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兒心裡生出了不詳的預感,在她的印象中還從來沒見到葉重嚴肅的近乎消沉過,他的話只能表明葉重的信心發生了動搖,而艾兒並不認為事情果真達到了這麼嚴重的程度,可她亦知道葉重並不是個危言聳聽的人。
「你不會有事的……」艾兒的聲音有些哽咽,淚水差點從她酸酸的眼中滾落,竭力地控制著自己不讓葉重聽出她的異樣,「我認識的葉重是個永不言敗、永遠不會失敗的傻瓜,不管遇到怎樣的困難都不會難道他。」
「永不失敗?」葉重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彷彿癡了般,突地苦笑著問道「艾兒,既然你明知道我是個傻瓜,為什麼還要和我一起犯傻呢?」(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艾兒望著葉重的目光溫柔如水,這種溫柔是葉重與艾兒相識以來從未見識過的,「是啊,明知道你是個傻瓜,可我為什麼還要陪著你犯傻呢?」艾兒嘴角泛起更加溫柔的笑,「因為我也是個傻瓜,是個無可救藥地愛上你的傻瓜。」艾兒大聲地說——在心裡。
兩人半晌都無話可說,看著沉默的艾兒,葉重很想像平時那樣逗逗艾兒,給她講幾個讓她又氣又惱的笑話,可是怎樣也說不出口,到最後葉重只輕聲地說出了一句「艾兒,打個盹吧,我們的路才剛剛開始,還很遠……」
駝隊又恢復到了最開始時串聯相接的模樣,伏在駝背上的艾兒隨著駱駝的擺動而搖晃,像是已經睡了過去。
葉重癡癡地注視了艾兒背影許久後,無聲地長歎口氣,把目光投向了未知的前路。
達利亞拉處於東部大沙漠的邊緣,與廷蓋爾特石漠相接,屬於礫石荒漠地貌,同時也兼具沙漠與石漠的特徵,大大小小被沖刷了不知道幾千年的紅色石頭遍佈大地,石縫間又都是細細的黃沙,使得整個荒原看起來像是被鮮血染紅了一般,藉著夜色不時能看到遠處如蟄伏怪獸般黑乎乎奇形怪狀的巨大岩石,坐在起伏不定的駱駝上前進的葉重,看著遠處忽高忽低的岩石,若不是能感覺到身下的駱駝在行走,他一定會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走動,還是那些岩石在走動……
這就像我們長時間坐火車一樣,若是盯著一個地方太久,便會產生錯覺。
葉重強迫自己摒棄雜念進入冥想的境界,幾次努力未果後終於放棄這個打算,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入了睡眠狀態,直到手腕上傳來的震動將他驚醒過來——與班納約定換班的時間到了。
因為沙漠正午的溫度過高,在灼熱勝火的烈日下行進很容易使人體水分大量流失,這樣白天裡就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趕路,所以為了節省時間就必須抓緊休息外所有時間馬不停蹄地前進,儘管班納可以連續幾天不眠不休,可畢竟不是鐵人,若是由他自己一直駕著首駝擔任嚮導,只怕走不到一半班納就會倒下來,而在眾人中,維薩、艾兒、恩雅和弗利嘉對沙哈拉沙漠幾乎一無所知,而且又是女子,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能保持前進的體力就已經很不錯了,葉重自然不能要求他們參與輪值嚮導;剩下的布萊恩和塞恩斯雖說對大漠有一定的瞭解,可畢竟年紀不饒人,真要較真的話只怕還比不上年輕的維薩四女,葉重可害怕幾乎壓壞了駱駝的布萊恩大叔在夜間獨自值班的時候哮喘發作。
唯一可以算的上「年輕力壯」的裡奧又是個路盲,如果不借助指北針之類的工具幫助,他很有可能在一分鐘內就忘記了方位朝向……
每次提到這事葉重就覺得異常憤怒,一個路盲居然立志成為出色的職業探寶人!更讓葉重可笑的是,臉皮奇厚的裡奧竟然大言不慚地對葉重說他對環境有著極敏銳的直覺,關於方向感的稍微欠缺完全可以依靠後天鍛煉而提高。
雖然葉重給裡奧下達了死命令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摘掉路盲的可恥帽子,但這訓練也是需要時間的,所以最後九個人中能夠排入輪值班次的就只有班納和葉重了。
葉重跳下駱駝快步走到班納的身邊,後者的表情依舊如岩石般冷峻,可眼中卻無法遮掩地流露出一絲疲倦,葉重拍了拍班納的後背,笑笑道「該換班了,你去睡會。」
班納看了葉重一眼,輕輕地撫摸了身下駱駝的脖頸,那駱駝立刻停住了腳步,「再向前大概休息時能走出哈姆拉礫漠,明早我們就應該可以進入利比亞,那時會安全許多,聽說利比亞政府對伊賽爾聯合軍早已經深惡痛絕了。」
葉重嗯了一聲,哈姆拉在當地的話裡便是血色,的確是名副其實。
「快去睡吧。」葉重催促了一聲。
高達的班納一步便邁下了駱駝,長吁了口氣,「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必須盡可能躲開伊賽爾聯合軍,否則就以我們目下的這支隊伍,我們倆……」班納苦笑著搖頭沒有把話說完,但言下之意葉重又怎麼會聽不懂。
若真的被伊賽爾聯合軍追上,這些人非但無法給葉重與班納提供任何幫助,甚至是他們的累贅……最關鍵的是,他有責任保證每個人的安全。
現在除了盡量地趕路外,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禱著伊賽爾聯合軍會在這廣闊無邊的沙漠中追丟了自己的蹤影……
