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第二天，葉寧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我的申請總經理已經批完了，而他已經傳給了王總。隨後，王總又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單子他收到了，正在開始找人一個個的簽，讓我別著急。
然後的等待中，不知道是總公司領導都住的遠，還是總公司領導都比較忙，我的一張小小的申請單，一共簽了12天，才又傳回到我的手裡。
這12天裡，我不遲到，也不早退，按時上班，到點下班，不給元江店長找麻煩，當然也不接待顧客，不接待顧客就沒有麻煩。有事，我就找任正和李文龍。元謀人這12天裡也不叫了，消停了，除了找了幾次雛鷹之外，沒幹出什麼又噁心人的事。一切都很安靜，自然，在白天。
在晚上，一下班我就去喝酒，叫上任正和李文龍。喝完酒，和他們兩個告別了，我就去嫖娼，從北郊到南郊，從夜總會到火車站，算是離開這個古老城市，而最後一次體驗西安這個城市的深邃和內涵，留下一些屬於自己的痕跡。
大雁塔的噴水池前，有人愜意閒庭散步；香積寺裡有人跪在菩薩面前祈禱；子午大道上有政法、郵電、師大的對對小情侶們擁抱接吻；雲龍大廈裡有高級妓女在套間裡上班，騎馬一樣的上躥下跳；彩票點有大堆的人買彩票，懷抱一夜暴富之夢樂滋滋地離去；櫻花廣場旁的高級住宅裡能聽到男女叫罵和打碎碗碟的聲音，月薪過兩萬的高級白領為這個月的房租和車子按揭發愁；樸實外鄉打工妹因為男友送她的一個漂亮髮夾而幸福的低著頭；一個一連好幾天都坐在廣告牌下認真研究自己私處的精神病男人，被警察同志裝進乞丐式的大貨車裡送走；沒過多久，又有人看到他坐在「美國硅谷，中國郭杜」的廣告牌下，還在仔細研究他那耷拉鬆弛且髒的一塌糊塗的私處，表情嚴肅，目光認真
單子傳到我手中的時候，上面密密麻麻的，歪歪扭扭的簽了不下15個人的名字，我一個都不認識，還有一些人寫的字，看起來似乎就不是屬於漢字範疇的。看到我拿到了單子，李文龍和任正都為我感到高興，說我終於解脫了，可以去北京總公司了，到時候升了高管，不要忘了兄弟們。
158.
買好了車票，8800塊錢被我在12天裡揮霍的只剩下2000了。走的時候，是李文龍和任正送的我，而在此之前我請他們喝了一頓酒。李文龍送了我一個佳能的大旅行包，看起來很結識，也很耐用，李文龍說這是他多年的珍藏，送了我，還有些捨不得。我一個人的行李並不多，規整了規整，塞一塞，就全都裝在了裡面。
任正起初要塞給我200塊錢，我沒有要。他什麼樣的經濟情況我是知道的，元謀人每月也只是發給他800塊大洋。任正看我很堅決的樣子，就扭頭去超市買了幾瓶純淨水，幾桶方便面和一些路上能頂飽的小零食。我欣然接受。
火車開動了，我和朋友們揮手作別。天空看起來不是那麼的晴朗，又是一個陰鬱的天空，總找不到一點溫暖的理由。已是秋末冬初的季節，飄落的枯葉，隨長安的風遠足。列車漸行漸遠，頭髮不覺中開始在飛揚。
沒有人會說葉子的輕浮躁動，沒有人會說頭髮的水性楊花。那受到譴責的，又是誰那？我重複著一個動作，沉默。把腦海裡這個古老而喧鬧的城市翻了一遍又一遍。很無奈的做著一切，假裝在努力生活，努力呼吸，可實際上卻在拚命咬緊牙關，拒絕呼吸，拒絕努力。其實我們總是為難自己。
我自己是坐在車中的旅行者，沿途的風景再好，都只是窗外的海市蜃樓。終於解脫了，終於離開了，我的心裡卻有一絲的悲傷，一絲的不捨。
火車開到北京的時候，是早晨的8點多鐘，今天是週六。我還沒有下車，就看到了使勁擺手和衝著我笑的王總，他笑得和以前一樣的親切。我一下車，就和王總盛情的擁了個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戰友。
王總搶著幫我拎行李，我執拗不過，就讓王總拎了。攔了一輛的士，我們坐上之後，王總就跟我說，先去我家吧，先把你收拾收拾。收拾好了，一起去吃個飯。我說，到了北京，全都聽您的。您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王總，笑著摸著我的頭說，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啊。「對了再介紹一位兄弟給你認識。」王總興奮的補充著。我問：「誰啊？」王總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159.
到了王總的家，放好行李，我仔細認真的打量著王總的家。家不算很大，但是有3間臥室。家裡佈置的很優雅，入門的地方有個很漂亮的書架，整齊的放了一些書，還別有才智的放了幾瓶紅酒，很有品位。房間裡各個屋裡，都是一塵不染的。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單身男人的家。有一件屋子，顯得很可愛，又有一些調皮，床上放了一個大布熊，牆上掛了一條毛毛蟲。想必這就是王總女兒的房間了。
王總督促我趕緊去洗澡，一會好吃飯。自己接了個電話，在客廳裡說：「嗯——來吧，一會，一起喂喂腦袋。」我估計這個人，就是王總要給我介紹的兄弟。王總的話很風趣，不說吃飯，說喂喂腦袋！
我洗完澡，穿戴整齊的時候，有人敲響了王總家的門。王總一開門，這一個男人就毛手毛腳的進了屋，後面還跟了女的。男人一見到我就對王總說：「這就是陳曦兄弟吧，果然一表人才，王哥說你文章寫的不錯，我看沒錯。」王總招呼這兩個人進屋，介紹道：「這是李亮，和我一個部門的，也是北京人，這是他媳婦。」
我禮貌的叫了聲：「亮哥，嫂子好！」李亮的媳婦就笑了：「別嫂子，嫂子的，聽起來怪老的，叫我姐吧！」我也笑了一下，叫了聲姐。
王總說：「別愣著了，趕緊喂喂腦袋吧！」眾人點頭表示同意。去吃飯的路上，王總和李亮說著工作上的事情，李亮的媳婦，時不時的也嘟囔兩句，我跟在後面，無所事事。在王總的倡議下，我們準備吃驢肉火鍋。我對這個倡議感到很新奇，因為我見過驢，卻沒有吃過驢肉。王總總能給我帶來新鮮的東西。
很快，我們叫的驢肉大鍋就上來了，李亮又叫了瓶二鍋頭，和王總喝起來。李亮問我喝什麼？我說，我喝點啤酒就好了。李亮媳婦自己叫了杯白開水。李亮一邊吃著鍋裡的驢肉和白菜，一邊催我和王總，舉著杯酒就說：「干！干！干！」說是為我接風洗塵。李亮的長相很豪邁，五大三粗的，喝起酒來也很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