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霧裡知多少 正文 第九章、審罪犯恍然大悟 見市長茅塞頓開
    峰松、梅雪嬌、高鐵柱幾位警官連夜提審侯煙鬼。峰松逼視著侯煙鬼發問:「侯煙鬼!為啥造謠中傷菊記者?」

    侯煙鬼滿不在乎地說:「看她挺風流,挺性感的,隨便說說,解解悶。」

    峰松拍案而起,厲聲道:「侯煙鬼!當眾調戲婦女,還想敷衍了事?老實交待!你怎麼知道菊記者去柳林灣?」

    侯煙鬼說:「我路過看見了,見你們挺親熱的,就想製造些桃色新聞搗亂搗亂。」

    峰松銳利的目光毫不鬆懈地盯住他進而追問:「侯煙鬼!你幾點鐘看見的?共看見幾個人在一起?」侯煙鬼心裡一慌,左躲右閃地避開峰松的視線,支吾其詞。

    峰松隨之緩和了語氣說:「侯煙鬼,這下露餡了吧,你壓根兒就沒去柳林灣。你聽誰說的?誰指使你演這場鬧劇?全交待了,我們可以對你從寬處理,不追究你誣陷罪。要不,你再抵賴下去,按抗拒從嚴論處,就虧大了。」

    侯煙鬼頓時坐不住了,突然躺倒地,像瘋了似的胡抓亂摸,從褲兜裡摸出一個空煙盒子,掏出半根煙頭,其聲哀哀地顫抖道:「你……你給我點著,我……我全交待……」

    梅雪嬌給他點著煙,把空煙遞給峰松,說:「這是一盒飛天煙,上次你在他家抽的也是這種煙。」峰松仔細一瞧,大驚:「又是飛天煙!」隨即從侯煙鬼嘴裡拿掉半根煙頭,沖高鐵柱吩咐道:「立即送交緝毒大隊檢驗。」峰松說罷繼續盤問侯煙鬼:「這盒飛天煙是從哪兒弄的?」

    此刻,侯煙鬼已平靜下來,隨說:「豹子賣給我的。」「豹子是哪兒的?」峰松追問。

    「不知道,我只見過兩次。」侯煙鬼說罷忙埋下頭,又避開峰松的目光。

    「侯煙鬼!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回答我的提問。」峰松接著問:「你怎麼知道他叫豹子?」

    侯煙鬼說:「上次在我家,接待你們的那個刁彤彤這樣喊他。」

    梅雪嬌驚詫地問:「那姑娘不是叫小紅,是你媳婦嗎?」

    侯煙鬼說:「那是冒名扮演的,不是我媳婦,刁彤彤和豹子是一起的。」

    峰松恍然大悟,強壓著怒火追問:「誰指使你們這樣幹的?目的是什麼?

    侯煙鬼說:「豹子讓我們誘騙你,讓你染上毒癮。」

    此時,峰松已氣憤得渾身發抖,眼球突出,青筋暴起,終於難以自持,猛撲過去,一舉將侯煙鬼打倒。

    峰松飢腸轆轆,疲倦不堪地走回家。屋裡漆黑一片,他拉亮燈,逕直走進廚房,只見冰鍋冷灶,什麼吃的也沒有。他又打開臥室門,見媳婦秋紅椒連鞋也沒脫掉,和衣蒙頭大睡。他忙上前給媳婦脫鞋。誰知秋紅椒忽地坐起來,扳著臉不理他。

