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仙終於搞明白,自己並不是在做夢,而是通過那一紙破地圖,實實在在,真真切切,淒淒慘慘慼慼地穿進了自己創造出來的幻想世界——滄原大陸來了。
都怪那老頭的一支爛鉛筆頭,早知道就畫金山銀山,宮殿美女,再給自己畫頂皇冠得了。家有良田千頃,妻妾成群,有事沒事帶著一幫狗腿子到處調戲良家婦女,這種生活本來可以一促而就的,卻偏偏去畫個狗屁地圖,還穿得這麼衰,居然只剩下一顆還會說話的腦袋,被人莫名其妙的當成了燕空雪,裝進了一隻石盒裡。
馬車仍在向北疾駛,左小仙一顆人頭在盒子中前撞後跌,疼痛隱隱,好不難受。他正要大聲招呼,那白衣麗人白衣麗人的手指穿過車窗的簾帷,臉色微微一變。她豎起手指擋在唇邊,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那馬兒一聲嘶鳴,向前疾行的馬車猛然停了下來,如同被釘牢在地面上。左小仙的人頭在石盒中滾了半圈,撞在盒壁上,登時撞得眼冒金星,大聲叫喚。白衣麗人白衣麗人不顧身邊幾位驚慌失措的侍女,捧著紫晶菡一躍而起,衝破了車蓋,飛出馬車去。
馬車之後一男一女各自拉住一條車轅,竟然將馬車給拉住了。白衣麗人風姿雋秀,如凌風御虛,遠遠落在草地上。
「雨靈師姐,別來無恙吧。」說話者是那個著一襲藍袍,面相猥褻,留著一撇鼠鬚的中年男子。白衣麗人淡然道:「布子墨,你們潛伏在我羅侯國境內?」
那叫做布子墨的中年男子道:「不錯。我與我夫人其實早就潛伏在你們羅侯國境之內。逍遙老祖雖然截住了我師父仙道,可是我們卻截住了你。」他身邊是一個足足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紅裙妙齡美女,身段修長而苗條,姿色竟是不在白衣麗人之下。
左小仙在石函中道:「好啊,一天之間竟然見到這麼多的美女。我都希望這一場春夢,永遠也不要醒就好了。」
那妙齡美女一雙黑玉般的眸子瞪了左小仙的人頭一眼,怒道:「布子墨,這就是我們幽冥島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想要救出來的燕空雪嗎?他算是什麼狗屁神之命定者?神帝怎麼會賜予他神格,將滄原大陸的命運,倒懸於他手?」
那紅裙妙齡女子哼了一聲,道:「我看他就是草包一個,長得雖然俊俏無比,但一張嘴巴和一對眼睛看著生厭。滄原大陸的命運如果寄托在這種人身上,那……那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再信仰神帝好了。」
那叫做布子墨的藍袍男子道:「雨靈師姐,請將燕空雪的人頭還給幽冥島。」
白衣麗人雨靈淡淡道:「布子墨,你以為這顆人頭是幽冥島的私產嗎?」
那紅裙妙齡女子俏臉凝起寒霜,冷冷道:「布子墨,跟她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咱們先將她給廢了,再搶回燕空雪的人頭。」
她從腰後取出一柄雪白的銀月彎刀,在掌中滴溜溜地轉了數圈,冷笑道:「雨靈,你背叛了幽冥島,投向逍遙老祖的懷抱,紅菡倒要看看,你在御女宮到底學會了多少精妙的擒龍術!」朝布子墨使了個眼色,一左一右向白衣麗人雨靈逼近。雨靈淡淡一笑,道:「布子墨,你們想以二對一,合起伙來欺負你們從前的師姐嗎?這可讓做師姐的心中好生傷心啊。」
布子墨一怔,緩下步來。紅菡哼道:「你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師姐了,我們就是合起伙來欺負你,怎麼樣?況且眼下又不是比試,而是性命相博,我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了。」一道雪亮刀光揚起,如九天之月,倏然飛向天空,朝姬雨靈斜斜落下。
