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取得瀾滄關保衛戰的全勝,其本身是一個奇跡,而這個奇跡的前提,又是另外的許多奇跡。
————摘自雷達回憶錄《橫劍記》
這支紅色的隊伍突然出現在戰場上,使交戰雙方都驚疑不定。要知道,屈突明軍服是黑色的,高武帝國軍服是傳統的藍色,而中立聯邦保皇軍的軍服是銀灰色,另外,據他們所知,梵聖公國軍服為白色,光輝帝國是黃色。這支紅色的軍隊究竟屬於哪個勢力,將會幫助誰,現在還是個謎。
整個戰場一瞬間竟是非常靜寂,戰鬥的雙方紛紛採取戒備的姿態,在極近的距離內對峙。耳畔只聽到無數馬蹄踏在大地上的聲音。
不過,米亞的直覺告訴他,這支軍隊十有八九會對他們不利。急忙命令三萬中軍以及各國的雜魚部隊,轉向迎敵。
然而,現在再下這樣的命令已然為時過晚,在「國防軍」們轉身的時侯,無數的紅色騎兵像割破動脈噴射出的血漿一樣,迅速的向米亞中軍流動。
米亞中軍最後面,是一些由京都新貴組成的無謂「無敵旅團」,這幫大爺約三千多人,都是屈突明上位的貴族子弟,來戰場的目地無非是取得功勳。對於這夥人,米亞的方針是,既來之則安之,就算是把自己的衛士營拼光了,也敢不動用他們的大駕。這些少爺們,飽食終日,無事可做,動輒派代表向米亞請戰,不過總是被拒絕,倒是牢騷滿腹。本來,見戰局已定,一個個喜憂參半,喜的是,兵不血刃就能拿到大功勞,憂的是,連一個敵人都沒砍死,回去連吹牛都沒有資本。這一下子,見有敵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幫少爺們大喜過望,紛紛命令自己的弁從抬槍備馬,準備大顯神威。
平心而論,這幫少爺的裝備真的不含糊,精工雕花的鎧甲,附加有「光芒」效果的騎士劍,其中還有五百多人帶著自己的幻獸,陣容甚是雷人,如果在京都檢閱,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然而,這卻是血淋淋的戰場。
兩軍甫接,紅色的洪流重重地砸在黑色的堤壩上,黑色堤壩那華麗的外殼迅速破裂和粉碎了。
鋪天蓋地的紅色騎士手執三米多長的騎士龍槍,一排排前進,遇到敵手,便是簡單的一招全力突刺。「無敵旅團」的少爺們還沒來的及展示華麗的槍法和劍技,就被一柄柄龍槍穿透了雕花的鎧甲,屍體被拋出,重重地落在地上,馬上被披著紅色皮甲的戰馬群踏入泥土之中。少數的魔法師和幻獸展開了反擊,有的紅衣騎士被火球擊中,化成一團熊熊火焰,騎士跳下駿馬,抱住施法的魔法師,與之同歸與盡。在幻獸擊下馬背的騎士抽出腰間的短劍,與幻獸決一死戰,勝負不是問題,因為後面的大隊不會因他們而停止,騎士和幻獸很快將一起被鋼鐵洪流所淹沒。
少爺們被這血腥的場景嚇呆了,不一會兒,大多數緩過神來「無敵騎士」的已經開始向自己隊伍前方狂奔,就這樣,前面一支重甲步兵旅團還沒來得及做好佈署,就已經被已方的敗退騎兵衝亂了陣形。移動緩慢的重甲步兵無法形成陣形的情況下,在重騎兵的衝擊下如同一堆待宰的羔羊。
如果你是一位獅鷲騎士,那麼你現在升上高空,會看到大地上一幅奇異的圖畫,中央的黑色方陣,已經滲入絲絲紅色,而且這種紅色如同滴入水杯中的紅藥水,不斷的擴散。更為奇異的是,在紅色陣營的響應下,瀾滄關方向藍色和灰色的浪潮也開始翻滾,快迅向黑色方陣中央挺進。
米亞此時已經有些驚慌,本來穩操勝券的局面由於這支奇異軍隊的橫插一刀,竟然開始出現被逆轉的跡象。而此時,由於戰鬥初期軍隊的大量調動,他的主力部隊已經分割成四五塊互相聯繫不暢的集團,無法集中力量對付紅衣騎兵部隊。他只得寄希望與紅衣騎兵的縱深沒有那麼厚,命令最後一支預備隊,擁有一萬名重甲騎兵的四十二加強旅團,對紅衣騎兵實施反衝鋒,希望能夠擊穿對手的陣營。
這一招確實取得了一些效果,紅衣騎兵的進攻速度被暫時減緩,某些位置甚至出現了反擊成功的跡象。
然而,今天注定是米亞一生中運氣最糟糕的一天,在紅衣騎兵部隊的後面,突然升起了一百多名魔法師,他們身穿紫色的魔法袍,手執魔杖,將各種魔法球發射到米亞的重甲騎兵群中,每一發魔法球的爆炸,都會造成近百名騎兵的傷亡,或是被熊熊的烈火吞噬,或是被凍成晶瑩的冰雕,或是被風刃切割成各種不同的形狀。