    峰松風趣地說:「你怎麼啦?臉拉得長的象冬瓜。」秋紅椒仍然一言不發。

    「柳校長訓你啦?還是調皮搗蛋的學生惹你生氣啦?」峰松說著坐下來,雙手抱住秋紅椒,真想大哭一場。

    秋紅椒撥開峰松的手,像不認識似的,冷冷地說:「別碰我,走開!」

    峰松頓生恚色:「你有氣有話就說,我今天心裡也煩透啦。」

    「我知道你煩我,你住到柳林灣,回來幹啥?」秋紅椒大聲嚷嚷著。

    峰松直眉愣眼:「你不相信我?」

    秋紅椒便道:「外邊都傳遍了,有名有姓的,難怪整天不沾家,早出晚歸,原來另有新歡了!」峰松喝道:「你胡說!」

    這時秋紅椒越發生氣地喊道:「胡說的是你,家裡三萬元存款哪裡去啦?我問過醫院,是扶貧辦救濟的。」

    峰松問道:「你在調查我?」秋紅椒反問道:「你做的好事,還怕調查嗎?你拿三萬元出去風流,還美其名日,救死扶傷!」

    峰松瞪大眼睛說:「你再胡說,我給你急!」

    秋紅椒毫不示弱地緊盯著他:「那你說,三萬元哪裡去了?」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峰松強壓著心中的苦悶,輕聲說:「我一時給你說不清,快拿點吃的,我餓壞了。」

    可是,秋紅椒卻不買他的賬:「吃個屁!你去她那兒吃去,風流去!」

    面對秋紅椒的無理取鬧,峰松無可奈何地說:「你咋不講理,像個潑婦似的沒個完?」

    此刻,秋紅椒更加無法抑制內心的憤怒,脫口而出:「我不講理,我是潑婦,她溫柔、她體貼、她性感,睡到她床上去!」

    峰松恚而生怒,厲聲喝道:「你侮辱我可以,可你絕不能侮辱她的人格!」

    聽了峰松的話,秋紅椒對外界的傳言愈加深信無疑,反唇相譏:「你心疼啦?竟護著那個婊子!」秋紅椒的話語一下激怒了峰松,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啪!」的一巴掌打在了秋紅椒臉上。

    秋紅椒發瘋似的哭著衝出門。

    昏暗的大街上,秋紅椒跌跌撞撞地跑著。峰松精疲力竭地追著……

    雷心蘭遵照父親的意願,婚事簡辦。她只告訴了幾個同窗好友,擺了一桌酒席,沒想到肖無華不請自來。雷心蘭、魚水躍一桌人忙站起來,熱情地說道:「肖局長,快請上坐!」

    肖無華彬彬有禮地說:「大家一塊兒坐!」說著,他從公文包裡拿出沉甸甸的一個大紅包,送給魚水躍:「祝賀二位喜結良緣,白頭偕老!」

    魚水躍給肖無華斟滿酒,雙手敬上:「祝肖局長仕途亨通,飛黃騰達!」

    肖無華舉杯仰脖而盡。雷心蘭又給肖無華添滿酒說道:「肖局長,請原諒我們的失禮!」

    肖無華客氣地說:「你們這樣做我全理解!令尊一向提倡婚嫁從簡,反對大操大辦,我也非常贊同。」魚水躍恭維道:「肖局一貫善解人意,多謝肖局的關愛!」

    「謝啥呢?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這麼大的喜事,我能不祝賀嗎?」肖無華說著站起來:「你們同學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全桌人都站起來。雷心蘭、魚水躍忙道:「還沒吃菜呢?怎麼就急著走哩?」

    「我還有點急事,不必遠送。」說罷,肖無華匆匆離去了,其它同學也相繼告辭了。

    雷心蘭打開肖無華留下的紅包,一見一沓百元面額的鈔票,喜出望外地說:「水躍,你的面子夠大的,肖局給你送了這麼重的禮。」

    魚水躍自謙地一笑:「那裡,那裡!肖局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是衝你來的,確切地說,是看令尊的要位來的。」

    雷心蘭眨眨眼,當即反問道:「照你這麼說,你與我結婚也是看中我爸……」

    魚水躍忙辯解道:「這你就冤枉我了,我是愛美人不愛江山。再說,你沾你爸的光了嗎?令尊從不以權謀私。我也不想攀龍附鳳。」

    雷心蘭揚起眉,嫣然一笑:「好啦,管那麼多?他願送,咱就收,這又不是行賄受賄,不拿白不拿,正好,我辦戲校還缺資金呢?」

    魚水躍趁機說:「那你可要在令尊面前多為肖局美言幾句。」

    雷心蘭嬌滴滴地說:「哪還用說?」說罷,兩人會心地對視一笑,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之中。

