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上班族正下班離開公司,打算約幾個朋友去酒吧找辣妹喝上幾杯或者回家享用老婆精心準備的大餐時,張子霆正坐在神盾辦公大樓的會客室中大口咀嚼著快餐店的廉價披薩。一旁疲勞過度的聶思蘭還在熟睡,原本青春靚麗的少女睡相卻實在難以恭維,柔順的長髮蓬亂的披散不說,嘴邊還流著口水。
會客室中並不是只有張子霆和聶思蘭冷冷清清的兩個人,坐在對面欣賞他豪邁吃相的也不只有湯姆一個。將軍帶著冰人、終結者、天使三個神盾特勤組成員和一打精挑細選的保安員堵在門口拉開架勢,頗有些嚴陣以待的壓迫感。
「真不知道將來誰會願意娶你。」張子霆看著聶思蘭的醜相淡然一歎,輕輕舔著手指。坐在那裡短短五分鐘就吃光了整張披薩,就算對面早已見慣大牙和浩克這兩個粗食道魔怪的神盾成員也不禁目瞪口呆。好在將軍早料到他們習武之人食量驚人,叫人買了五張。
將軍只是看著張子霆,直到他仔細擦淨嘴角和手指,將餐巾揉成一團扔進牆角的垃圾桶,這才開口說:「張先生,吃好了麼?」
「還不錯,比早上那些便利店的三明治強多了。」張子霆將剩下的兩張半披薩留給聶思蘭,從口袋中摸出一隻煙。「可以麼?」
將軍點頭,看著張子霆點上煙,微笑道:「聽說張先生以前是文職,不過現在又調回戰國了。」
「是啊,也不知道老頭子的腦袋裡都在想什麼,讓我一個閒人做苦差。」張子霆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對了,你手下那個叫大牙的咬壞了我的槍。您是將軍,是大人物,不會為這點小錢斤斤計較。可我不行,我賺的都是辛苦錢。您看是不是……」
天使沉下面孔怒視張子霆,心想:「這是個怎樣無恥的男人?何止是恬不知恥,簡直就是無理取鬧。那把槍的確是大牙咬壞的,但他也在大牙的腦袋上開了好幾個洞。敵對戰鬥損壞了兵器竟然還敢向對方索賠,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訛詐,更有甚者他竟然膽大包天直接訛詐到將軍頭上!」
將軍知道天使在想什麼,他自己心中也有相同想法,只是與天使的憤怒不同,他感到的更多是新奇和有趣。他從懷中取出一把造型新穎拉風的電影式手槍放在桌上,順著桌面推到張子霆面前。
「將軍……」天使想要說話卻被將軍抬手阻止。
張子霆拿起來擺弄一番,問道:「這個是賠給我的?」
「這是我們研究所最新成果,雖然射程有限但小巧精練,準確度高,射速和穿透性也相對不錯,二十發子彈的彈匣,內置消音器,可調式夜視瞄準鏡,是一款非常適合你的38口徑隨身式手槍。怎麼樣,用這個抵賠你不吃虧吧?」將軍說得輕描淡寫,笑容中卻藏著些別的什麼。
「不錯,只是可惜了我之前做的符彈。」張子霆正要將槍插入懷裡,發覺自己仍舊只穿一件外套,拉起衣服無恥的說:「將軍,您是有身份的人,接待您這樣的人一樣要儀容整潔才算禮貌。可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實在是狼狽得可以。您是有錢人也不在乎小小的破費,您看是不是?」
將軍笑道:「衣服早已為張先生準備好了。」招手示意,自有保安員將一套上等全手工西裝放在張子霆面前。
「那就多謝了。」張子霆也不顧及他人,將身上這套已經髒得不成樣子的衣服換掉,拍了拍新衣服,非常合體。「將軍真是心思縝密,就連衣服尺碼這點小事也瞞不過你的眼睛。」
將軍淡淡的說:「這算不了什麼,只要張先生滿意就好。」
張子霆手腕輕抖,將一把9mm的符彈輕輕灑在桌上。子彈在桌面上嘀嗒碰撞滾動,將軍見到略顯動容。張子霆把玩著精美的新槍,抽出彈匣將子彈一顆顆填入。會客室十分安靜,除了填彈時令人衝動的脆響外只有聶思蘭偶爾響起的呼吸聲略有迴盪。
將軍開口打破寂靜。「張先生真有效率,短短時間已經準備好了這麼多符彈。」
「這是以前在軍需處幫散工時順手牽羊來的。我這人就是這個習慣不好,有什麼好東西都喜歡隨身帶著,總覺得這世界上什麼地方也不保險,只有自己身邊最安全。」張子霆填彈完畢,二十顆子彈裝好後桌上卻剩下一枚。他沒理那枚剩彈,將槍口瞄準將軍。「高高在上的將軍,我猜你沒有大牙那種再生能力,也不像浩克皮堅肉厚,一定挨不住我這一槍。您說,是麼?」