這一下子,紅衣騎兵的攻勢更加無法阻擋。米亞的兩個後防旅團已經陷入死局,身邊只剩下各國的觀察團和輜重部隊。在他的前面,還有與陸進激戰的巴什斯坦騎兵。此時,已經有參謀人員建議,暫時向北撤出戰鬥,觀察清形勢再行作戰。
然而,米亞的自尊心使他做出了一個一生後悔的決定,正是這個決定,致使他的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我命令,全軍向前,掃清高武軍與布朗布餘部,佔領瀾滄關,並依靠瀾滄關,與不明軍隊形成對峙局面。」
在場大多數人,當時還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身邊的紅衣軍團是生力軍,而且現在前來軍力非常雄厚,至少在五萬左右,而前面的陸進和布朗軍卻僅有一萬人左右,全力吃掉當前之敵,佔領瀾滄關,然後再與背後之敵決戰,聽起來不錯。
然而,他們忽視了一點,在這樣一個近二十萬人混戰的大戰場上,被分割的「國防軍」已經無法做出有效的聯絡了。聯絡工作做了一個多小時,米亞才勉強組織起八千騎兵,一萬步兵,此時,後隊的一萬重騎兵已抵抗不住對方騎兵和魔法師的雙重攻擊,開始出現潰敗的跡象。不過,米亞覺得,這一萬八千人此時完全可以完成自己的計劃,於是,他親自率領支隊伍衝向瀾滄關。而其它國家的觀察團和輜重部隊約三千人則被派去抵擋紅衣軍隊的刀鋒。
看著面前山洪一樣的騎兵隊伍向自己撲來,各國觀察團和輜重部隊毫無鬥志,遠遠地打起了白旗。凡特軍事觀察團團長——辛達王子和亨利奇自治邦參謀長宋吉代表大家向對方表達了投降的意願。看此情況,連雲帆的騎兵大隊更是不願打這冤枉仗義,早早扯下了屈突明的軍旗,把武器集中在一起。對於他們,紅衣騎兵沒有太多在意,只是一名旅團長模樣的人出面受降,命令他們集中軍械,原地待命。此時,連雲帆看到無數的紅衣騎兵從身邊經過,突然,他眼前一亮,只見數百匹角馬中簇擁著一位美麗的女將軍,看到她如蓮花般聖潔美麗面容的一瞬間,連雲帆的心好像突然爆炸了,只覺得血流速加快,全身洋溢著激動和幸福的感覺。
「這位美麗的女神是誰啊?」他向一旁一位守衛的紅衣騎士詢問。
那騎士扭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略帶嘉許,看來,連雲帆的用詞讓他比較舒服。
「這是我們血色玫瑰傭兵團新團長,不過,說她是女神也不為過,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是問她的名字?」連雲帆小心翼翼地問。
那騎士卻是一瞪眼。「問什麼問,以後自然會知道啦。」罵完心中暗自思謀,這新團長十幾天前才上任,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多沒面子,看來,自己也得多打聽打聽了。
碰了個釘子,連雲帆也不以為忤,只是癡癡地望著女將遠去的背影。
米亞的方略一開始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正在全力反擊的陸進和布朗軍突然受到有組織的打擊,損失非常慘重。米亞的軍隊一時將瀾滄關守關部門壓制到關下。
陸進的身邊已經佈滿了身穿黑甲的屍體,面對他恐怖的速度,那些行動緩慢的重甲步兵簡直如蝸牛一般。在一旁高武士兵的眼中,他們的副師團長如同一道光影,在敵人群裡穿梭,那些敵人,還沒有將劍劈下就僵直在那裡,然後慢慢地軟倒,如果上前仔細觀察,發現他們的喉管已經被割斷了。
然而,秋風終於在半空中停了下來,與其相抗的是兩根胳膊粗的鐵棍。使用這兩根棍的是兩個國防軍的大隊長,他們兩個情況有些奇怪,眼睛變得紅紅的,漸漸的,黑色的鎧甲被撐破,伸出一對血紅的翅膀,頭上也長出一對牛角,變成了真正的怪物。
「你們是什麼怪物?」陸進嚇了一跳。
