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傷了你是我的錯,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你刺回那一劍!」擋在剛走進院裡的玄墨面前,司徒錦遞過自己的配劍。
無視司徒錦的存在,玄墨直接繞過,找到平常修習內功的地方打起坐來,而趙宇和陸為兩人也視他如空氣般做起平時的練習,被晾在一邊的司徒錦雖然氣憤但心知理虧只能愣在一旁看著三人。
飛花,落葉,嗖嗖的劍聲,老僧入定的身影……一天過去……
烈日,微風,嗖嗖的劍聲,老僧入定的身影……又一天過去……
竹響,雨浠,嗖嗖的劍聲,老僧入定的身影……再一天過去……
……
……
司徒錦在這十天中慢慢由憤怒,厭煩,無奈,心亂變得平和而安靜,同樣的人同樣的物,卻有不一樣的心境,執起手中的劍,他發現自己從來沒理解過這陪伴自己了多年的夥伴。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的劍能出得那麼堅定?」同樣的師傅,同樣的劍法,但他能感覺到這之間存在著不一樣的差距。
聞言,正在對打的趙宇和陸為停了下來,轉向那個已經一言不發呆在院裡十天的少年。
「因為不變強不行呀。」望著角落裡那個小小的身影,陸為握緊手中的劍。
「是啊,不變強不行呀。」同樣的答案從趙宇口說出,視線同樣投向那角落的人影。
「為什麼?因為做他的侍衛就不能是弱者?」順著兩人的眼光,司徒錦看到了那個曾將他打敗的人。
「和他的意願沒關係,」玄墨從來就沒要求過什麼,陸為由始到終都知道,「只是不想讓他看到一個如斯弱小的自己。」
「是啊,再繼續這樣弱下去就不配留在他的身邊了。」而且他的尊嚴也不容許。
「我不能理解你們的想法,只為了一個人的劍道有什麼意義?」玄墨的存在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一個人?不,我練劍不是為了他,因為他而變強的自己手中的劍卻不是為了他而存在,這是我的卑鄙我從來都知道,但即使這樣我也不想讓他感覺自己是無用之人。」這是他唯一的堅持,陸為知道玄墨不在意,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將這種任性視做理所當然。
「跟隨在他身邊是一個美妙的樂趣,想留在他身邊看著這一切,我不得不變強。」執起這手中的劍只為不用在關鍵時刻拖他後腿。
「我不明白,不明白……」撫摩著手中的劍,司徒錦神情恍惚,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為什麼會執起手中劍產生了疑惑。
……
「師兄,你收的徒弟真的不錯呢。」倚在樹桿上看著這一切的女書感歎道。
「呵呵,當然,你師兄我的眼光可是很好的。」
「他們都很努力。」女書將兩人在這十天裡的進步看到了眼裡,不說趙宇本來就很有天分,但那個資質平平的陸為一樣跟趙宇不相伯仲,可想而知他們有多勤奮。
為有玄墨的存在,兩人意志都變得更加堅定了,連錦兒都開始有所改變,這三個徒弟,他沒收錯。
「都是好孩書呢……」
……
「請你跟我打一場!」單跪在玄墨面前,司徒錦懇求他能跟自己再較量一次,不是不知道師傅的勸告,但他真的想弄明白某些東西。
玄墨默默地看著那個單跪在他面前的少年片刻難得地沒趕他走,「你打不贏我的。」
「為什麼?一次的失敗並不代表什麼。」雖然上次他的確敗了,但勝負不是永遠不變的。
「請跟我再比一次!」
「你打不贏我的。」同樣的答案出自玄墨的嘴裡。
「為什麼?不試過怎麼知道?你是看不起我嗎!」司徒錦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靜默地看了司徒錦一眼,玄墨站起身來,「死了別怪我。」
留下這句話,玄墨率先走向庭院空地,司徒錦見狀提起劍跟上。
…………
…………
「鏘!」司徒錦手中的劍被打落。
「你輸了。」收起手中的匕首,玄墨準備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你能贏過我?我知道你一點劍招也沒學過,為什麼這樣的你卻那麼強!」幾乎是大吼出來,司徒錦的聲音裡甚至夾含幾分哽咽。
「對你來說,手中的劍是什麼?」聽到司徒錦的叫喊,玄墨眼神暗了一下。
「我手中的劍?」司徒錦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對我來說,手中的匕首是用來保命或是奪人命的夥伴,在這此間我只能相信它才能保命或是殺人,而連對自己的劍都心存疑惑的你想如何勝我?」玄墨將那插在地上的長劍撿起來扔了過去。
「何謂劍招?對我來說,一切能讓我活下來的方法才是最重要的,無用的劍招於我有何用。你所追求的是一個至善的武術比賽,而我面對的卻是染血的殺戮場,這樣的你想如何勝我?」那融入靈魂的本能反應是他的幸運,更是他的悲哀……
「你——」看到這樣的玄墨,司徒錦不知為何突然產生一股心痛的感覺,有一瞬間,他想緊緊地抱緊那弱小的軀體,只為撫平那眼底深藏的絲絲無奈,但,最終他卻沒那麼做……
「所以,不要再來找我比試什麼,你的劍道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他已經答應了那個人,不會隨便拿自己的命來作賭注。
轉身,離開,消失在滿地落葉中。
……
「砰!」平躺在地上,司徒錦無力地雙手掩住臉,那隨身攜帶的配劍首次被拋至了腳邊。
……
「哈哈哈……」靜默了片刻,司徒錦有如醍醐灌頂地大笑了起來,重新執起被拋至一邊的長劍,在落日的餘暉中舞了起來,那行雲流水般的劍招中是無所顧忌的瀟灑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