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撲出的瞬間,扶住蓋子的只有荊遠剛一個人,此刻如果他選擇放手,有很大把握躲開黑影的襲擊,但是蓋子落下的聲音足夠驚醒半個營地的人,如果他不放,誰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荊遠剛根本沒有時間思前想後,略一猶豫的當口,眼看黑影就要撞上他的手腕,幾乎是憑空出現的一隻手掌擋在了荊遠剛與黑影之間。
是劉昊。
眨眼工夫,兩條黑影都纏到了他原本並不強壯的手臂上!
纏的很緊,咬的很深。
定睛一瞧,荊遠剛的額頭瞬間冒出一片細密地汗珠,單手搶過劉昊手裡的叉鎖撐好箱蓋,幾乎是下意識地抽出軍刀,手腕一翻,刀光連閃,幾秒之內就將兩條帶有黃黑色花紋的毒蛇削落在地。
沒錯,黑影是蛇,毒蛇。
劉昊心中翻起一絲苦澀,人無完人,自己還是輕敵了,這些武裝分子固然沒什麼軍事素養,做陷阱,當哨兵也是一塌糊塗,確實讓劉昊與荊遠剛放鬆了警惕。可是誰也沒想到最後守護箱子的不是精密的炸彈,而是兩條毒蛇,幸好反應過快,不然讓毒蛇咬到荊遠剛,那才叫真的麻煩。
兩個蛇頭分別咬在左手的手掌邊緣與上臂中部,身體被砍斷,依舊死咬不放,劉昊從容掏出瑞士軍刀,連頭帶咬住的皮肉都剜下來,強忍痛苦,輕聲問道:「這是什麼蛇?蝰蛇屬?」
「你必須在半小時內注射抗毒血清,不然神仙難救。」事已至此,荊遠剛反而冷靜下來,湊到門邊觀察外面的形式,確認沒有人因為開箱時製造的摩擦聲驚醒,冷聲說道:「希望這幫傢伙養蛇的同時也準備了血清,咱們只有一次機會控制住營地的首腦。替你找條生路。」
劉昊沒吭聲,直接抓起地上兩條毒蛇的屍體,將蛇血擠進嘴裡,邊擠邊說道:「不用,箱子到手,咱們回去吧。」
「你不要命了!就算你來之前注射的抗蛇毒的藥品,那可是鼓腹蝰蛇。世界上最毒地蛇類之一,在非洲,這種蛇殺死的人類比它所有同類加在一起都多!」
開箱子的摩擦聲多少引起旁邊石屋駐軍的注意。一陣模糊地聲音從屋子中傳出,荊遠剛停下勸告,凝神靜氣地觀察著屋外情況,聲音只響了一小會,那些被驚醒的武裝分子似乎誰也不願意爬起來檢查營地,互相推委後又開始沉睡。
長出了一口氣,荊遠剛回頭看到劉昊將蛇干丟在地上的古怪舉動。驚訝道:「你做什麼?」
喝完冰涼的蛇血。讓血腥味稍微刺激一下有些麻木地大腦,劉昊並不確定這種蛇毒會不會真的讓心臟停止跳動,以往在東北老林子裡被毒蛇咬到,他也是這樣處理,還沒出過大問題。
至於如何向荊遠剛解釋,劉昊卻不擔心,他清楚眼前這位工兵隊長的嘴肯定會相當嚴實,提起約有七公斤重地手提箱,順帶將箱子裡唯一一個小皮袋也揣到懷裡。道:「有關我的身體情況屬於國家機密,你的級別還不足以知道,趁著那幫武裝分子還在賴床,咱們出去再說。」
既然已經提升到國家機密的程度,荊遠剛不再囉嗦。反正不會有人被蛇咬之後還能保持如此冷靜的心態。況且這種狗屁地方可能連血清長什麼樣都沒人見過,姑且聽劉昊一回。
此刻的營地除了礦洞內偶爾傳出的轟鳴。始終處於寂靜之中,現在是凌晨,就算有人清醒,多半也會被礦洞地火光與噪音所迷惑。對潛入者造成威脅地礦坑固定哨只有一個人,熬了大半夜也都很睏倦了,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瞌睡,估計劉昊摸過去摘兩個瓢,他們都沒有反應。
因為蝰蛇的騷擾與清理現場耽擱了一會兒,又被駐軍石屋的異常舉動阻隔了幾分鐘,二人悄然潛出小屋摸向礦坑時,正值十五到二十分鐘一次的出坑卸礦石時間,荊遠剛在前,劉昊在後,趴在山石下的陰影中耐心等待那些礦工返回坑道。
劉昊忽然發覺荊遠剛渾身一緊,似乎受到什麼事物的影響,以為他也遭遇到毒蟲之類的東西,輕輕用手在工兵隊長的腿肚子上按了一下。
荊遠剛微微橫移讓出視角,做了個向前觀察的手勢。
劉昊順著他地指引望過去,起初還沒發覺那些向礦洞口攀爬的難民有什麼奇特之出,仔細觀察後,他也是目瞪口呆!
