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雲歷434年,九州聯軍與明域戰於帝都之野。其時流血漂櫓,天崩地裂。雲槎因九枚雲戒之召,藏三萬精銳之師,浮滄河而來,擊明域焰魅大軍於後。明域大潰,唯焰摩大帝少數之眾得以逃脫。此戰詭譎雲詭,焰魅深陷巨網,全軍盡沒,史稱『六月之雪』,蓋言焰魅大軍之慘敗也。其後,紫帝韶華凌河與焰摩大帝決戰於龍丘之顛。焰摩大帝敗而被擒,後決百年之刑,囚於神龍之窟。」
——《滄雲書amp;#8231;明域傳》
滄雲歷435年冬十二月,風州平原,落伽山脈雄偉峙立,天空雪下如霰。此時,距黑暗的明域覆亡,已一年有半了。
「帝叔……韶華寂雨的追兵已經近了……」二男一女,攙撫著帝叔韶華凌河,站在那絕峰之上,其中一個男子背負著一隻黑漆漆的巨鼎,鼎沿八隻耳,模樣古怪。
天空中遮天蔽日般的聚集著數百翼人,盡皆彎弓執箭,對準了絕峰之下大隊的銀甲士兵。
從帝都一向路東奔逃,浴血死戰,跨越了龍之山脈,直至風州平原的深處。至而今,翼人大半傷亡,身邊的心腹亦只剩下青豐無忌,無權兄弟和昆岡女子菲蘭了。
翼人部隊開始阻擊絕峰之下的帝都士兵的登山。殺聲震天,箭矢如雨。
韶華凌河轉過身去,望著腳下的萬比懸崖,還有沿著懸崖向北而去的一條石徑,朝菲蘭舉手示意。
菲蘭點了點頭,打開了背負於後的一個長條形錦盒。盒中躺著二支斷刃,其色凝碧,光澤潛斂。韶華凌河平持著這兩隻斷刃,凝視半晌,道:「你們可知此為何物?」
「老師,這不是卓子所持佩劍碧城嗎?」青豐無權道。
韶華凌河道:「不錯。碧城乃神界碧落宮之物,卓子折劍相贈,以示訣別。我持斷劍與焰摩大帝大戰三天三夜,源力怠盡,卻不料卓子已藏半截劍鋒於我斷刃之中,突起而擊傷焰摩大帝。」
那前半截劍身,似乎沾染著一條黯淡的血跡,抹之不去。韶華凌河撫斷劍良久,絕峰之下的殺聲在耳中漸行漸遠,歎道:「如今妖火已熄,名劍亦折。然而天道輪迴,百歲枯榮。誰又知道百年之後的九州之盟和這滄原大地,又將會是怎樣的血雨腥風呢?」
菲蘭驚道:「帝叔,您的意思是百年之後明域妖火將會重新肆虐?」
「我不識天文,亦不精於幻道,這些天道輪迴之理,我也講不清楚。」韶華凌河微笑道,「無權,這半截劍身為焰摩大帝之血所染,你為我攜往神界,求碧落宮以天河之水洗濯。它實乃卓子素女之心,可取名為掩月,百年後傳予後世有緣之女子,以待那明域的妖火重生。」
韶華凌河將手中斷刃輕托給青豐無權,神色凝重。青豐無權捧著斷刃,忽地流下淚來,泣道:「老師,我若離去,你當如何?」
韶華凌河指著那條石徑,道:「我與無忌,菲蘭為你阻擋追兵。百年之後掩月之鋒若重現滄原,這必是你之功勞。快去!」輕聲話語之中,卻透著無上的權威。
青豐無權自知無法違逆師命,只得捧斷刃拜別帝叔和兄長無忌,翻山越嶺而去。
「取魔鼎!」韶華凌河淡淡道。他撮唇而嘯,天空中的翼人盡皆浮翼而來,圍聚在懸崖前,黑壓壓一片。青豐無忌取出背上的巨鼎,輕托於掌中。菲蘭從懷中取出火引,丟入了鼎內。韶華凌河咬破手指,將幾滴指血滴入了鼎中。
那黑鼎由內而外驀然滲透出血色之光來,一點點妖異的火焰,從鼎的八個角燒了出來。韶華凌河輕聲念了幾句不知名的幻語,那巨鼎從青豐無忌的掌中悄然升起,躍騰而上天空。
天空之下,濃雲漸集,火光在雲隙之間若隱若現,滿天妖紅。
……
百年倏忽而過,命運蒼白無力的手,掀開厚積百年的風煙,終於在世人面前重新展現出一派豐貌來。當龍類蒼涼雄勁的吟聲重新響徹滄原大地時,故事便在風州平原這片土地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