姬雨靈左手捧著石函,右手如忽生蓮花,五指攢張,掌心中爆起三支晶瑩剔透的匕首,光華瀲瀲,流轉不定。布子墨臉色微變:「三芒奪日箭!」紅菡身在半空之中,譏諷道:「你既已離開幽冥島,卻為何還要用幽冥島傳給你的擒龍術?」
姬雨靈淡定無比,也不和她作口舌之爭,三支匕首躍起,幻化成三道光芒,敵住了那斜飛而來的銀月彎刀。紅菡手臂一震,嬌喝道:「布子墨,攻她後背!」那布子墨對紅菡極是敬畏,不敢有違,道了一聲好,已掠至姬雨靈的後面。姬雨靈道:「布子墨,想不到多年不見,你仍是一副膿包模樣,還是被紅菡小師妹頤指氣使,使喚得團團轉的。」布子墨呵呵笑道:「不敢,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布子墨就是喜歡聽夫人的話。」紅菡甜甜一笑,似乎極是受用,道:「好,算你還有點良心。今天的一頓板子免了,明天減半。」
布子墨大喜,笑道:「多謝夫人!」右掌凝結起澹蕩如水的光華,勢如千鈞般壓向姬雨靈的後背。三條人影縱橫飛舞,華光四射,勁力紛飛。姬雨靈以一敵二,左手又托著一方石盒,已是難以抵敵,在二人的圍攻下衣袂飄飛,縱橫來往,身法頗有些遲滯了。紅菡大聲怒喝叫喚,一會兒讓布子墨向左,一會兒又讓布子墨向右,而每當姬雨靈堪堪射開她銀月彎刀的凌厲一擊,她會將布子墨給罵了個狗血淋頭,怪責他沒有及時截住姬雨靈的躲閃之路,否則早就將姬雨靈的狗頭給剁下了來。而布子墨當然只是唯唯諾喏,不敢有半句頂嘴。
姬雨靈倏然一退,冷冷道:「布子墨,若再苦苦相逼,可莫怪做師姐的無禮了。」紅菡冷笑道:「想不到你還記念著同門之呢,那敢情是好啊,何不現在就提刃自刎,以謝同門呢?」
左小仙聽這紅菡的嘴巴著實厲害,便忍不住在紫晶菡中嘖嘖讚道:「好,當真是好。」布子墨一怔,道:「好什麼?」
左小仙笑道:「有婦長舌厲如槍,布子墨,你那醜如母夜叉的老婆一張嘴巴這麼厲害,我看就請她做你們幽冥島的形像公關大使,以後每到戰事,就讓她往陣前這麼一站,以一張櫻桃小嘴對陣天下英雄,幽冥島必定是威震天下,所向披靡,而天下英雄一見到她,必定是涕泗齊流,潸然淚下,化干戈為玉帛,從此以後對幽冥島心服口服。」紅菡大怒,一張俏臉血也似的通紅,怒道:「布子墨,快將他的狗頭搶過來,我要剁他個十刀!」
姬雨靈細密的汗從鼻尖流了下來,滴落在石函上,笑道:「燕空雪,說得妙啊。只是她的嘴巴有這麼厲害嗎?」左小仙笑道:「她嘴巴雖然利害,可比起我左小仙來,可就差得遠了。只是她相貌其醜無比,天下英雄甘拜下風,盡皆感歎她生得偉大,活得堅強,像她這麼醜的人都活著,還嫁了個言聽計從的新時代好男人,那些瘸子,瞎子,駝子什麼的,還有什麼理由不堅強的活下去呢?雨靈姐,你難道不為此感動得想流淚嗎?就這麼一個堅強的女人,你還忍得下心去殺她嗎?」
姬雨靈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笑得如同花枝亂顫,嬌笑道:「紅菡也算是幽冥島上嬌滴滴的美人了,哪有你說得這麼不堪啊。」左小仙一本正經地道:「雨靈姐,你人長得美,心也美得打顫,這麼盡心竭力照顧她的自尊,好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我左小仙對你的敬仰愛慕之意,當真有若那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紅菡再也忍耐不住,凝霜上臉,一聲嬌叱,手中的銀月彎刀,脫手而出,疾飛向紫晶菡。
「夫人,不可!」布子墨大吃一驚。「我非將他這張狗嘴給斬成七八塊不可!」紅菡怒道,手中的銀月彎刀疾斬向紫晶菡。雨靈呵呵嬌笑,反而將手中的紫晶菡推向了紅菡的銀月彎刀。
左小仙大驚叫道:「媽啊,救命!」那銀月彎刀疾如閃電,只要劈中紫晶菡,不要說一張狗嘴,只怕是十張八嘴,也一齊斬成十八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