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徐徐,草原經過一夜的降溫,那種令人煩躁到發狂的熱風幾乎消失,多少會有一些清新的空氣讓人感覺舒適。劉昊從帳篷裡出來,望著遠處逐漸明亮地天空,從深藍色轉向金黃的遠山、荒草與左近的軍營,心情十分舒暢。
嚴格算來,他到達這片荒野已經過去了足足四十八個小時,昨天早上一行人從武裝分子的營地又來了一次二十公里武裝越野,等到返回送水車駐地的時候,天已大亮,實際上只有留守的裝甲車的兩名工兵一直保持清醒,就連劉昊都在車輛啟動後立刻進入了夢鄉。
回到駐地也是一樣,劉昊在帳篷裡睡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才起來吃頓晚飯,然後又回到帳篷裡繼續昏睡。至於肯特與荊遠剛如何上報突襲情況,如何處理那隻手提箱,如何請示支援派部隊清剿那處被國際公約明令禁止的童工礦洞,劉昊壓根就沒心思去過問。
深深呼吸了兩口冰涼的空氣,劉昊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仔細想想回到營地的表現,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往從來沒有昏睡如此長的時間,那次中了神經毒氣也只是躺了不到十個小時,難道有什麼特殊原因?
一想到特殊,劉昊這才記得自己手腕與手臂上還有蝰蛇咬出的傷口,順手擄起袖子對著晨光仔細觀察,還真把他驚了一下。按照以往的經驗,這麼長時間過去,傷口早該恢復,不留痕跡才對,可能真如荊遠剛所說。這種什麼腹蝰蛇毒性猛烈,屬於融血性蛇毒等等,結果劉昊的傷口沒有完全恢復,分別在手腕與手臂靠近肩膀的位置留下了不太規則的四個小疤痕,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打防疫針留下地傷疤。
如果只是傷疤,劉昊也不擔心,關鍵是兩組疤痕之間隱約可以看到一條青黑色的線,從黑線位置判斷。可以肯定是從手腕到肩膀的動脈血管。估計是蛇毒與劉昊的身體到底起了反應,雖然沒把這位東方血族變成屍體,好歹替他將血管染上了顏色。起初劉昊還有些擔心。在空地上活動幾下身手,著重鍛煉了一下手臂,感覺不出什麼異常,就暫時把這件事丟在腦後,打算案件結束返回總部的時候找那位布朗小姐看一看。
活動完畢,身後也傳來李葵麗的聲音,「昨天看你困得連意識都快沒了。還真讓我有些擔心。從來沒聽說血族在大量運動後會出現這種情況。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事了。」劉昊並不想說出蝰蛇的事情讓女友擔心,轉身笑道:「或許是我沒喝血的緣故吧,恢復地有些慢,睡個長覺也有好處,現在感覺清爽多了,今天準備對當地的巡查隊員進行測謊「當然,你覺得這鬼地方我想多呆一天嗎?」
劉昊笑了笑,沒有接茬,這才依稀想起昨晚自己睡著後李葵麗還很擔心地坐在床前。有些慚愧地給女友一個擁抱順帶狠親了一口,輕聲道:「守了大半宿吧?辛苦你了。」
李葵麗的臉立刻紅成一團,還很小心地向左右看了看,埋怨道:「還算你有點良心,啊。對了。跟我進帳篷。」
被女友重新拉回帳篷,一直等李葵麗從隨身地背包裡掏出那個小蛇皮袋。劉昊這才想起來自己提箱子的時候順手抓起的那個小袋子,當時他是背對著荊遠剛,估計對方光想著自己被咬的事情,也沒注意到這個細微動作。
「這是從你衣服口袋裡掉出來的,我沒見你拿出來過,看封口是縫死的,也沒打開看。」李葵麗嘴裡這麼說,女人那點好奇的天性全都擺在臉上了。
雖然是蛇皮地,袋子卻很堅韌,捏一捏裡面大概有幾個顆粒狀地東西,劉昊也不瞞她,順手抽出瑞士軍刀,開始挑開縫線,嘴裡說道:「這是從石頭屋子裡順手牽羊弄回來的,荊遠剛也沒注意,我看多半是原鑽之類的東西,交公還是自己留著,我聽你的。」
李葵麗的眼睛頓時放射出異樣光彩,就好像見到了鮮美食物的惡狼,可惜沒閃兩秒,那種讓劉昊看了都有些心悸的神色就變得黯淡,撇嘴道:「如果是鑽石,咱們就要謹慎處理了,都是沾滿當地難民鮮血的東西,鬼才會把它戴在身上,我看還是把它們上繳或者變賣成救援物資更好一些。」
劉昊猜的沒錯,用蝰蛇守衛地東西果然價值不菲,他看不出從袋子裡傾倒出來的鑽石原礦成色如何,光比量大小和重量,估計這一袋子東西沒個幾百萬美金買不下來,如果打磨之後,價格可能還要翻上幾倍乃至幾十倍。