那兩個怪物不再搭話,而是快速的進攻。變身後,他們的速度雖然還跟不上陸進,但也勉強能夠防守。可他們偶爾進攻,那沉重的鐵棍掛著風聲,讓陸進不敢用劍去封,只能四處躲閃。天上的小白也藉機發出幾道閃電,擊中兩個怪物,把他們擊倒,但他們又很快爬起來,繼續戰鬥。
此時,米亞的眼睛也變得血紅,沒有人注意,從他眼睛變紅開始,在戰場的各個角落,出現了約一千多名戰鬥力和防禦都很強的雙翅怪物。每一隻怪物,都能對付十多名士兵。一時間,無論是紅衣騎兵,還是陸進和布朗軍,都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陸進正在苦苦,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進閃開,這兩個傢伙是魔族,看我來對付他們!」
「巴格拉底斯!」陸進心頭狂喜,向後一看,可不是嗎,恢復巨大骨龍本身的巴格拉底斯正飛快地越過城牆,來到自己身後。
「神聖淨化!」巴格拉底斯口中噴出白色氣霧,籠罩了附近近千平米的面積,那兩個怪物被白霧沾上後便是連聲怪叫。不一會兒,倒地恢復了原狀,兩道黑色的影子從他們身上飛出逃走了。
「陸進,別害怕,雷達和貔貅獨立旅團已經到了,這裡交給我們把。」說著,巴格拉底斯的尾巴一丟,數十名屈突明騎兵就被砸下馬來。
「骨龍!是死靈骨龍!」屈突明的士兵們看到巴格拉底斯的真身,不由嚇得魂飛魄散。誰都知道,巨龍擁有與神和魔神同樣的防禦和進攻能力,就算是一隻死靈骨龍,也是大陸上的終級武器,絕不是人類能戰敗的。
「獸人!是獸人軍隊!」更可怕的東西出現了,一支獸人軍隊,在一個金色的人形奇怪動物的帶領下與米亞的突擊隊碰到了一起。那些熊人族戰士拿精鋼狼牙棒,虎族戰士執鏈錘,牛頭人拿著雙刃巨斧,其它雜七雜八的獸人則統一執鋼叉,全身都是精製的重鎧。人類的刀槍砍上去,只是一道白印,而他們一棒一錘一斧下去,則會將騎士和馬匹同時砸成一團肉醬或是斬成兩半。更可怕的是他們的首領,那個全身長滿金色鱗甲的傢伙,任何武器的鋒芒斬到上面,留不下任何痕跡,而他手中的一柄黑色大劍,卻是無堅不摧。這正是日夜趕路,終於趕上決戰的雷達和他的貔貅獨立旅團。
前有骨龍和獸人的瘋狂衝擊,後有紅衣軍團的全力猛攻。米亞的軍隊終於崩潰了。
不再有統一的指揮,不再有高昂的志氣,黑衣軍團被切割成數十個集團,一口口的吃掉。越來越多的國防軍士兵扔下武器,向身邊最近的甚至不知是從哪裡來的敵人投降。那些雙翅的怪物儘管厲害,但終於寡不敵眾,大多數被斬成了碎片,少量藉機飛走。那紅衣軍團的女首領好像對這些怪物也有獨特的應對辦法,在她的魔法之下,一隻隻怪物的翅膀長角和長爪被融化掉了,恢復了人類軀體,無數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們擒獲。
米亞見事不可為,無奈之下,身後伸出兩對紅色的翅膀,飛到空中逃逸而去。
格裡高裡運氣就不那麼好了,在最後的頑抗中,他被巴格拉底斯的尾巴擊中,飛出一里多遠,落地時一句話都沒交待就掛掉了,全身的骨骼都碎掉了,像一個軟囊囊的面口袋。
在最後的圍殲戰結束後,陸進與恢復原形的雷達會面了,他們的部隊也與自稱為「血色玫瑰傭兵團」的紅衣軍團會師。他們兩個都很納悶,這樣一支數量龐大、裝備精良的軍隊,怎麼可能只是一支傭兵團,而且,他們為什麼會在最危險的時侯出現在這裡,幫助自己呢?懷著滿腹的疑竇,陸進和雷達看到紅衣軍團的中軍大旗正向自己運動。
遠遠的,數百騎女兵簇擁著一員女將奔來,數萬紅衣騎士下馬叩拜,並高呼。
「團長萬歲!」
看到這震憾的場面,雷達和陸進也看傻了,卻是那支隊伍越來越近了。
「阿進,我怎麼看中間那個女的有點面熟?」
「她……怎麼好像是……」
陸進呆呆地說不出話。
離兩人還有十幾米遠,那女將軍飛身下馬,向兩人奔來,一下子撲進陸進的懷抱。
「哥哥!我回來了。」
「陸莉?真的是你?」陸進和雷達看著全副戎裝的陸莉,好像在夢中。
(未定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