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通知後面的乘警,秦江獨自一人往下闖,希望能車之前,能攔住他。
直尋到第十二節車廂,秦江終於見到凌哥身影。
此時,凌哥梟驁的橫在車門前,他身後,和善青年依舊負責攙扶倪彩,而另一個身材壯碩的傢伙,則湊在車門處,似乎在搗鼓著開鎖。旅客們的神色還算自然,估計是覺得他們行為鬼樂,卻也不過於突兀,便索性置之不理。
秦江哪能任由他們肆無忌憚的撬車門,大步流星欺上去,張嘴吼道:「凌哥!你個人販子!那裡跑!」
車內乘客聞言驚怔,目光齊刷刷轉向凌哥等人,
倪彩心頭咯登一跳,珠圓玉潤的小耳朵,兔子似的動了動,臉兒漸漸綻出一抹欣喜,整個人遽然光彩四耀,多日來,停留在眉黛之間的憂愁,也已轉瞬不見,彷彿春的來臨,吹開了所有冬的積鬱。
這把無賴又親切的聲音,多久沒有聽見了?每當自己安逸平和的時候,他消失得無蹤無影,有難的時候,他總會憑空的及時出現,像極了黑騎士。倪彩猶來都相信,秦江是最有辦法的人,最值得放心依賴的人。
娘的!這塊該死的牛皮糖!凌哥表情畢現猙獰,眼中寒芒一閃,未等秦江近身,突邁一步,疾風迅雷的伸腳狠狠踹去。
秦江出師未捷先遭殃,平沙落雁似的摔出兩米外,四腳朝天,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值得慶幸的是。倪彩看不見這醜態。
凌哥地動作,坐實了他地罪行,車廂內登時沸騰起來。兩、三個熱血的年輕人,更是義憤出手幫忙。但這些人哪是凌哥的對手,幾下入肉地拳腳和悶哼聲,幾個年輕人就全躺地下了。
壯碩男子的手腳夠快,不到兩分鐘,光線乍亮。車門豁開,壯碩男子顫聲道:「凌哥,成了,走吧。」
犯下截火車這等重罪,是壯碩男子意想不到的,原以為凌哥只是要跳車,雖然自己沒膽跳,好歹還能趁混亂溜掉。或者,最多進號子裡蹲幾年,誰知凌哥竟是攔火車,害自己平白跟著擔上了一份罪。如今,只盼有多快逃多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自己已經夠亡命的了,凌哥卻比誰都敢玩命,幹了這票,得離他瘋子遠點。
壯碩男子倒是冤枉人了,你當凌哥不想跳車嗎,客車車速是多少呀?而且鐵道兩旁樹木參差,障礙物又多,哪能說跳就跳,再者,直達列車,途中過小站不停靠,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們先上卡車,我斷後。」凌哥泰然自若的,氣焰極為囂張。
這回,車內乘客沒人動了,被打暈在地板的人,就是前車之鑒。
只有蟑螂一樣地秦江,揉揉抽疼的肚子,又倉急趕下去。
不遠處,秦江可望見鐵道口停著的大卡車,旋即弄明瞭凌哥的做法,他這是為了逞能耐、不服輸?還是倪彩對他真有那麼重要?滿大街的美女,為什麼偏偏捉倪彩?
秦江百思不得其解,惟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凌哥上車,否則道路千條,真不知該怎麼找他們好。
狂奔至凌哥身後,秦江不顧一切飛撲過去。不料,凌哥腦後長了眼似的,突然返身,伸爪叼住秦江手臂,使了個巧勁,四兩撥千斤將秦江輪向一旁。秦江又遭罪了,砰的!整條身軀被狠狠砸貼在車牆上,接著反彈落地。
「哎喲娘親∼!」秦江滿眼天星,半邊身子直發麻。
凌哥惱火秦江地死纏爛打,正要補上一腳弄暈他,忽覺身側陰風襲來,心中微驚,急促退出幾步開外戒防,定睛一瞧,一名體態紮實的小伙子,已經護在秦江跟前,正忿怨瞪著自己。
凌哥認定他是秦江一方的,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小伙子毫不膽怯的迎戰,眉宇之間甚至隱帶興奮,似乎很技癢地樣子。
兩人交手的動作非常迅猛,剛勁豪烈,劈里啪啦大開大合地過了七、八招,不分伯仲,最後,小伙子臉頰挨了一老拳,凌哥腰肋中了一膝蓋,雙雙被震退,彼此撕牙裂嘴的怒視,場面一時僵持。
「你是誰?」凌哥感覺特鬧心,沒想到挺窩囊的秦江,居然有個這樣強悍的保鏢。
「蕭晉。」蕭晉毫不遮掩的揉揉火辣的眼眶:還以為顏老闆看不起人,將我發配來監視秦江而已呢,現在看來,老闆果然知人善用,將自己用在了實處,看來這趟保秦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任重道遠啊∼。
「很不錯,我記住你了。」
「彼此。」
凌哥不欲過多糾纏,浪費時間在倆無名之輩身上,便一面警備,一面迅速退向卡車。蕭晉只奉命看牢秦江,防止他受到傷害,旁的事就管不了那麼多了,更沒有義務替秦江賣命,因此好整以暇的任由凌哥離去。
怎麼不打了?秦江瞧瞧沒戲,整了半天,還得親自出馬。不得已,爬起來繼續百折不撓的奮追。
蕭晉一愣,好像顏老虎也同樣沒讓自己阻礙秦江的事,眼瞅他上去
總不能不理吧?無奈,唯有鬱悶跟上。
可惜,秦江遲了一步,卡車已經啟動。凌哥探頭至車窗外,臉上儘是嘲弄之色,似在喧笑他的無能和不知所謂。
秦江心急地大聲嚷嚷:「哎!等等我!」
聽到這話,凌哥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小子臉皮忒厚,這麼無理的要求也敢提。「下回再給我碰見,就不是光揍你一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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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下次呀,你現在就揍我吧!」
凌哥恨恨地縮回腦袋:下回一定往死裡整!