將軍從容的笑道:「那要試過了才知道。」
「也對。」張子霆揚起嘴角,目光卻在同時冰冷下來。
「你要幹什麼?」天使邁出半步擋住將軍半邊身子。「我不許任何人對將軍無禮。中國龍武組織戰國成員張子霆,我以神盾特勤組戰鬥員的身份正式警告你,立刻放下武器,否則休想活著踏出這個門檻。」
「哦呀,哦呀,與那漂亮的臉蛋不同,真是個好凶的女人。是啊,兵戎相見總是不好。你不這麼認為麼,冰人?」張子霆餘光掃向身後,在一米半遠的牆壁上脫落一層水霧,原來冰人利用水波干涉光線,不知何時竟悄悄潛伏到張子霆背後。
將軍拍手讚道:「好,好,好,果然名不虛傳。雖然早聽說龍武之中有所謂真龍的佼佼者,能力出眾,但一直無緣一見。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為什麼那些踏足過中國的怪物對真龍都如此談虎色變。」
「將軍過獎了。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最不經誇。」張子霆抬起手,槍已在不知不覺間悄然無蹤。他在聶思蘭頭上拍了一下,罵道:「你這臭丫頭打算睡到什麼時候?」
聶思蘭不情不願的起來,看到桌上的披薩頓時眼睛一亮。她狼吞虎嚥的吃了一張半,這才有空留意四周的環境。看到會客室中增加許多人也只是略微愕然並不感到奇怪。這裡畢竟是神盾的辦公樓,他們就這樣闖進來睡大覺,沒被荷槍實彈的特種部隊指著腦袋包圍已經算是好的了。
將軍問道:「張先生打算在美國逗留多久?」
「我是來旅遊觀光的,玩夠了就回去。」張子霆敷衍的說,看著表,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怎麼,張先生很趕時間麼?」將軍點了只雪茄放在煙灰缸上。「哦,這是我的習慣,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沒關係。」張子霆最後吸了一口,將煙蒂在煙灰缸中熄滅。「我的確有點趕時間,忙著去了結一些本不該開始的瑣碎小事。你們也知道,蒼蠅雖然不咬人,可多了總讓人難以忍受。」
將軍不動聲色,淡淡的說:「原來如此,那就不耽誤張先生的時間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繼續打擾了。」聶思蘭剛好吃完披薩,張子霆起身告辭,向外便走。
冰人忍不住叫道:「等等。」
「張先生還有事,我們怎好挽留?」將軍瞪向冰人。
「可是將軍,這……」冰人還要說什麼卻被將軍的目光喝止。張子霆與聶思蘭就這樣離開辦公樓揚長而去。
他們走後將軍才說:「根據情報他們去過中國城,找過龍組的王海,想必已經知道那些血族的幕後就是拜克斯雷德家族。要了結這一切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搗黃龍,如此一來就無法避免與拜克斯雷德家族的直接衝突。」
冰人奇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放他們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不呢?如果一切能夠在拜克斯雷德的城堡結束,對我們而言也未嘗不是一種理想的結局。」將軍順著會客長桌緩步來到剛才張子霆坐的地方,拾起那枚精巧的符彈。「他故意留下這東西給我們研究,算是交換那把手槍的技術。我覺得他人還不錯,你們說呢?」
其他人苦著臉面面相覷,張子霆的恃才傲物並未給他們留下任何與好擦邊的印象。
聶思蘭隨張子霆離開,乘著摩托飛快的在風中奔馳。他們兩個都沒戴安全帽,任由風吹亂了頭髮。
她見摩托車離開曼哈頓進入Queens,忍不住問道:「我們去皇后區幹什麼?」
「找人。」迎著風,張子霆大聲的回答。
「找什麼人?」聶思蘭整個身體貼在張子霆寬厚的脊背上,伏在他耳旁問。
張子霆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昨天晚上見過的人。」
「昨天晚上?吸血鬼?」聶思蘭皺起眉頭。「就是他們在追殺我們,我們為什麼還主動找上門?」她雖然渴望再見那些吸血惡魔也好殺個痛快,可對張子霆如此選擇卻十分不解。
