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與風觴上前察看一番,卻又陷入沉思。飛廉喃喃道:「這應該是第三重門也是最後一重,可巽門秘錄上只說一旦開門不得法就會啟動機關把頂上的岩石炸塌,我們便一個也活不了,卻沒說如何開門。」
風觴也不敢隨意亂動,「這門很是古怪,就如它本身就是一面牆一般,沒有鑰匙孔,沒有門把,反而鑲在牆上。照我看推是行不通的。」說著兩人便陷入沉思。
地下秘室裡的氣氛異常怪異,每個人都默不作聲。憬他們也被這股氣氛所感染,也是一言不出,直直地盯著那道門。
憬起先直愣愣地看著那道漆成藍色的鐵門,突而「啊」的一聲,目光迅速移開,在古拙的牆體上掃視一番,可卻一點端倪也瞧不出。他喃喃自語,「難道我猜錯了?」那一刻地下室的人全盯著他。
飛廉更是堆上笑容,「小兄弟,你似乎有些發現,不妨大家合計合計,萬事好商量。」
風觴有些厭惡飛廉這番嘴臉,往左移了移。
憬也笑了起來,本來他會笑得幼稚些,可一想到紅雲便在身旁,只得匆匆掩飾,乾咳幾聲。他當然不會相信飛廉,如果要算的話,他也勉強與飛廉劃為同一類人,所以憬深信絕對會過橋抽板而且是大抽特抽。
他嘻嘻的表情一生在臉上,忙用右手掩住嘴,低聲說:「我的看法就是撞門。人家擺明不讓你進去,如果不用上粗魯的法子,你想進去,門都沒有。」說出這番話後他睜大眼睛,若不是右手捂著嘴,定會大聲叫起來。
飛廉搖搖頭,這個答案並不令他滿意。風觴卻提起右腳猛地往門踹去。
飛廉大吃一驚,反手一扯要將風觴拉開,口中大喝,「你要做什麼?你信那小鬼的話?還是你想我們同歸於盡。」
風觴有些慌亂,但他好歹也是一閣之主,上身往左一扭,避開飛廉的五爪,可也由於身子向左移開,右腳也便踹不下去。
待他站定身子後吐了吐氣,「我相信他。」
憬眼中大是讚賞之色,心道:「他也看出來麼。」
的確撞門而入絕非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但正因為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而是基於這門的情況而所得出的唯一之法便反而是正確的選擇。虛實之道在機關中更是常見,虛者實之,實者虛之,不可撞即是可撞。而且,在憬心底,絕不將眼前這道門當作是一道門。既然不是門,那麼何來撞門。
憬卻道:「撞門之後,未必可以出現通道,我瞧這兒不是那麼簡單。」繼而他嘻嘻一笑:「兩位大幫主自然也曉得此節,小子我多嘴了。」
他一向喜歡作虛,一時慣性便說了後面那一句,那時他腦海中浮現紅雲的影子,想封住嘴巴已是遲了。憬轉頭看了看紅雲,但見她沒有作厭惡的表情,安心許多。但他不知紅雲冷淡慣了,甚少喜怒形於色,再者她也在思考憬的話,並未將其裝腔作勢的話放在心上。對她來說,裡面的東西十分重要,憬的胡言亂語相較之下已是微不足道了。
飛廉看著在場數十人,卻也無法任風觴踹這腳。風觴冷冷看著他,「你如果害怕便給我滾出去。」
飛廉反道:「哼哼,將秘室炸塌的話,僅這幾條命,賠得起嗎?」
這明顯就是膽怯的說辭。擎風幫的二十來個幫眾也覺臉上無光。憬突然給宿風使了個眼色,又盯了風觴一眼,他不可作得太露骨,否則計策就不靈了。此刻他只期待風觴不是個大蠢蛋而飛廉是個白癡,那麼他的計策才可成功。
宿風也不明白憬到底意欲何為,只得暗下戒備。他可算是武林的後起之秀了,若非憬被擒,憑他的本事,飛廉也很難在一時半刻內將他擒住。此刻他穴道被封,全身無力,勉強才能站立,雖心下戒備但也不知自己能做什麼。
憬一咬牙,將全身真氣提起,那右臂立時疼痛難忍,被「不解不死」一時壓制的「背車」又活躍起來。憬知道仍死不了,冷喝一聲,掙開身旁三名擎風幫的弟子,一頭撲向飛廉。那時另四名擎風幫弟子攔住了上來。宿風也略微知曉憬的意圖,也撲了上前,硬提真氣將其中兩人撲倒。
可另外兩人卻迎著憬襲來。便在此時,兩枚銀針破空而出,準確地釘在那兩名弟子的笑穴上。那兩人登時放聲大笑,再無力阻攔憬。飛廉乃是一代宗師,自然不會將憬的撲擊放在眼裡,而憬到飛廉跟前已是強弩之末,一點力氣也沒有,反給飛廉一腳給踹開。
憬為的是爭取這麼一點時間,風觴再無飛廉的干擾,一腳踹在那道藍色鐵門上。整間秘室「嗡嗡」作響,那一面牆體開始脫落。
飛廉一回頭,衝著風觴瞪了一眼,「你……」便也說不下去。秘室搖晃得越來越劇烈,頂上的塵土也隨之飄落。飛廉知形勢不妙,衝著弟子大喊:「撤。」
風觴卻站定不動,他也沒把握,但他需要留下來見證,即使他會身亡,他也必須見證。他冷然道:「眾覆雲閣弟子,盡數退出秘室,否則殺無赦。」
