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右胸已讓血給染紅了,不用說,傷口裂開了。他額頭冒著冷汗,抓住晉天祭的手也漸漸沒了氣力。現在他倚靠著馬車上的竹簾來阻隔嬴的視線,如若被他們知道自己連半條命都沒有,下場一定很悲哀。
嬴面如雪霜,整張臉瀰漫著濃重的殺氣,一副地獄中的惡鬼的模樣。那趕馬車的恭恭敬敬地對嬴道:「師父,他在裡面,不過功力比上次進步了很多,看來應該是坤鼎的功效。而且他手中似乎另有神兵利器。」這一大堆話換來的只有嬴的一個白眼。徘徊的臉色不佳,似乎在為那趕馬車的擔憂。
嬴不去搭理那趕馬車的,惡聲惡氣地對著馬車道:「我們那筆賬,也該算算把。你不是很狡猾嗎,那你再逃一次給我看看啊。」憬顧著忍痛,哪有心思聽他的話啊。
嬴自恃前輩身份,不願上馬車將憬抓下來,他雙眼凝神,右手猛地一握拳,真氣已在他周圍急速流轉,並不斷向外擴展。徘徊、趕馬車的和止步被那股真氣吹得直往外退。憬所在的那架馬車上的韁繩直接被吹斷,擺脫束縛的黑馬長嘶一聲,往外跑去,整架馬車讓那馬一帶,向嬴衝了過去。
憬一個後轉身,晉天祭帶出一道銀光,直接打爛馬車的後墊,憬趁機跳了出去。他心裡納悶,那趕馬車的真氣明明比嬴還要渾厚,為何會被嬴吹開。他一落地,立即大喊:「小北,打他的背心。」在場四人不明白憬在亂喊什麼,但一聽這話均暗下戒備。嬴蔑笑一聲,「想胡說八道引開我的注意,你也太小看我了。」
憬當然不會以為這般說就可以分他們的神,不過他要證實的事已經明確了。他也想不到原來不只一人。
在他喊出那句話的瞬間,徘徊與止步兩人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斜著眼瞄了那趕馬車的一眼,而那趕馬車的反而十分鎮定,一絲慌亂也沒有。這便證明他在嬴身旁別有目的,至少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徘徊與止步顯然知道那件事,但他們並沒有告訴嬴,那說明他們不是和那趕馬車一夥就是被威脅或是想用這來威脅。
那趕馬車的很讚賞地翹起嘴角,那雖然只是一瞬間,時間短得連嬴都沒發現,但站在他正對面的憬卻看得一清二楚。
「我懷疑當時我可以那麼順利逃出無妄幫,這幾隻傢伙一定在其中出了力,那他們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嬴見憬愣在那兒,也不出手,只是他周圍的氣體不住往他身旁捲去,形成一個漩渦。憬雖比嬴有著渾厚不止一倍的真氣,但他並不會好好利用這股力量,只是一味蠻幹,一下子便牽引入漩渦當中,向嬴滑去。
他握緊晉天祭,突然靈光一閃,以汲取晉天祭當中的真氣的方法與外界的氣流連成一體,這樣一來反而變成嬴藉著憬的身體,將自己的真氣注入晉天祭當中。
憬當下大喜,「原來只要與外界連成一體便可以清楚外界的運行規律,然後掌控它。」其實這並非是什麼奧秘,江湖中也有借力打力之法,原理都是相通的。憬也是借到坤方合訣的「萬化為一」之妙而已。
憬見憬到了一半被卡住了,心裡戒意又深了一層,也不顧什麼前輩的身份,右手鬆開成掌,稍稍凝聚真氣,直拍憬的額頭。憬見來勢甚慢,微微一笑,左手摀住胸口,借「天若」之法,一個橫移,靠近嬴的身旁。但他錯估的實力。無妄幫雖沒什麼大名氣,但絕不弱小,作為幫主的嬴絕對不會是小角色,在江湖中的排名至少可以排在前十五。那一掌雖然緩慢,但後招凌厲,剛才他用來形成漩渦的真氣受他的掌力催動,劇烈擴散,像酒精遇上火焰劇烈燃燒。
憬被一股熱浪給推了開去,頭髮隱隱有股焦味,右胸的傷被熱力入侵,火辣辣地紅成一片,竟起了小水皰。
嬴冰冷的臉並沒有融化,這點程度的傷害他認為仍不足以填補他內心的怒火。
「你以為只有你會將罡氣混在真氣當中,趁攻擊時讓罡氣侵體嗎?」他剛說完,已到了憬跟前,巨大的右手已抓住憬的臉頰,像老虎鉗一般將憬鉗在半空。他一催動真氣,罡氣趁機侵體。
憬的雙頰通紅如火,他只覺得自己腦袋像被置於烈火當中,從腦殼中往外燒,無論自己如何晃動腦袋也無法移開那火焰,想大聲喊叫偏偏嘴被嬴捏死了,半點聲響也喊不出。
嬴終於露出笑臉,只有這樣折磨這個小鬼他才覺得舒心,心中那股氣才消得了。
那趕馬車的右手往後一藏,暗中扣住一枚銅幣,正要出手,卻聽一人大喊:「師父,他還不可以這麼死了,我們還要探聽坤鼎的下落。」他一扭頭,是徘徊開的口。
