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霧裡知多少 正文 第十一章 局長娶親埋禍根 警長戒毒遭暗算
    藝樂園大門外,小車雲集,客人蜂擁而至。「賀信局長貴子喜結良緣」的橫幅懸掛大門上端,特別醒目。門框上貼著一幅對聯:「千杯喜酒帶好運,萬盞佳餚結友情。」橫聯:「熱忱待客,免收賀禮。」更是惹眼。

    一樓大餐廳,高朋滿座。政界首腦,商場富豪都前來祝賀。

    雷心蘭、魚水躍春風滿面的走上前,拿出一幅字畫,衝著信守道說:「信伯伯,我爸出差不能來,走時,專為令郎完婚,題字祝賀。」信守道接手展開,一幅《尊老愛家,育子報國》的字畫展現在眼前,他連聲讚道:「太好了!令尊墨彩,下筆有神,出手不凡。」

    肖無華接到手應聲道:「絕!雷市長親筆墨寶贈言。字,剛勁有力;句,對仗工整。格高味厚,真乃警句,為婚宴增光添彩,為今後的生活抱以極大的期望,用心良苦,可敬可敬!」

    這時,金天龍揚揚得意地走了進來,衝著信守道便嚷:「老朋友!這麼大的事,竟連個招呼都不打,怕我白吃白喝?」說著,他掏出一個沉甸甸的紅包,捧到信守道面前。

    信守道便說:「你沒看見大門上的對聯嗎?」

    金天龍哈哈一笑:「我是個大文盲,斗大的字不識一個。」

    信守道接著說:「那你就沒領會政策,我今兒是熱忱待客,免收賀禮。」

    金天龍笑著說:「說是說,拿歸拿。收了禮不犯法,不收禮沒人誇,還罵你個大傻瓜。」

    信守道心中不悅地說:「要罵你就罵,納禮上別人家」。

    金天龍湊到他跟前,訕皮訕臉地說:「別裝相了,快拿上。」說著便往信守道衣兜裡硬塞。信守道撥回他的手,毫不客氣地說:「你這是幹啥?說不收就不收,請你自重!」

    金天龍尷尬地收回紅包,怏怏不樂地離開宴廳。新郎新娘前去硬把他拉回來,敬煙敬酒,替父賠禮道歉,才算挽回了他的一點面子。然後夫妻雙雙回到大廳又去招呼其他來賓。梅雪嬌看見新娘忙問同桌就餐的高鐵柱:「你見過新娘子嗎?」高鐵柱搖搖頭。

    梅雪嬌滿臉疑慮道:「我咋看這新娘子面熟熟的,好像在哪兒見過。」正說著,忽見文若劍、菊秋白走過來,連忙起身讓座。

    菊秋白二話沒說,拉上梅雪嬌便走,到大門外邊,才壓低聲音說:「葉苦瓜爺孫倆失蹤了。」文若劍焦急地說:「肯定出事了。」

    梅雪嬌安慰道:「別急,慢慢說。」文若劍說:「我能不急嗎?峰隊長呢?」

    忽地,梅雪嬌埋下頭情緒頓減。

    看到這種情景,菊秋白問道:「你怎麼啦?一提峰松就不高興啦。」

    梅雪嬌淚眼汪汪地說:「峰隊長被免職,正在戒毒所戒毒。」

    聽罷,文菊兩人大驚:「怎麼會這樣子?」還未等他們靜下心,突然,一陣叫罵聲更讓他們震驚了。「梅雪嬌!小妖精!想男人想瘋了,勾引人家有婦之夫。」

    梅雪嬌只覺腦袋轟地一下,兩眼直冒金星,還沒緩過神,就被來者閃電般地打了一記耳光。秋紅椒又撕住梅雪嬌的秀髮罵道:「走!咱找信局長去,你若真喜歡峰松,我就成全你們……」