秦江手撐膝蓋直喘氣,眼睜睜看著大卡車越走越遠
靠!白忙活了。
好在知道他們的目的地,路上再慢慢合計吧
鬧劇似地。列車很快『排除』了險情。停車不過十分鐘。
列車再次啟動時,秦江便接到了廖明輝地電話。
「」等了半晌,不聞聲息。秦江不耐煩了:「說話啊,您老沉默,我心裡沒底。」
廖明輝鬱悶地吁口濁氣:「秦江,嗯既然你涉身在這個案件裡,有些事情,得跟你透個底。我查遍了資料檔案,發現凌哥不是咱們國家的人,可能和雲南周邊某毒梟有些瓜葛。」
江懶洋洋應和。
凌哥是什麼人,秦江不想深究,倪彩在誰的手裡,自己就得跟誰槓,這已經是條不歸路,不愛惹事是一碼事。惹了事,就不會推托。從小脾氣就這麼臭,因為執著而執著,因為執著而偏執。要不然,也擔不起那個破落地家。
「毒梟的無法無天。我是見識到了,你說他們不惜鬧那樣大動靜,這倪彩到底什麼人?」
「村裡的小芳。」秦江蔫怏怏道。
廖明輝神情一滯。「我現在動身去金華,你等等,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
秦江沒好氣說:「還問啥,我呆會兒要轉車去昆明,不等了,你公費辦案,我自費追查,咱最好兩不相干。」辦事拖拖拉拉,什麼都講究證據,指望你啊,倪彩早失身了,我呀,很是先斬後奏比較實在。
「喂!我是這起案件的負責人,警告你,別胡攪蠻幹,壞我大事。」廖明輝打著官腔。
秦江不吃這套:「拉倒吧,凌哥在申海逍遙逛蕩了好幾天,你都沒轍,現在他海闊天高了,你我我都懶得說,給你留點面子。」
嗨!這小無賴,話不過三句就想揍他。廖明輝氣不打一處來。「好!我忍你!總該透露一下,你去昆明幹什麼吧?是不是又有啥發現?!」
江飛快報出一組數字。
「什麼呀?」廖明輝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我農業銀行的卡號,這次線人費你還沒兌現呢,別說我不厚道啊,我給的情報,是準確地,只是你辦案的能力咳,可不能怪我先禮後兵了。」秦江無法救出倪彩,現在滿肚子都是『入寶山而空回』的悔憾,自然也怨廖明輝辦事不力。
「你!」廖明輝恨不得立刻出現在他面前,一槍崩了這刁民。「你威脅警察?!我可以告你知情不報,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秦江聽他一激,心頭的火苗也見長:「好啊,我要向媒體揭發,第四刑偵處一廖姓隊長,明明得知案犯準確情報,卻怠慢拖延,致列車全體旅客生命安全於畏難,令無辜女孩,在眾目睽睽之下,遭人販子輕鬆擄去,而且此人卑劣地截留線人賞金,中飽私囊,敗壞警民合作的良好風氣」
「得得得!給,我給!撐死你個小王八蛋!」廖明輝腦袋大了一圈,有點後悔招惹了這人。但有什麼法子呢?案犯神出鬼沒,天南地北的到處遊走,自己一直被牽著鼻子走,警司的臉色也愈見陰霾,如今還真得借重他那出神入化的追蹤手段。
廖明輝心裡其實特矛盾,既想得到秦江地臂助,又不願他無端涉入危險境地。
秦江暗暗比了個YES:旅差費總算有著落了。
下一站,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