    連日來,市刑警隊集中力量,查找刁彤彤的下落。峰松和梅雪嬌、高鐵柱分頭出動,皆無獲而歸。今早一上班,忽然,電話鈴響了。峰松按下免提:「喂!」

    「峰隊長,你好!我林思春。刁彤彤要去藝樂園,你去辨認一下,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小姑娘。」峰松忙問:「幾點走的?」

    林思春說:「剛出門,穿一件深紅大花紋襯衫。你到藝樂園門口就會截住她。」

    峰松放下電話隨之吩咐道:「梅雪嬌,馬上跟我去藝樂園。」說罷,他同梅雪嬌疾速出了門。

    藝樂園門前,一輛出租車應聲而至。峰松和梅雪嬌在車內密切注視著外邊。片刻,一個身穿深紅色大花紋襯衫、畫眉、抹口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亟亟走來,又突然站住,打開BP機一看,然後又掏出照相機。

    梅雪嬌眼尖,忙說:「峰隊,你看站在藝樂園門前的那個姑娘不就是扮演侯煙鬼媳婦的小紅嗎?」

    峰松按梅雪嬌所指的方向望去,衝口而出:「就是她!」兩人急忙下車。

    「抓住她!」峰松大喊一聲,突然躺倒在地,渾身顫抖,難以自控。

    梅雪嬌用力抱住峰松欲扶他起來。遠處刁彤彤拿起像機對著峰松、梅雪嬌拍照。

    峰松氣喘噓噓地說:「別管我,快抓住刁彤彤,我毒癮犯了。」

    梅雪嬌這才回頭四望,刁彤彤已無蹤影。

    信明義在拘留室度日如年,煩悶不堪。他一見到柳葉媚便急不可耐地說:「媽,你快救我出去。」柳葉媚既心疼又生氣地說:「急啥呢?你峰叔叔還能虧待你?你也該好好反省反省。」

    「這裡面的人是對我另眼相看,可我沒有自由,藝樂園也離不開我,再不出去,就把我憋死了,難道你不心疼兒子。」信明義急切的望著柳葉媚說。

    柳葉媚便道:「要出去容易,但你要答應和那姑娘結婚。我看那姑娘長得挺水靈的,我也挺喜歡她,而且還懷了你的娃,我還等著抱孫子。」

    信明義說:「那姑娘是挺迷人的,可我不想馬上結婚。」

    柳葉媚瞪了兒子一眼,反問道:「不馬上結婚,讓人家大姑娘扛著個大肚子,咋見人呢?做人要有良心,多替人家姑娘想想。人不能太自私,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

    市公安局召開緊急會議,突然宣佈了一條任免決定。信守道慷慨陳詞:「上半年來,刑警隊的工作是出色的。全體幹警是好樣的,一連偵破了幾起大案要案,可喜可歌!可最近以來,峰松在查處金天龍生活作風問題中,犯了簡單粗暴,違法辦案的錯誤!他竟然頭帶面罩,越牆而入,私闖民宅。二是他在審訊時毆打犯罪嫌疑人。三是他在抓一個犯罪嫌疑人的關鍵時刻,忽然毒癮大發,致使犯罪嫌疑人逃之夭夭,有損公安幹警的光輝形象。抱著對峰松同志負責愛護的態度,局黨組研究決定,免去峰松刑警大隊長的職務,即日去戒毒所戒毒。任梅雪嬌為刑警隊副隊長,主持全盤工作。同時送侯煙鬼也去戒毒所,我們共產黨人是講人道主義的。」講到此,信守道聲音低沉,發顫,眼睛也濕潤了。

