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四種礦石,修羅的曦巖、碧粼的粼朦魄、今宵的劍葉以及百鬼的惡靈的眼石,我已得其三,現在只差百鬼的惡靈的眼石。我走在前往西北的大道上,聽著耳畔吹來的呼呼的風聲,想起與今宵夢伶一別時的情況,夢伶口中所說的「固執」到底是什麼意思?今宵口中的「天下異變緣於寺」是指我才是導致天下動亂的罪魁禍首。我做的是錯的?我不去理,如果真是那樣,就由我一人來面對吧,就算要對上絕對無上的柒。
路是漫長的,時間又是易逝的……
九個月後……
中原西北的真麟城鎮聚集著一大群人,他們半年前已在這兒了。令人費解的是,那些人是無妄幫的,他們似乎將大本營給遷到這個曾經輝煌的城鎮,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江湖中人都猜個亂七八糟。這附近的上通天是百鬼一族的所在,呆在這種地方,對於一個中等的幫會來說無疑是給自己罪受。但嬴也是個心思細密的人,斷不會做這般毫無利益可圖的傻事。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嬴竟帶著他的幫眾到連接真麟的東南大道上充當挖土工。原本一條偌大的道路,現在中央破了一個大洞,應該說是一個大坑,許多過往的民眾對此表示不滿,可那些人是無妄幫的,對於這個江湖中實力中等的幫會,普通百姓如何敢反抗,再加上官府也怕惹上這些江湖中人,對此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在那條路上挖了半年,卻什麼都沒挖到,很多人都十分好奇,這個無妄幫到底在幹什麼?
大熱天,一大堆無妄幫眾正頂著烈日拚命揮動手中的鋤頭,其中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在大喊:「小心點,應該在這幾天了,你們要好好把握力度,萬一碰壞了那只古鼎,師父一發怒,你們可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那些人對書生口中的「師父」甚是忌憚,紛紛將速度緩下來。
突然間,其中一個人大喊:「手,挖到一隻手……」語氣中頗為恐懼。那書生皺著眉頭,從坑頂一直滑下坑底。
只見那個大坑的底部真的出現一隻手,在這麼深的土中,屍骨怕早已給化了個一乾二淨,他竟將屍身保留得這麼好,難不成在他身子底下便是那只古鼎。書生想著,口中道:「把那屍體給我挖出來,那只古鼎很可能在他的身子底下,小心些,別把屍身給壞了。」
說著,便有三四個人小心翼翼地扒開屍身身上的泥土。大約一個時辰,整條屍身已被挖了出來,他的衣服已被腐蝕得破破爛爛,皮膚因長期沒有吸收陽光而便得白淨異常。可最令人詫異的是,那條屍身一點腐壞的跡象也沒有,只是像睡著一般。
書生的似乎抱太大的希望,在屍身之下什麼都沒有,一如往常的厚實的泥土。正當他失望之際,一個膽子大的弟子竟異想天開,將手放在那條屍身的胸口,想查看是否還會有心跳。
這時一個四十開歲的中年男子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也滑了下來。那中年男子笑著說:「小丙,你在幹什麼?埋在這麼深的地下還會與活頭嗎?」
但見那人臉色慘白,像被勾去半條魂魄一般,吐著氣道:「還有心跳。」說著手閃電般縮了回去。
