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沒料到愛維爾的天氣居然說變就變,看著昏暗如夜的天色和瀑布一樣的雨霧井上心急如焚,他怕開慢了讓葉重脫離了自己的視線,又怕開快了在這種幾乎視力如盲的環境裡發生車禍。
他催促著開車的手下盡量保持車速,可是在目力所及不過十幾米的情況下,車速始終無法提起來,不過也幸虧車速並非很快,所以當司機看到前方的路上突然出現的用力搖晃著手臂的人大驚失色地踩下剎車時才沒有釀成車禍。
井上看到攔下自己車的葉重時,心裡竟然生出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心臟不聽話地重重跳動幾下,裝出一臉不解的表情搖下車窗。
人的名,樹的影!井上對葉重的瞭解遠比一般人多得多,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個表面上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微笑表情的男人絕對不只是一個長的漂亮的花花公子。
「你好,請問可以搭順風車嗎?」葉重跑到車窗邊對井上大聲喊道,這可不是因為葉重不懂禮貌,而是風雨雷電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我們的車子壞了,這種鬼天氣根本沒辦法修理。」
葉重的話讓井上的心情好極了,比剛才陽光明媚的天氣還要好,若不是當著葉重的面,恐怕井上就會笑出聲來,讓監視目標跟自己坐在一輛車裡,還有比這個更讓人高興的事嗎?
所以,井上很愉快地點頭。「沒問題。」說完立刻發覺自己的回答實在太痛快了,連忙補充道「誰也不知道這場大雨會下到什麼時候,而且這種鬼天氣裡根本不可能有救援隊出現。」
葉重的眼裡閃過一絲揶揄,不過滿心歡喜的井上並沒有看到,「呃,我們一共有三個人,是倫敦市區的,方便嗎?」
井上心裡一驚,暗罵自己的疏忽,竟然連對方幾個人、去哪裡都沒有問,實在是個大破綻,不過似乎葉重並沒有察覺。
「呵呵,我們也是去倫敦市區的,這條路不就通向那的嘛!我們只有兩個人,剛好坐得下。」井上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道。
葉重道了謝,轉身回到停在路邊的車將艾兒和弗利嘉叫了下來,三人鑽進了井上車的後排,井上的車是一輛空間十分寬敞的越野車,三人坐在後面並不擁擠。
艾兒不明白,葉重明知道這輛車是跟蹤自己的為什麼偏偏自投羅網地搭他們的車,不過看到葉重眼色也不多問,默默地打量了一眼前排的兩人便拿出手機安排起公司的運作,雖然走之前已經簡單地將工作整理後交給了兩個老成持重可以信賴的副總,但艾兒還是怕這個自己一手駕駛的商艦偏離航線。
而弗利嘉則是表情淡漠地閉著眼睛,似乎是疲勞已及睡了過去。
到是葉重天南海北地和井上胡侃起來。
在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後,葉重和井上的話逐漸多了起來,當然葉重所說的身份是崑崙集團的老闆,而很顯然的是井上自然也不會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在隨口編瞎話上的造詣井上比起葉重也絲毫不差。
「虛偽!」這是艾兒對兩個談笑風生甚至有些相見恨晚的男人的評價。
艾兒突然生出了明悟,原來男人虛偽起來遠比女人更深沉,更逼真!這可能就是為什麼男人在政壇上、商界中的成就要比女人來得高的原因吧。
井上並不是一個很喜歡聊天並健談的人,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在聽葉重講述英國的種種見聞軼事,葉重的見識本就很豐富,對英國的人文歷史瞭解頗深,講述起來很有些趣味,井上則不時搭上兩句話。
「葉先生,您身邊的兩位美女是?」井上似不在意地隨口問道。
「嘿!」葉重拍了拍腦袋,自嘲道「你看我這腦袋,居然忘記介紹了!」指著艾兒說道「這位是我原來的公司總裁,現在嘛是我的未婚妻,文艾兒,趁著談生意的機會出來順便四處看看,也全當是旅遊了。」
「這位是我新聘任的秘書,」葉重指著弗利嘉笑道,「呵呵,結了婚哪還能讓老婆繼續操勞呢。」葉重笑嘻嘻地抓起了艾兒纖細白嫩的小手滿眼都是愛憐的深情。
聽到葉重把自己稱為未婚妻的艾兒雖然知道滿口胡謅的葉重不過是為了糊弄這兩個跟蹤自己的不明身份的人,可心裡還是忍不住湧起陣羞澀的喜悅,雙頰浮起的紅暈卻不是裝出來的。
艾兒那只被葉重趁機佔便宜的手在葉重的手掌心裡狠狠地掐了一把,葉重露出個苦笑對井上說道,「我這個未婚妻哪裡都好,就是臉皮太嫩。」說著還故作苦惱地搖了搖頭。
