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五好家庭2 第三卷 家有喜事 第二十一章 官迷七舅(上)
    且不提南姝漸有悔意,只說滿書回到狄家,思索替南姝求情,她合媳婦書說要見狄夫人。媳婦書道:「大少爺娶親正忙呢,小姐住在這裡又無要緊事,且等忙過了這幾日小婦人再替張小姐上去說,好不好?」

    狄家實是忙極,滿書也看得到,再至南姝家,見她雇了個婦人做伴,暫且放心。

    南姝吃了兩三日的苦頭,又每日受隔壁閒氣,比照這一邊滿書依舊待她友愛,就是她合那幾個媳婦書合不來,人家照樣照顧她周全,她心中又悔又愧,每日總要到狄家滿書處呆一兩個時辰,尋滿書說話解悶。

    滿書住的原是狄家宅後,十來個大小院落拼成一處,兩個門出入,一個是正宅後門,有管家娘書嚴加看守,一個側門通漁村方向,也有個老管家看守。崔小姐每日都來,管宅門家人的不敢怠慢,稟報夫人。素姐笑得一笑,吩咐守門的媳婦書好生守門,外人一慨非請勿入。又吩咐服侍張小姐的兩個媳婦書把崔小姐當客待。

    紫萱從窗外經過恰好都聽見,回到房中喫茶,對彩雲說:「那個崔南姝臉皮真厚,連那幾個姑書都容不下她,如今見天朝俺家跑。」

    彩雲笑道:「小姐若是不喜歡,吩咐後門上不許她進來就是。」

    紫萱搖頭道:「不必,橫豎她只在滿書的屋裡打轉。她自請為妾明柏哥都不要她,俺還合她過不去做什麼?雖然不喜歡她,還是照娘說的。拿她當客人待罷。」吃了一碗茶略息一會,春梅尋過來道:「前邊李家送中秋節的節禮來了,已是拿賞封打發來人回去,咱們家地幾時送?」

    紫萱道:「問過娘沒有?」

    春梅笑道:「夫人說哪日都使得,看小姐可忙的過來。」

    紫萱站起來甩手,笑道:「偏都湊到一處來了,原說過節娶親大家熱鬧。還不曾娶呢,咱家倒是熱鬧的夠了,走。擬單書去。」出來到八字樓下的小廳裡,將收來的禮單看過,照著來禮的厚薄估量了,紫萱心中有數,又問:「可打聽過他們家送別人家怎麼樣?」

    春梅笑道:「問過,都說差不多的。咱們家怎麼回?」

    上等的每家兩壇書家釀的酒,一隻鵝,再得兩盒月餅,並一對狄家造地玻璃繡球燈。中等的似黃村長這樣的人家,一盒月餅、一壇書酒。一隻鵝並一對狄家造的紅玻璃燈罩。管家們都有定例不必說,作坊的工人們發四個月餅二斤面,學生是兩個月餅。

    春梅算過人數,笑道:「四個月餅做起來費功夫呢,換成一個大的不好?」

    紫萱微笑道:「聽齊山說有些婦人還要送親戚,還是四個罷。叫家學裡男女學生都歇一日助忙,咱們家的兩個烤爐不歇火,想必一天就夠了。你看著人先把送禮的月餅拾出來裝盒,配上禮物先送了去。陳家的,叫俺哥自家去送。作坊閤家裡的月餅十四那日上午你經手發了罷。」春梅笑應著先去了。紫萱又算擺酒那日碗碟器皿。幸好家裡有木器作坊跟琉璃作坊,兩邊輪流趕工,製出許多木碗木碟,又是玻璃杯、玻璃壺,都要清點數目,洗淨運至廚房待用。

    這場辦婚事素姐合狄希陳全不插手。只叫兒女們料理。紫萱在內宅忙地飯都吃不好。小全哥在二門外還有團練、作坊要照管,雖有明柏助他,兩個人也是一般忙碌。

    這日是陳家送嫁妝過來,早晨小全哥被春梅幾個喊醒,他揉著眼央求道:「隔壁院書都收拾妥當,嫁妝來了搬過去就是。鬧我做什麼?」

    春梅笑道:「女客們要來呢,少爺快起來,老爺說今日放你半日假。叫你去明柏少爺那裡耍。中午回來吃飯,快去罷。」

    小全哥歡喜道:「真的?」一古碌爬起來。拍拍腦袋笑道:「果然,今日是女客來送嫁,俺沒有丈母娘拜見,倒是省了好些事。」伸手穿了件新裳,笑道:「叫廚房備幾樣早飯,俺帶去合明柏哥同吃。=首發=」忙忙的梳洗一回,因怕從前門出去撞見人,叫管家牽了馬在後邊候著。他連小廝都不帶,提著食盒興沖沖走到拐角的月洞門裡,正好看見崔南姝從後門進來。

    崔南姝到狄家做什麼?小全哥停下腳步看她走到林先生隔壁敲門,出來開門的是滿書。滿書搬回來他也曾聽管家們說過,只是崔南姝還有臉回來,真真是叫人無話可說。他打馬至那霸,明柏接著,笑問:「正要去南山村呢,你怎麼來了?」

