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薛涵依出城的時候早有準備,於是笑著說道:「姑父你是不是忘了,姑姑早就說過,你若是要去城外的械院門,讓你拿些紅雞蛋給院子中的師傅,你今天走得匆忙,出門的時候忘記了,所以姑姑讓我給你送過去!」
「呵呵!婭兒有心了!」鄭志笑著說道,但是眼神卻瞧向了薛涵依身後的馬車,又看了看地上的車轍,眼神閃了閃,繼續說道,「那還不快去,我正好要回去拿東西,等拿到了再去找你!」
「好!」看鄭志的樣子似乎一點疑心都沒有起,薛涵依不由堆起了滿臉的笑容說道,然後便要重新回到車上,而就在這時,鄭志卻又把她叫住了。
「涵兒!」
「什麼!」薛涵依疑惑的回過頭來,開口說道,「姑父還有什麼吩咐?」
「你知道我和你姑姑給孩子取得什麼名字嗎?」
「嗯!」薛涵依一愣,不明白鄭志此時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情。
「國兒,我們給他取的名字是一個國字。」
「哦!我知道了!」薛涵依只能點點頭。
「好了,快走吧,不然趕不到午飯前送紅雞蛋了。」
「好!姑父,那我走了。」
上車,打馬,馬車揚起煙塵離城而去,而在那馬車消失在鄭志視野的那一刻,鄭志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緊皺地雙眉。
他之所以什麼都沒有問。是因為地上那深深的車轍已經讓他什麼也用不著問了……
出了城,又走了一段距離,方方他們才從馬車上下來,方方不由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開口說道:「好險!我還以為鄭大人會上車來查看呢!」
「他不會的。」火狐狸開口說道。「是他放過了我們。」
「什麼?」方方滿臉的疑惑。
「他說得沒錯。鄭大人只怕早就知道我們躲在車子裡面了。」
「你們怎麼知道地!」
「你還記得他說地最後一句話嗎?」
「嗯!他說他的兒子單名一個國字。」
「對!那就是他在暗示我們,他已經知道我們躲在車裡了。放過我們是因為我們救了鄭夫人母子。」
「原來如此。」薛涵依皺著眉頭開了口,「原來姑父早就知道了。不過卻不說出來,那我回去地話他一定會很生氣了。」
「我想,以他的脾氣,可能會辭官。」想到這幾日來同那鄭志地相處,易水寒不由擔憂地說道。
「辭官!」薛涵依一驚。然後則皺著眉頭說道,「是我害了姑父。」
「這跟你沒關係。」火狐狸也不由安慰道,「依你姑父的性子,辭了官也許是一件好事,他的確不適合官場。」
想了想,薛涵依又笑了,繼續說道:「也好,反正我以後不能總來韓國,那就讓他們搬到趙國去。正好可以跟我做個伴。」
聽到她的話。火狐狸的臉色不由得一滯,而易水寒則頗有深意地看了薛涵依一眼。然後開口說道:「薛小姐,如果你地姑父遇到什麼困難,可以到新鄭城東的大同米莊找靳先生,他或許能幫上你們的忙,找他的時候就說是龍小姐讓你們來找他的。」
「什麼!」薛涵依不明白易水寒的意思,不由滿臉的疑惑。
「你記住就好,如果你離開之後,你姑父還執意要辭官,你可以這樣告訴他!」易水寒知道,韓國是不會放掉鄭志這樣的人才的,一定會千方百計地留下他,至於手段,沒準還會很激烈,但是他現在又不便說明,只能這樣告知薛小姐,也算是自己對他放過他們地一種回報。
「嗯!好吧。」薛涵依只能點點頭。
「那好!我們就離開了,後會有期!」這次開口地是火狐狸,只見他瞇了瞇眼睛,又叮囑道,「你一定要保管好那卷絲帛,而且要當面交給我父親。」
「好……好的。」雖然姑姑嫁給韓國人,但是薛涵依卻完全是趙國人,所以國家大事同私人感情她還是分得開地,不過,聽到火狐狸要走,薛涵依卻不由自主地問道,「那個……嗯……你什麼時候回趙國?」
「我嘛!」又看了眼淳於方方,火狐狸苦笑一下開口說道,「該回去的時候我自會回去的。」
知道火狐狸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行蹤,薛涵依不便再問,只能看著火狐狸他們愈行愈遠,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她這才重新爬回車中,讓莞兒趕著車向械院門駛去,在去的路上,她不由將那卷絲帛從懷中拿出,剛剛打開一半,卻有一樣東西掉了下來,薛涵依不由得一愣,以為是火狐狸留給自己的什麼訊息,急忙撿起來觀看,可是,待把那樣東西拿在手中,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因為那掉出來的不是別的,正是自己在來新鄭的路上,千方百計送給火狐狸的荷包,沒想到,他竟然藉著這個機會又還了回來……
同小正他們約定的地方,是出了新鄭城的一個小驛站,在這裡,他們不但看到了潞驪和小正,還看到了已經先他們一步趕到的羅馨兒,這一路上,知道羅馨兒也沒有離開新鄭城,方方擔心了好久,現在已看到她正笑盈盈的望著自己,方方不由高興得撲了過去,開口說道:「馨兒姐姐,我還真怕你陷在城中出不來呢!你是怎麼跑出來的?」馨兒笑著說道:「我一大早就出城了,化裝成到城外砍柴的老漢,還背了一個糞筐。所以那些守城的士兵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放行了,不過我一直是步行,所以比你們早到不了多長時間。」