    與會同志心裡都很難過。梅雪嬌抽噎著:「我請求局黨組收回成命,別免峰隊長職務。我能力有限,難以勝任。」

    「對!停工不停職!」緝毒大隊長牛奮蹄勃然而起:「應保留峰隊長職務。」

    「改免職為暫停總可以吧?」大家紛紛請求道。

    梅雪嬌又說:「刑警隊不能沒有峰松,有峰隊長在,壞人聞風喪膽,還能收斂一些。」

    信守道接著說:「局裡本來也是這樣上報的,可上面………算啦,說這些還有啥用?」信守道掏出餐巾紙拭拭眼睛。

    肖無華一愣,瞥了信局長一眼,想說什麼,話到口邊,卻改口說:「峰松同志,想開點,還有啥要求和意見儘管提出來。」

    峰松冷靜地說:「我沒有意見,同意局黨組的決定。臨別,只有一個要求。現已查實,犯罪嫌疑人刁彤彤是金煙公司辦公室的內勤,兼金天龍的私人秘書。她拿的飛天煙是冒牌毒品煙,誘我誤抽後,毒癮發作,錯過一個抓捕的好機會,使其逃脫。我深感內疚、痛心!希望局裡加強警力,盡快把刁彤彤緝拿歸案。這對揭開金煙公司的黑幕,查清金天龍本人的問題,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金天龍一出看守所大門,經秘書杜雲飛引見,首先拜望了年近六旬的金州市市長兼市委副書記雷震宇。雷震宇坐著連屁股也沒抬,不冷不熱地瞥了金天龍一眼,指了指沙發,直言正色地說:「既然出來了,就要痛改前非,爭創偉業、將功補過,才能取得群眾的諒解,挽回影響。你身上的臭毛病也太多了!」

    金天龍半邊屁股挨著沙發,欠著身子,微微低首,用溫順虔誠的目光望著雷震宇,頻頻點頭地賠笑道:「是是是!您的指示我堅決照辦!今兒能闖過這一劫,多虧雷市長的關照。」

    說話間,杜秘書又推開房門說:「雷市長,市檢察院雲檢察長求見。」

    金天龍知趣地站起來,討好地說:「雷市長,你整天忙於工作,千萬別忘了健身鍛煉。日行萬步能長壽,以車代步長肥肉。留有老命在,工資月月來。忽而一命休,工資全沒收。沒嫌頭銜少,就怕死的早!」

    雷震宇一聽就惱了:「去去去!什麼死呀活呀?滿嘴胡言!信口雌黃!我們共產黨人干革命還怕死嗎?難道說人活著就是為了那份工資嗎?你滿腦子就是錢!錢!錢!庸俗透頂!送你一句話:以錢為重必黑心,以人為本留丹心。」

    金天龍學了一句養生新諺語,本想討取老領導的歡心,卻落了個癩蛤蟆跳門檻,蹲屁股又傷臉,他只覺臉上熱辣辣地像在滴血,忙埋下頭倉皇離去。

    片刻,年近五十歲的市檢察長雲中立進門。

    雷震宇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握握手:「雲大檢察長無事不登三寶殿,快坐下談!」

    雲中立見杜秘書為自己倒了水退出後,便開門見山地說:「雷市長日理萬機,時間寶貴,我就直說了。最近,我院先後收到幾份舉報信,反映金煙公司作假帳,偷稅及金天龍個人行賄問題。我院研究決定對金煙公司立案查處,不知雷市長意下如何?特前來請示!」

    雷震宇興致索然,肅然而語:「立案查處是人民賦予你們的權力!我雖兼任政法委書記,但也不能以權代法,可以提些建議供你們參考。金煙公司是全省名優企業,是市上納稅大戶。金天龍本人又是全省勞模,每年上交利稅上仟萬元。即是作些假帳,偷點稅,還是功大於過。水清則無魚,那些虧損企業還無稅可偷呢?你們的反腐精神是好的!可看待一位人物主要是看主流,看他對國家的貢獻,不要老抓住枝節問題不依不饒。歷來凡是有作為、有貢獻的人物,哪個能沒問題和失誤?古代的帝王哪個不卑鄙下流?哪個不道德敗壞?唐王李世民親手殺死兄弟李建成、李元吉,逼迫唐高祖李淵退位,篡奪皇位,而且霸佔了弟媳楊氏,其手段多麼殘酷、品質多麼惡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但他還成為譽滿全球、流芳百世的一代明君英主。如今也是兩袖清風一事無成,回扣作假建起大廈。不幹事的人當然不會犯錯誤!你們這樣查下去,便會干擾金煙公司的生產經營,直接影響我市利稅收入,市委,市政府方方面面都不會滿意的。市公安局查處金天龍的生活作風問題,那是小題大做!其結果如何?弄得信守道很被動,幾乎下不了台。刑警大隊長峰松也被免職了。」說著,雷震宇看看手錶,忙站起來:「我隨便談談,你們看著辦,主意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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