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霧裡知多少 正文 三十五 送禮金別出心裁 淫女兒大傷元氣
    雷震宇坐在書房沙發上專心注志地批閱文件。夏荷婷從外邊回來,進門就喊:「老雷,我回來了。」便喜之不禁地唱起來:

    「千家萬戶換新顏,掛紅燈,貼對聯。

    爆竹齊鳴迎新年,男女老少皆心歡。

    小孩盼的壓歲錢,老人盼的大團圓。

    訪親會友互拜年,知心話兒說不完。」

    夏荷婷推開書房門,見雷震宇連頭也沒抬,仍在閱文,笑容頓失:「大年三十都不閒,成天就知批文件,煩!煩!煩!你不過年我還要過年!」

    雷震宇這才抬起頭:「我的演唱家,我哪能像你那麼悠閒?無官一身輕,帶長向前衝。官靠民俸養,民依官領航。不發文件,辦事無章,心中發慌,瞎忙瞎撞。」

    夏荷婷:「你常有理,你不看幾點了,還不收拾收拾,我估計給你拜年的人都快來了。」雷震宇:「看看,你是不看文件,不懂政策,瞎指揮!如今反腐倡廉,市上有規定,不准拜年行情送禮。」夏荷婷:「制度年年定,舊俗歲歲行。」

    正說著,門鈴突然響了。夏荷婷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對著貓眼向外窺視。門外,肖無華空著手等待開門。門內,夏荷婷很掃興地返回,不禁自語道:「大過年,把年拜,什麼東西也沒帶。不懂規矩不學乖,我才懶得把門開。」書房,雷震宇仍在閱文:「誰呀?咋不開門?」夏荷婷:「不認識,可能是走錯門啦。」

    傍晚,秋紅椒拖著沉重的腿腳走到湖濱大廈108戶門前,拿出鑰匙,卻怎麼也插不進鎖孔。她仔細一瞧,才發現換鎖了。她一下子傻眼了,鑰匙便從手中滑落下來,兩腿一軟,撲騰一聲就坐在地上。蒼海鳳從裡邊把門打開:「你這種謀財害夫、賣身求榮的下賤貨,還想霸佔別人的房子?」

    秋紅椒費力地爬起來,還未緩過氣來,她的衣物伴隨著一陣叫罵聲全被扔出來。

    「滾!滾到妓院去,那才是你的專賣店。」蒼海鳳罵完,『彭』的一聲關了門。

    秋紅椒只覺臉上滴血,心慌氣喘。她兩手死死抓住門框,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好不容易才從幾乎堵死的喉嚨裡,擠出幾個字:「金……金大牙!大騙子!」

    雷震宇家門口,幾人仍在叩門。夏荷婷不耐煩地走到門口,照舊對著貓眼一瞧,頓時眉開眼笑,脫口而出:「門外又有幾人來,大包小包抱在懷。」忽而轉顏變色:「不識相的那人還等待。」她原地徘徊思索一番:「罷!罷!罷!我先把門開。」

    肖無華和後來兩人一塊進門。雷震宇笑容可掬地迎上去:「你們都來啦,快請坐!」霎時他又沉下臉,沖帶禮品的兩人:「這是幹什麼?大包小包的,好像不拿東西就難進門似的,今年有規定嘛,我在會上反覆強調過,不讓拜年送禮嘛。你看肖局長就能做到,不帶東西照樣進門了嘛?」

    夏荷婷:「是呀、是呀,老雷說的對,你們來就來了麼?還帶東西多不好看。」

    雷震宇毫不客氣地:「你們跟我已多年,黨的政策都熟爛。三個代表是指南,群眾時刻放心間。幹好工作是關鍵,拜年送禮跑得歡,把我看成貪婪官。願送禮,可以幹!退休幹部挺孤單,為何不把他們看?」

    兩人羞不堪言,忙提著禮品告辭。雷震宇送出門,返身招呼肖無華快坐,沖夏荷婷喊:「快倒茶!」夏荷婷擰身回臥室,自語道:「未收禮,還招待,我沒勁,腿難邁,不給冷臉算我高姿態。」

    肖無華站起身:「雷市長,我給您拜個年,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春節快樂!順便捎封信。」雷震宇送肖無華走後,拆開信封正看著。夏荷婷從臥室出來:「你今晚動真的,來硬的,待客不收禮。」見雷震宇沒答理她,手裡拿著一張票據沉思著,忙走上前,搶手一看,喜逐顏開,衝口而道:「存單一萬元!」

