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著窗外幾乎一成不變的雪山美景,品嚐著地道的華夏茗茶,在煙草淡然的香氣中,兩個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閒聊著,直到與莫寧理事同樣白髮蒼蒼的管家走進客廳,將一部電話送到理事面前,會談才暫時中斷。莫寧理事簡單聊了幾句,放下電話對劉昊說道:「格蕾正乘坐直升機前往這裡,她帶來了你的腦波分析材料。」
劉昊在阿爾卑斯修養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大腦,擁有珍尼佛。格蕾這個英文名字的李葵麗在第一時間將劉昊的辦案經過呈報上去,同時也詳細描述了新搭檔在甦醒後表現的過人之處。這種從未發生在病毒類突變人種身上的事情當然引起了特調部的高度重視,不單是特調部,華夏調查隊那邊在得到高鳳春的報告後也在最短的時間內發來了協查函,要求任何檢查結果都要向其通告。
鑒於劉昊的身份再加上雙方合作正處於一個升溫階段,特調部當然不會拒絕華夏方面的要求,甚至很大度的表示如果自身技術力量有限,無法解釋劉昊在昏迷後獲得的短暫感知能力,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安排劉昊回國接受檢查。
據說調查隊方面聽取了某位囉嗦主任的建議後相當誠懇謝絕了特調部的好意,畢竟調查隊在研究劉昊這種突變人類方面的經驗遠不如歐洲的同行,如果國際刑警都沒有辦法找出原因,就算讓劉昊跑回去做腦部掃瞄,做CT,做核磁甚至是做脊髓穿刺,恐怕也是浪費時間罷了。
遠處傳來直升飛機的轟鳴,劉昊很恰當地問了一個他一直想問卻找不到合適時機的問題,「珍尼佛。格蕾的年紀並不大,擁有的狼人血統也很稀薄。為什麼我覺得那些特調部人員對待她的態度有些不同呢?」
「哈!劉先生,你終於問了這個問題,我很佩服東方人的耐性。你很好地體現了這一點。」莫寧理事說到這裡一改他剛剛開玩笑的語氣,正色道:「珍尼佛。格蕾地血統來自於范海辛先生,確切說她的家族一直以來都在為國際刑警特殊事件調查部服務,特調部的工作有著怎樣地危險,相信你也有深切體會吧?由於這個原因,到了珍尼佛。格蕾這一代,整個家族就是剩下她們這一支,包括她在內只有六個人。s國際刑警方面也有幾名來自於其他家族的狼人在一線效力,再加上狼人血脈在一線工作中起到的作用日益稀少。特調部出於保護血脈的目的,考慮過讓珍尼佛坐辦公室,這個小傢伙並不領情,堅持要在一線工作,和她的祖先一樣倔強。」
還沒等劉昊發表他的感慨論調,外屋傳來一陣老管家的開門聲與李葵麗帶有幾絲金屬味道的聲音,接著就是枴杖在木板上敲擊地聲音。看來她的療養並不輕鬆。
劉昊與莫寧理事起身迎接,李葵麗與二人分別握手並擁抱,重新落座,直接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兩張圖表,對劉昊解釋道:「這是華夏那邊發來的腦掃瞄圖,這張是我們最近整理分析後的腦掃瞄圖,注意看松果體與位置回路之間的神經電流強度,比你昏迷前的密度高了差不多三倍有餘,特調部地醫生認為,你的感應能力就是因此產生的。」
劉昊是半路出家的心理醫生。不是腦科大夫,對於松果體這個尚未被科學家研究仔細的大腦部件多少聽聞過,位置回路這個詞彙卻是頭一次聽說,轉頭去看莫寧理事,老人也不遮掩自己的孤陋寡聞,反而搶先調侃道:「小格蕾,別欺負我這個老傢伙知識貧乏,能不能解釋的詳細一些?還有,看你一臉激動的樣子,好像產生突變的人是你自己。都這麼大歲數了,沉穩一點,要有淑女的樣子,不然以後怎麼嫁得出去,還有。也不說說你地腿傷到底如何了。非要我這個老頭子拉下臉來追問嗎?」
可以看出,莫寧理事與李葵麗之間存在著一種類似祖孫親緣的關係。那種口吻完全是一個祖父對孫女才有的。也難怪莫寧擔心,李葵麗的腿在雅加達被章魚弄傷後經檢查發現傷口上的液體具有腐蝕性,縫合的時候著實廢了翻工夫。
李葵麗的臉色有些發紅,只能求饒般地說道:「莫寧爺爺,是我不對,腿上的傷口早已經癒合了,恢復了百分之六、七十,您不用擔心。我現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在搭檔面前不要用這種口氣教訓我,OK?」
