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蕩 第二卷 渾渾噩噩 第三十章 俄羅斯的召喚
    黑子回城已經有幾天了,但一直沒露面兒。以至於我們都認為他一定是吃老鼠上了癮,或是被哪只母貓給收編了。

    事實上他終於回家了,在他母親面前撕心裂肺的大哭了一場,隨後把自己關進小屋整整兩天。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他只幹了一件事,把從沽源帶回來的蠶豆按個兒打洞,之後用紅繩串起來。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們幾個正瘋狂的疊猴子,黑子帶著膀胱興奮的跑進宿舍,神秘的告訴我們:

    「同志們,兩件大事宣佈。」

    大家慌忙從猴子身上爬下來,異樣的眼神望著他。

    「好事啊,貓屎那小子被北京理工錄取了,一大早跑回青龍報喜,說好了晚上要了錢就回來,大家好好整一頓,去去晦氣。」說話間黑子眼神裡流露著一絲哀傷。

    見我們都不說話,他明白或許是自己的情緒影響到第一件大事的氣氛和效果,於是抖擻精神,清了清嗓子:

    「自從我被開除以後,我用了十幾天時間一個人單獨思考,回想我這四年,我感悟了很多。昨天和貓屎深聊了一下,上學是為了什麼?知識,經歷,文憑,都是些什麼東西……」

    「黑哥你沒事吧,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你被喪寧俯身了吧!」猴子關心卻帶有詫異的詢問著。

    黑子狠狠扔給猴子一根555。

    「你別插嘴,叫我說完,這些是我幾天來不睡覺的感悟,你們才大二還不會感覺到,所以好好聽著,這是錢買不到的精神財富。」

    猴子用舌頭添了添555,眼睛一亮:

    「呀!真煙,你繼續啊黑哥。」

    望著猴子這個簡單的單細胞動物,黑子會心的笑了:

    「還記的我大一時候,教哲學那個老太太說,許多人把上學當作一座橋,一座從鄉村到城市,從小工到老闆,從窮人到富翁的橋。橋,走過去了,便扔到身後,不再去看,不再去走。但橋是一種不好走的路。所以有些裝比的人常說: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因此過橋,有好處,也有危險。再說上學,或許有的人會過的更好,但也有的人連自己都不能養活。世界就是這樣,沒辦法。所以啊那哲學老太太說了這麼多,其實她自己或許都不明白上學倒底有何意義。

    有人說上學是為了文憑。這樣的傻比大有人在,而且不是少數。在學校裡混,混了四年,拿到了一張文憑,然後再憑著這張文憑去找工作,養活自己還有家人————如果找不到工作,那就讓家人養活自己。我操~太傻比了。

    知道傻比們腦子裡文憑是什麼?我感覺那是他們親爹。有j8的用啊,無非是張證明你花了多年時間呆在學校裡的紙片,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代表什麼意義。拿來擦屁股都嫌硬的破紙片!」說完黑子狠狠地一拳砸向牆壁。

    膀胱趕忙上去奉承:

    「老大下鄉以後就是不一樣,這口才,當年就是因為你沒有參加,學校辯論大賽咱才會輸給信院。對了,老大吃到老鼠了嗎?啥味兒啊?」

    黑子一把把膀胱推到一邊,嚴肅地說:

    "油嘴滑舌,居心叵測,拉出去自摸5分鐘!"

    大家附和著:

    "沒錯、沒錯,膀胱這小子典型的太監樣。"

    大笑的功夫,只見黑子從包裡拿出了一串豆子,然後當寶一樣地掛在自己脖子上,嘿嘿一樂:

    「這是臨上車的時候,村長媳婦送的。我覺得吃的意義不大,就串起來掛在身上,它代表我內心深處的信仰,我知道這會給我帶來好運的。」

    說完屋子的人更呆了,大家驚訝這還是黑子嗎,他去的地方在哪裡?那送他豆子的村長媳婦是巫婆嗎?