    菊秋白這時才看清來者是峰松的妻子秋紅椒,忙拉住她的胳膊勸道:「紅椒嫂,你瘋啦?大呼小叫的,把大街上人都引來了。」文若劍也插話道:「你誤會啦,他倆是工作上的搭當,自然接觸多一些,絕對沒有你想像的那種事。」

    「你們是一夥兒的,都包庇她。我找局長去,我要離婚!」秋紅椒邊走邊罵,闖進餐廳。她的大嗓門就像連珠炮爆炸似的,一下淹沒了滿堂喝酒划拳的喧鬧聲。

    「梅雪嬌!小騷貨!投懷送抱,想男人想瘋了…」

    霎時,舉座皆驚,大廳內嘎然無聲。信明義與刁彤彤忙趕過來,拿出糖果,遞到秋紅椒面前:「紅椒嫂!請吃喜糖!有啥事過後再說好嗎?」刁彤彤忙拉秋紅椒入座。

    誰知秋紅椒卻不理不睬,一把推開刁彤彤,直撲到信守道面前。信守道早都坐不住了,站起來厲聲道:「秋紅椒!你瘋啦?大庭廣眾之下胡言亂語!不怕丟人現眼?」

    秋紅椒毫無顧忌地說:「梅雪嬌與峰松摟摟抱抱都不怕丟人,我還怕啥呢?」

    「閉嘴!」信守道很嚴肅地警告道:「說話要有依據!憑空污人清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秋紅椒理直氣壯地說:「我沒有證據就不來找你了。」說著,她拿出幾張照片扔在餐桌上。大家一看都傻眼了。信守道一時也無話可說。金天龍與蒼海龍坐在後邊餐桌上得意地笑著。秋紅椒更來勁了,纏住信守道,口口聲聲要說法。

    就在此時,橫眉怒目的柳葉媚走過來,沖秋紅椒喝道:「秋紅椒!你還有完沒完?你說她勾引你男人,你上法院告她去。你跑到我家婚宴上大吼大叫!擾亂婚禮!掃我們的興!你還像個人民教師嗎?簡直就是個潑婦!」被柳葉媚這麼一說,秋紅椒立時蔫下了。

    信守道趁機說:「你別鬧了,快回去吧。我狠狠批評他倆,嚴肅處理此事。」

    秋紅椒欲走,肖無華站起來,拿著照片沖秋紅椒說:「這照片是峰松和梅雪嬌在外執行任務時,毒癮發作倒在地上,梅雪嬌抱他起來的情景。你誤解了。」

    魚水躍隨聲附和道:「肖局說得很對!你不要誤會。」

    大家又紛紛看了看照片,才忍不住笑起來。

    「不!你們編故事為他倆開脫,官官相互!」秋紅椒大叫著跑走了。

    此刻,梅雪嬌在大門外抱住菊秋白哭得像個淚人似的,聲音顫抖,渾身抽搐。

    高鐵柱走過來說:「梅隊,信局叫你呢。」

    文若劍、菊秋白忙對梅雪嬌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堅強些!你快去吧,我們走啦。」

    梅雪嬌擦乾淚,隨高鐵柱來到酒店一套貴賓室見到信守道。她羞憤地埋下頭準備挨批。然而,信守道卻笑吟吟地說:「眼睛紅紅的,哭鼻子啦?像個小孩子。」他儼然一個慈父似的,拍拍梅雪嬌的肩膀,和藹可親地勸道:「好啦,別傷心啦。剛才,我狠狠地批評了秋紅椒。你現在是副隊長,以後受委屈的時候多著呢。對你和峰松我還不瞭解?只要咱走得端、行得正!哪管別人說三道四?不是有一句名言嗎,走自己的路,隨別人說去。」梅雪嬌頓感慰籍,敬佩地望著信守道不知說啥好。

    信守道又說:「現在你要放下包袱,拋開個人恩怨,集中精力,抓捕刁彤彤。」

    梅雪嬌踔厲風發,頓時活躍起來,信心十足地說:「信局,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絕不辜負局領導對我的厚愛!信局,我給你敬禮了!」