「好了好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你這個搭檔的歲數可比我都大,小心他欺負你哦!」莫寧人老眼睛更毒辣,兩人一碰面他就發覺眼前這個小孫女特意用公事在掩飾著什麼,孤身男女又是搭檔,李葵麗還有華夏血統,老理事當然會往某方面猜想。
「先談公事,談公事。」劉昊趕緊用發音改正許多的英語打斷道。
「紐新蘭島嶼上有一種喙頭蜥,它們地松果體是裸露在額頭上的,實驗論證松果體擁有類似眼睛的功能。」背誦早前瞭解到的一些資料,又接過老管家端來的一杯土耳其紅茶,李葵麗潤潤喉嚨整理一下思路,這才接著說道:「人腦中地松果體雖然深埋腦內,卻依舊可以感受光線,因此它又被叫第三隻眼,可以根據身體地一些感覺分泌某些激素。位置回路屬於人腦綜合處理視覺聽覺等信息後,對空間與物體之間關係下判斷的人腦器官,與它功能類似地還有物體回路與面孔識別回路,當然,這不在咱們的討論範圍內。」
「你的意思是說劉先生的第三隻眼與位置回路之間增強了神經聯繫,所以他對空間位置之類的信息十分敏感?」莫寧理事可是活字典,一句話就道出了劉昊二次突變的關鍵。
「劉先生為什麼會感受到非視覺範圍內,他人投注到自己附近的目光,現在能給出的解釋也只有這個,至於這種感應時有時無的原因,暫時還沒有更合理的解釋。」李葵麗補充道:「分析結果已經發往華夏調查隊。」
「咱們都清楚,目光這種東西其實是不存在的。」莫寧理事將身體後靠,半仰在沙發上又吸了口新裝好的煙斗,繼續說道:「感覺到他人的目光,是一種在哲學上相當唯心的說法,就我個人看來,無論是東方的道教、佛教又或者西方的神秘學,有一種唯心主義的概念可以很好的解釋這一切。」
劉昊已經能夠理解一般的日常對話,對於莫寧理事這段充滿專業詞彙的英文,也要琢磨十幾秒之後才能確認自己瞭解他的意思,這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您認為我的情況符合開天眼這個概念?」
「對啊,為什麼不是呢?劉昊,我的朋友,你就是因為太瞭解東方的那些修煉、煉丹的概念,才會被蒙蔽了眼睛,想想看,哪一個民族的歷史不是由誇大與誤解構成的?就好像你們東方經常這樣描述一位出現在歷史記載中的將領,有勇氣而沒有謀略,如果真有這樣的人出現在君主身邊,能夠成為一方政治集團領袖的君主,難道連識別將軍與莽夫的眼光都沒有嗎?所以,這種描述只是用來讓將軍的敵人輕敵,減低己方作戰時所遇到的阻力而用的。」莫寧覺得自己因為這幾天的閒聊造成了容易跑題的習慣,結束了對東方文化的討論,總結道:「除掉那些浮華、主觀的描繪,你的情況用東方唯心主義中的張開觀察世界的眼睛來解釋,再準確不過了。」
窗外起風,陣陣寒風捲帶著雪粉在空中劃出紛繁複雜的線路,如同劉昊現在的心情,有些煩亂卻不知道該如何理清。如果換做以前逃避心態,新的能力意味著新的麻煩,劉昊當然會不高興,現在他打算用自己的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偏偏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能力又不受自身意志所左右,如同雞肋一般,劉昊依舊找不出高興的理由。
李葵麗注意到劉昊意興闌珊,還以為搭檔對這些科學解釋興趣缺缺,也就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從隨身文件包裡掏出兩個藥瓶,放在劉昊面前,「這次過來,我還給你帶了兩樣東西,一個是血液濃縮膠囊,國際刑警開發的,效果與宋主任的一樣,同樣不會產生副作用,另外一瓶是抗狂躁類的藥物。」
「幫助我平息思緒,找到控制感應能力的方法?」劉昊很清楚自己沒瘋,服用這種藥物也只有這個解釋。
「在你修養的這段時間內,可以嘗試著在冥想的同時服用這種藥品,放心,它只能有限度地調節你的大腦分泌,不會造成抑鬱症。」李葵麗說完,有轉頭對莫寧理事請求道:「莫寧爺爺,聖誕節這段時間我們家裡那幾位想來你的木屋度假,可以嗎?」
「呵呵,難得你們這些小傢伙記得我,當然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