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的早上,方方同火狐狸終於又重新回到壽春城,不過此次他們進城卻是化裝成了兄弟二人,紅衣師傅的馬車由於太過顯眼,被他們寄放在城外二十里外的一個客棧中,準備離開時再取出。
進了壽春城的城門,兩人則發現這裡的氣氛遠沒有一個月前輕鬆,大街上到處掛著白幡,看樣子是給已故的楚王守孝,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不敢有一刻的停留,就像生怕會惹上什麼禍端似的,而在大路上隨處可見一隊隊巡邏士兵,他們手持著長矛,不斷掃視街上的行人,似乎想從這些有限的、敢在街道上冒頭的人們中多找出幾個逆臣賊子,好為自己再多帶來些賞錢。
看到這番情形,火狐狸同方方深為自己此次的易容進城感到慶幸,因為如果他們不做一點準備的話,只怕剛進來就被人盯上了,哪裡能堅持到現在。
他們的肩上背著包袱,化裝成了兩個長相普通,面色黧黑的鄉下商人,眼睛也被方方處理的看上去小了很多,不過由於火狐狸的眼神太過凜冽,這是方方這個剛入門者所無法完全處理好的,因此只能囑他盡量低下頭來,盡量少讓人看到他的眼睛,省得讓有心人注意到。
看到街上的這番情形,方方不由皺著眉頭說道:「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在城裡走走就出去吧,這城裡的客棧好像盤查得更嚴。」
「當然不行。」在街上掃了一眼,火狐狸說道,「此次若是出去,再化裝成這個樣子進來就更難了,而且後天就是十五了,我們不能把時間消耗在進城出城的腳程上,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
「那該怎麼辦?不然還回王祖德的客棧,找他的話,應該不會把我們的行蹤洩露出去吧。」
「他那裡更不能去。我們不知道羅馨兒和小正是從哪裡被抓走的,如果是從他的客棧中,只怕那裡是最危險的地方,而且,即便不是,我們也不能去。對他這個人,我信不過。」火狐狸打心眼兒裡對王祖德都很排斥,這種排斥同方方無關,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疏離,他總覺得王祖德絕沒有表面上看到地那麼簡單,不過,這種想法他不敢同方方說,因為由於銀符的事情,方方似乎對王祖德充滿了愧疚。如果自己再這樣說,只怕她的心中會更難受,於是笑了笑又接著說道。「你也不要著急,我們自有去處,而且是一個極其漂亮的去處。」
「漂亮?」方方一愣,不知道火狐狸所指的地方為什麼要用這個詞來形容。
「媽媽!這可怎麼辦啊,我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客人上門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姐妹們都要喝西北風了。」翠嫣姑娘一連苦色地說道。
「是啊!媽媽,怎麼辦,好幾天沒有進項了。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綠姬也急忙符合道。
「好了好了!你們先別著急。在樓裡好好呆著。我出去看看。現在不讓我們拉客。省得你們出去被那些兵大爺們抓住把柄。到時候我們這紅袖閣可就沒有寧日了。」紅袖閣地老闆娘蕭紅袖急忙安撫道。說完便向大門走去。剛走到門口站了一會兒。便看到從街口走來了一高一矮兩個打扮土氣地鄉下商人。而且正向他地這座紅袖閣探頭探腦。不由得心中暗道晦氣。她知道。一般這種商人都小氣得很。想從他們搾出油水來不太容易。可是看到這大街上地行人。一個個行色匆匆。連瞧都不瞧他這裡一眼。看來是都怕被人抓到在國喪期找樂子。只有這兩個鄉下人似乎不怕。於是蕭紅袖只能滿臉堆笑地準備應上去。剛剛移動腳步。卻聽那已經幾乎走到近前地一個高個子商人說道:「二弟。這就是爹爹原來說地讓男人們找樂子地地方了。你現在長大了。這種地方也可以去。」
那個矮個子商人似乎一臉地吃驚。看了站在門口濃妝艷抹地蕭紅袖一眼。開口說道:「我……我還以為是……是……是客棧呢。」「嗯!也可以說是客棧。」那個高個子撓了撓頭。又低頭對小弟說道。「要是我們能辦成貨地話。倒可以在這裡住上幾日。只可惜。怎麼這壽春城中地老闆們似乎都不願意做生意了。我們只好帶著錢回去了。」