風觴向來奉行的是鐵血政策,這一點他的弟子更為清楚。當下他們雖有些猶豫,可也盡數退去。
此時秘道內已開始響起爆炸聲,雖不知在何處開始,但也越來越近。突然間「轟」的一聲,後方走道處降下一道石門,將此處封死。
憬看了看紅雲與宿風,心中大驚,「難道是我猜錯了……是我害了……」
他還未來得及自哀自憐,那爆炸聲便停了下來。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憬他們卻生不出喜悅之情,他們雖可以免於炸死,但也得悶死。
憬有了被活埋在一年的經驗,對這種局面也不是很擔心,可他必須盡快將機關找出來,否則四人一支火把很快便會耗盡氧氣,那時紅雲與宿風便要糟糕了。
風觴只是愣愣地看著那一面煥然一新的石牆,默不作聲。
那石牆上刻著風神身著白袍,手持「萬境含風袋」,正在釋放狂風。
憬盯著那石牆,不禁讚歎,「雕刻得栩栩如生,想我中原的雕刻技藝必大大領先於他邦。」
事情的變化已超出憬他們的預想。宿風迎了上來,問道:「你的傷不要緊吧?」
憬搖搖頭,說道:「現在必須減少說話。」說著便全神貫注盯著那石牆。
那面石牆上的那尊風神似乎有些怪異。風神的那雙眼睛並不自然,左眼的眼珠往左方看去,右眼往右方看去,與整一副構圖十分不協調。憬不由得被其吸引走了上前。他摸著下巴,順著那尊風神的目光看去,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憬口中喃喃自語,「現在的雕塑技藝大多以對稱為主,而明顯眼前這面雕刻牆壁的不對稱並非是要標新立異,那麼那便是一種提示,也是開啟機關之法。」
風觴突然說道:「巽門所講究的,是萬宗歸一,萬物循風之道。」他說得很冷,但語氣中也透露出對憬所寄予的希望。那本是巽門心法的總要,如果憬的悟性強的話,定可以從其中推敲出巽門武功的門目。但很可惜,憬一點也不放於心上,只當它是開啟機關的一種提示。
其實風觴說完便有些後悔,那可是師門不外傳的心法,雖說是希望憬可以借此開啟第三道門,但僅憑這幾句總要就能有眉目麼?
憬一沉思,雙眼突然一亮,說道:「難道是這般,是視線。如果設計這第三道門的是巽門的前輩,自會依巽門的精義去設計機關。那麼那雙不協調的眼睛就說得通了。分是為了合。」憬心中忍不住要罵幾聲,「真是老不死的,一道門而已嘛,弄上這麼多機關,不是存心要送自己門派的子弟上黃泉嘛。」他扭頭對宿風道:「宿風,把火把熄了。」
宿風有些猶豫,但仍將火把給熄了。秘室重歸於黑暗。憬卻早站立在那石像前,右手已摸到那雕像的左眼。果如他所料,那眼珠微微凸起。憬也不想後果便將那左眼往下一按。那左眼登時變得空洞,竟開了一個小孔。繼而三兩成群的螢火蟲從那小洞中飛出,它們閃著螢光往左首的那面牆飛去。
秘室內四人一齊盯住那三兩成群的螢火蟲,只見它們在左首那面牆停留一陣後又往天花板飛去,之後又飛往右首,最後停在那面刻著風神的牆面上。它們似排列一般,一隻接著一隻,竟形成閃亮的視線。
可到此時,四人仍未知如何開啟機關。當下憬依法打開右眼眼洞。如左眼那般,又有一群螢火蟲結隊飛出,在四面牆體上折了幾個來回,最後停留在風神的風袋上。
但是,當一切歸於平靜,卻沒有聽到眾人此時最想聽到的機關運行的「卡卡」聲響。憬忍不住悄悄罵了一聲,「混蛋,老不死的,什麼破巽門嘛。」由於兩眼的螢火蟲不是同時飛出,所以它們在哪兒停在一起,在場幾人只得苦苦思索,但剛才大家都讓那奇異的現象給震撼著,誰會去注意左眼的螢火蟲與右眼的螢火蟲同在哪一處。
「萬物循風?」但此時左眼的螢火蟲停留在風神的右肩膀上,而右眼的螢火蟲卻停留在風袋上,總不能整一尊風神都是開啟第三道門的機關吧。
此時憬卻笑了起來,「開啟第三道門的機關正是這尊風神,不過卻是他的右臂與那只風袋。」他口中自言自語,「剛才兩隻眼睛的螢火蟲都在天花板停留,而當時左眼的螢火蟲應是由左首飛上,那即是東北。」說著將風神的右臂往東北方旋去。「而右眼的螢火蟲的由地面往上飛,那即是北方。」說著將整一隻風袋往上一推。
「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一陣令人舒心的機關運轉之聲終於傳入在場四人耳中。
憬臉上堆滿笑容,卻不住地念著兩個字「無賴」。這種開啟機關的方法也真配得上這兩個字,實一個「無賴」。憬自己也忍不住摸了胸口,心臟跳得劇烈,自己也差一點就承受不了了。
紅雲看了他一眼,又旋開頭,卻也露出讚賞之色。
風觴已在那道石牆前站定等候。而那面石牆也終於緩緩升起。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