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話音剛落,朱離廷便迫不及待的擦了擦還掛在臉上的淚痕,朝朱見深走去。這,是他們的約定之一。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身為大夫,非但無法救治好自己的父親,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離世。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更何況,他與這個時刻深愛著自己,深愛著母親的父親,有足足二十四年未見面,未相認。此番,他們終於有機會相認,終於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與親近了。不想,這卻竟是在死別之時。叫他怎能不感傷?
此刻的朱見深確實是累了,才那麼一小會的時間,他便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可是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並未能睡得太入眠。
來到朱見深踏前的朱離廷在君若的鼓勵與朱佑樘的默許下,終於對著朱見深喚出了這他本該喚卻不得喚,想喚了許久的稱呼「父皇……」
朱見深聞言醒了,卻只道是朱佑樘而沒有睜眼,只吩咐道「佑樘,朕乏了,你與君若陪朕多時,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父皇,呼喚您的人,是我。」朱離廷並不死心,他繼續喚道。
朱見深這才聽出了聲音不是發自朱佑樘之口。他心下有些驚訝,難道這暖閣之內,還有未走的皇子?但是沒理由啊,諸位皇子,從頭到尾,他都只留了朱佑樘一人。有誰敢那麼大膽的抗旨不成?
思及此,朱見深掙扎著睜開了雙眼,見到這會是朱離廷在自己的面前悲切的看著自己,心裡更為疑惑了,「你……朱大夫?你剛才叫我父皇?」朱見深不敢相信卻又充滿驚喜的問道。
他其實本該很憤怒才對,畢竟平民百姓居然膽敢叫自己做父皇?這是多大的欺君之罪啊!?但是,喚他的人是朱離廷,他便,心軟了……因為,他對他,有所期待……
他其實對朱離廷的身份一直都是有所懷疑的。不知為何,對這個孩子,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自己就十分喜愛他。所以他才會不自覺的把他留下來為自己診療。那種感覺,彷彿是一種『本能』,彷彿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在牽引著自己與他。
他時常想,如若貞兒與他所生的長子沒有死的話,也該像朱離廷這般大了吧?而朱離廷耳後的胎記和手中的硃砂,則更讓他有了無限的遐想的空間。難道,他與貞兒的兒子竟還未死去麼?那種一見面就有的親切感,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明白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很荒誕。但說真的,他太瞭解貞兒了。他知道憑貞兒多年來在宮裡隻手遮天的勢力,要辦到將一個剛足月的小嬰孩帶出宮並順利瞞天過海,絕非難事!至於貞兒,她也絕非表面表現在眾人面前的那般狠絕,她始終都有顆細膩善良的心!雖然不知為何她將那顆心硬藏了起來,可他明白,她始終都是貞兒,始終是那個陪自己患難與共的貞兒!
這些事別人也許不知道,但他知道!否則,他也不會這樣不可救藥的愛上她縱容她!
貞兒此生最大的希望,其實是希望得到『自由』。他明白的,一直都明白,只是他不能給她。因為,他根本離不開她!
所以這一世,她付出的,終究比他要多得多!這一世,他虧欠她的,終究是太多了!
所以……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如果他們的孩子真的沒有死,如果那真的是貞兒的意思。那麼,他願意放手!還貞兒一個夢想,還孩子一份自由!這是他對貞兒唯一能做的補償!這也是為何,到最後,他便再未對朱離廷的身份表現出該有的懷疑與調查的緣故。
就讓這一切是個謎好了。不管孩子是不是真的還活在人間,就讓自己懷著小小的冀望,期盼著吧……反正到了下面,與貞兒會合之時,便能知道真相了不是?到時若能與貞兒帶著孩子,無憂的在一起,是件快事。不能,知道孩子還在人間,更是一件快事啊!
可是這會,朱離廷叫他……父皇?難道……
「是父皇,我喚您做父皇,您是我的父皇啊!」朱離廷說著語帶哽咽,「我便是您的長子,我的母親,便是您最深愛的萬貞兒!」
「你……」朱見深驚喜極了,掙扎著欲要坐起身來,「咳!」卻因太過激動而忽然咳嗽不停,「你,咳,你說的可是真的?」
朱離廷與朱佑樘見狀趕緊一個扶住他,一個為他墊高枕頭。君若則輕輕拍了拍朱見深的胸口與後背,為他順氣,「父皇,您別激動,慢慢來。是真的,離廷說的都是真的,他的確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朱見深聽得君若這般說道,又見朱佑樘一臉瞭然的神情,不覺眉頭皺道「你們都知道?」
「嗯,貞兒臨終的時候,把離廷交託給了我。」君若輕聲回應道。君若說罷,替朱離廷將那塊玉如意放到了朱見深的手裡。
不過,讓他們父子相認,委實不是她的主意。是他們兄弟兩之間的約定,她不過是配合罷了。反正連朱佑樘都不介意了,她若反對什麼的,豈不是顯得奇怪?
朱見深對朱離廷的身份,由於內心的渴望,早已信了一大半。這會,見到了那玉如意,又瞥見了朱佑樘的那塊他正隨身佩帶著,再加上君若的肯定,他也就完全明白與相信了。
「好,好!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親切!發現你的那些記號後更加確定你的身份只是不點明罷了……」朱見深說著淚流滿面,「兒啊!」
「父皇!」朱離廷一把擁住了父親。父子兩盡情的宣洩著內心的感情,有重逢的喜悅,有離別多時的悲切……
君若與朱佑樘也便適時的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不去打擾他們。
「看來你的決定沒有錯。」君若輕笑道。他能聽得進自己的勸不殺朱離廷,已經讓她深感意外了。後來居然還答應讓朱離廷一直照顧朱見深並肯讓他們父子相認,真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預料。
「結局會如何還未知。不過,你在打賭,我也在打賭,賭得都是心。」朱佑樘答道。愣愣的看著父親與哥哥。他也有私心的,否則不會在父親臨終之時,才安排他們相認。因為只有這樣,父親才再無法改變什麼決定,尤其是太子的人選。但也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完全說服自己放過朱離廷。
「不論如何,謝謝你。」君若緩了緩氣,又道。
「有人用清白和生命威脅我,用親情和人性約束我。我若是不有所妥協,豈不真成了昏庸之人?」朱佑樘有感而發的說道,末了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在君若耳邊問道「我很好奇,若是我不相信你與朱離廷是清白的,你到底會用什麼方法來證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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