那中年男人和老頭往把屍體看去,均是驚道:「竟然是他。」他們口中的他自然是一年前隨坤鼎一同墜下裂縫的憬。
那書生也湊到屍體旁,將手指放在憬的鼻口,又移開放在憬的胸口,臉色也是大變,「他沒有呼吸,不過他的心……」他像是在說一件不可能的事一般,語氣透著不可置信,「他的心在跳。」
書生一說完,那幾個挖屍體的弟子閃電般往後退開了。那個中年男子百漏卻走得更近,他惡毒地笑著:「止步師弟,還真是冤家路窄,你說是與不是。」
止步唯唯諾諾,不敢亂說。他雖以坤鼎的下落搏得無妄幫幫主的「既往不咎」,但一干師兄對他卻是深惡痛絕,而被他點了一指的百漏更是懷恨在心,總要找機會諷刺他。止步卻是為了坤鼎不得不忍氣吞聲,當年坤鼎被帶下裂縫後他後悔不已,也知道只憑自己一人的力量是無法將坤鼎拿到手,只好以此來換取無妄幫幫主的那句「赦免」,只要將坤鼎從裂縫中帶出,他是絕對有把握將它從無妄幫中帶走。
百漏的眼神越來越陰毒,一回想起一年前被憬戲耍的那一幕,他就咬牙切齒。他將全身真氣凝於右掌,突然爆起往憬的胸口壓了下去。
只聽「啪」的一聲,之後「啊」的慘叫,百漏整個人摔在一旁,一隻右掌通紅如火,又漸漸泛白、泛青,接著整隻手臂發出「咯啪卡啪」的聲音,百漏雙眼睜得像鈴鐺,臉上泛著青色,又緩緩閉上眼睛,竟被痛得暈過去。
旁邊兩人一時都回不過神來,剛才那一下變化太過於突然了,百漏的爆起,出掌,被彈飛,慘叫,暈倒只在短短的一瞬間,沒人知道其中有什麼原因。
那書生終於回過神來,衝著止步大喊:「你把那小鬼背上,我帶百漏師弟去找師父。」
止步忙道:「我知道了,大師兄。」說著便將憬背上。
那一邊,書生輕輕碰了百漏的右手,只覺那隻手好像被抽出骨頭似的,軟綿綿的。他那一碰,百漏登時痛醒,吸了口涼氣,沒慘叫出聲便有暈過去。
書生與止步兩人動作很快,雖各自背著一人,但不出半個時辰已到了坑頂,又轉向路旁那頂白色的帳篷。
止步只覺得背上的小鬼有些不是人,輕得很,一點也不費勁,可在他體外仍有一絲絲厚實的真氣在遊蕩。「他怎麼有如此渾厚的真氣,竟到氣游身外於形的境界,當真是坤鼎的效用。」
止步越想下去,越覺得這坤鼎神秘莫測,也不知造出九隻鼎的那個寒劍寺是不是人,人能造出如此神妙的東西嗎?他心中念頭轉個不停,腳卻沒片刻停下,經過一年的苦修,他的功力又進了一層,能勉強跟在那書生身後。
兩人衝入帳篷之內,只見兩個五十開歲的男子正在下棋。左首那人道貌岸然,一臉冷峻,死死地盯著棋盤,掌枯瘦卻又渾厚有力,捏著一枚黑色的棋子卻始終不放。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子卻有些老,雙眼凹陷下去,一副半死不活的吊死鬼形象,氣也是進得少出得多。若說他病入膏肓也會有人相信。他瞇著眼,盯著闖入帳篷來的書生和止步。
左首那人雙眼透出精光,他不回頭,冷聲道:「你們做什麼?打擾我們下棋的興致。」
書生與止步只覺一股寒意由背脊直竄頭頂。書生急忙道:「師父,百漏師弟受了重傷,一隻手像是給廢了一般。」說著便把剛才的事說了一次。
那半死不活的稍微睜開眼睛,看著百漏那只右手,說道:「他被極其渾厚的真氣反震,而那真氣中又混著極純的罡氣,罡氣一侵體,立時化作烈風,硬生生將他的手骨給碾碎了,那隻手只怕要廢了。」他又看了看憬,「這小鬼不過十六七歲,竟能修習如此渾厚的真氣和如此純正的罡氣,真是不簡單啊。如果單以這點上看,除了那個實力未明的寒劍寺,與那兩個隱居的今宵和君望,天下他的真氣可以排到第三,僅在厄亡與軒轍之下。」
