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黑暗的通道,來到那扇熟悉的鐵門前,見證者打開門,裡面和上次張子霆和聶思蘭來時一樣,一片狼藉。見證者也不清理,只是隨便將擋路的東西提到一旁,直接來到臥室,扶起反倒的椅子,最後捧起藥箱。藥箱中除了幾瓶打翻的藥瓶外,其他已經被聶思蘭整理過。
「謝謝你。」見證者朝聶思蘭溫柔一笑。「雖然放的位置和我的習慣不同,但能照顧到各個藥瓶大小的差別,擺放合理,那個呆頭呆腦的傢伙一定不會這麼細心。」
「沒什麼。那是幫我治療的重要工具,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而已。」不知為何,聶思蘭在見證者面前總顯得有些靦腆,好像看到了自己憧憬的溫柔姐姐。
「好了,別說那些沒用的廢話。上次在龍組你竟然連茶也不肯給我,我還沒說你呢。」張子霆坐在椅子上,雙腳放在翻倒的茶几沿上。
「你發現了?」見證者嘟著嘴說。
「別把我和那個遲鈍的新人相提並論,你只是隱形卻沒有隱藏氣息,如果那樣我還發現不了早已經死去多少年,現在你們要坐在我的墓碑前喝茶了。」張子霆輕哼道,每次見到見證者他似乎都會心情不好,就像個任性的孩子看到鄰居家經常來玩的大姐姐。
「誒?是,是這樣麼?」聶思蘭一怔。以她的實力並不是無法察覺當時的見證者,只是身在龍組,身旁又有那麼多高手,不經意間就放鬆了警惕,尤其還有王海的氣勢壓制,這才沒能發現。
「別說那麼多,你說過要給我的東西在哪?」張子霆毫不可以的說。
「這個!」見證者取出一個小木盒丟給張子霆。「那些跑到這來搗亂的傢伙的目的也是這東西。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有什麼用,但既然那些人費盡心思想要得到,一定是有大用處。本來我也不是那種喜歡和別人過不去的人,可他們那些壞人竟然敢翻亂我的地方,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東西交給他們。」
「什麼東西這麼……」張子霆好奇的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卻愕然怔住。裡面赫然裝著一塊潔白的石片,只是這塊石片的一處邊緣有奇怪的弧線。
聶思蘭好奇的湊過來,看到東西不禁驚呼:「這和我們那塊好像。」
「的確很像。」張子霆緊皺眉頭,想起當日郭健的話。「果然碎片不只一片,他們想獲得全部碎片,可現在已經有兩片在我們手中,基本可以說已經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吳敵湊過來看了看,淡淡道:「這就是你們要交給我的東西?老爺子就是為了這種東西要我大老遠趕來?」
張子霆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麼,奇怪的問道:「聽說你坐船過來的,怎麼這麼快?我以為至少要再過一周你才能到。」
「本來是,不過我從日本偷渡過來,所以提前了。」吳敵若無其事的說,向張子霆攤開手。「給我吧。既然我現在已經到了,保護它們的任務就該有我來執行。」
「的確。」張子霆無所謂的聳肩,將自己那塊也放在木盒中一起交給吳敵。
見證者到後面廚房轉了一圈,捧著茶具出來,笑道:「那些人還真沒見識,將整個屋子翻遍了,竟然沒看到我那上等的綠茶。天氣正熱,喝杯茶消消暑。」
見證者為幾人每人倒上一杯,張子霆看著茶的色澤,又聞了聞香味,皺眉道:「這是龍組的茶。你這老太婆,竟然把從龍組要來的茶當做這裡的茶騙我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想說一下,沒什麼特別的含義。櫥櫃被翻得亂七八糟,裡面的茶葉散了一地。如果只有你一個人,我一定會用那些落滿灰塵的茶招待,不過考慮到吳敵和聶小姐,總不好讓客人喝那種髒了的茶葉,這才只好用了從王海那裡要來的茶葉。」見證者輕描淡寫的說。