從礦道到達礦洞出口的那段路顯然是傾斜角比較大的斜坡,一些身高只有一米三、四的弱小孩童就在這段路上工作著,他們兩人或三人一組,跟在礦工身後,用弱小地雙手盡量托起礦工背負在身上地礦石背簍,一直送到礦洞口,以此減輕礦工攀爬出礦洞的負擔!
由於視角地原因,從遠處看,只能看到有運送礦石的難民走出礦洞,根本看不到這裡還有不少的童工在遭受著折磨!
在近處觀察這些孩子,近乎可以讓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當場落淚,他們身軀已經不能用乾瘦來形容,完全符合嶙峋兩個字的標準。相對碩大的腦袋與高鼓的肚子都在訴說著這些可憐孩子除了營養不良之外,也已經多日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多半只能以野草和著泥土作為抵抗飢餓的食物。相比難民營裡隔三差五還有機會領取到救濟物資,不用費力工作的小夥伴,沒有人能想像出這些孩子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沒有人能想像出這些孩子是如何在礦坑中存活下來的。
沒有人能確定他們還能活多久。
劉昊與荊遠剛看在眼中,也只能強自忍耐,告戒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如果換做鄭秋那種熱血青年,很可能頭腦一熱,不顧一切地開槍救人了。
「老鬼,A點出人,正走向石屋,抓緊時間撤出來!快!」李葵麗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相當焦急。
回頭望去,一個人影晃悠著走向石屋,劉昊甚至都能聽到這位不得不半夜起床的武裝分子嘴裡潑灑的咒罵聲。眼看就能逃出生天的時候遇到這麼個緊急情況,現在不光是劉昊,荊遠剛也很渴望手頭能有只佩帶消音器的手槍。現在眾人唯一能希望的就是武裝分子只檢查門鎖,不會仔細到推門進去查看箱子裡的東西。
人影走到石屋門前,摸了一把門鎖還是完好的,轉身就向回走,劉昊剛剛鬆口氣,就看見那道人影又站住了!
只見他轉身將頭湊到鎖頭前,不知道在做什麼。
劉昊稍一琢磨,立刻就明白哪裡出了問題,自己與荊遠剛固然是將現場復原的別無二致,連蝰蛇屍體都丟回到箱子裡,可是那股瀰漫地血腥味卻是無法消除的!或許這些武裝分子對於痕跡勘察沒什麼系統知識,但是他們從小就生長在自然環境中,對氣味卻非常的敏感!
果然,眼看人影摸出鑰匙打開房門,劉昊全身上下都開始冒涼氣,荊遠剛也趴不住了,拍了一下還在觀察石屋的同伴,打出個詢問的手勢。
此刻不硬衝,等對方發覺事情不對開始報警,就真的被動了,劉昊做出掩護的手勢,抽出手槍,咬牙起身向還在敦促礦工加快搬運速度的礦洞崗哨走去。
要說這位值勤的兄弟也真夠呆滯的,估計他還處於半迷糊的狀態,只知道盯著礦工,劉昊都來到距離他十米左右的地方,這位哨兵才意識到有一個裝束與自己完全不同的傢伙正在接近。
不等他將手中那把破爛地AK47端平,劉昊抬手一槍直接掀開對方的天靈蓋。
血霧潑灑在哨兵旁邊的礦工身上,包括那些孩子在內,所有人都驚呆了,眼瞧著劉昊與荊遠剛向營地出口跑去。
足足過了十多秒,那些還在睡夢中的武裝分子才反應過來,營地裡傳出紛亂的叫嚷聲!
「A、C、D、E、F點出人!掩護射擊!」事已至此,李葵麗的聲音反而鎮靜下來,支援火力開始爆發。
沒有臨近崗樓上的威脅,營地內能夠發現劉昊兩人身影並且射擊的哨位只有最分佈在另外三處的崗樓,距離最近的也有一百八十米開外,匆忙中射出的子彈漫天都是,就是沒有一發湊到兩人跟前的。
不用多加命令,鄭秋作為狙擊手,早已經算好射擊諸元,劉昊的槍聲就是他攻擊的信號,扣動扳機的手指沒有絲毫顫抖,他只給這幾個崗樓打光一梭子子彈的機會,十五秒過後,五發狙擊子彈很直接地解決了二人所面臨的最大威脅。
至於營房裡的武裝分子,從房間裡衝出來的時候都要面對來自黑暗中的刁鑽子彈,大概死了十幾個人之後,都蜷縮在營房裡不敢亂動了,只是徒勞地透過茅草房的縫隙與石頭房的窗戶向著大概方向不停掃射。
趁著隊友爭取來的寶貴時間,兩人不敢耽擱,以最快速度撲進礦石堆中,借助這些天然掩體的幫助,順利歸隊。
等到那幫武裝分子戰戰兢兢探頭查看情況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去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