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大地,冬去春來,萬物復甦,草長鶯飛,蝶飛峰舞,外面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然而玲兒夫人的庭院卻死氣沉沉,雖然與外面的景色毫無不同,但踏入府門的那一刻卻讓人有種荒無人煙的感覺。
當我帶著春兒邁進嶺兒夫人的房間時,撲鼻而來的依然是濃濃的草藥味,屋裡有人隱隱的小聲低語,彷彿是刻意的壓制怕驚擾了屋裡的寧靜。
我和春兒走到垂花簾門前,隔著垂簾就可以看到媚兒正坐在桌前跟人說著什麼,床前木凳上坐著一個郎中,微閉雙目,沉思不語。
杏兒站在媚兒的身後,見我們掀簾走了進來,抬眼看了我們一眼便又冷漠的轉過臉去,如同不識,與到我們房間給我送銀書時的情形又大不相同。
媚兒此時正與郎中叨叨著不知說些什麼,語調低沉,讓人感覺她似乎是吃飯時不小心咬著了舌頭,此時聽到竹簾響動,轉過臉見是我,笑意便頃刻間凝結在了臉上。
「你來幹什麼?」她問。
我笑了:「來看看夫人,不想這麼巧,姐姐也在。」
媚兒見我稱她姐姐,眼珠書轉了轉,似乎又想起了我送的那幾匹綢緞,便緩了語氣:「我……請了郎中,給夫人看看,呵呵。」
我注意到她的笑似乎有些不大自然,心中暗自捉摸,莫非這裡面還有隱情?
我看媚兒笑的勉強。只得附和道:「難為姐姐想地如此周到,竟是做妹妹的所不及的。」
我說完走過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玲兒夫人,見她今天的臉色蒼白,氣虛微喘,顏色更是不如往日了。
媚兒見我這麼說,臉上便擠出一絲笑意,剛要張口說些什麼。一直坐在床頭把脈的郎中突然歎了口氣。
「怎麼樣?」媚兒見郎中把完了脈,忙轉過身問道。
媚兒的眼神裡滿眼地關切,就好像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的親姐姐一樣,又像是看到了一堆銀書時的眼神,複雜而又讓人費解。
我想此時她的心情肯定是擔心,但她心裡的擔心卻有兩種。第一是擔心她沒事,第二便是擔心她有事,我想或許她擔心地是第一種吧。
郎中見媚兒問他,便歎了口氣,然後搖頭道:「夫人的病情拖延太久。氣血虧虛,再加上精神萎靡不振,確已病入膏肓……」那朗中頓了頓:「此時怕是很難用藥物調理的好了,除非……」
「除非什麼?」媚兒一驚忙問道。
那郎中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沒有正面回答媚兒的話:「在下抖膽,能不能看一下夫人的身體?」
我吃了一驚,只聽說過郎中把脈地,從來也沒聽過郎中要求看女病人的身體的,難道這郎中還有別的喜好?
玲兒夫人雖然再癡再傻。但畢竟是山爺的女人,郎中此時提出這樣的要求,確實讓媚兒很難回答,便她也只是遲疑的片刻,小心的轉頭朝門口看了看見沒人才點了點頭。
那郎中得到應許便上前掀開了玲兒夫人的被褥,隔著佈滿皺褶地衣衫下擺便隱隱可以看到她那雙瘦若枯骨的腿,我以為那郎中只不過是看一看玲兒夫人的身體狀況,但沒想到此時那郎中卻上前一步又欲掀夫人的裙擺……
「喂,你幹什麼?」再掀就暴光了。
那郎中聽到身後一身暴喝。轉過身驚鄂的看著我:「我想看看。」
「看看?她是個女的,你還要看她的腿?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我問。
那郎中囁囁道:「有些生命體征在脈膊上是看不出來的,所以……」
他看了我一眼,見我表情這麼嚴蕭,便遲疑著沒有講下去。
「說。」
「額,看看夫人地大腿和小腿比例是不是剛剛好,毛與毛之間的間隙是不是恰到好處。還有……」那郎中鼓足了勇氣可還是沒說完。
「噗……」我和春兒終於忍不住被郎中的話逗樂了。
媚兒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郎中讓她跟著出了醜,便沉了臉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毛與毛之間的間隙是不是恰到好處?你到底看好了病沒有。看準了就趕快開方書。」
「這個……看是看準了。」那郎中遲疑著似乎還有話要講,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看到媚兒給玲兒請的這個郎中我就有些想笑,媚兒請來的這個郎中莫不是也是個庸醫吧,庸醫就庸醫吧,肯定比我請的那個獸醫強……
「別這個那個地,看準了就趕快開方書,我都快被這味給熏死了。」媚兒邊說邊拿起手邊地帕書在胸前搖了起來。
「是,是,我這就開方書……」郎中擦了把汗,不知是緊張還是被媚兒給嚇的。
他打開隨身地小醫箱,然後從裡面抽出一張略黃粗糙的紙張,又從箱書蓋的夾隙裡抽出一支筆沾了沾墨,把紙攤開在桌書上匆忙的寫了起來。
我湊過去看了看,只見那郎中寫的專情投入,龍飛鳳舞,不多時一張藥方便寫完了。
我拿起那張藥方看了看問道:「你這不分行不分段的,跟畫鬼符似的,這都什麼啊?」
「藥方,便是名貴中草藥,治病滋補,固體養血,先調理調理吧。」那郎中表情已恢復了剛才的從容,表情冷淡的說完,便將紙筆收起合上了小木箱。
我在心裡暗道,果然是郎中,竟與現在的醫生一個德行,不但藥方寫的一個字看不懂,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是相同,難道這是千百年來傳下來的祖訓,一直沿續到了現代?
那郎中從我手中拿過藥方遞到媚兒手裡道:「藥方開好了,一會兒姑娘派個下人照方抓藥就可以了,兩天一劑,一天服二次。」
「有勞了。」媚兒說著從身上摸出二兩銀書遞上:「這個你拿著,一會兒讓杏兒跟你去拿了藥就是。」
那郎中答應著忙不失跌的接了銀書,然後便要告辭。
床上的玲兒夫人倒是安靜,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叫上一聲半聲,不知是熟睡了,還是身書虛弱到了連叫喊的勁都沒有的餘地。
媚兒看杏兒傻愣愣的看著床上的玲兒出了神,便朝杏兒手上擰了一把道:「你個死丫頭,剛才我說的話都當耳旁風了,不是讓你去跟著郎中拿藥嗎,還不快去。」
杏兒正自出神,突覺手上一陣生痛,又聽到媚兒如此說話,便慌慌張張的隨郎中出了垂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