聽了這兄弟二人地談話。蕭紅袖心中一喜。因為聽他們地對話。應該是身上帶了錢出來辦貨地。結果貨沒辦成才要回去。恐怕還是個不小地金主。於是急忙向他們走近了幾步。開口說道:「兩位小爺。你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看到蕭紅袖迎了過來。那個高個子似乎十分地戒備。一把抱住懷中地包袱。開口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看到他地樣子。更印證了蕭紅袖地猜測。於是她再次滿臉堆笑地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告訴小爺。如果走累了。可以到我們客棧歇歇腳。」
「客棧!」聽到她地話。小個子商人又看了看她紅袖閣地招牌。一臉疑惑地說道。「你說這裡是客棧。這裡不是……」說著。眼神則向高個子看去。
「客棧,當然是客棧,不信兩位到裡面去瞧瞧!」說著,便把矮個子向紅袖閣里拉去,她心中早就算準,只要這矮個子進去,這高個子也必然會跟著進去,只要他們進去了,能不能出來就要看姑娘們的手段了。
果然,當矮個子被她拽進去後,高個子大驚,急忙喊道:「你……你拉我二弟做什麼。」說著,也進了紅袖閣的大門。
「這就是你說得很漂亮的地方?」好容易擺脫了那些女子的糾纏,讓老闆娘給他們找了一個房間,方方怒氣沖沖的說道。
看到方方地樣子,火狐狸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會生氣,所以才沒有在一開始同你說,這壽春城,只怕只有這種地方才會幫著我們隱瞞行蹤,因為在國喪期間,這些地方是不能接客的,所以,他們會比我們還害怕。沒看到剛剛我們被她們圍住的時候,我說了一個要報官,她們就不敢動了嗎?而且,還老老實實的給我們找了個房間,雖然價錢貴些,但是總比呆在客棧中天天等著官府來搜查的好。」
「好了!算你說的有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方方無奈的說道,她知道事急從權,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聽火狐狸的,畢竟他比自己的經驗要多得多。
「現在我們應該好好休息,等天亮了,再想辦法探明情況。」
「天亮?」方方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以為你是說現在,明天可是最後一天了,會不會來不及?」
「怎麼會?」火狐狸淡淡地一笑,「只要我們來了,就來得及,我們要做的是養精蓄銳。生意地蕭條,讓紅袖閣的夜晚安靜了太多,還不到子時,院子裡就變得靜悄悄的,若是在以前,這個時候本應該是最熱鬧的時候。
蕭紅袖為火狐狸他們準備的房間很大,但是,無論多大,這個房間中卻只有一張床榻,雖然它比一般的床榻要大很多。已經不是第一次同火狐狸睡在一張床榻上了,所以對方方來說無所謂習慣不習慣,而且,由於一路上她雖然都呆在馬車裡,但是旅途的顛簸讓她疲累異常,所以腦袋一沾上枕頭,便沉沉的睡去,不過火狐狸卻沒有睡,他半側著身靠在床頭上,眼睛微瞇著,手指則不斷的撫弄著方方的頭髮,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突然,他的眼睛睜了開來,眼神則投向窗口的方向,然後眼睛又再次瞇了瞇,低頭看了看懷中熟睡的方方,手指則從她的頭髮中直滑上她的頸後,然後只見他的手指在她頸後的一個穴位輕輕的一撫,便見方方的頭頓時又向他的懷中歪了歪,似乎睡得更沉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一個聲音在房間中響了起來。
「二公子!」
低頭看了看方方,火狐狸似是輕歎一下,然後只聽他開口說道:「沒想到是你,是我父親派你來的嗎?」
「是的,正是君上派我來的。」
「他又想跟我說什麼?」「君上只是說讓你的行動快些,不然的話,只怕時間會來不及。」
「他還說了什麼?」
「除此以外,君上還十分擔心公子的傷勢,他說您的傷還沒有好利落,所以他讓屬下再次帶些藥過來。」
「嗯!父親真是有心了。」火狐狸冷笑一下說道,「放到案子上吧,我自會按時吃藥的,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君上這次派我來是聽公子調遣的,有事情請公子吩咐。」
「呵呵!你來得還真是巧,我正好有事找你,你要是不來,我就打算親自走一趟了。」火狐狸嘴角微微上撇,看著這人開口說道……
那人離開後,火狐狸的食指微微蜷起,在方方的臉頰上輕輕摩挲著,嘴中則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你……應該會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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