    雷震宇鄭重其事地:「寄款人是心星他奶,收款人是你,你要弄准,咱不能拿不明不白的錢。」夏荷婷:「既然是他奶托肖局長捎給心星的壓歲錢,這存單上白紙黑字,明明白白,還能有鬼?再說,誰還把錢往別人口袋裡搗呢?我處事,你放心!這麼多年,哪回給你惹麻達了,你還信不過我這後勤部長嗎?現在時代變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壓歲錢自然也升級了,這錢我拿定了。」擰身回臥室去。

    雷震宇連聲喊:「哎哎哎!」正要向裡追去。雷心蘭、魚水躍帶著心星開門進屋:「爺爺!」心星撲向雷震宇。夏荷婷忙從臥室趕出來:「心星!乖孫子。你奶奶托人給你送壓歲錢,我孫子真有福氣。」夏荷婷把心星抱到懷中,將存單塞到孫子手裡。

    雷心蘭搶到手,疑惑地:「他奶送的?誰捎來的?」雷震宇:「肖無華剛帶過來,你要查實,有問題就給退回去。」說著進書房了。雷心蘭頓悟,會心地笑了。魚水躍忍俊不禁地:「肖局,高!實在是高!佩服!佩服!」

    大街上,燈光通明,行人來去匆匆。四面八方不時傳來辟辟啪啪的鞭炮聲。秋紅椒背著幾個大包袱,貓著腰,步履維艱地行走著,嘴裡無休止地自語道:「我真傻……上了金大牙的當……我是個傻冒……大傻冒!」

    「秋紅椒!秋紅椒!」一種熟悉而急切的呼叫聲傳來。秋紅椒抬起頭來,發現萬棄錢來到跟前,邊問邊接過自己的大包袱。她羞口難言,不覺淒然淚下。

    萬棄錢驚疑地打量著秋紅椒,再三催問:「你咋啦?臉色咋這麼難看?背著大包小包上哪兒去?」秋紅椒這才哭訴道:「金大牙把我坑死了,他把蒼海龍的房子交於我,又趁我被拘留期間,偷換了房門鑰匙,讓蒼海鳳住進去。預付我的三萬元存折也是假的,害得我錢物兩空,無家可歸。」萬棄錢:「那你現在上哪兒/?」

    秋紅椒:「我不知道。」萬棄錢:「那你先住到我家。」秋紅椒用手抹去眼淚,露出慘淡的微笑:「那你住哪兒/?萬棄錢:「我家三室,還不夠住嗎?」

    秋紅椒的心又涼了半截,羞憤地說:「你別逗我了,孤男寡女的,虧你能說出口來?你走吧,我住旅館去。」萬棄錢忙攔住秋紅椒,苦口婆心地說:「我都這把年紀了,可以當你的父親。你從小無爹無娘,我也無兒無女,我就一直把你當親生女看待。今兒都大年三十晚上了,旅館都關門了。你舉目無親,還能上哪兒去?」萬棄錢見秋紅椒疑雲滿面,淚水又湧出來。為了打消她的顧慮,隨說:「那我收你為乾女兒?」

    秋紅椒心裡一熱,平生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謂。多年來她最怕聽到『爸媽』二字,做夢都想得到母愛和父愛。萬棄錢提出這話雖有點唐突,卻正迎合了她的心。她對萬棄錢也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平時,別人都在背地唾罵萬棄錢,她卻總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同情感。萬棄錢見秋紅椒雖未答應,但也沒有反對,連忙攔住一輛出租車,把秋紅椒拉上車。

    萬棄錢一到家中,先領秋紅椒到各房間看了看,並說:「你看我這房子雖說比不上蒼海龍的豪宅,但各種配備一應俱全,冬暖夏涼,住著挺舒服的。」

    秋紅椒點點頭:「可以。」萬棄錢又指著一間靠裡頭的房子說:「這間一直閒置著,你就住這裡,床鋪都現成著。」說話間,萬棄錢從大立櫃拿出兩床新被褥把床鋪好。接著,他領秋紅椒走進餐廳,拿出酒菜:「快坐下!你肯定餓饑了,先隨便吃點。」說著,他打開一瓶西鳳酒,倒了一杯,給秋紅椒遞過去,鄭重地說:「你要認了我這個乾爹,就把這杯酒喝了。」秋紅椒忙說:「我不會喝酒。」萬棄錢又取出一瓶長城干紅葡萄酒,倒滿一杯:「你紅我白,慶賀咱倆結拜成功!」秋紅椒不好再推辭,就接過酒杯喝了一口。

