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煞由介事的將食指和中指按在我的手腕處,雙眼已彎成了一幅月丫形。
一旁的夢兒不知道怎麼回事,站在床頭,正在焦急如焚的看著我,眼神裡寫滿了擔心優。
「朗中,我們家夫人怎麼了?」一直站在床頭的貼身丫環終於忍不住問道。
郎中若有所思,心中似在思量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夫人血氣虧虛,又偶感風寒,不礙事的,待我開兩幅藥來,吃吃便好。」
有沒有病,我心裡比誰都清楚,聽到朗中這麼說,心裡罵道,開這些藥無非是調理身體的,吃了對身體也無礙,這些個朗中無非就是想從這裡訛些銀子罷了。
郎中說完,逕直來到桌旁坐下,拿出紙筆一翻龍飛鳳舞後,便交一張紙條交給了夢兒。
夢兒拿著那張藥方看了看,眉頭不禁蹙了起來,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不覺想笑,你這個丫頭,也不想想,人家郎中寫的字豈是一般人可以看的懂的?
果然,夢兒在看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你這寫的都是些什麼字啊,龍飛鳳舞的。」
郎中呵呵一笑道:「這些你自然看不懂,拿到藥鋪子裡,照著方子抓,那掌櫃的自然認得的。」
夢兒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然後拿了些銀子,便打發那朗中離開了。
有些時候,事情便是湊巧的很,前幾天一個郎中沒有,今天這一來,便是接二連三,上午這一個剛打發走,才又過了晌午,便又來了一個。彷彿是商量好了的一般。
我想前幾天雖然貼出了告示。卻一個朗中沒來。可能是消息並沒有傳來。現在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了。所以來地郎中也便多了起來。
我在心裡暗自頎喜。這說明這些告示已經發揮了作用。那麼如果玉棠他們還在。就一定會看到這張告示。看到了這張告示上面地名字。我想他一定會趕過來地。
所以。雖然那些進來地朗中有很多一部分都是一派胡言。渾水摸魚地貨色。但我還是得一一相見。只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來到這府裡地人。
吃過午飯。睡了會兒午覺。醒來洗瀨一番後。那朗中才在夢兒地帶領下走了進來。
我在桌邊坐定。那朗中這才開口道:「看夫人面色蒼白。神情抑鬱。必是……」
「必是什麼?」我問道。
「在下不敢妄言,還是把完脈後才能準確定論。」
「說的也是。」我笑著將手伸到桌邊,那朗中裝作一幅下人君子的模樣,將手指放在我腕上之後便轉過了頭去。
過了良久,那朗中才轉過頭,然後伏在案上默默的寫了一張單子交到夢兒手中才開口說道:「照著這方子去抓藥。二碗水煎成一碗,每日早晚各一次,吃上三五幅,保準藥到痛除。」
夢兒拿著藥方看了半天,疑惑地問道:「你還沒有說我們夫人患的是什麼病呢,照這樣肓目的抓來吃了,吃出問題來怎麼辦?」
那朗中呵呵一笑:「這藥屬溫熱驅寒,活血鎮病,照著我說的去吃不會有事的。」
我看朗中滿臉自信。說的也是頭頭是道,比前一個郎中看起來要專業的多,還真以為自己有什麼隱病,於是不禁問道:「先生說了這麼多,可否告知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那朗中聽完我的話吃了一驚,驚愕的看著我道:「你不是……」
「先生儘管說來,不妨事地。」
朗中這才說道:「夫人這病是月事不調,下腹痛疼的毛病,不過每月這個時候吃我這藥。保準沒幾個月。連病根也除了……」
我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夢兒會意,忙給他開了銀子,送他出了門。
我歎了口氣,在床上躺下,心想真是一個人一個見解,可這見解也太大區別了,一個說是偶感風寒,一個說是……
這時夢兒掩了門,走過來問道:「怎麼辦夫人,他們兩個?」「我沒事了,只想休息一會兒。」我說著躺下身,心裡暗想,這樣的朗中還好只有兩個,如果現多來幾個,說不定還會整出一個宮外孕或股骨頭壞死之類地病出來。
夢兒見我臉上略帶疲憊之色,便幫我拉了拉被褥說道:「我看夫人也累了,要不你先歇著,一會兒有人我再叫你吧。」
我點頭,然後看著夢兒出了屋子掩上了門。
說是累了,可躺在床上去是清醒的很,我一直在想,就算是玉棠他們還在,看了我的告示,能來見我,那我又該如何脫身?如何扳倒山爺?不扳倒他,我們就逃不出他的勢力範圍,到時候不但逃不了,還會讓他們跟著我倒霉。
不行,我得想一個兩全齊美的計策,這樣才能……