「蠍子,我沒想到事情會越來越壞,我,我很對不起。」葉重歉意地對班納說道。
班納輕輕地一拳搗在葉重胸膛上,笑罵道「什麼時候崑崙雄鷹變得這麼娘們兒了?就算有人想對付你這只雄鷹和我這只蠍子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咱們可不是軟蛋!」
「再說,就算要說對不起,也應該是我對你說。」班納嘴角**了下,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葉重的眉頭揚了揚,奇怪地問道「蠍子,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呢?」
「嘿,你救了我兩次,我還沒為你做過什麼呢。」班納的表情瞬間僵硬後,笑笑說道,「就算這次還你一次,還欠一次呢。」(未完待續,預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
葉重不悅地哼道「蠍子,你說這話可著實欠打,咱們可是兄弟!」
「得!我可打不過你,我去睡啦。」班納笑著轉身向駝隊最後走去,即便是睡覺,他也仍要兼負殿後的職責。
葉重愣愣地注視了班納偉岸寬闊的身影片刻,隱隱覺得班納最後一句話雖然是笑著說的,可笑容裡看不到絲毫的笑意,眼神怪異的很。
「我就說常年生活在壓力和血腥中的人容易變態,這傢伙從不近女色,該不會……」葉重想到傳說中的斷袖之癖,立刻像過電似的顫抖了下,渾身的汗毛倏然立了起來,「等這事完了一定要給他找個女人……」葉重鄭重地給自己下達了任務,跨上臥在地上用一雙大眼睛催促自己的首駝,取出指北針辨認了一下方向,輕輕地帶了下韁繩,悠揚的駝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沒有單純的絕對,就像想要獲得必須先付出一樣,光明來臨前卻正是一夜中最黑暗冰冷的時段,天空的月亮和星星悄然隱去,只有掛在駝背上的狼眼強光射燈中射出的光亮直直地刺入黑暗當中,可是這能刺瞎人眼的強光在無邊的黑夜面前卻顯得孱弱無比。
葉重順著燈光怔怔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光亮盡頭的黑暗中究竟隱藏著什麼,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只能靠猜測,這也正是黑暗最可怕的地方。
聽著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葉重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起那本日記,日記本本身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地方,可怕的是其中的內容,是日記中記載的連記錄者都無法說清楚的恐怖,從下半本日記的第一頁,達利亞拉出發開始,每一天的日記中都會記錄人員的死亡,整整一個多月的旅程,納粹軍中最可靠、最強健、戰鬥力最強的七十人聖槍秘密護衛隊只剩下了六個人!這真的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死亡之旅!
因為日記的記錄者——那位納粹科學家不屬於戰鬥部隊,所以始終是處於被保護狀態,因此在他的日記中除了有限的幾次具體描寫,包括在達利亞拉小股協約國軍隊的襲擊損失掉五人、一次風暴損失了兩人外,流沙損失一人、遇到偷襲死掉了六人外,其他的所有死亡原因都未做詳細說明,葉重相信那並非是日記的記錄者不想寫下來,而是他根本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一九四五年七月十三日,當清晨集合時,我發現所有人的表情都充滿了嚴肅、沉重、悲痛和恐懼,我奇怪地詢問原因大祭司,被告知昨夜輪值的兩名士兵死亡,至於死亡的原因和時間根本沒有人察覺,但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他們是被謀殺的!因為我看到的兩具屍體只剩下了一副骨架!我的上帝啊,那是怎樣駭人的情景,每次我閉上眼睛那兩具白骨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確信最優秀的外科醫生也無法做到將肉與骨如此完美的剝離。」
「一九四五年七月二十日,在大祭司的催促下,所有人連夜急行軍,三天以來始終追在我們身後的土著人終於消失了,我以為我們暫時安全了,可中午吃飯的時候三個士兵突然死掉了,那真是詭異之極的景象!三個士兵只喝了點水便先後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就那麼死了!更可怖的是他們的身體迅速塌陷下去,像極洩氣的皮球,我甚至以為他們皮膚下的肉體在頃刻間被蒸發掉了!而事實也正是如此,當一位同僚不小心觸碰了其中一具屍體時,那屍體就像烘乾的樹葉,碎裂成粉末般的灰煙,在那之下,沒有任何東西!血液、肌肉、內臟、骨骼全都失蹤了!我全身戰慄無法抑制地吼叫,可心底的恐懼像太陽下的影子,無法逃避,魔鬼!一定是魔鬼!我再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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