「難道我就不是客人麼?」張子霆皺眉哼道,端起茶喝了一口。
見證者見張子霆喝了,突然以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啊,那個茶杯沒刷。」氣得張子霆將含在口中的茶水一口氣噴了出去。她咯咯嬌笑,回頭看到吳敵和聶思蘭都以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兩忙擺手道:「放心,你們用的茶具我都仔細的刷過了。」
張子霆擦著嘴說:「別玩了。你既然從龍組回來,不會一點消息也沒有吧?」
「你要查的事情已經弄清了。變異人只是賣家,從其他人手中夠買或盜竊出來東西而已。真正的買家也已經到了紐約,交易時間還不確定,但可以肯定就在這兩天。」見證者也端起茶喝了一口,點頭讚道:「好,好,不愧是王海的鍾愛,清香宜人。」
「他們手上果然還有,看來你暫時不能回去了,吳敵。」張子霆咧嘴微笑,朝吳敵揮了下手。
「誒?這麼說,他也會和我們一起行動?」聶思蘭一怔,滿懷希望的目光投向吳敵。他毫無疑問正是聶思蘭所崇拜的類型,龍武的驕傲,強悍的真龍。
吳敵對聶思蘭的驚喜不屑一顧,只是靜靜的將木盒收好。
張子霆在聶思蘭的頭上敲了一下,訓斥道:「你這個新人,腦袋裡在想什麼?我們是來工作的,不是友好前輩見面會。」
「我當然知道是任務,你幹嘛打我?」聶思蘭不滿的捂著頭,很想打還回去,可緊了緊拳頭,最終作罷。
「既然知道是任務,就應該知道自己的任務要自己完成。這和上次被神盾包圍不同,如果需要吳敵援手,只能說明我們的能力不足。別忘了這是你的首次任務,如果不能憑借我們的能力完成,那就說明你的能力不足以勝任戰國的工作,回去後會被調走。當然,前提是你能活著回去的話。如果你死了,會作為戰國的一員永遠被埋葬在龍武專屬的烈士墳墓中。也許這對你這種熱血的傢伙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張子霆冷哼著說。
「我,我知道。我剛才只是一時興奮,隨口問一下而已。」聶思蘭不滿的一腳踢來,本以為會一腳踢空,卻不想正踢中張子霆的椅子。張子霆從椅子上翻倒,狼狽的摔在地上。
「啊!這,這,怎麼回事?」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始作俑者本人也不由得驚呆。吳敵微微皺眉,只有見證者依然如故,帶著那份飄逸的瀟灑品著茶。
「你這老太婆,在茶裡放了什麼?」張子霆滿面大汗的抬起頭,連舉起手攀住椅子扶手的力氣都沒有。
「誒?中,中毒了麼?」聶思蘭大驚。
「這是在教你禮儀,在別人的家裡不要把腳放在茶几上,哪怕是躺倒的茶几。」見證者放下茶杯,舔了舔手指,似乎在為沒有茶點而感到無奈,歎了口氣後又道:「另外動過手腳的並不是茶,否則針對你這種超常身體的份量,其他人喝豈不是都毒死了?」
「茶杯?」張子霆咬牙切齒。
「我不是說了,茶杯沒刷。」見證者調皮的眨了下眼睛。
「可為什麼之前沒有感覺?」張子霆問道。
「那不是普通的毒,只對靈氣有反應。之前你只是躺在那裡當然沒事,可你剛才想要躲避聶小姐的攻擊,又偏偏打算耍帥,想連椅子一同閃開又不改變姿態,下意識凝聚靈氣,結果就……」見證者說著,忍不住噗嗤一笑。「我一直覺得現在的樣子很適合你。」
「你這個老不死的老太婆。如果我剛才沒用靈氣,那毒一直在我身體裡潛伏,戰鬥時不就危險了?」張子霆憤恨的說。
「那樣不是也挺有意思的麼?何況只是這樣不會影響你的戰鬥力,至少沒有生命危險,有什麼關係。」見證者聳肩道。
「等我解毒後一定會殺了你。」張子霆冷聲道。