門外,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接著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我以為是夢兒又回來了,可起身看時卻是山爺攝手攝腳的走了進來。
我坐起身子,將帷賬拉開,山爺見我不但沒睡還精神的很,便走過來在我床邊坐下說道:「剛才碰到夢兒,說你在房裡睡著了,原來沒有睡啊。」
「睡不著。」我笑道:「不過現在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山爺目光柔和的看了我一眼,似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哦,對了,剛才是不是有郎中來過,怎麼說?」
「倒是也沒說什麼,說是小疾,不礙地。」
山爺放心的點了點頭:「那下午我就讓人按郎中開的方子去抓藥來,早吃早好,免得拖壞了身子。」
「這個……我總覺得他們說的不對我的症候,我想既然貼告示,倒不如多找幾個郎中瞧瞧,你說呢?」
「那道也是。」山爺說道:「那下午就再看看。你覺得哪個郎中說的最貼近你的病情,你就按他地方子抓藥也可以。」
我躺在床上,應著微閉了眼晴。
山爺見我再懶得說話,便也起身說道:「如果累,你就歇著吧。採石場裡還有事,今天我得趕過去一趟,怕是這兩日都回不來呢。」
聽了山爺的話,我心裡一陣欣喜,如果恰在這兩天遇到玉棠他們,那豈不是……天助我也。
「山爺,路上要小心些,要不讓幾個小廝送送你?」
「不會。」山爺笑道:「你就好好養病吧,你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過兩天我回來給你捎。」
「山爺就看著給我帶吧。」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看著我歎氣道:「你這病真是讓人揪心……」夢兒這兩天一直愁眉不展,看的出她一直在擔心我的病情。我與夢兒雖然只是進了山爺府才結識地,但這小丫頭卻有情有義,對我也是一直忠心不二。
我裝病的事,她是不知道的,也不能讓她知道,因為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萬一傳出去,那後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這天一大早,夢兒就興高采烈的跑到我床邊高興地說道:「夫人。今天來了好幾個郎中,都快要在府門外排起隊來了。」
「怎麼會突然來這麼多?」我驚訝地問道。
「剛才我看了。」夢兒說道:「府門外貼了張新告示,說是誰能醫好夫人的病,就賞金一百兩,你說誰不想來試試啊。」
聽了夢兒地話,我心裡暗想,真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啊,不過來了這麼多也並不見得都是好的,我想他們很多人中。肯定不免有良莠不齊濫竽充數之人。
「山爺對夫人可真是沒的說,這兩日看夫人地病一起沒有起色,所以一著急就……」夢兒說的津津有味。
我冷笑道:「說是對我好,可這樣一來,我倒覺得自己像一個實驗品了,跟個動物似的,一大群郎中,每個人的意見都不同。」
夢兒聽我這麼說便問道:「姑娘說的也是,但告示已經貼出去了。這該怎麼辦呢?」
「那就讓他們一個個進來?」
「這樣也不是不可。」夢兒說道:「只是這樣一來。夫人必是休息不好了,再說這麼一群郎中。肯定有不同的意見,到時怕是拿不了主意,還會擾亂視聽。」
我點頭,心想也是,況我也不是真的有病,目的也不是看病,這樣不但浪費時間,還會影響休息,倒不如……
夢兒這時問道:「夫人覺得現在應當怎麼辦?」
「我想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夢兒驚訝的說道。
心想,與其這樣浪費時間,還不如我出去看一眼,裡面如果沒有玉棠,我就直接把他們這些人擋回去就是了,乾脆利索免得拖泥帶水。
「可是,夫人地身體……」
我搖頭:「已經沒事了,走這幾步,我還是撐的住的。」
夢兒看我執意要出去,便也沒有再免強,拿了件防風的衣服披上,然後便扶了我向府門口走去。
外面已經日上三桿,幾清雲淡陽光明媚。
府門外此時,已站了有十幾個前來為我診病的郎中,他們排成一隊,早已焦急的等候在門外了,也許已是等的有些不奈煩了,幾個人便吵吵嚷嚷的鬧了起來。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夫人來了。
人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幾十雙眼晴一下子齊刷刷的向我射來。
我平靜了一下,站在台上將下面仔細地搜索了一遍,我想在這些不同的面孔裡,找到我想找的那個人,可是找了半天才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