    不過黑子並不關心大家的表情,親了一下豆子項鏈後,繼續進行思想教育:

    「膀胱你自摸好了嗎?我剛才說到哪裡了?哦對!如果說不上學是文盲,那上了學依然什麼都不懂的又是什麼?記得古時上學的人大多會被稱為做學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如今又有一句話:一流的智商經商,二流的智商從政,三流的智商做學問。注意啊!!!現在我隆重宣佈第二件事!!!」

    其實那天我們第一次見黑子居然說出這麼多的大道理。認識一年多了,一直認為他是個頭腦簡單、義氣過人的江湖中人,他脫離這個社會,他的存在應該凌駕於現代社會之上……「

    大家徹底被驚呆了,腦子裡回味著他剛才說的話,想著他將要做什麼,那標準的悍匪外貌,過人的體力和不要命簡單思維,難不成他要與社會為敵……忽然黑子把聲音調高,一本正經的說道:

    「哥們準備出國下海了,從此脫離苦海!咱知識分子也到了該改變一窮二白面貌的時候了。」

    眾人一聽更是大驚,猴子一樂:

    「中國難道已經放不下你了?黑哥啊,現在非洲經濟還沒有達到咱解放前的水平,別衝動啊!」

    「誰tm去非洲啊,我要去俄羅斯!」黑子興奮的大叫。

    我有點忍不住了,大笑之餘問他:

    「你會俄語嗎?你會用俄語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嗎?來黑哥給我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啊?」

    黑子臉終於再現久違的自信,點了根煙,

    「昨天那個童年好友和我來了一次深談,見我仍是清貧書生一個。媽的!錯了,現在tm連書生都不是了,就鼓勵我下海撈一把。我覺的有戲,喪寧你不是會唱俄語歌嗎,我算你一個。」

    他此話一出,我頓時打了一個冷顫,慌忙說:

    「算了黑哥,哥們就沒有做生意的細胞,查家譜、追溯祖宗一百零八代,也沒有—個經商的。我倒真想和你去俄羅斯,傳說那邊姑娘沒結婚的特水靈,不過不成啊,就哥們這腦子和你做生意,就怕到時候連褲衩都賠掉了,光著屁股在異國他鄉……」

    黑子一聽就樂了,

    「怕啥,你是我兄弟,我能叫你光腚嗎,你要不嫌大,我把我的給你穿。」

    我頓時有點激動,

    「那你怎麼辦啊黑哥?」

    黑子一樂。

    「比較涼爽」

    引來眾人一陣大笑。

    黑子拍了拍我繼續說:

    「其實哥們也沒底,結果你猜我哥們怎麼說————怕啥?我一個俄語字母都不識,就在俄羅斯賺了好幾十萬元,你身體比我壯,至少該比我賺得多才對。」

    「我操!還要看身體,黑哥,你tm去俄羅斯當鴨啊?」老頭哥一臉的壞笑。

    「滾蛋!你tm才當鴨子呢,告訴你們我哥們其實就是個國際倒爺,在國內買很多東西,什麼褲衩啊、乳罩啊、牛仔褲、珍珠項鏈、然後打包直接坐火車去俄羅斯,只要一進他們境內,每到一個站,什麼赤塔、伊爾庫茨克,那些像害了購物狂病的老毛子,一個個高舉著鈔票,一邊問:斯果裡嘎(多少錢)?一邊從窗口把錢往裡塞。等真到了俄羅斯,你手的東西也賣的差不多了。」

    我一聽樂了:

    「啥?還tm斯果裡嘎,好像你真參與了一樣,你說的那是獨聯體時代吧,七、八年前你說這我信。」

    「呀!還真不好忽悠你啊,還真懂點,不錯,說真的呢。你們宿舍就你有點思想,別念了,和我去俄羅斯吧,我哥們主要是賣鋼材的,不過他幾年的確是靠賣褲衩什麼的發家的。」

    其實我們並不在意黑子出國會怎麼樣,是賺大錢,還是賠的光pp裸奔在異國他鄉,這些都不重要。甚至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黑子和往常一樣只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最關鍵的是以前那個黑子不但活過來了,而且彷彿一夜之間成熟了,有思想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半個月後,他拿簽證站到我們前面,興奮的告訴我們,後天他就出發了。

    猴子算是最瞭解他的人,被驚的一哆嗦,認真的問他:

    「我操!你玩真的啊,你咋想的?」

    黑子第一次一本正經的對我們說:

    「錢是人的第六感官,沒有它,你就無法充分地運用其餘的五個感官,生活的出路至少會被堵死一半,等著吧!哥們要麼變成大款,要麼死去。」

    走的那天,哥幾個都去車站了,黑子激動的和眾人抱了抱拳,親吻過那串蠶豆項鏈後踏上了異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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