作為情報人員,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名女士,珠寶鑒別也算是李葵麗擅長的項目之一,她定下心,仔細鑒別起這些礦石,嘟囔道:「要我看,這裡一共七顆鑽石原礦,其中最大的兩顆換成錢直接設立個救援基金都夠了,見鬼!這顆粉鑽會讓任何見到它地少女變成蕩婦!那顆藍鑽鑲嵌在項鏈上絕對可以媲美希望之心!都怨你,弄回這些東西考驗我地良心!」
突然間變成億萬富豪的感覺讓劉昊有些飄忽,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那些可憐童工地身影失始終在腦海中閃現,一想起眼前這些鑽石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他就失去了擁有它們的興趣。
李葵麗把玩了幾分鐘,還是悻悻然地將鑽石又放了回去,歎道:「不行,如果真拿了它們,就算我立刻辭職躲到冰島去釣魚,恐怕晚上睡覺還是會做噩夢,當年那顆血鑽希望之心可是出名的詛咒鑽石。」
將鑽石單獨放在行李內最隱蔽安全的口袋,劉昊問道:「特調部成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獲得意外之財一般都怎麼處理?應該有相關規定吧?」
「有是有,上繳毒品、槍支的我見過,至於黑錢,暴光的自然會上繳,沒人知道的資金大多自己截流了,別那麼看著我,特調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大家在大事上絕對不會含糊,有些小情況自然也不能抓的太緊,不是有那麼句話嗎?水清則無魚。」
李葵麗說起這些也不覺得奇怪,劉昊反而覺得是自己這麼問有些多餘,相比國內某些官府衙門,特調部已經算是難得的清廉了,調查員一年到頭滿世界玩命,不違反規則的情況下弄點外塊,恐怕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仔細一想,換做旁人或許還猶豫拿不拿鑽石,他一個活了上百年的老傢伙,什麼新鮮、貴重的東西沒見過?索性將這些鑽石換成救援物資還更有用一些,道理想通了,怎麼處理這些鑽石也就有了決定,劉昊建議道:「交給老太太全權處理,換成人道主義救援物資有沒有問題?」
「老太太安排這件事情肯定沒問題,不過這個蛇皮袋子你要送給我留個紀念,轉手送出去上千萬美金,總要讓我留點什麼東西才好!」李葵麗也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她也有原則,自己是與劉昊親密,可是這些鑽石畢竟是劉昊弄到的,如果兩人真的結婚,她才有一半的處置權。現在就算鑽石再貴重,也屬於劉昊的私有財產,李葵麗自認還做不出想方設法霸佔鑽石的齷齪事情來。
李葵麗的表現落在劉昊眼中,意義卻完全不一樣,無論是誰遇到一個能夠在無價鑽石面前抑制住自身貪慾的女人,除了腹誹她是不是傻瓜或者瘋子之外,都會多幾分敬重。或許在年輕人看來,愛情就是愛情,是容不得攙雜任何別樣情感的,但是劉昊卻深深知道,兩個人如果真能長久在一起,愛情當然重要卻不是全部,敬重、習慣、親情,許多許多因素都在潛移默化地起作用。
發覺劉昊的表情很柔和,剛剛那點不甘心與勉強也因為愛人讚賞的目光而消散,李葵麗沒來由地慌了神,隨口胡縐道:「這個,別這麼看人,怪慌神的,沒見過隨手送鑽石的富婆啊?」
「葵麗,我覺得……
「停!別跟老娘說肉麻的話,老娘不稀罕!嗯,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流氓啊,老鬼耍流氓……」
五分鐘時間並不長,轉瞬就過去了。某女氣喘吁吁地抗議道:「仰仗自己那點經驗和超長耐力欺負我!差點沒被你憋死!」
「不喜歡?」
「也不是,只是這樣不上不下的……」李葵麗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原本恢復點正常臉色的面容重新開始充血,劉昊卻不知為什麼最愛看她羞紅的樣子,逗道:「不是說案子辦完回總部就任憑我如何如何嗎?」
這話可算說到了點子上,李葵麗想撒嬌又抹不開臉,索性耍起無賴,叫嚷道:「不准提這句!快說!這個蛇皮袋子是用什麼蛇的皮做的?」
原本是一句轉移視線的話,卻真的難住了劉昊。
要說這袋子的厚度與韌性,應該是用蟒蛇皮做的,但是從紋理細密度上判斷,又像是眼鏡蛇或者蝰蛇之類的中小型蛇皮。劉昊順手捏住袋口,感覺皮袋的厚度,發覺袋子是兩層蛇皮套在一起做成。
最關鍵的是,夾層裡似乎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