左首那人眼中的精光更是強盛,他放下棋子道:「詛鬼先生身為醫道外八家,對小徒如此病症想必早已有了治癒之法吧。」
詛鬼的眼睛又瞇上去,「如果由內四家任一人來想必更有把握,我嘛,最多只能將他的手骨修好,以後他的手卻無法像以前那麼靈活,也許沒法拿太重的東西。嬴大幫主,那麼一來,他除非練左掌與腿法,便成了廢人一個了。他年紀也這般大了,想來真的很難再有成就了。」
嬴一抬頭,道:「有請先生幫忙。」「既然嬴大幫主如此說了,我盡力而為吧。」
詛鬼終於將瞇著的眼睛睜大,他出手如電,一下子封了百漏的兩處大穴,讓他整條右臂失去感覺。之後,他緩緩從他的布包中取出一支蠟燭和一把銀製的小刀。他突然道:「你們需要迴避一下麼?」在帳內的人過的都是刀子上舔血的血腥日子,何時怕過這些。
嬴道:「先生動手吧。」
詛鬼不去理他,將蠟燭點上,之後將小刀在火上焙烤,待它烤至通紅髮亮了,這才移了開來,一舉割開百漏右臂皮肉,深可見骨。裡面的骨頭已碎成一塊一塊的,詛鬼將一把銀製的鑷子也放在火上焙烤,好一陣才移開,把那些碎骨一一整理。接著,他取了針線,也把針燒得通紅,繼而把傷口縫上。跟著取出一片塗滿黑色的藥膏的白布把整只右臂給包了個嚴嚴實實。他取了兩塊厚實的木斑夾緊百漏的手臂,又給他纏上繃帶。做完這些,詛鬼才終於鬆了口氣。
期間,百漏不知痛醒多少回,又痛暈多少回。至於嬴他們,看見詛鬼的治療過程,也不禁有些心驚肉跳,總要將自己代入百漏,想像其中的滋味。
嬴的臉有些抽搐,看著詛鬼問道:「先生,如何?」
「這條手臂算是保住了,不過仍會落下病根,每到颳風的日子,手便會疼痛難忍。」
嬴陰著臉,道:「多謝先生。徘徊,送先生去休息吧。這盤棋算來還是沒法下完的了。」
「嬴大幫主無須介懷,我們改日再下。」
「自然,到時候請先生手下留情。」那書生忙將詛鬼送離帳篷。
嬴冷冷地看著止步,把他給看得心裡發毛。「把那小鬼放下吧。」
「是,師父。」止步將憬放在地上,看了百漏一眼,想笑卻又不敢笑。
「你怎麼看詛鬼這個人?」嬴沒來由問了一句。
止步想了想,「他為人深沉,有很深的城府,最重要的是心懷不軌。我看他也是垂涎於坤鼎。」
嬴眼中的殺意減了一半,說道:「好好盯著他,這消息本來只有我們無妄幫知道,現在他也插手了,想來是有內賊。止步,不會是你吧。」
止步嚇得直哆嗦,「師父,我不敢再做如此傷害師門之事,上次是我一時糊塗……」
「有一為何不可有二。」他的聲音又漸漸嚴厲。
「其實我覺得到像是大師兄說的。」
嬴收回冰冷的眼神,「怎麼說,徘徊像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止步吞了口口水,道:「現在無妄幫與詛鬼交往最密切的就是大師兄了,難保他……」
嬴卻擺著手讓他別說下去,「你給我好好監視他們,其餘的就別管了,我自有定奪。把他們帶走,那小鬼要嚴加看守,如果他逃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著便走出帳篷。
止步捋白鬚,默默沉思。好久才露出一絲笑容,「原來是這麼回事。師父啊師父,你真的太大意了。」止步一露喜色,馬上讓人將憬與百漏帶走。
那方,憬已在止步和嬴談話時醒了過來,但他只覺手腳都不受控制像個廢人一般,一點也動不了,只能閉著眼睛,心中萬念俱灰,卻忍不住要想幾條法子逃生。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