「原來如此。」方方舒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這個易容真好用。有時間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好啊!很好學地。你這麼聰明一定能學會。」
「方方姐才不聰明呢,只怕你把她賣了。她還幫你數錢呢。」看到方方同羅馨兒說得這麼熱絡,小正也不甘寂寞的跳到了方方的身前。開口說道,「方方姐跟你在一起會學壞的!」
「什麼!你這個小壞蛋,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聽到小正地挖苦,馨兒笑罵著追了上去……
看到這次大家都平平安安地離開了新鄭,易水寒不由鬆了一口氣。暗暗思忖起楚國之行,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南方。
在小客棧休息了一晚,易水寒便帶領眾人向韓楚邊境疾馳而去,希望可以在韓國發覺盜圖之人已離開新鄭之前離開韓境。
或許是現在秦韓的大戰一觸即發,韓人地精力已經全都放到了秦國,反而對關係相對較好的楚韓邊境沒怎麼注意,所以這一路上方方等人竟然連小股地軍隊都沒有碰到,守城的士兵更是懶懶散散,哪裡有一點秦韓交界附近劍拔弩張的緊張之感。甚至連他們離開韓境的時候。那些士兵也只是看了看文牒便放行了,根本也不曾有一絲刁難。
長話短說。進入楚境後,由於方方對玉風笛的應用越來越熟練,大家便完全依靠她地指引,在向郢都走了一段時間後,就轉道向楚國現在的國都壽春進發。
越向壽春靠近,眾人就越感到空氣濕熱,此時已經到了盛夏,而這楚國又地處南方,所以比韓國那種四面環山的國家要熱上很多,再加上天氣越來越潮濕,不但很多洗過的衣服都幹不了,人也容易疲勞,所以大家的話也少了很多,在車子的顛簸下昏昏欲睡,方方他們還好,最起碼還有馬車遮遮陽光,易水寒他們騎馬走在外面,不但不能插空休息,還要時時刻刻注意周圍的動靜,所以更是辛苦,所以還沒到壽春,外面騎馬的那幾個男人,一個個的膚色都暗了下來,此時眾人只想快點到達壽春,找一個好一點地驛站好好休息一番,省得再受這烈日同潮氣地折磨。
「方方啊!」火狐狸這是今天第三次將腦袋伸向窗口中了,只見他笑瞇瞇的說道,「讓我換回女裝好不好啊!」
「不要!」重重地關上馬車的車窗,方方大聲說道。
摸著幾乎被那車窗撞扁的鼻子,火狐狸滿臉委屈的說道:「外頭日頭很毒,潮氣也大,對人家的皮膚是很不好的。」
「你是男人,就老老實實的騎馬,都沒聽易將軍訴什麼苦,潞大哥也在外面騎馬,所以你也一樣!」
「可是小正也是男人啊,他怎麼也在車裡?」
「他還是個小孩子,當然在車裡,有本事你也縮成小孩子。」方方在車中冷冷的說道。
「就是就是,跟小孩子比,你羞不羞啊。」小正的聲音此時也響了起來,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
「哼,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還是要重新坐回車裡去的。」火狐狸不服氣地說道,心中卻暗暗感慨上了當,怎麼偏偏聽了方方說自己還是男裝好看就換回男裝了呢,現在倒好,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想坐車!做夢!除非你真的變成女人!」方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算是打定主意,以後絕對不讓火狐狸穿女裝了,省得他又找借口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經過薛小姐的事情,她也想通了,早晚有一天他還是要回趙國的,所以,自己現在就要同他保持距離,省得到時候再像幾個月前一樣欲生欲死。
沒想到,她話音剛落,火狐狸的頭又伸了進來,這次,他換上了一副更哀怨的眼神,開口說道:「可是我受傷了啊!難道也不能進馬車嗎?外面的潮氣對傷口的恢復可是不好啊!」
聽了他這句話,方方倒是猶豫了一下,可是看到他臉上過早流露出來的陰謀得逞的表情,總算醒了過來,於是再次將那車窗門重重的壓了下去,然後開口說道:「做夢,都是快二十天了,傷口早就癒合了,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啊!」這次鼻子被車窗砸得更重,火狐狸不由痛的驚呼起來,然後揉了揉鼻子,鬱悶的說道,「你好狠的心啊。」
「好了,不要鬧了。」看到火狐狸這副樣子,易水寒知道他是沒話找話,可是卻也沒有辦法,只能指了指前面開口說道,「馬上就要到壽春了,你還是再忍忍吧。」
「壽春到了!」重複著易水寒的問話,火狐狸的眼神卻向前面望去,臉上則換上了一副沉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