兩個人這幅情形看到井上眼裡便成了甜蜜的打情罵俏,作為鐵凌的得力手下井上自然知道葉重的真實身份,也知道這位探寶界鼎鼎大名的崑崙雄鷹所擁有的崑崙集團在一位女總裁的領導下發展迅猛,卻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艾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葉先生真實好福氣,您的太太實在是美麗極了,呵呵,當然您的新秘書也很美麗,您的運氣真好!」井上這句話倒是真心的——對於別的男人能夠環肥燕瘦而發的真心的羨慕和嫉妒。
比起還有些難為情的艾兒,弗利嘉全程掛著微笑的表情則大方了許多,雍容沉穩的氣度讓井上也忍不住發出了讚歎。
負責的井上借口雨大,將葉重三人直接送回了飯店,到達飯店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為了表達謝意葉重強烈邀請井上兩人共進晚餐,而這種絕妙的監控機會井上自然不能放棄,假意推脫了下便接受了。
事實上就算葉重邀請井上同床共枕,井上也會欣然應邀的。
實際上井上心裡已經打好了如意算盤,天賜良機讓自己與葉重相識,何不藉機會與他成為朋友光明正大地與葉重待在一起,也不需要偷偷摸摸地跟在他的身後了,要知道以崑崙雄鷹的精明,很難不被他發現,尤其是在自己已經暴露的情況下。
晚餐就選在了葉重下榻的飯店餐廳,酒桌上觥籌交錯井上與葉重談的異常投機,晚餐結束後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像是相識多年的好朋友一般,這讓艾兒再次見識到了男人是如何嫻熟地運用虛偽與謊言這兩大武器的。
最後,興高采烈的葉重邀請井上與自己共游倫敦,這正中了井上的下懷。
盡興的晚宴在葉重醉的幾乎不省人事下完美結束,約好了第二天見面的時間後,葉重在艾兒和弗利嘉的攙扶下返回了房間。
井上的酒也沒少喝,但還保持著幾分清醒,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真好,感謝這場原本被自己詛咒的大雨,看來今天晚上能睡個好覺了。
一路上艾兒心裡除了疑惑還有幾分惱怒,出於歷史原因,艾兒對日本人的態度始終比較厭惡,他不知道葉重打的什麼主意竟然和這個叫井上的日本人打的火熱,明知道對方是跟蹤自己的。
把沉沉的葉重扔在床上,艾兒忍不住輕聲對弗利嘉埋怨道「這個笨蛋不知道犯了什麼病,居然和跟蹤自己的人稱兄道弟,還不知道人家是謀財還是要害命呢!讓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艾兒對葉重其實是充滿了信心的,雖然不理解葉重這麼做的目的,但憑她的瞭解,葉重絕對不會做吃虧的買賣。
對朋友講義氣並不代表葉重傻,事實上葉重的精明有時候讓艾兒這個商業天才都由衷讚歎的。
弗利嘉淡笑著沒有說話。
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葉重突然睜開了眼睛,詭笑著說道「能賣了我的人恐怕還沒生下來呢!」
艾兒愕然地望著突然醒來的葉重,清澈的眼神裡哪還有半分剛才酒桌上的醉意?
「你?你是裝醉?」艾兒驚訝地問道,立刻猜到了葉重金蟬脫殼的鬼主意,恍然大悟道「你太狡猾了!」
又看了看弗利嘉,想到剛才她淡然的反應,看來弗利嘉早就想到了葉重的主意,忍不住對這個一直沒有什麼好感的女人生出些佩服。
「我真想看看明天他們等不到我們的時候的表情。」葉重嬉笑著說道,拿出電話撥通了個號碼,簡單地說了兩句話,幾分鐘後傳來了兩下敲門聲。
葉重打開房門,門口除了一個錄像帶大小的包裹外空無一人。
「這是什麼?」艾兒看著葉重手上的小包奇怪地問道。
葉重微笑著打開包裹,掏出幾本嶄新的護照晃了晃,「我們該出發了!」
先後走出房門的三人都已經改變了模樣,這當然又是老的傑作,葉重再次變身為長袍加身的阿拉伯人——當然扮相並非返港時的模樣;而在老精巧的道具幫助下弗利嘉和艾兒的艷色被巧妙地遮掩,雖然算不上醜陋,但走在街上也絕對不會有太多的回頭率,泯然眾人,雖然兩女的易容很簡單,但若非熟悉的人,是絕難認出來的。
當然葉重不會認為井上會傻到放棄了對自己的監控,所以謹慎的他還是讓弗利嘉和艾兒分別從樓梯步行到上下各兩層然後乘坐電梯走出飯店,而他自己則大搖大擺地坐電梯直達酒店大堂,甚至還用蹩腳的英語詢問了服務生著名的SOHO區的特別推薦。
這時候大雨剛剛稍小,時間也已經很晚了,大廳裡的客人並不多,葉重幾乎一眼就可以肯定坐在休息區的兩個男人是鐵凌的手下。
看著那兩個一臉嚴肅滿眼警惕的男人葉重不禁有些得意,打死他們也想不到自己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從他們眼皮底下走掉,不知道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消失的時候他們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三人是分別乘車趕往機場的,甚至連機票也是分開購買,畢竟一男二女的組合併非太多而葉重也不想給任何人留下可以追蹤到自己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