    萬棄錢忙說:「感情真,一口吞!一滴不剩。」無奈,秋紅椒一口喝完。萬棄錢得意地:「好!從今你就是我的乾女兒。」說罷,他再倒一杯紅酒,遞給秋紅椒。「我先敬乾女兒一杯!」秋紅椒又喝一杯。萬棄錢又給秋紅椒添滿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咱父女碰一杯。」

    秋紅椒見萬棄錢連連敬酒,不覺想起蒼海龍酒後起歹心之事,禁不住盯了萬棄錢一眼,見他滿臉堆笑,和善可親。轉眼她又想起一句『知人知面難知心』的諺語,就決定試探他一下,便將計就計,喝下半杯酒,起身裝醉,搖搖晃晃地向臥室走去。萬棄錢急忙上前扶住她。秋紅椒半推半就地:「我不會喝酒……你……你變著法兒灌我。」嘴裡嘟囔了一句,就順勢倒在萬棄錢懷裡。

    「紅椒!紅椒!你醒醒!」萬棄錢呼叫著忙把秋紅椒抱進裡屋大床上,給她脫掉外衣和鞋襪,又搬起她的頭放好枕頭。萬棄錢在翻動秋紅椒時見她毫無知覺,便獸性復發,原形畢露。他刻不容緩地去自己房間倒了半杯開水,一下吃了兩粒偉哥。片刻,內褲就被頂起來。他淫心難抑,自鳴得意地:「又一條魚兒上鉤了,讓乾女兒嘗試嘗試乾爸的雄風!」邊說邊走過去,見秋紅椒仰面平躺著,仍醉得不省人事,就先把自己的衣服剝了個精光,立馬向秋紅椒身上撲去。

    秋紅椒從萬棄錢給她脫掉外衣和鞋襪,卻未蓋被子,更未關上房門的異常舉動中,就已覺察到情況不大對頭。很快她又體諒萬棄錢,也許他粗心。是好?是壞?她必須看個究竟。即使萬棄錢有歹心惡意,憑她自己在峰鬆手中學到的幾招擒拿之術,對付一個上年齡的男人是十拿九穩的。秋紅椒思慮著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她睜眼一瞧,色然而駭。萬棄錢的醜態令她噁心作嘔,差點閉氣。她怎能受得了這種奇恥大辱?『彭』的一聲,一個飛腳就踢在萬棄錢的睪丸上。萬棄錢大叫一聲,雙手摀住小肚,當即就跪倒在地板上。

    「你!你!你!人面獸心的大色狼!大騙子!我還把你當好人,沒想到你竟……竟敢趁人之危,打起老娘的壞注意!老流氓!老色鬼!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秋紅椒一下氣瘋了,罵不絕口,忍不住又照萬棄錢的身上連踩數腳,即刻逃離那個狼窩,衝向茫茫的黑夜。

    堤燈慘淡,寒風刺骨。金州湖即將封凍,近岸處已結了薄冰。遠處亭台竹林依稀如畫。河堤上除了幾處放炮的人影外就只剩下瘋瘋顛顛的秋紅椒了。她一時哭,一時笑,嘴裡的話語沒完沒了:「萬棄錢!金大牙!我操你媽!一對狗娘養的!把我害苦了……哈哈哈……我咋這麼倒霉?天要罰我!地不容我!這到底為什麼……怪我,怪我做了缺德事。我有罪!我喪盡天良!我怎麼變得這麼貪婪?變得這麼喪心病狂?我竟昧著良心,出庭作偽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誣告自己唯一的親人……」倏地,峰松憤怒的面孔,大夥兒鄙夷的目光,又浮現在她的眼前。她悔恨交加,不寒而慄:「柳校長訓得對,我不配當人民教師!蒼海鳳罵得對,我賣身求榮!不知廉恥!她突然仰天呼號:「老天爺!你懲罰得對!我真傻!我親手毀了自己的家,連親生兒子都不認自己……爹娘!你們在哪裡?為什麼生下我?又為什麼遺棄我?老天爺!我的家在哪裡?我該上哪兒去?爹娘!你們為什麼這樣狠心?丟下我孤苦伶仃,無親可投,無地自容……」驀地,她的目光凝固在金州湖面上:「金州湖!你不會嫌棄我吧?龍王爺!你會收留我吧?我給你當侍女來了。」她撕心泣血地喊著縱身跳進金州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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