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妾 第一卷 第二章 激怒冷面王
    破天荒地,這一晚,杜蕭寒並沒有要了她。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知道,原來,人家根本就是不削於她,娶她過來,目地就是為了羞辱和折磨,這不,現在她正跟著下人們一起在為全府的人洗衣服。

    「哎,你們看,那不是王爺昨天剛娶回來的新媳婦麼?」

    「什麼新媳婦啊!她是仇人的女兒。」

    「聽說她的父親是郁京城的城主。」

    「對嘛!只有將她娶了過來,小王爺才能報仇啊!」

    下人們一聲聲的議論不絕於耳,最開始,她還能好奇地聽上兩句,可是慢慢的再也懶得去理。做個下人也不錯的,總也好過……像爹爹那樣。

    「唉!」

    一聲長歎不受控制地發出,各種淒慘的幻想也隨之冒了出來。若不是戰爭,她現在還好好的做她那不得寵的公主呢!

    杜蕭寒端坐於書房,手中拿著的書已經有半個時辰沒有翻動一下。

    該死的!郁京城主這是向他擺下了一道美人計!天知道昨天晚上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抵抗住了那驅之不去的誘惑,走出她房門的那一刻,他幾乎是跑著衝進了侍妾環兒的房間。

    報仇!這是他唯一的目的,是任誰都不可能改變的!

    狠狠地一握拳,怒吼衝口而出——

    「來人啊!」

    一個下人趕急跑了進來。

    「王爺,有何吩咐!」

    「從今天起,派人去郁京城,不論男女,每天抓來十個。男的送做苦力,女人送到妓院——聽到沒有!」

    「是!」

    待下人離去,杜蕭寒長出一口氣,那埋在心中十年的仇恨之火又在瞬間熊熊燃燒起來!

    洗衣、挑水、刷馬桶,從未沾手過的活計此刻她秋冰若全都要做,望著滿滿的一桶水,無奈地搖搖頭,咬著牙用力地提起,卻馬上又放了下來。太陽已經躲進山裡一半了,從天還未亮就開始忙活著,一直到現在,她是真的再也沒有力氣提起這麼一大桶水。

    沒辦法,只得將水倒出去一些,只剩下半桶時才可以勉強拿得動。

    可還沒等走出十步,一雙精緻的繡花鞋出現在眼前。冰若趕緊放下水桶,雙膝一屈跪到地上。她看得出,能穿這樣好鞋的一定不是她們這種下人,如今走了個頂頭碰,當然要跪下行禮。

    「喲!這不是夫人嘛!」一個嬌氣十足的聲音自頭頂響起,隨後又緊著補了一句,「哎,不對不對,不是夫人,你——只是王爺納的妾!」

    緊緊地咬著牙,努力地在猜測著來人的身份,可轉而又放棄。來了這麼些天,除了一起幹活兒的下人,她見過的就只有杜蕭寒。

    「郁京的城主還真是不要臉呢!拿自己的女兒來做交易……不過——」聲音近了些,女人特有的脂粉氣撲進了鼻。冰若猜得到,這女人已經俯下身子了。

    果然,下一刻,她的頭髮被人猛地一揪,頭也跟著上仰起來。

    這也才看清楚來人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很精緻的一張臉,確是百里挑一的,可是那雙瞪圓了的眼睛裡怎麼瞅都帶著一股子俗氣的叼蠻。

    認命地閉上了眼,這是誰呢?也是來尋仇的嗎?她是杜蕭寒家裡的人嗎?

    正想著,那只抓著她頭髮的手又加了些力,痛得她一皺眉。

    「想憑著這張臉來勾引王爺麼?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的臉變得比鬼還難看!」

    信,她當然信。在這個城裡,怕最沒有地位的就是她了,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地將她至於死地。這個人……會是杜蕭寒寵愛的女人嗎?

    寵愛!怎麼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底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劃過呢?

    不再去亂想,輕輕地把眼睛睜開,四目一對,冰若開了口:

    「我只是顆棋子,您願意把我往哪兒搬都行。只是,您不能把我扔了,那樣,這盤棋可就沒得下了。」

    像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說話,眼前這女人呆了呆,隨後「啪啪」兩個耳光打向了她——

    「我告訴你,不要想著勾引王爺,在這個府裡,你只是他仇人的女兒!」

    一席話說完,女子轉身離去。冰若沒再多一聲言語,自顧地從地上爬起,又提起水桶向前走去。

    是啊!人家說的沒錯,她只是杜蕭寒仇人的孩子,就算是死在這裡,也是意料之中的。

    恍恍惚惚地走到大水缸邊,將桶裡的水倒進去,正要轉回去再提半桶來,忽聽得身後有人大喊一聲:

    「公主?你不是大公主嗎?大公主,我是郁京的人啊!你快救救我們!」

    呼地轉頭,正瞧見十幾個人正被人捆著往後院的方向推去。她認得出,那叫他的人正是郁京城內賣包子的小二。她每次出府去逛,都會到他那裡買上一個包子,因為那樣會讓她想起當年與那個少年的一面之緣。

    「又打仗了麼?你們被抓了?」被壓住好久的好奇心又再次興起,冰若跑上前,抓住那小二,大聲問著:「你們都是郁京的人?為什麼會來這裡?」

    「公主!你救救我們吧!君平的人天天到郁京城去抓人啊!每天都要抓來十幾個,男人都送去做苦力,女人就要被送到妓院。好多人都被折磨至死。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就這樣死在異鄉啊!」

    「抓人?送去妓院?」

    冰若的腦袋「嗡」地一聲,那天晚上杜蕭寒臨走時的話又響起:你們郁京城的人,都該死!

    這是他在報復麼?可是,這筆帳不是應該算在自己頭上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郁京的百姓?

    從未有過的氣憤自胸中突起,一轉身,衝著杜蕭寒的書房就衝了過去。

    砰!

    門開了。

    杜蕭寒一抬頭,懍厲的目光射過去,卻沒有看到秋冰若的半點怕意。

    今天有意思了!他在心裡說,然後站起身,徐徐地走近她,饒有興趣地探向她的小臉兒,卻在手指剛剛觸碰到皮膚的那一刻被冰若猛地打掉。

    「畜生!」

    「你說什麼?」

    「我說畜生!跟我父親一樣的畜生!」

    「啪!」這是今天被打的第三個耳光。可卻並沒有止住她的怒火。

    「杜蕭寒!你要報仇,可以!衝著我來!我父親不是已經把我送到你的府上了麼,你報仇啊!為什麼要抓郁京的百姓?為什麼要用這麼殘忍的手段來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你看看那些人,有的還是小孩子,有的比你我的父親年紀還要大,你怎麼就這麼狠心的折磨他們?那些女人……那些女人一旦被送進……那種地方,那她們就只有去死!你……你——」

    「啊!」

    看來真是恨到極點了,冰若情急之下竟一張嘴,死死地咬向杜蕭寒的肩。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任杜蕭寒用力地向外推她,冰若就是不鬆口。直到鮮血染滿了她的牙齒,這才甘心地被他一把推開。

    「婊子!竟敢咬我!」

    杜蕭寒怒了,再也不是那種玩味的表情,換在臉上的,是一副野獸般的狠。冰若下意識地向後退去,這樣子讓她害怕,她幾乎認為自己剛剛喚醒了一頭睡獅。

    手指的關節嘎嘎做響,杜蕭寒的眼睛正在以一種怪異的姿態向外凸起著。這女人瘋了麼?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仰天的一聲怒吼,這十年來所承受的悲痛一遍一遍地在他的週身上下猛烈地敲打。自門外襲來的風狂肆地拍在他無情的臉上,此時此刻,杜蕭寒的怒,已到了極點。

    冰若當然可以感受得到這種幾近恐怖的氣氛,嘴角的血絲還在泛著陣陣的腥氣,似乎是在提醒她血的代價要用血來還。難道她的命就這樣完了麼?他會殺了她?

    桌角已經抵住腰際,後退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認命地閉上雙眼,恐懼、無助的感覺瞬間攏住了所有的感官和細胞,這種害怕令她發抖,死亡的感覺隨著杜蕭寒氣息的逼近逐漸覆上了她的心,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全身蔓延開來,這樣的不舒服,像是骨頭裡有毒蟲在啃噬,而她,秋冰若,已經怕得連呼喊的勇氣都沒有了。

    「現在才知道害怕,不擔心會太晚了嗎?」

    「嗯?」

    冰若一震,他說話了?不是應該立刻抽刀殺了她麼?怎麼說話了?微微地將雙目張開極細的一條小縫,復又馬上重新閉住。在問話呢,要不要答?要怎樣答?冰若在心裡不停地問著自己,卻沒想到嘴巴一個沒管住,衝口而出的竟是:

    「我……沒有害怕……沒有做錯事情,我為什麼要害怕!」

    完了!

    話一出口,剩下那半截兒心立即全涼了下去。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居然又跟他頂了嘴。

    「臉都白了,當真一點都不怕?把眼睛睜開!」

    這一次,冰若很聽話,不就是睜開眼睛嘛,好,她睜……哎?有些奇怪,剛剛這人還恐怖得像一隻野獸,可現在……雖然還是帶著凜冽和不容情的剛硬,但是那種吃人的神情卻已經消失了。看起來……好像有一絲嘲笑環在嘴邊。

    對峙了半晌,冷冷的一句話扔過來——

    「替那些人求情?」

    冰若重重地點了點頭,繼而又搖搖頭:

    「我太自不量力了,自己都什麼不是,還要代人家求情。」

    「知道就好!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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