孝節義者有一採桑之宿瘤女因並列之且說齊國有一宿瘤女者齊東郭採桑之女閔王之後也。生來項有一大瘤故人皆叫作他宿瘤。這宿瘤為女子時父母叫他去採桑忽遇齊閔王出遊於東郭車馬甚盛百姓皆擁於道旁觀看。獨宿瘤女採桑如故頭也不抬眼也不看一看。閔王在車上看見甚以為奇怪因使人將宿瘤女叫到車前問道「寡人今日出遊侍從儀仗繽紛於路百姓無少無長皆停棄了所作之事擁擠於道旁觀看。汝這女子難道沒有眼睛怎麼只是採桑略不回頭一看此何意也?」宿瘤女答道「妾無他意。但妾此來是受父母之命叫妾採桑未嘗受父母之命叫妾觀看大王也。」閔王道「雖受父母之命採桑但汝一個貧家女子見寡人車騎這樣盛美獨不動心而私偷一視乎?」宿瘤女道「妾雖貧妾心安之久矣。大王雖貴千乘萬騎於妾何加而敢以私視動其心乎?」閔王聽了大喜道「此奇女也。」又熟視其瘤而曰「惜哉!」宿瘤女道「大王歎息不過憎妾之瘤也。妾聞婢妾之職在於中心屬之不二予之不忘。大王亦念妾中心之謂何雖宿瘤何傷乎?」王聽了一發大喜道「此賢女也不可失也。」遂欲後車載之。宿瘤女因辭道「大王不遺葑菲固是盛心。但父母在內使妾不受父母之教而竟隨大王以去則是奔女也。大王宮中粉白黛綠者何限又安用此奔女為哉!」閔王大慚道「是寡人之失也。」因遣歸。復使持金百鎰往家聘迎之。父母驚慌一團就要瘤女洗沐而加衣飾。瘤女道「已如此見王矣再要變容更服王不識也。請仍如此以往。」竟隨使者登車而去。
閔王既歸先誇於諸夫人道「寡人今日出遊得一聖女已遣使往迎頃刻即至矣。一至即盡斥汝等矣。」諸夫人聽了皆驚怪以為這個女子美麗異常眾皆盛飾惶惶等候。及使者迎至則一敝衣垢面之宿瘤女子也。諸夫人不禁掩口而笑左右絕倒失貌不能自止。閔王亦覺不堪因回護道「汝輩無笑此特不曾加飾。夫飾與不飾相去固十百也。」宿瘤女因乘機說道「大王何輕言飾也?夫飾與不飾國之興亡皆系焉相去千萬猶不足言何止十百耶!」閔王笑道「恐亦不至此汝可試言之。」宿瘤女道「大王豈不聞『性相近習相遠乎』?昔者堯舜與桀紂皆天子也。能飾以仁義雖為天子卻安於節儉茅茨不剪采椽不斫後宮妃妾衣不重採食不重味至今數千歲天下歸善焉。桀紂不能飾以仁義習於驕奢造高台深池後宮妃妾蹈綺縠弄珠玉意猶不足身死國亡為天下笑至今千餘歲天下歸惡焉。由此觀之飾與不飾關乎興亡相去千萬尚不足言何獨十百王何輕言飾也。」諸夫人聽了皆大慚愧。閔王因而感悟立瘤女以為後令卑宮室填池澤損膳減樂。命後宮不得重采。不期月之間化行鄰國諸侯來朝宿瘤女有力焉。及女死之後燕遂屠齊閔王逃亡而被弒死於外。君子謂宿瘤女通而有禮。
閒言少敘書歸正傳。〔西江月〕
愚人最易誆騙英雄偶爾糊塗。三杯兩盞入迷途最怕嘴甜心苦。幸有人來解救不至廢命嗚呼。諸公且莫恨賊徒總是一時粗魯。