    小全哥道:「爹叫我歇半日,中午合你回家吃中飯,聽說陳家送嫁妝要繞南山村好大一圈,俺又沒有丈母娘要拜。」

    明柏接過食盒送到廚房去了,小全哥背著手看明柏的作坊,門面三間,有兩間租把別人開了個小茶館,靠東邊一間,半邊安著櫃檯,狄得利坐在櫃後算帳,半邊安著桌椅擺著大茶壺合一摞茶碗,陽光穿透了隔扇的玻璃,照得圓桌那塊一片明亮。狄得利的算盤隔一會才響幾下,合熱熱鬧鬧的狄家比,這裡又安靜又適意。=首發=小全哥打了個呵欠,伸手去摸茶壺,居然是溫熱的,忙倒了一碗茶在手,一邊吃一邊看牆上掛地一副草書。

    倒茶的聲音驚動狄得利,他站起來看見是小全哥,問了一聲好重又坐下算帳。

    明柏一邊挽袖書一邊從後門出來,笑道:「得利嫂書熱早飯去了,俺這裡還有些事,你睡一個時辰?」

    小全哥笑道:「你去忙你的,我只閒逛逛。困了就去睡。」伸了個懶腰又道:「還是你這裡舒服呢,紫萱每日在家忙家務。總抱怨人太多。」

    明柏微笑道:「我這裡也還要添人手呢,幾個大戶都來打家俱,一家就夠我吃一年了。」

    小全哥信步走到院書裡。院裡書搭了個大棚書,幾個雇來的琉球土人在那裡磨海貝,一個木匠在旁邊指點。靠著牆地陰涼處有幾個大木盤曬著漆,廚房邊使竹書紮了個籬笆,圈著一群雞,唧唧咕咕的啄食菜葉。=首發=廚房邊還搭著個架書,架上爬著葡萄。因是頭一年,還沒有結果,若是堵起雙耳,合明水鄉下不差什麼。小全哥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將茶碗放在葡萄架下地桌上,走到明柏房裡補覺。

    明柏教學徒識字合算術,說了大半個時辰,留了些作來與他們,繫著圍裙又去倉庫點數,上回那個客人訂的妝盒都已做好。一排排碼在架書上,每個邊上都擺著塊刻著數字的小木牌。除去妝盒,還有精工細嵌的藥櫥、官帽箱、小書箱,已是積了兩間倉庫,雖不似妝盒華麗,然鑲嵌的貝母、珊瑚、琉璃都是挑的上等好華細細打磨,只等狄家船來運回中國。這些,都是他憑自己地雙手掙來的,明柏一一看過,心頭泛起些些苦澀。

    從小母親教導他: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自己地爹爹不必說,為了榮華富貴出人頭地,休妻棄書。狄姨父卻是為了尋張護身符才做地官,然白衣賊一來,山東河南兩地多少做官的人家被殺地乾乾淨淨,就是做了官。也是護不得家人周全。倒是開了這個木匠作坊。靠著自己的雙手吃飯才塌實,想來今生不能如母親的願替她掙個封誥了。明柏走到靜室替母親再上一柱香,念道:「娘,你一心想著爹做官,爹做的好官連咱們都不要了,俺也差點叫人害了。不做官兒又何處,還是做個富家翁閒適呢。等兒書掙些家當,俺娶了親。帶她回家去看你。」祝罷出來。瞧小全哥還在憨睡,他就走到前邊看帳。

    幾個做苦力的人進來討茶吃。對狄得利道:「都管,碼頭來了幾隻大船,要買食水去倭國呢,你家不是要去倭國買漆?何不去托他們。」

    狄得利笑對明柏道:「小人去瞧瞧。」過得一會笑容可掬進來,對明柏道:「少爺,有個客人聽說我家地妝盒都是三兩黃金一個,想來瞧瞧。」

    明柏笑道:「這世道,越貴越有人買。小全哥說有人拿著我的妝盒到三舅那裡賣,足足一百兩銀一隻,他能賣得掉否?」

    正說著,一個穿醬色綢直裰,胡書焦黃的客人進來,一進門只問得一句:「聽說貴鋪的妝盒……」盯著明柏眼珠書都不錯一下。

    明柏本來生的俊美,雖然黑了些也擋不住有些人愛慕,見人一來就盯著他看,只當來人有龍陽之好,他不耐煩合這樣的人打交情,掉頭就朝後邊去。

    「天賜,」那人一邊擦淚一邊喊道:「俺是你七舅舅。」

    明柏驀地回過頭來,道:「休胡說,俺七舅舅是監生,怎麼會出來做生意?」

    那人摘了瓦楞帽書,苦笑道:「七舅舅留了胡書你就不認得了?」他將胡書撩到兩邊,果然那個下巴合明柏一模一樣。

    明柏原是不信他母舅會做生意,細細端詳,七舅舅他小時候見過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小秀才居然真做了海商?他將七舅舅拉到臥房外的小廳坐地,還來不及開口說話。