    菊秋白又渴又累地回到家裡,衝著香紅林開口嚷道:「葉苦瓜爺孫倆失蹤,你要負全部責任,身為急救中心大主任,你操的啥心?」

    香紅林內疚不安地說:「我是疏忽了,我心裡也不好受。」

    菊秋白譏笑著說:「我看你是偷著笑吧,他爺孫倆走了,不等於你卸了個大包袱嗎?」

    香紅林忙說:「孩子,你咋能這樣看你媽呢?」

    菊秋白冷冷地說:「難道我把你看錯了啦?你年輕都能幹出那種事,未婚偷生子,誰人不知?把我父親氣死了。為了贖罪,你假意對我好,還不是為了讓你良心上得到一點安慰嗎?」

    即時,香紅林的臉變得青一塊,紅一塊,舌頭蠕動半會兒也說不出一句話。

    金天龍在信明義婚宴上丟了面子,也看足了熱鬧,沒想到秋紅椒打鬧宴廳為他解了氣。轉眼一想,不由他又偷偷地笑了,信守道丟面子的事還在後邊呢?他那裡會想到,他大操大辦,耀廉揚威娶進門的兒媳,竟是刑警隊緊鑼密鼓,正在查找的犯罪嫌疑人。我看刑警隊怎樣抓人?信守道咋面對這件事?我叫他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哈哈哈……好戲還在後頭呢。金天龍幸災樂禍地笑著,見蒼海龍拿著一張報紙進門,便說:「多虧你給刁彤彤及時報信,要不進不了藝樂園,就會被峰松抓住,那咱就被動多了,更不會促成信公子的那樁婚事。」

    金天龍一看蒼海龍志滿氣揚的驢兒樣,又問道:「你最近把秋紅椒搞到手啦?」

    蒼海龍咧嘴一笑:「金總您放心,一切都按您的設計進行著。」

    金天龍得意地笑道:「這次非讓峰松家破人亡不可!」

    蒼海龍也笑道:「金總勝算在握!不過,你還得提防一下,我拿來一張報紙你看看。頭版頭條刊登著『老八路後代葉苦瓜突然銷聲匿跡』的消息。」

    金天龍拿著報紙一看,惡狠狠地罵道:「又是菊秋白那臭娘們在煸動,小泥鰍掀不起大浪。我要讓葉苦瓜給我生個兒子,金家以後也成革命後代了,哈哈哈……」金天龍正狂笑著。

    梅雪嬌、高鐵柱衝進門,出示拘留證,衝著金天龍喝道:「請你把犯罪嫌疑人刁彤彤交出來!」

    金天龍哈哈一笑:「你倆咋這麼眼生,把人家喜酒都喝了,還向我要人呢?要抓快去信守道家,刁彤彤已是你信局長的兒媳了,還是我給牽的線,你和信守道還蒙在鼓裡?哈哈哈……」金天龍得意忘形地大笑起來。

    聽完金天龍的狂言,梅雪嬌、高鐵柱都愣住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既替信局長難受,更恨金天龍卑劣奸詐。

    峰松住進戒毒所,狠下決心,發誓一定要戰勝毒魔。毒魔也不示弱,時時挑釁,發起進攻,吞噬著峰松的肌體。

    菊秋白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幾乎比峰松更不堪忍受。連日來,她無心工作,整天守著峰松,送茶送飯,及時補足他的營養。今早,菊秋白送飯進門,見峰松毒癮又發,痛苦不已,立即放下飯盒,拚命地拉住峰松,聲淚俱下,聲情激昂地說:「老同學,我從小就佩服你是一條硬漢子,你要忍著,度過這段難關。我給你燉了你最愛吃的鱉湯。」

    峰松滿頭冒汗,大喘粗氣,不由自主地胡抓亂打……

    菊秋白一下子撲到峰松身上,死死地抱住他。兩人死纏在一起,在地上打滾兒。

    金煙一號倉庫建在廠區後院一處僻靜的角落。倉庫內堆積的煙箱掩蓋著一個地洞,沿地洞台階下去,一套暗室出現。客廳、臥室、廚房、廁所一應俱全。裝修得金壁輝煌,如宮殿一般。封閉得嚴嚴實實,一個蒼蠅也飛不進來,一隻飛蛾也撲不出去,像是天堂,又如地獄,外人無從知曉。

