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炎熱的夏日裡,一群衣衫襤褸的勞工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他們有的牽著牛馬所拉的平板車,車上裝著皆是粗大筆直的上好木材。勞工們一個個都汗如雨下,形容憔悴,步履艱難。
他們正是驪山陵墓的勞工,建造驪山陵墓需要上好的木料。咸陽附近山上出產的木料都不能用,一定要產自巴蜀和楚地的才行。
所以,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部分勞工前往巴蜀和楚地伐木,運送木料。曹操、桓齮因為表現出色,任勞任怨,所以很「幸運」的成為了他們當中的一員。
每天半夜,曹操、桓齮都會聚在一起,聊天乃至商議如何出逃,兩人一直認為,此次正是最佳的逃跑良機。巴蜀一地,密林從生,再怎樣防範,也會出現一絲漏洞,讓人溜走。
不過也因為這裡密林從生,又是炎炎夏日,幹起活來較之驪山之上更加的艱苦。負責運木料的勞工,以一千人為單位。不但要負重搬運,而且要長途跋涉。
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之下,押護兵卒卻並不放過他們,對走不動而落後的人,不是大聲叱喝就是用鞭子抽,要他們加快腳步趕上去。
即便有人得了暑氣也是不聞不問,依舊逼迫對方幹活。桓齮看的是怒火中燒,長吁短歎。曹操也滿心惋惜,秦始皇毫無疑問是一個極其出色的皇帝、君主,無論是靈渠,還是長城,或是統一文字、語言、度量衡等等都是造福萬代之舉動,只是這晚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變得如此喜好奢華。
這天晚飯後,曹操、桓齮等兩人又聚在一起。桓齮四周張望無人,衛兵也離得很遠,他吃力的錘著大腿,長歎一口氣說道:「過了前面的棧道,我們就要進入雍州的地界了,那時我們更難逃跑了。」
也許是因為企圖逃跑的勞工太多,所以這一次他們動用了大軍護送。在他們這一千五百人當中就有七百訓練有數的秦國士卒看護,若非動員所有勞工,僅僅以人個或者十人之力,想要逃跑等同送死。
因此,一路上曹操、桓齮均有心策劃逃走,但始終沒有找到一個恰當適合的逃跑機會。
桓齮見曹操不作聲,以為他沒轍,只好歎道:「也罷,只有過一天算一天了。」
曹操聽了此言卻笑了起來,自信十足的說道:「並非愚弟沒有計策,而是時機未到也!以我們兩人之力想要逃跑難如登天,但若能夠招集數百人以上卻是輕易了事。」
「百人?」桓齮皺起了眉頭道:「這值得信任嗎?秦法嚴律,對於隱瞞者,秦律視為共犯一同定罪;對於舉報者,秦律卻異常開恩,給予獎賞。萬一百人中有人貪圖獎賞,我們豈不是陷入死地?」
曹操冷冷的笑道:「等到那個時候,由不得他們不從了。」曹操在桓齮耳旁一陣耳語。桓齮看了四周將他們包圍起來的牛車、馬車,大感佩服,喜上眉梢,笑道:「孟德兄此計甚妙,只要能夠進入深山又何懼秦國追兵。」
桓齮是一位大將,而且善於進攻,長於戰術,對於這種謀略卻非他所長,平時也不太看得起在背後耍陰謀的小人。但是曹操不但在戰術上勝他一籌,在計謀上也表示出了極強的能力,遠在他之上。此時此刻,心高氣傲的桓齮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服了曹操,感慨道:「孟德兄這一身才智,絲毫不遜色王翦、李牧,秦國錯失賢弟,實是一大損失。」
曹操笑了笑,沒有說話。在這個世界裡,曹操只認同秦始皇一人,但秦始皇只餘下一年的壽命,此刻即便秦始皇用八抬大轎親自來請也甭想讓曹操效忠於他。
從南鄭至秦川其間有一條必經之路,名曰——棧道。
棧道是一條盤山迂迴而築的人工險道,主要是在懸崖絕壁間開鑿石孔,孔中插入木樑,樑上再著木板而成,是由秦惠王所建造,長235千米。人走在其上,一邊是岩石凹凸的崖壁,一邊是直落千仞的山崖,一個不小心就有跌落山崖,粉身碎骨之險。
曹操的計策並不複雜,僅僅只是在車軸上動了一些小手斷而已。秦國的官兵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勞工身上,防止勞工逃跑是他們的頭等大事,對於木材根本不派兵守護,非常容易得手。
這天,經過了一夜的休息,曹操等人再度被秦兵催趕著向秦地前進,前方不遠便是棧道。桓齮暗中對曹操伸了一個大拇指表示一切搞定。
這計策是由曹操出的,但執行者卻是桓齮。原因是曹操相貌、身材太過出眾,太引人注意,桓齮正好一切平庸,即便被無意中發現,黑夜裡一時間也認不出來。
兩人在棧道口焦急的等待著,就在此時,前方傳來了一陣動亂。一輛牛車的車軸莫名折斷,整輛車翻下了棧道,棧道一旁的護欄已經折斷。
秦卒並沒有因此而罷休,反而還下令加快了速度。牛車、馬車接二連三的折斷,短短半個時辰,已有十三輛牛車、馬車掉下了棧道。
人人驚恐,不敢上前,紛紛退下。
秦卒首領王闊似乎也發覺了不尋常之處,細細檢查所有的牛車、馬車。結果出來後,登時氣得「嗷嗷」大叫,只見近百輛牛車、馬車的車軸都出現了裂痕,顯然是因利器有意造成的。
王闊當即審問所有勞工。
這裡的勞工起早摸黑,白天累得半死,誰不珍惜晚上睡覺的時間,一個個都是呼聲滿天,那還能注意其他事情,人人都說毫不知情。
只有一個青年說見到一個可疑的人影。
王闊忙問是誰,曹操、桓齮也揪其了心。
「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也沒有在意。」這是青年所說的答案。
王闊大怒,頓覺被戲弄了,將對方胖揍了一頓。
眾勞工嚇得心驚膽寒,更加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