「那麼多吸血鬼並不是每一個都想要我們的命。未免可能耽誤任務,我們必須找出幕後黑手,揪出來剷除。你也不想自己的第一次任務就失敗吧?所以最好給我保持冷靜,不可以擅自行動。」張子霆大聲說道。
「好,我知道。」聶思蘭回答得有些艱難,之後便不再說話,只是將整個身體緊緊貼在張子霆背上,閉著眼靜靜聆聽風聲,聆聽摩托車的呼嘯聲,聆聽張子霆的心跳聲,以及她自己的心跳聲。
張子霆就像個背著妹妹走山路卻忽然發現妹妹睡熟了的哥哥,露出會心的微笑,在汽笛聲中消失在風的盡頭。
摩托車停在皇后區一家熱鬧的夜總會門口,今天有個非常知名的富豪私人俱樂部在此慶祝,門前兩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粗壯漢子逐一核查請帖,等待進入的人群排成的長隊佔據了半條街。
張子霆剛從摩托車上跳下就見一輛67年的blyGT500駛了進來,車上下來一位優雅的中年男士帶著他性感嫵媚的女伴。兩人沒有排隊,逕直來到門前和守在那裡的漢子打個招呼便進入夜總會。張子霆看了看自己的摩托,又看了看那輛GT500,拎起摩托車丟入旁邊的垃圾箱中。
相處時間雖短,但聶思蘭已經習慣了張子霆時常顯露的驚人之舉,並未表現出任何驚訝,跟在他背後來到夜總會門前。
「你們老闆是誰?」張子霆站在一個漢子面前略顯囂張的問。
那漢子上下打量他一番,見其衣冠楚楚氣度不俗,唯恐是某位貴賓家的紈褲子弟,回答說:「Mrvies。」
「戴維斯?哦,對,是的,就是他。我是你們老闆的朋友,有事找他,讓我進去。」張子霆說著就向裡走。
漢子抬手將其攔住,皺眉說:「你真是我們老闆的朋友?」
張子霆不悅道:「怎麼,你們信不過我?」
漢子恭敬的說:「不是,只是安全起見我們需要查看你的請柬。」
「我沒有請柬。我和你們老闆親如兄弟,他上學的時候沒錢,用的書包就是用我的破牛仔褲改的,早上起來沒飯吃都是吃我的燕麥粥,我來還需要什麼請柬?」張子霆再度往裡闖,又被那漢子攔住。
漢子向身後的同伴使眼色,讓他進去通報再多叫幾人出來,可能是故意滋事,口中卻說:「不知道先生怎麼稱呼,我們進去通知老闆,如果他的確認識你我們再請你進去。」
「這樣也對。」張子霆轉身似乎要走,卻對跟在後面的聶思蘭輕輕擺手。聶思蘭會意,越過張子霆飛身而去一拳將那兩百磅的漢子打倒在地。
「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吸血鬼無論打死多少也沒關係,但殺人是犯法的,被抓住的話可不得了。以後注意。」在驚呼著散開的人群中張子霆反身而回,在倒地的漢子身上踢上兩腳,踏著他步入夜總會。
「是,我保證不會被抓到。」聶思蘭毫無誠意的隨口應付,跟在張子霆後面走了進去。
夜總會內光線昏暗,舞池中癡男怨女們糾纏著熱舞,旁邊三五成群的人們擁擠在一起說笑找樂子。之前進來的那個優雅男士和他美麗的舞伴正在吧檯喝酒,時不時靠在一起做些限制播出的親暱舉動。在更深處一個幔帳前站著兩人,門口進來通報的漢子正與那兩人說著什麼。撩開幔帳裡面有很大空間,想必主持這次聚會的戴維斯先生就在裡面。
那漢子在幔帳前等候老闆示下,無聊的在人群中尋找衣著暴露身材火辣的辣妹,正看到張子霆和聶思蘭進來,遠遠指著他們大叫。在隆隆的音樂聲中相隔這麼遠張子霆根本沒心情理會他在叫什麼,但只看表情也能猜出大概。
幔帳中匆忙跑出兩人,順著漢子的手看到張子霆,跟著又招呼了幾個幫手,一群六個人分開跳舞的客人向張子霆走來。張子霆並不理他們幾個蝦兵蟹將,兀自來到吧檯前坐在那男士對面挨著他那位身穿露背裝的性感女伴,要了杯不加冰的威士忌。聶思蘭也坐下,學著他點了杯威士忌,結果剛入口就皺著眉頭吐了回去,吐著舌頭將杯子遠遠推到一旁。
調酒師搖頭輕笑,像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在這等富豪舉辦的私人聚會上時常可見。有些是為了私人目的,有些則是單純的被朋友騙來。不過無論是哪種,最終都逃不過那張用錢鋪墊的大床。
他帶著一絲感懷為聶思蘭調了杯好喝的甜酒,酒名叫迷醉的羔羊,正是聶思蘭在他眼中所處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