    突然,內屋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葉苦瓜又在打腹捶胸的哭鬧,將床上的被子、枕頭扔了一地。爺爺不忍心看她這樣自殘,死命地抱住她。蒼海鳳走過來,給葉苦瓜注射了一支安靜劑,又掛上吊針。很快,葉苦瓜昏睡過去。

    苦瓜爺爺沒好氣地問蒼海鳳:「你輸的啥藥?

    「全是名貴營養品和保胎藥。」蒼海鳳把被子拾起來,給葉苦瓜蓋好,邊收拾邊說:「葉大爺,好好勸勸孫女。認命吧,咱鬥不過他們,連公檢法都奈何不了他們,聽說人家市、省都有人呢?留著青苗在,自有花兒開,慢慢熬吧,以後會有出頭之日。」說著蒼海鳳雙眼濕潤了。「我冒充婦聯把你們騙到這裡,是他們逼我幹的。那天,蒼海熊腰裡揣著一把刀,緊跟在我身後,我不敢不從。其實我更恨金大牙,我也是他的受害者,他毀了我一生的幸福。我從小失去父母,與弟弟相依為命,也受盡了種種磨難。」說著,蒼海鳳也流淚了。

    梅雪嬌、文若劍提著大包小包營養品,在菊秋白的帶領下,來到戒毒所一個條件較好的單間房裡。

    峰松正教侯煙鬼識文寫字,猛抬頭看見梅雪嬌、文若劍,驚喜地說:「哦!你們來啦?快坐下歇歇!」

    文若劍道:「老同學,你胖了,氣色不錯呀。」

    峰松笑著說:「這要感謝菊秋白,每天都給我送雞送魚的。」

    文若劍緊盯著菊秋白道:「老同學,真會體貼人,還瞞著我?」

    菊秋白一笑:「這全是梅雪嬌親手燉好,她抽不出時間送,我便代勞了。」

    峰松瞧瞧梅雪嬌,又看看菊秋白說:「咋不早告訴我?」

    菊秋白說:「梅雪嬌不讓,現在告訴你也不晚。」

    幾人正聊著,侯煙鬼提著水壺出去了。文若劍忙說:「你咋與這小混混住到一起?要不是他誘騙你,你能吸毒嗎?」

    峰鬆解釋說:「這裡邊房子很緊張,我就特意把他要過來。再說,他也是受害者,被人當槍使,也需要關心嗎?他在這挺孤單的,從未有人看過他,只有一個多病老母親,無依無靠的,至今還不知死活。」說著,峰松拿出香蕉分給梅雪嬌幾個人。「這是信局和肖局昨天帶來的。」他又給提水進屋的侯煙鬼遞去香蕉。

    侯煙鬼訕不搭地說道:「不不不!越吃你的東西,我心裡就越愧得慌。」

    「有愧,就把我幹的那些缺德事及你的主子全道出來。」菊秋白氣咻咻地說著。

    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峰松忙拉開門。

    萬棄錢進來,未等峰鬆開口,便直言道:「秋紅椒委託我辦理你倆離婚之事。」萬棄錢取出協議書遞給峰松說:「秋紅椒提議,房子等所有財產歸你,她只要孩子,你若同意就簽個名。」

    猶如一塊突如其來的石頭砸在峰松的頭上,他一下子懵了,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文若劍忙對萬棄錢說:「看在同行的面上,你把這事先放一放,讓峰松考慮考慮,這對他來說太突然了。」

    萬棄錢一臉無可奈何地說:「人常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我也懶得管這事,可秋紅椒催得緊,態度也很堅決。假若你不同意協議離婚,她明天就上法院起訴。」

    「隨便吧?」峰松像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清,雙手抱住頭不停揉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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