且說兩個山賊一派的假意哄信了大眾。惟有智化精明強幹諸事留神明知山賊降意不實仍是墜落他們圈套之中。若論兩個山寇相貌生的是外拙而內秀。到底是怎麼個緣故呢?這兩個人情實與小諸葛相好。再說自打丟去大人直到如今也沒說明沈中元是怎樣盜去。列公有句常言是坐穩了聽書別看什麼節目。說了一個頭緒就不提了。相隔三日五日十天八天再要提起之時必要清清楚楚分解的明白。事情雖是假理卻不虛。沈中元就為的是同神手大聖鄧車行刺洩機徐慶、韓彰不能作引見之人自此一陣狂笑說「咱們後會有期。」一跺腳揚長而去把此事懷恨在心自己就上了信陽州。他有個盟兄姓劉叫劉志奇是信陽州的押廝先生他們兩人一拜與他盟兄討一個迷魂藥餅兒。這位先生的迷魂藥餅從何而得?也是韓彰救巧姐拿賣穿珠花的婆子當官搜出七個迷魂藥餅被劉押廝作了三個假的合著四個真的當著官府一齊入的庫。沈中元知曉此事與他盟兄借了一個迷魂藥餅還應許著還他。自己又到了姑母那裡與他姑母借了一個薰香盒子自己就奔了襄陽那裡。晚間換了夜行衣靠奔到上院衙捆了大人跟班的問大人的下落。這可就是展南俠他們盜彭啟那日晚晌。
跟班的教賊捆上展爺沒追上的就是他。其實早已問明知道大人在武昌府哪。次日就打襄陽奔了武昌府到公館去了兩次沒能下去。那日公孫先生看著大人可出了規矩了。天有五更他把大人盜將出去用了迷魂藥餅按住大人的頂心迷迷糊糊盜將出去就奔了娃娃谷到他姑母那裡連他姑母一齊的起身。把大人用車輛裝上按住迷魂藥餅。大人人事不省早晚給點米湯灌將下去度過了三關不至於死。甘媽媽不答應讓他把大人送回去。他說明了他的冤屈就送回去。就到了豹花嶺遇見兩家山寇本要上山甘媽媽不教。皆因是有甘蘭娘兒已經許配人家了乃是有夫之婦若要讓人家知道人家不要了故此沒上山。侯俊傑他們可知道沈中元盜大人一切事情。可也是沈中元說的說不住此處上長沙府朱家莊還到夾峰山瞧看玉面貓熊威。這兩個山賊就應下沈中元了「他們五鼠、五義必要找大人若從此經過我們必把他們拿住與你報仇。」
可巧馮天相聽嘍兵一報就疑惑是找大人的人下山一見果然不差。他們早把計策定好了拿他們假話誆他的實話就約上山來。先前喝酒的時節酒菜之中並沒有蒙汗藥。原定的計策等著第二頓酒內才下蒙汗藥。後來一看連機靈人都不疑心了不如早早的把他們制了就截了。兩家寨主一裝醉再上來的酒就有蒙汗藥了。智爺也是終日打雁讓雁啄了眼睛。這叫「智者千得必有一失;愚者千失必有一得」。馮天相說「這六個人一齊全躺下了咱們是把他們結果了好哇還是與沈大哥送個信讓他自己報仇好哪?」侯俊傑說「咱們山中有的是地方把他們幾人捆起來派人趕緊追沈大哥去。他要走的慢還許在夾峰山呢;他要走的快到了朱家莊咱們這裡奔長沙也不甚遠。此時若把六個人一殺日後見了他說是給他報了仇了那是憑據?你告訴他說六個人怎麼扎手怕他不能深信。依我說總是與他送信的為是。」大寨主點頭說「賢弟言之有理。」立刻叫人把六位二臂牢拴押在後面的五間西房放在屋中。
侯俊傑說「淨捆二臂不行這點藥力一散他們對解了繩子豈不都跑了嗎?」大寨主說「對還是你想得到。」隨即派人就把六位都是四馬倒攢蹄寒鴨浮水式捆將起來搭在後面放在五間西廂房內把房門倒帶。到了前邊見二位寨主回話。打外進來了一個嘍兵的頭目說是「二位寨主爺在上小的可是多言。就是他們四馬倒攢蹄那麼捆著也許解了繩子。咱們這裡有的是人何不派兩個人看守他們豈不更妙?」