「好啊,殺了我之後記得每年忌辰要去給我掃墓,就像十年前那樣。」見證者說著哈哈大笑。
「誒?你,你們,在說什麼啊?」聶思蘭聽得一頭霧水,可張子霆卻面色驟變,由之前的憤怒平靜下來,目光卻異常陰冷。
「糟了,惹毛這小子可沒好處。反正該說的事都已經和你們說了,我就先離開了。這裡你們可以隨意使用,但別忘記整理乾淨。」見證者說著,看到張子霆身上閃爍金光,吐了下舌頭,身形向後飄去,半透明的身體穿過椅子,在牆壁中隱去。
「死老太婆!」張子霆猛然躍起,身上蒸發出一陣詭異的紫色氣體。
「你,沒,沒事了?」聶思蘭驚歎的看著張子霆。
「沒事了。世界上九成的毒藥對我無效,剩下的一成也可以憑借自身的能力排除。」張子霆整理了一下衣服,歎了口氣,扯著還打算說什麼的聶思蘭向外就走。
「喂,我們要去哪啊?」聶思蘭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間想起些事情。」張子霆淡然道,心中卻不由得想起那個投擲三葉手裡劍的女忍者。「如果說可能和變異人接頭的買家,除了她我想不出其他線索。」
吳敵目送著他們離開,之後規規矩矩將房間收拾整齊,在床上倒頭就睡。見證者之後不久再度出現,看著吳敵的睡臉淺笑一聲,又離開了。
捧著報紙倒在路邊,即便是最勤勞的警察這個時間也已經回家休息了。張子霆和聶思蘭就這樣寒酸的在街邊休息,知道天色大亮,街道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怎麼這麼多人?」聶思蘭看著還不到十點就在門前聚集的男女老少,口中啃著漢堡問道。
「因為這個。哎,新人真是讓人操心,我之前就提醒過你要多看報紙,你就是不聽。」張子霆順手將一張昨晚當被子用的報紙丟給聶思蘭,後者展開一看,頭版頭條就是博物館的展覽,而他們休息的小巷對面赫然就是被保安層層看守的博物館。
「我們不是有任務,來博物館幹什麼?」聶思蘭將報紙團成一團丟到張子霆身上。她並不是懷疑張子霆的決定,只是對他那種輕蔑的口氣有所不滿。
「這就是任務。還記得最初在酒店休息時看的那些報紙麼?上面都報道了收藏家古董被盜事件,老爺子也曾經提過,那古怪的石片年代久遠,見證了歷史的發展。更重要的是見證者的手中竟然也有一個。她的收藏每一件都是古玩,沒有時代價值的東西是不會到她手中的。」張子霆看著對面博物館大門前正在緊張的進行安檢的保安員,心中盤算著是應該混進去,還是在外面守株待兔。
「你是說那些變異人會來?」聶思蘭也隨著張子霆的目光望過去。
「也許是變異人來,但我更希望是其他貴客。」張子霆咧嘴笑道。
「你說那個買家?」聶思蘭皺起眉頭。
「有膽量買那種東西,應該是有相當實力的集團。既然他們已經到了紐約,沒理由耐心的等待那些喜歡漫天要價的變異人下手。一面從變異人手中購買,另一面自己動手搶奪送上門的。當然,前提是這次的展覽中確實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因為目前為止這完全是我個人的猜測,唯一支撐我的論據只有那石片和古物的關係和我幾乎從未錯過的直覺。」張子霆瞇起眼睛,斂住裡面的神光。
「幾乎?從你口中竟然會聽到這麼含蓄的詞彙,你什麼時候變謙虛了。」聶思蘭嬌哼一聲,嗤之以鼻。
張子霆無奈歎道:「沒辦法,誰讓的確錯過,而且就是最近。」
「誒?什麼時候?」聶思蘭對此大感興趣。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討人厭的小丫頭,沒想到竟然是個不錯的女人。」張子霆笑瞇瞇的看向聶思蘭。
「你,你,胡說什麼?」聶思蘭俏臉緋紅,胸中小鹿亂撞,別過頭去不敢看張子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