嬴扭頭瞪了他一眼,隨手一扔,將半死不活的憬扔在地上,惡聲道:「他還死不了,我也沒準備讓他死得這麼舒服。」
雖然嬴鬆開手,但憬仍覺得頭被烈火燒得發脹,眼睛幾乎都要爆炸,臉上燒出幾個水泡來,終於忍不住大聲呼叫。
他在那一瞬間想起晉天祭當中蘊藏著一股陰寒之力,也不管會有什麼後果,將晉天祭死死握緊,寒氣順著劍注入他的體內,將他頭部那把火澆滅。
當時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把與火焰混在一起的寒氣分開,但那一刻晉天祭變得火熱異常,握住的手幾乎要鬆開。
憬勉強倚著劍站了起來,瞪著眼,絲絲寒氣從他身體冒了出來。當時天下都尋求將陰陽化為混沌之法,憬卻另辟途徑,將萬物分開陰陽,只汲取其中一種,而將另一種存於劍中,這也為他以後走上一條另類的修行方式打下基礎。
晉天祭越來越滾燙,憬也是憑著身上的寒氣才可以握住它。漸漸地,他發現在自己周圍的氣體都發生了變化,一部分十分陰寒,另一部分又火熱異常。雖然身上的寒氣令他倍分難受,但他更不願意被嬴像玩公仔一樣把他玩死。
嬴張大眼睛,他左手邊的氣流幾乎讓他的手結成冰,右手邊的氣流又讓他覺得自己置身於蒸籠當中。
「坤鼎果然是件好東西。」他右腳一發力,右手已按住憬的額頭,但他尚未發力,已覺得一股陰寒之氣將他的右手籠罩住。
憬瞪著他,在那一瞬間右腳一發力將嬴踹了開去。不僅止步、徘徊,甚至連那趕馬車的全呆住了。可憬也不好受,右胸的疼痛感越來越劇烈,意識也開始迷糊,身上的冰寒與晉天祭上的熾熱又融為一體。他緩緩閉上眼睛,看不清前方,只覺得迷糊中有個中年男子出現在他跟前,他迷迷糊糊中叫了聲,「師父……」便已不省人事了。
那中年人愣了一下,露出他招牌式的笑臉,「當年也是師父在這種情況下救了我。」看那悠閒自在的神情是一點也沒有把嬴那四人放在眼裡。
那趕馬車側著身,口中低低說了一聲,「居然會是他。」
嬴始終是老江湖,於當年的事也知道不少,退了一步,說了一句,「君望?沒想到你回來了。」君望裝得像與嬴十分熟悉的樣子,「是啊,這幾天才回來,中原變化很大,我都幾乎不認識路了。」
「這是我的私事,你是否一定要插一腳,我們無妄幫雖小,但也絕不罷休。」
君望收起笑臉,「你既叫無妄幫,那就注定有無妄之災。」他翻手從背後的木匣子抽出一柄奇特的劍。那柄劍鏤了七個孔,每次揮動,風透過那七個孔,響著音樂,這便是名劍中排第二的聽仙曲。
君望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在一瞬間已點了嬴八處穴位,將聽仙曲擺在他的脖子上。在場四人除了那趕馬車的,其餘三人只能看到一串影子,根本連動一下都來不及。
嬴冷聲道:「難怪江湖稱軒轍與厄亡根本排不到天下第一這個名號,你的確比他們還強。」
君望將劍收回,「天下第一?天外有天啊,我也排不上號。」在他年幼之時,一直認為像今宵是天下第一,而自己一直想成為像今宵那樣有些耀眼的名號。但年齡一大,卻又發現天下第一,永遠沒有人可以坐得上,而且這種虛名什麼也換不到。
嬴一驚,「今宵也出山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好了,陪你過了一招,也說了這麼多話,我可以帶他走了吧。」
嬴「哼」的一聲,乾脆閉上眼睛。
「你不出聲,我就當你答應了。」君望一說完將憬扶起,「有空喝茶啊!」他盯了那趕馬車的一眼,「我們的緣分不會那麼淺的。到時候我會請你喝一杯。」說著便扶著憬離開。
……
莫聞聲坐在石椅上,背靠著牆,手上拿著一封信,他已把那封信反反覆覆看了許多遍,低吟一聲,「難道就不能多給她一些時間嗎?」那封信僅僅寫了四個字「乾門秘傳」。
「看來那些隱居了的傢伙都要出來了。今宵,看來,我們又要再見了。」他將那發黃的信紙置在蠟燭上放,眼睜睜地看著那張紙化為灰燼。
此時上通天一片***通明,每個人的臉十分嚴肅,一點熱鬧的氣氛也沒有。四處的紅紙也無法透出那股喜慶。
軒轍與紅雲坐在圓桌旁,有些不高興,今日他們成親,可來參加婚禮的僅僅鼎軒一人,就算是紅雲的師父也稱病沒有來。
軒轍緊緊握著紅雲的手,眼裡帶著幾絲歉疚,千言萬語只化為一句話,「從今以後,我不會放開你的手。」
紅雲的眼裡閃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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