寨主一聽也倒有理有的是人說「就命你再帶上一個人你們兩個人看守難道說還不行嗎?」嘍兵點頭。這人出去自己挑人去看守著六位暫且不表。
單說聚義分贓庭從新另整杯盤兩個人暢飲越想越是得意之間。直吃到天交二鼓二人酒已過量越想這個主意越高興。焉知曉樂極生悲忽聽外面大吼一聲罵道「山賊!人面獸心!」侯俊傑、馮天相兩個人一聽嚇了個膽裂魂飛回手壁上抓刀。
好一個愣徐慶躥將過來擺刀就剁。
你道這徐慶因為什麼事出來?六位本是人事不省忽然一睜眼睛全都是四馬倒攢蹄捆著。前邊有一個人給道驚說「大老爺、三老爺請放寬心小的在此。」徐慶說「你是誰怎麼我聽不出來?」那人說「我是胡列。」盧爺說「哎喲!你是胡列在此作甚?」那人說「小的實出無奈在此當了一名嘍兵的頭兒。」這個人可就是在前套《七俠五義》上白玉堂盜三寶回陷空島展爺上盧家莊拿他去展爺掉在陷險窟又打陷險窟把展爺扔在通天窟改名叫閉死貓。在通天窟裡頭見著郭章郭章說他的女兒教白五員外搶來了。到次日展爺見白玉堂想著辱駕他一頓。白五爺不知道搶姑娘之事一追問是胡列、胡奇辦的。五爺把胡奇叫進去殺了放了郭曾姣——郭章之女。
胡列趕下去了又被墨花村的人把他拿住大官人押解著他交於五員外。五員外拿自己的名帖把他交松江府邊遠充軍。自己逃回不敢歸陷空島就在此處當了一名嘍兵如今熬上了一個頭兒。可巧今天見著他家大老爺、三老爺教人誆上山來自己又不能洩機。可巧把他們六位幽囚起來自己得了手了上去一回話明向著寨主暗裡要搭救六位。又給他派了一個夥計他先把夥計殺了然後把六位的兵器暗暗的偷出去仗著山賊喝的大醉也就不管他拿什麼東西他想著都是自己人還怕什麼。胡列暗暗#485;了一壺涼水拿了一根筷子撬開了牙關俱都把涼水灌將下去。不多一時俱都還醒過來。
徐三爺一問胡列說了自己的事情。盧爺很嗔怪他在此當了嘍兵。智爺在旁勸解說「不是當了嘍兵咱們幾個焉有命在?」隨即把繩盡都解開一個個俱都站起身來。胡列說「我也都不認的眾位。」智爺說「也不用見了這時也沒有那工夫。你給我們找點傢伙來。」胡列說「全都在這裡呢。」大家把兵器拿將起來。智爺本打算大家商議商議三爺那個脾氣如何等得撒腳往前就跑。
來到聚義分贓庭大吼了一聲就罵躥進庭去擺刀就剁。馮天相一抬腿就把那桌酒席衝著徐三爺一踢只聽見「嘩喇」的一聲全翻於地上碗盞傢伙全摔了個粉碎。
徐三爺一刀剁在桌子上濺了一身油湯酒菜也搭著自己使的力猛刀讓桌子夾住一時抽不出來。限瞅著侯俊傑把刀摘將下來奔了徐慶。三爺一急急中生巧一抬腿一踢桌子這才把刀抽出來。眼睜睜侯俊傑的刀到了徐爺將要躲閃就聽見「爬(口叉)」一聲就打外邊進來了一隻飛鏨。原來是飛鏨大將軍隨後趕到給了一飛鏨。躲過了頸嗓咽喉沒躲過肩頭只聽見「匉」一聲正中侯俊傑肩頭「哎喲」一聲轉頭就跑。馮天相摘下刀來往外一闖早被三爺攔祝當時黑妖狐智化、盧大爺等俱堵住門了不用打算出去。若問二賊的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