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彧如此想來,心神不由大震,若真是如此,丹陽公的心計之深,怕是當時無可匹敵。他哪裡料的道曹操熟知歷史,知道陳嬰的為人,更加曉得陳嬰在會在不久將麾下兩萬兵馬全部贈送給項梁一事。
他只道曹操料事如神,一身的智計鬼神難測,對其充滿了敬畏,心中也在慶幸自己選對了人。
張彧見陳嬰神情憂慮,勸說道:「陳大人,張彧本是外人,不便插嘴。但還是冒昧的說上一句,大人沒有稱王之野心,可他人卻不會如此細想。陳大人若起兵伐秦,天下人必然贊大人是條好漢。可是若大人按兵不動,世人便會說大人自私自利,是個趁亂起義意圖割地為王的小人。到那時四方義軍會如何去想?周邊百姓又如何考慮?大人,你想過沒有?」
陳嬰的臉龐剎那之間慘白一片,他哪裡顧慮的到那麼多,只是想著能拖一日是一日,指不定托著托著事情就過去了。如今聽得張彧如此說來,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麼愚蠢。自己身死是小,累得家族遭千萬人痛罵是大。
「那……那……為之奈何?」他嚇得有些語無倫次,對著張彧深深一揖,道:「先生才智奇高,望先生相救。」
張彧以手托腮問道:「大人,你自問才幹如何?」
陳嬰如實言道:「在下自幼讀得詩書,學得政務。可卻重來也沒有習過兵法韜略,治理一地善可勝任,但若讓在下統兵滅秦,實在是為難我了。」
張彧又問:「那麼你祖上可有什麼值得稱道的顯貴?」
陳嬰擺手搖頭:「我陳家雖是縣裡的望族,但從無做高官之人。」
張彧長歎了口氣道:「如此便麻煩了,你陳家並無顯赫家底。若現在一下子做什麼王,名聲過大,容易招來禍害。況且,現在時局動亂,形勢未明,你若無才,出來稱王,禍害只怕比平時更大。輕則喪命,重則禍及家人。」
陳嬰也曉得事態嚴重,再度作揖道:「請先生救我。」
張彧誠懇道:「依照當今之世,眾百姓既然願意更隨大人而反,那麼即便大人不願充當蒼頭軍的統帥也無法了。唯一之法,便是投奔能人,若成功大人可以封侯拜相,即便失敗大人並非主謀也可以輕易躲過禍事,不至於丟了性命。」
張彧的話說到了陳嬰的心裡,知道以他那幾斤幾兩的份量根本不可能壓得下大秦帝國。自己不行,但別人未必不行。與其等死,不如將這兩萬餘燙手的山芋送人。如此,自己也樂得自在。
想了一想,他猶豫道:「只是不知投奔何人為好。」
「丹陽公、項梁。」張彧露著淡淡的微笑,口中說了兩人,隨後解釋道:「丹陽公乃反秦第一義士,文武雙全,智勇無雙,他用兵之能被世人比作姜尚,孫武。日前以不到千人之力,大破殷通一萬五千大軍,其能可見一般,定能成就大事。而項梁乃是將門之後,而項家又是楚國世代的將軍,以其名望也可成就大事。」
他說曹操文武雙全,智勇無雙,又說項梁乃是將門之後其心可見。雖未貶低項梁,但卻暗指項梁依靠祖上的力量,遠不如曹操真才實學。
這便是張彧的高明之處,若他開口便讓陳嬰投奔曹操,將曹操說成天下無對。陳嬰心中定然不喜,認為他所言不實,不可全信。可這一加上項梁,陳嬰自然認為張彧在為他考慮。
說道這裡,張彧又道:「我乃丹陽公之屬下,自然認為大人投奔我主為好。事實也是如此,項梁有無真材,尚未可知,但他乃名門之後,他起義之貴胄多如牛毛,大人投奔他不過是猛虎得翼,而丹陽公並非名門之後,若得大人相助,是為楚懷王當年雪日送炭一般,必得丹陽公器重。」
見陳嬰尚在猶豫,張彧歎道:「言盡於此,大人如何決斷便看大人的了。」該說的,該做的他都說了,做了,畢竟那兩萬人是對方的兵馬,最後的決定還是要看對方個人的意願。這種事情強求不得的。
陳嬰考慮了近一個時辰,終於吐了一口胸中悶氣對張彧道:「請回告丹陽公,我陳嬰的身家性命就交給他了。」
張彧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對陳嬰深深行了一禮道:「我代丹陽公謝過大人相助。」
陳嬰同樣笑道:「我還要謝過先生般我脫下身上的包袱呢!」他對外叫了一聲:「陳老,將我麾下所有將士通通聚集起來,我有話要說。」
沒一會兒功夫,陳嬰、張彧便來到了校場之上,部分頭纏青布的士卒已經在那等候,絕大部分還未到齊。
等了許久,眾人才相繼趕來。
顯然,他們最多只能算是兩萬壯士,而不能稱之為士卒,若想成事,還需精心訓練。
陳嬰在眾人心中的威信十足,只見他一揮手,校台下的壯士立時鴉雀無聲。他高聲道:「你們想在下帶領你們討伐暴秦嗎?」
「想!」諸多壯士齊聲高呼,震天動地。
陳嬰在問:「你們知道誰是趙括嗎?」
趙括臭名傳遍天下,誰能不知。眾人喊知道之餘,還夾雜了一陣嘲笑。
「可是你們想過沒有,趙括出生於武將世家,自幼熟讀兵書。雖然不會活用,但比起我來強上不少。不瞞你們說,我這輩子兵書一篇也沒有讀過,比趙括還要不如。試問,以我之能,如何帶領你們打戰,如何帶領你們討伐暴秦?」
校台下眾人你眼望我眼都說不出話來。
陳嬰再度道:「想要推翻暴秦,必須要有一個出色的統帥。而這個統帥顯然不是不知兵的在下,而是堪比姜尚、孫武的丹陽公曹操,我以決定投奔曹操誅滅暴秦,你們若願意跟隨的,同我一起前往丹陽,投奔丹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