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送希冉走的時候,我們也跟著哭。
儘管平日她更多是和青檠肩並放學回家的路,但是我們做了青檠的死黨,所有動向希冉自然瞭如指掌,最關鍵是團結就發生在我們那時的班,友情的世界裡無需男女有別分。
最後面臨考驗寒窗苦讀時,希冉為感情做出最終宣判,爭鬥的思想終究為她們的愛判了無期徒刑。選擇離開到另座沒有楦衡只有親人的城市避逃.
臨別在冬夜淒寒的路燈下,反射倒影是抽像的影身,是我們緊緊抱頭灑淚滿天,彷彿我們的人生中只單純感傷「散別」卻無「逢聚」;彷彿只有此時此刻的「今生」沒有某年某月的「來世」;難分難捨纏綿的畫面甚至已催下一旁的男人淚,不是楦衡的淚,而是送別人群裡屬於他的那一黨,甚至沒有人有勇氣把消息遞交給楦衡,因為不可想像的畫面爆發後,不可收拾時的面局裡唯有我們「無力而為」的感傷。何況在那樣感知的年代裡,具備的特徵就是敏銳的細胞和義無反顧的熱血``````
望著空空的座位,重新擇選班長的標題顯於黑板,老師甚至還未張口就重傷了楦衡,他站起身奪門而出的迴響聲震顫在靜寂校園。集體默默傷著的氛圍裡,任何人都未關注新任班長。沒有淚下卻佈滿傷鱗遍體的楦衡,一個人坐在校園死角的蔽隱處,只是安靜藏著自己的傷,療養著銘心的痛。
楦衡自題:誰若有情誰必傷?地域無情地久長``````
天空突然飄下雪,我們十幾個人集體逃課奮身的四處找楦衡.
他眼裡看著孤飄零散的雪空,心裡映著的都是希冉的臉,空氣裡四處飄散是屬於她的香,幾乎他那麼多的期盼和遺憾對立在靈魂裡吶喊。白色最純淨的雪,下在最純真年代的情感神聖殿堂。
為相遇一個眼神甚至可以萬劫不復的守候,難道注定是匆匆要看淡紅塵?亂麻無頭緒卻牽絆著太多情,就這麼草草送於一個抉擇嗎?坐在校園清醒還是更迷茫的楦衡起身邁開了腳。儘管麻木的腿無屬自己,卻踏入白雪已經覆蓋的路,方向只是往希冉的家,天空繽紛的雪落末著是深深涼意,刺痛的心扉卻還始終相信冰雪後就是春暖花開!黑夜別後終將迎來的是黎明。所以,他要對決她的抉擇,他要宣戰她給定的局,就算是判刑也可辯護甚至為己申訴.
既然她已定要他寒窗苦讀有果,就不會留下回眸的苦。他並沒有如願找到她,儘管走了很多路,卻不知道這個城市她早已離開。但是,注定他並不是一無所有。落魄的楦衡在深夜的街遇見疲憊的我們,飢寒交迫的我們幾次曾想放棄尋找他,只是希冉在離城前夜的送別酒後特別有托,所以,當我們交予希冉親手折的一千隻紙鶴,清晰可見楦衡眼裡閃爍著強抑制的淚光,那些小小的五彩紙鶴緊緊繫在一根絲線紅上,青檠從包裡拿出希冉要求親手交予楦衡的信,那早已經被希冉精心疊成心形的紅色信紙,在楦衡手心上靜靜舒展開來,如瞬間就凋零的玫瑰,那麼淒美卻痛徹心扉。
楦衡:
你好!
我第一次提筆給你寫信,雖然也曾遐想過會將是最後一次的信,但是我依然要傾訴許多你未知的苦,我知道現在道歉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沒有資格怨你的恨。
是典型雙重性格的我就是矛與盾的統一。你給我的溫暖那麼火,甚至燃燒了我也同時毀滅一個你,一個如此優秀的你。
太意外獲得你的表白,讓我束策無手。可是,我背負著太多的期望,卻不想在這樣的花季看見父母的淚,我的苦是你未知能料的尺度。你可以隨心所欲做你,我必須要做父母期望裡的我,甚至從未在父母眼裡得到過失望,一直無誤風順的走到現在,卻失誤在自己未知的情道岔路,遭遇著困擾已徹底毀滅我的全部。你的熱情與灑脫甚至僅一步之遙就抵毀我的邊防,徘徊的步讓我痛不欲生,掙扎越狠越痛換來了懲,罰是慘重跌入沼澤的代價。
想掙扎的心反反覆覆,多少個夜晚只要看著你家的方向,我的淚也會讓自己慘不忍睹。
愛對現在的我們是過於奢侈的物,有太多承不起擔的了的責。雖有萬個不捨,卻是我們必須要走的路,我不想在最關鍵的時候毀滅你,還有我們面前的里程。我也有那麼多期盼卻終究變化了太多遺憾,聽說折千隻紙鶴心靈可逢通,親手為你折千隻紙鶴,希望它們可以承載沒有實現的夢想翱翔,替我陪守在你身邊。
你是否知道,此刻我是抑制淚卻續不下筆,心卻早已痛不欲生,無力再續那句;珍重再見!對不起!
希冉
冬夜
握在手上的信,有希冉用淚水浸過的字,體會不到她深刻的痛卻明白她的苦,楦衡把信疊回原狀的「心」,然後手緊緊握住放在心口。
楦衡接過我們手上希冉折的千隻小小紙鶴時,終於迸發眼裡蒼涼不想人知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