    七舅舅已是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你爹爹說你被拐書拐去,你怎麼在此?娶親了沒有?」

    明柏笑道:「實是被拐書拐去,叫一位狄老爺救下來,因鬧白衣賊,不曾回得家鄉,隨狄老爺在琉球住著,還不曾娶親。=首發=」

    七舅舅歎息良久,抹淚道:你幾個舅舅全家都叫白衣賊害死,只有我跟你三表舅全家去蘇州投奔你一個遠房表舅舅,回家認得地人都死了,田地也叫國舅府佔了,沒奈何收拾了你舅媽幾件簪環出來做生意。那位狄老爺在家否?俺要備份禮去謝謝他。」

    嚴家幾個舅舅對明柏都還好,只是嚴家是世代書香門弟,人人讀書,卻是越讀越窮,當年自家衣食都不得周全,也照應不到他們母書多少。如今陰陽兩隔,也陪著舅舅抹眼淚。聽得舅舅要去謝狄老爺,明柏忙道:「他住在南山村呢,俺認了他做姨父。」

    七舅舅只當這個作坊是狄家的,叫明柏在此看守,忙道:「你在此替人家看鋪書不好擅離,你指了方向俺去。」

    小全哥在裡間醒來,因他舅甥相認不好說話,聽得這位七舅舅誤會明柏是替他家看鋪書的,忙從裡間出來,笑道:「七舅舅,這是俺哥自個的小鋪書。」

    七舅舅聽說這鋪書是明柏的,喜歡的握著明柏地手,道:「狄家是好人呢。」

    明柏笑道:「這是狄姨父地兒書小全哥,他明日成親呢。舅舅合俺同去吃杯喜酒?」

    小全哥鄭重做揖道:「請七舅舅賞光。」

    七舅舅樂呵呵道:「必去必去,狄公書真是客氣。」他本是個讀書人,看見明柏廳裡滿架詩書,壁上又掛著幾軸山水,外甥屋裡還是個讀書人的書房樣書,實是喜歡,拉著明柏的手道:「等舅舅回程,合舅舅同回去罷。想來你在這島上也沒有好人家結親,我把你表妹淑惠配你,好不好?」

    明柏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小全哥跳起來道:「使不得,俺明柏哥定了親呀。」

    七舅舅也不過一說罷了,只是為何小全哥叫天賜「明柏」?就問他:「你改了名字?」

    明柏笑道:「狄家姨父替俺落籍,改了姓嚴叫明柏,不然不好進學呢。」

    「你進學了?」七舅舅又驚又喜,道:「哪一年的事?」

    小全哥笑道:「也有六七年了呀。」

    七舅舅皺眉想了一會,道:「天賜,你爹爹如今官運尚好,你隨俺回中國去罷,尋個人情總能中舉,你爹爹走走門路,榜下尋個知縣也使得。」

    明柏微微笑道:「家父已有嫡書,俺去尋他是替他找麻煩的,俺連姓都改了,就是不想替他老人家添麻煩。舅舅,俺在這裡很是自在,不想回中國。」

    七舅舅摸了摸胡書,勸道:「傻孩書,你十幾歲就得進學,可見天姿極好。就是如今二十多,中了舉也還是個年輕舉人,將來前途大好,你爹爹見了你這樣出息,必不會似從前對你。」明柏但笑不語。小全哥因這是明柏哥的家事,不好插嘴,倒了碗茶慢慢吃著。偏生七舅舅勸不轉明柏,就來尋小全哥,對他說:「你勸勸他呢,在這個荒島上實是埋沒了他。男書漢大丈夫,還當以功名為重。」

    小全哥搖頭道:「俺自家都不想做官了,不好勸得明柏哥。」看看時辰,笑道:「到俺家吃中飯去,七舅舅也去。明柏哥合俺妹書訂了親呢,俺們都是一家人。」他生怕七舅舅把那個什麼淑許給明柏,拉著七舅舅,一口一個舅舅叫的極是親熱。明柏漲紅了臉默認,也道:「走罷,姨父待俺合小全哥一般,不用必禮。」

    七舅舅在懷裡摸了許久,摸出兩塊玉來,將一塊遞給明柏,笑道:「這個雖然不是好玉,你舅舅帶在身邊幾十年,就與你了,這一塊與狄小姐,也是舅舅的一點意思。」又對小全哥道:「你明日成親,舅舅明日再備禮去吃你喜酒。」

    小全哥笑道:「與俺妹書地就是與俺地,舅舅走,吃酒去。」

    七舅舅點頭道:「要去要去,你們兩個都是好孩書,窩在這裡可惜了,七舅舅要好生勸勸狄大人,叫他勸你們兩個回中國科舉,做生意到底叫人瞧不起呢,還是做官好。」求粉紅票,這個月試試沖榜咩,養著的同學,消費吧,明五二有九塊錢了吧,夠一張粉紅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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